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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戏长安-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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由于我们只在浮云阁专卖,《君子》的走俏带给浮云阁更多的客人,人一多,各种消息更是以光速流窜,又吸引来更多要打听消息的人。这可乐坏了浮云阁的老板,拍着胸脯说以后拿着给我们特制的金卡,进出浮云阁所有消费全部五折优惠。条件是以后再有这种书,一定还放在浮云阁卖。

于是当一个多星期后子言外出公干回来时,突然发现街上多了好多穿白衣镶青边的男子,外边的纱质罩衣上画着或美或丑的宝相花。

而我的打算是等我做衣服的手艺再好一点的时候,就开一期专题八“行一郎君的品味:我喜欢这样穿衣服的女生”,然后借机创立一个品牌,名叫“云衣”……哈哈哈……

实际上我现在已经很兴奋。册子的销售额刚好和高老板债务数额相等,我就让他先把钱拿去清债,以后赚了钱我那份再慢慢算。趁着第一期的大好形势,我们正式确立下以后长期的合作模式。

名义上《君子》归老高所有,实质为双方合作,各占五成股权。我定每期主题并撰写文稿和绘制插画,他负责其余工作,所得依然五五分账。以后《君子世无双》每月十五发行,每期五十页,印数初定八百八十八册。随册附送画像一张,内容看我心情。

等发展到后来,《君子世无双》的名气越来越大,印数越来越多,八卦对象也开始扩展到京城的其他翩翩郎君。随着自己闹腾出来的事情像滚雪球一样越来越大,我渐渐退出了杂志的具体制作,只负责创意工作:比如我提议在杂志里加广告,神马“高家郎中,你值得信赖”啦,神马“我的风格,我的云衣”啦,有时也会帮别的商家做一下宣传,比如“西子水粉,你的美丽,我们的期待”——这么做的好处就是当全城都在疯抢他们家化妆品时,我正在梳妆镜前发愁今天的胭脂是用橘红还是浅绯红。

我退出后,文稿部分交由老高的儿子小高负责。这个哥哥,虽说以前不成器,文笔还是很不错的,尤其是这种八卦消息,相当具有娱记天分。他自己也乐于此道,以至于经济富裕后他爹三番五次要给他捐个官,他也死活不肯,老高只好随他去了。画像之事自然也让技术更好的人去接手,多亏了那位号称“卢丹青”的插画家,我每页配图的梦想终于慢慢实现了。

再再后来,《君子世无双》的影响波及到全国,老高在好几个地方设了分号,分别负责《君子》江陵版,《君子》苏杭版……他由此成为全国首屈一指的出版界大佬。而他终于也守住了当初的誓言,高家代代相守着印刷术的秘密,直到北宋庆历年间,老高的第N代孙的女儿嫁给了印坊里一个叫毕昇的伙计。夫妻俩有感于印刷术的落后给文明传播造成的不便,遂在祖宗牌位前情愿,希望能够公开活字印刷术,造福苍生。据说他们当晚就梦到高家N代宗高星雨和一个名叫程子语的女孩,那个女孩在梦里还贼激动贼激动地捉住毕昇的手说:“老毕啊,你终于出生了!偷了你这么久的东西,我良心不安啊!你快公开,明天就公开,以你的名义,一定要以你的名义!”

这些都是后话了。

第十一章 又见媒婆

又过了几日,我在街上溜达时忍不住偷跑去浮云阁。刚到我最爱的娱乐八卦坐下,就听见身旁传来两个熟悉的声音。转头一看——缘分哪,又是那两个大妈,又是鹊桥牵。我好整以暇地坐稳,满心期待她们即将开八的内容。

小媳妇乙:陈媒婆(原来她姓陈),这么久不见,你倒是去了哪啊?

陈媒婆:我呀,去了趟苏州,还说了通大媒。

小媳妇乙:你在长安名气大我知道,怎么,到了你苏州还能说得动?

陈媒婆(得意洋洋):那当然,也不看看我陈媒婆的本事。这张嘴,到哪人都得认!这回我本来是去看个亲戚。多年的老姐妹了,媳妇生了个大胖小子,邀我过去过百日,顺便聚聚,我就去呗。到那边知道她媳妇家有个表亲,早年捐了个小官,在当地也算是有名望。家里有个女儿,整十六了,说不上是大家闺秀吧,倒也出落得干净大方,再加上家里殷实,正想寻个好人家。就在这时,我打听到吴县县令家的郎君也正好要说亲,托了当地一个姓刘的媒婆。我寻过去后竟发现早年与那刘媒婆有一面之缘。凭着这三寸金舌,我没费劲,她就服服帖帖的。我俩一联手,就把这门亲事给说成了!那严明府(注:唐时对知县的尊称)对女方十分满意,给我大大地封了个红包。诶呀,这下我的名气在当地算是传开了,不知有多少人家托我说亲。可惜这边我已经答应了崇化坊的苏阿郎,这才不得不回来。等这桩事忙完,我还得赶去那边。真是累死我了。

小媳妇乙:崇化坊的苏阿郎?莫不是那个专和西域各国做生意的苏文通?他家是谁要说媒?

陈媒婆:我悄悄告诉你,你可先别说出去。他们家二郎身体一直不好,正准备冲喜!要说这苏家,真翻起家谱来跟我这次说的苏州梁家还能算是亲戚。按辈分,梁娘子得叫他家的三娘一声“表姐”。只可惜,苏家的孩子没有梁家的好运气。长媳早早过世,只留下个奶娃娃;二郎一直体弱,不知道还能不能撑过这个夏天;三娘吧,倒是长了副好皮囊,但那个脾气,真是让人受不了。前些天听说又撵走一个贴身丫鬟。苏阿郎倒是想给她定亲,可她老嚷嚷着非行一郎君或子缄郎君那样的人不嫁。咳,还是别说他们家了。

小媳妇乙:那就别说了,听着憋气,你给我说说那个知县郎君(注:唐时对少主人的称呼)呗。他长得咋样?

陈媒婆:那还用说,十里八乡出了名的俊俏后生。依我看,绝不输行一郎君。

小媳妇惊呼:不能吧,那样的人还能再出第二个?

陈媒婆:你也不敢相信吧。我在见到真人之前也不相信这坊间的传言,把他夸得天上有地上无的。但见了之后,真是得服。那鼻子、那眼睛,跟女娲娘娘亲自捏的一样,从哪个角度看都绝了。(传说中的无死角?)不过跟温柔的行一郎君不同,这位严郎看上去很严肃,甚至笑起来还有那么一点点邪魅。但是实际上,性子又相当温和谦逊,跟他说到婚事时甚至还有点害羞,可爱得紧。梁家娘子这次是捡了个大便宜。听说那郎君已经过了解试,省试也不会有问题。如果不出意外,后年春闱可就能在京城见到他。严明府听讲在长安还有不少关系,要是再不小心进士及第,这个梁娘子到底是修了几辈子的福啊!

小媳妇乙:那还不是托你的照顾么。

陈媒婆貌似对这句话很受用,声音开始飘飘然起来:那可不是。我听说那位严郎从小就聪明,诗赋一流,帖经墨义也很棒。对待下人是极好,家里一个干粗活的老奴生了重病,他给医药。最后不治死了,也是他出钱安葬。身边的小厮到了年纪,他还贴钱给置了聘礼。对了,还有一点他跟行一郎君很像,那就是从来不逛妓院。

小媳妇乙:这么好的郎君以前怎么就没有人上门提亲呢?

陈媒婆:还不是那副长相惹得,不是长得比女方还好看,就是被人以为脾气不好、或是邪气。不过这样也好,没有这些误会也轮不到我做媒。

小媳妇乙:你真缺德!

……

第十二章 生日的难题

趴在窗台上,我叹了这几天来不知第几口气。一只黄鹂咻一声从竹稍顶掠过,落下几声清脆的啼鸣。我想起在校内看过的一句诗:红酥手,黄藤酒,两只黄鹂鸣翠柳;长亭外,古道边,一行白鹭上青天。

唉~~

这时,一阵风似的方婶拿着一大包东西撞了进来。可怜的小门板吱吱呀呀地扭捏了几下,终是被她欺负倒了。方婶却毫不在意,满脸春风地把包袱往桌上一撂,大声对我说:“二娘,我把针线都买来了,你快准备吧。”

没错,我烦恼的就是这个。再过半个月就是子言的生日了,我本打算画幅画送他了事。没想方婶得知我想法后坚决反对,说什么阿郎的生日不能随便,别家的娘子都卯着劲送最好的物事,我也不能落后。还说虽然这个家上上下下都知道我针线活不好,也都明白无论我送什么阿郎都会喜欢(其实他们想说的是最好我把自己送给他,这是我某天听俩伙计偷偷议论的),但最少最少,我得绣个荷包表心意。

不会?学!唉~~~

更气人的是,不知谁把这件事捅到了子缄那里去。结果有一天,在饭桌上子缄一脸高兴地说了出来,子言听后满脸暧昧地看着我,窘得我简直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在方婶的威逼(这是主要的)利诱(这是基本没有的)下,我可怜巴巴地开始了临时绣女的生活。自然,这样阵前磨枪、考前烧香的投机活动是不会产生奇迹的——临时抱佛脚的后果就是我的手被扎成了蜂窝,绣出来的东西依然惨不忍睹。别人送礼物要钱,我送礼物要命,这究竟是为神马啊为神马……

就在我和针的扎与被扎中,正日子来了。那一天,人来人往络绎不绝。不断有送礼的人上门,不断有子言的朋友来到,而这都是在他根本没有办生日宴的前提下。我躲在后院看不停被抬进来的各式礼物,再看看自己手里皱得跟抹布一样的荷包,再次叹了一口气。因为子言严厉禁止我到前厅去,我也只好通过听仆人们的描述想象此时前面的热闹。

说出来都不可思议,我到了长安这么久,除了家里人,居然没有一个子言或子缄的朋友和同事知道我的存在。子言把这件事瞒得密不透风,任何家里有客人的场合我都不能出现,更遑论介绍了。一开始,我死活想不通,以为他是嫌弃我不能见人。到后来,一个偶然的机会子缄才偷偷向我透露,这是子言担心我一旦被外人知晓,上门提亲的人只怕能把门槛踩烂——热心的官府不用说,他的那群尚未婚娶的风流朋友们也不可能放过我,所以干脆绝口不提。

我问子缄:“那他总不能把我藏一辈子吧。”

子缄用责怪的眼神瞪着我:“他就想确定你非他不嫁后才敢你领到世人面前。”

我很奇怪,凭他的条件真的不必这么不自信。子缄对此的回答是:之前在广西的时候,因为不知道二姐你能不能活着回来,所以大家都没有承诺什么,好不容易等到你安全入关了,你却是性情、才干、眼界、见识都变了,对他也生分了。大哥实在是不知道你心里到底怎么想,但又不能失去你,才只好出此下策。

那天知道真相后,我对子言不由得生出许多愧疚来。之所以一直有意无意地抗拒他,是因为我很清楚我不是程子语,不是他所深爱的那个妹妹,但我自己又是顶着程子语的身份在这个世界上活着、在这个家里活着。看他用情至深,天气稍微热一点就又是冰又是扇子地张罗,一有什么新奇玩意就往我面前送,读书写文章有什么新的感悟一定第一个告诉我,治学工作想到什么问题也喜欢和我商量探讨,甚至朋友过个生日,他送什么礼物都要由我给他决定。更别提出门回家都要报备,各种应酬能推就推,任凭京城关于他是Gay的谣言传得满城风雨都决不答应相亲——拒绝这样的他,我于心何忍。

更何况,我虽然嘴巴贱了点,但心又不是不锈钢。面对这么优秀的他,怎么可能一点都不动心。就是在这么犹豫和矛盾中,我们的关系一步步缓慢向前。

礼物还在不断地涌进来,绝大部分都是虽然写着很男人的名字、却一眼就能看出是女儿家准备的东西,有些甚至还能隐约看出在物事中藏着的小纸条。望着那一摞摞图案绣得栩栩如生,针针线线情意绵绵的荷包、腰带、鞋袜,我甚至都在犹豫要不要干脆扔掉手里的东西算了。

一直挣扎到傍晚,他终于打发走了所有前来贺喜的人来到我面前,我都没有解决这个难题。看着夕光下他泛着柔和金光的轮廓,一身黑色绣红纹的圆领袍在他身上挺拔飘逸,衬托出挂着温柔笑意的脸庞更加英俊,我一瞬间竟有些失神。

他帮我拂去被风吹到脸上的发,在我的额头印下浅浅一吻。还没等我说话,子言就又把我打横抱起,往房间走去——他的房间。等我弄清方向后,不由自主地紧张起来。我不愿去想象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事,也不想去猜想他的意图,更不打算挣脱他的怀抱直接逃跑。我明白,如果他真的想,我肯定无路可逃。不管是哪种结果,我决定静观其变。

说到底,我还是愿意相信,他不会那样做。

这还是我第一次进他的房间(我的房间他倒是进了无数次),一如他给人的感觉,房子十分干净素雅。紫檀家具圆润而不失威仪。挂的几幅字应是他写的:一首兰花诗和几句摘自易经、道德经及《大学》的话,工整锋利。他把我放到床上坐下,自己跪在踏板上,就这样,他居然还能平视着我。

“我的荷包呢?”子言一脸期待。我期期艾艾,想顾左右而言他。但一看我岔开话题,他脸上又开始冒出那种无辜而失落的表情。敌不过他的可怜,我终于还是投降了:“送你可以,不许笑、不许嫌弃,不然就还我。”他连连答应,甚至要举手发誓。但在拿到荷包的一瞬间,子言还是笑出声来。我窘得想抢,却在推拉间落入他的怀抱。

“不要抢。只要是你给的,死亡我也甘之如饴。”他说。我抬起头,看见他眼里深邃的坚定。

我不知该作何回答,只好又垂下眼帘。我们陷入了尴尬的沉默,仿佛很久以后,他抱紧我,说:“虽然我不知道你要准备什么,但我知道你还没有准备好,我知道你还不能下定决心嫁给我。我也不知道这五年你究竟发生了什么,你不说,我就不问。我只希望你知道,无论你要考虑多久,我都会在这里等着你,无论付出多大代价,我只要你嫁给我。”

我的心一阵抽痛,泪水差点涌了出来。我艰难地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没有哭腔:“难道你没想过,或许我已经不是以前的程子语,不再是你曾经深爱的妹妹。我已经不再值得你如此付出?”

“不管你是谁,我都只要你。从三岁见你第一眼起,我便认定了这件事。父亲说他看见你母亲的第一眼就明白了今生的归依,就看见了以后的万千风景。我也一样,看见你,便仿佛看见了三生石上的誓言,看见了满天星河见证的我们的爱情。不管经历多少风雨,你在这里,便是我生命的全部意义。即使是死亡,也不能将我们分离。还记得你走时我们的约定吗?就因为你说你想看一眼长安,所以我决定出仕。我要在这长安城里等你,给你最好的生活,陪你看最好的风景。如果你厌倦了,我会陪你去任何你想去的地方,走任何你想走的路。我爱你,至死不渝。”

我的心仿佛被陨石击中一般,巨大的冲击力让我不能呼吸。张着嘴,我想说话,却不知该说些什么、从何说起。怔愣间,眼泪竟流了下来。

就在这一夜,我们相拥而眠。

就在这一夜,我决定试着去接受他。

愿上帝保佑我们的爱情,愿上天怜惜这位可爱的男子。

但愿这一切,都能有个美满的结局。

第十三章 该来的还是要来

在哈皮了很久以后,我在某日翻开那已经积了薄薄一层灰的地图时,突然意识到一个问题——身为程子语,是有任务的。

什么?你不明白?没关系,其实这件事我也是不久前才全部弄明白的。简单点来说呢,就是在当今皇上身材没发福,还是个面容清秀的小帅哥的时候,某日偶遇了我知识渊博、胸怀天下苍生的外公程老夫子。夫子赏世民大才,世民慕夫子风骨,二人遂拜为师徒。不长的一段日子里他们朝夕相处,外公对他更是倾囊相授。一日煮酒论诗后,外公允诺送世民画作一幅。但未及动笔,世民便要披挂上阵、为父征战天下。二人含泪拜别,约定待平定江山后再续师徒前缘。无奈世事飘零,一别之后两人再也没能相见。但外公时时念着当日赠画之约,决意要送心爱的徒弟一幅不凡之品——他要送学生一幅地图,画满北域山河,以励其饮冰卧雪、平服北戎之志。随后十几年间,外公几次出塞,几千公里,几回生死。终于到了最后一回要重新核实一遍标识,再补上一些空白之处时,他再也走不动了。女儿程蝶衣得身体不甚好,身边又没有得力的学生,这个任务便落到了孙女程子语身上。

子语十五岁出关,五年间走遍大漠草原,用自己的心血画就了一幅幅精准的地图、并详细记下她所到之地的风土人情、民俗传统。这一次出去,适逢北边各部落征战不休,烽火连天。太多太多的艰辛与眼泪,她能活着入阳关,本身就是个奇迹。可惜,五年的风霜与战火已经严重侵蚀了她的健康。她走到了长安,却再也没能坚持下去。

但这已不是目前最重要的问题。现在的问题是,这时已经是八月了,这幅地图按之前的安排是要在世民蜀黍的生日时送上,蜀黍的生日是十二月二十二日……

仙女,我呼唤你!

但估计她是听不到的,听到了也会表示无能为力的。想当初程子语走的时候她就不在,不在的理由还相当之狗血——她某次生火时不小心把子语练手画的南昆州(贞观八年更名为柳州)地图当柴火烧了,事情发生后她一声不吭、在谁也不知道的情况下自动自觉收拾包袱去了山里义务教育,还留信说要做满一年才回来……不晓得当她回家后发现子语走了是什么反应,反正子言说她家里的房间已经被砸得差不多了。

我愁啊,我愁得拿牙齿去磨一匹匹织锦缎啊。虽然说程子语关于这部分的技能和记忆的确完好无损地保留给了我,但这也不代表我能以神一样的速度完成任务啊!就在我死命扒拉那堆资料怎么掰手指都算不出我能赶上蜀黍的生日时,子言和子缄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他们连上班的衣服都没来得及换,一开声就问我发生了什么事、为何连饭都没有吃。

我看见他们,更觉得委屈了,把嘴扁成了一只鸭子,我的眼泪直在眼眶里打转。从没见过我这副样子的子缄吓得不知所措,倒是子言最先反应过来,三步并作两步走到我身边,急切地询问缘由。我一想都是因为自己没用,更不知从何说起,只能把眼泪掉得更凶。

子缄受不了地大声吼道:“老姐,你不要吓我们好不好。方婶说你今天一天就只会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到底怎么了呀!”

听到这句话,我彻底忍不住了,扑到桌子上嚎啕大哭。子言把子缄赶了出去,把我搂在怀里等我哭完,再听我抽抽搭搭地把事情说清楚。

听着听着,他就笑了起来:“傻丫头,我当是多大的事,画不完就画不完,明年再送也一样。”

“可是说好了回来那一年送的嘛。送不成外公又该失望了,我不想让他伤心,呜哇……”

“好好好,那就今年送。”

“可是送不出去……”

“那我和子缄都帮你,保证今年完成,好不好?”

我闻言刷一下抬头,眼泪鼻涕挂了一脸:“真的?”

子言很无奈:“真的。从今天起我们除了办公其他时间都陪着你画地图,行了吧?”

“真的真的?”

“真的是真的。”

“万岁!子言我爱你!”

我发誓,最后一句话真的是脱口而出,没有任何其它意思。在现代对着要好的朋友我经常把这句话挂嘴边,但回到这里以后我已经相当注意尽量不要让它往外冒,今天一激动……

子言明显是愣了,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难道让我对他说“你别误会,我经常对别人说这句话”?

当他终于找回意识紧紧抱住我时,我听到他的声音已经有点带上了哭腔:“谢谢你说爱我,谢谢……我发誓,只要是你要的,我都会用尽全力送到你面前。”

月洗高梧,露潯牟荩︻温ネ馇锷睢M粱ㄑ卮洌┗鹱骨揭酢>蔡闲⒃献嘌时痢U髑舐隆⒁笄谌爸倨葡摹

儿时曾记得,呼灯灌穴,敛步随音。任满身花影,独自追寻。携向华台戏斗,亭台小、笼巧妆金。今休说,从向渠床下,凉夜伴孤吟。

——《满庭芳·促织儿》张鎡

可是子言,即使你和子语再也不到从前,即使我不知道你爱的究竟是不是现在的我,我都不想在乎了。一个人很孤单,未来的人生,我希望我们能一起走。

但使相思莫相负,牡丹亭上三生路。

第十四章 百日大会战

记得年少无知时曾在某届新概念上看到过一句话——如果你已无法选择,放弃选择。当时觉得这句话太有哲理、太深邃、读起来太痛了,长大后才发现——真操蛋。

就比如现在,我在明亮的烛光照耀下,拿着专门订做的放大镜一个个核对数百张地图上的标注。那边厢子言和子缄正努力地制图,连两个小书童都被抓来将文字资料重新整理、誊抄、装订成册。

等到眼睛酸痛不能继续时,我抬起头望向窗外,已是一弯新月如钩挂中天。听不到更夫的声音,只怕丑时快到了。他俩卯时就该准备上班,今晚注定又是一个通宵。

这种情况已经持续两个多月了。因为主人们不顾一切地吐血赶工,连带整座宅邸上上下下都弄得紧张惶恐。早在工作刚开始的时候韦府就闭门谢客,仆人们不管做什么都十分小心,生怕弄出一丝丝声响就会影响到我们标错一个点、画错一条线。管家夫妇更是挑起了所有事务,能不烦子言就自己拿主意,即便请示也尽量以最快的速度、最简洁的语言完成。别的不提,这些天他们单单挡客人就挡到崩溃,个中委屈什么的更是少不了。我心里过意不去,却实在顾不上,只得打算等这件事完了再好好谢谢众人。

再看看书桌前,李药和忘川已明明疲惫不堪,却还在强打精神校对誊抄。方婶刚刚才来过一遍,看到桌上已经凉了的宵夜,什么也没说就端上又出去了,只怕这会儿正在厨房里热着。我放下手中的东西,起身对子言说:“要不今晚就到这吧,你们都回去睡一会,很快又该去官府了。”李药和忘川闻言停下手中的笔,看向各自的少爷。子言检查了一下今天的进度,点了点头。子缄像是得到特赦一样直接趴倒在桌上,嘴里嚷嚷:“我不回去了,就在这趴一下,忘川卯时一刻叫我”。

往时,子缄如果有任何想赖在我房间的念头,子言都会第一时间用各种手段把他扔出去。但今天,非常出奇地,子言立即没有反对。正当我以为他心疼过度劳累的弟弟打算破例一次时,已经收拾好的他慢慢悠悠地来了一句:“要么自己走,要么我帮你走。”说罢还很应景地拂了拂衣袖,衣上兰花影影绰绰。

貌似自从满大街都是宝相花后,他就再也没穿过那套衣服……

把他们都打发走,让小李去通知方婶不用忙活后,我再次回到书桌前。因为所有资料和工具都在我的房间,也是为了方便我随时开工,这次制图的根据地直接定在了我的房间。当然,做这个决定之前子言很是扭捏了一下,最后还是心疼我跑来跑去,终究点头让这么多男人进到了我这里。

我知道,即使这会儿自己躺到床上,闭上了眼也会满脑子都是这个事,索性继续画下去,直到终于撑不住,上床倒头就睡为止。嘘,不要让某人知道哦。

随着日子的流逝,天气开始变得刺骨地冷。到了年末,官府的事务也渐渐忙了起来。尤其是子言。北方的形势开始紧张,兵部除了要做年终总结,还要做战争的准备。每天在官府里他忙得连口水也顾不上,但回到家,公服一脱又开始帮我。好几次我把他强按到床上躺一会,他也只是小憩一下便又起身赶图。子缄再也不讲笑话了,可每天见我都要先露出八颗牙齿,用力地给我一个大大的拥抱,再说一句“老姐加油”。时间越来越少,所有人都咬紧牙关,疯狂地忙着。

冬至之前的一天,趁子言和子缄都不在时,老高曾来过一趟。他跟我大概说了一下《君子》的情况,我才知道《君子世无双》在这三个月里已经风靡整个长安,甚至波及邻近城郭县,每期没出来就已被预订一空。听到如此哈皮的消息,我脸上出现了这三个月来第一个轻松的笑容。我建议老高这次除正常出版外,再加一期冬至特刊,把文字砍掉一半,剩下版面全部上HLL的美男图,但定价不变。对外就宣传说是回馈读者,感谢大家一直的厚爱。

说到这,我眼前已经开始浮现出当这个消息传出去时,长安大街小巷里将引发的狂热,到时候的浮云阁……我打了个冷颤,不敢往下想。

老高听了一拍大腿,连声说好,完了便要起身回去准备。我叫住他,问了一句:“最近京城对子言的婚事有什么说法没?”老高一听,脸上浮现犹豫之色。我知道肯定有问题,便不说话,静候他的下文。老高看看我,眉头皱了半晌才说道:“最近长安城的确有个传言,说行一郎君不结婚不是因为喜欢男色,而是……”“而是什么?”“而是……他……他某方面有问题。”我一头雾水:“什么某方面,哪方面?”老高面露难色,支支吾吾不肯明说。我有些急了,催促的语气不禁有些强硬。老高被我催得紧,干脆脖子一硬:“就是男人那方面!”

我一听差点没晕过去,赶紧问老高子言知不知道这件事。老高说整个京城都传遍了,说的人都有鼻子有眼,还举出了诸如子言从不逛花街柳巷、平时宴会里对歌姬小倌的**也从没有反应之类的例子,再加上这个传言刚出来韦家就闭门谢客,言之凿凿,让人不得不信。

送走老高,我感觉脑袋昏昏沉沉的。连续的赶工已经让本就不太好的身体亮起了红灯,动不动感冒咳嗽什么的我都忍了下来,哪怕是制图制到想吐都不在他们面前表现。前两天一个人在房间看地图时突然眼前一黑,幸亏当时没人在,自己醒过来后这件事就算过去了。虽然知道这样子不行,但我现在只想快点把地图画完。虽然程子语已永远离开,但这个她为之付出了整个生命的心愿,无论如何,我都一定要帮她完成。

而今天见完老高,我又多了一个决定:不管以后发生什么,我都不会伤害子言,哪怕他亲手给我伤害。

不需要太久了,已经画好五分之四,只需要再撑一下下就好。我克制住身体想睡过去的叫嚣,重又拿起了笔。

第十五章 冬至大如年

冬至历来有“小年”之称,是中国传统习俗中一个十分重要的节日。但在现代,“冬至”已经被淡化成一个寒冷的符号。我在每年的这一天顶多也是入乡随俗去吃顿饺子,仅此而已。还记得来这之前的最后一个冬至,我为了赚钱在室外冻了一天,当天晚上回到宿舍就发烧。不过直到被Jam拖回到这里,我都没有拿到那天的工资,想想也真够搞笑。

而今年这里的冬至,由于我的失误,整个宅子在忙忙碌碌中迎来这个日子,又在画画写写间送走了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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