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语戏长安-第2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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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哈哈哈!”林涧风突然大笑几声,把花想容又吓了一跳。笑完后,林涧风猛地抡起酒坛,哗哗地往嘴里猛灌。
看到他一脸郁闷,花想容很奇怪,但一想到他的身份和他对自己做的事,美女决定不予理睬:“喂!你快把我放开!”
林涧风却仿佛充耳不闻:“我是有毛病,总好过你背信弃义吧。”
“你说谁背信弃义了!”一向视信义如命的花想容听到这种指责不禁火冒三丈,出口的话也带了几分火气。
“生什么气呀,我这救命恩人还没说什么呢你倒先吼上了。”
花想容心里一囧:“什么救命恩人,你胡说些什么。”
“你真的忘啦?嘿,亏你之前还说一定会拿东西回来给我换饼呢,我人一走你就全抛在脑后了。我很伤心啊,马慧慧!”趁着酒劲,林涧风完全褪去了平日在人前的清冷,有点失控有点话痨地哭诉花美女的忘恩负义。
而这一番话,在花想容的心里激起了滔天巨浪。
“林涧风?!”她失声叫道,叫出了心里这么多年来反复描摹反复念诵的名字。
听到这三个字,林涧风脸上露出开心的表情,他跌跌撞撞跑到床边,趴在床沿上,下巴抵住手背,高兴地看着花想容:“你记得我?”
看到他开心的脸色,纵使心里因为他的身份和刚刚的作为而有气,她也不忍心发作出来。这么多年来,花想容一直都没有忘记当日之誓。但天大地大,即使心里记得再清,又要上哪去找寻一个失落了这么多年的孩子呢?更何况,自己连他现在变成什么模样都不知道,只凭一个名字,又能做些什么。以前的日子,每每想到这些,她总忍不住泄气。但无论如何,她始终没有想过放下这件事,也一直想着总有一天自己一定会找到当年那个小男孩。只是她真的是把这件事放在心底太深了,深到连子语都无缘听她提起。这使得林涧风在很多时候不得不怀疑,她是否已经完完全全不记得、更不打算履行当年的诺言了——这项认知总让他莫名的伤心。
可是现在好了,他终于从她嘴里听到自己的名字,终于知道了原来她也没有忘记,终于知道,自己一直都在她的心里。都在知道全全不记得,心底太深了,深到连子语都没所以他真的很开心,开心到,他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悄悄欺上花想容的唇,热烈而又缠绵地厮磨。花想容久经风月,不等他有动作就看出了面前这个男人的心思。唇齿相碰的一霎,她觉察出了船上那位“中年男人”的真实身份。可是天杀的,即使是这样,自己也完全没有出声,只是任凭他的动作一点点深入。
“我疯了吗?”她心想。
“也许吧。”她又自己答道。
衣衫一件件脱落,所有前尘过往,都消散在无边无际的夜色里,消散在旖旎的春光中。
第五十章 落花遍千里万方
“我想去江西。”还是夏天的时候,衣子缄对梅汝林说。
“好。”听到子缄这么说,梅汝林松了一口气。
看到对方这么明显的动作,子缄不由得苦笑:“你就这么怕我到你的婚礼上捣乱么?”
梅汝林:“子缄……”
“你都没问我去那要干什么。”
梅汝林自觉理亏,很是歉疚:“我……”
子缄却立刻挥挥手:“不用说了,我们到此为止,再见,再也不见!”
说罢,子缄当真头也不回地走了,这么久的感情,就这么随风逝去。梅汝林站在原地看他远走,想追,却终是没有去追。
而再次选择自己放弃的衣子缄,即使泪水在转身的一刻便已汹涌,也阻挡不了决心离去的脚步。他知道自己该断了,再坚持,直会让自己、让他,都看不起而已。
。
缘起苍茫夜茫茫,无思量、亦无忘。经年风烟,谁共秋雨凉。今夕来归同坐处,笑旧月,换衣裳。
天南地北青山长,江河双、点作妆。去了前缘,大道各一方。纵使相逢再不识,都已伴、他人旁。
。
去江西也不是他为了分手胡诌的借口,即便那里有自己一生的伤,他还是义无反顾地去了。原因无它,只为某日突然想起程子语的一句话:“听过负负得正么,有时候,痛到极处就是放下。”
第二天,收拾好包袱上路。因为被大哥逼着请病假,衣小弟现在来去都自由得很,连往日经常来邀他去玩的朋友们都因为这次“病”得太久而好久没登门了。这么一来,除了韦府的人,普天之下竟就只有梅汝林一人知道他离开了长安。
从陕西到江西,不算远也不算近。沉浸在自己的哀伤里,子缄也不在乎日复一日的日升日落。马车坐腻了换船,城市看烦了观山,有时候会不由自主地想起几年前那个离开了家乡在江南游历的自己,然后无法自抑地唏嘘和苦笑——回不去的是时间,更有那个无忧无虑的自己。
“啊!!!你已经回不去了呀,衣子缄。去长安,到底是对还是错。老哥老姐啊,我似乎有点后悔了啊。”
这么想着的子缄,飘荡到了江西。但是,他没有去找李沐雪。就算他已经知道了当年她不嫁的真相,也明白她不想拖累自己的那份苦心,还知道了她其实过得不好,自己完全是可以去寻她回来。但是,他最明白的是,感情的事,错过了就是错过了。尽管依旧爱,当年的人也已经不再。
。
永远这样推向新的彼岸
无尽长夜中一去无返
岁月的海洋我们几曾能够
仅仅抛锚一天?
——拉马丁《湖》
。
江西很大,但衣子缄并没有过多停留。在李沐雪的家门口远远地看过她一眼,看见她自己一人拿着画满夏日荷塘的油纸伞,挺着大肚子无人搀扶、吃力地迈过门槛,消失在深宅大院的一重又一重的门后,再也看不见。不知怎么地,泪水在浑然未觉时便已淌满了脸。子缄忽然想起了二人在情最浓时说过的话语:“天若不随人意,我愿生死相随。”
昨日的话语犹在耳际,咫尺天涯的二人已隔千里万里。
六桥烟柳万丝垂,难系兰舟住。就此放下吧,日后海角天涯,惟愿各自安好、各安天命。只因我们的生命里,已经再也装不进彼此。
到了此刻,衣子缄才终于明白自己不顾万分心痛也要再来一次的理由。惟有再见这么一面,心,才肯彻底死去;人,也才能重头再来。
想起这半年多来在京城里放浪形骸的种种,子缄低头轻笑。
当山林原野染尽黛墨,盛夏的爱恋已嫣然形成。感谢生命的恩赐,让我能在这一切后走出,没有就此沉沦。
梅汝林的脸浮现眼前,他把食指放在唇边轻轻一吻,然后举到空气里:“梅郎,再见。”
忘川看到说完这一句后,三郎的脸上重新浮现出以前那种年轻肆意飞扬的神采,压在心里许久的石头总算是落了地。他看着子缄脚步轻快地走在夏日灿烂的阳光里,绚烂的笑容也爬上脸庞。
感觉到书童没有跟上,子缄头也不回地喊道:“忘川,再不跟上我就不要你啦。”
听了这句,忘川高兴地答应了一声,连忙也跟了上去。
“三郎,我们接下来去哪啊?”
“忘川啊,你说现在大哥和二姐咋样了?”
想起家里更加纠结的另一对,刚刚高兴起来的忘川郁闷地皱皱眉,不自觉嘟起了嘴。子缄看见他这幅表情,不禁好笑:“拜托,你又不是李药,大哥再生气也没拿你撒过气,干嘛也这么愁眉苦脸的。”
“三郎你说得倒轻松。要是这次阿郎还找不到二娘,我看我们都别活了。不过这都还好,最重要的是,他们之间必须得有个解决啊。”
听了这话,子缄也赞同地点点头:“那倒是。本来我以为他们之间是绝对不会出什么问题的,没想到现在搞成这个样子。唉,怪我,当时尽顾着为梅郎的事伤春悲秋,没能好好关心一下二姐,说不定当时我多劝劝她她也不至于弄到要离家出走了。”说罢,他自责地翘翘自己的脑袋。忘川立刻心疼地拉住了他的手:
“那个时侯阿郎和二娘都那么生气,你劝也不见得能起多大作用。”
子缄想了想,摇摇头说:“不,二姐虽然脾气来得快,但的确不难劝。她那个人,怕的是生气了还没人去劝她,由着她自己一个人在那边胡思乱想,结果就是越想越生气,最后天知道她会干什么呢。”说完这句,他忽然抓狂地抱住自己的头,一副受不了的表情,“天哪,干嘛要让二姐那么有本事,要是她能像沐雪那样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老爹出声就气都不敢吭一吭的哪还来这么多麻烦啊!”
忘川嘀咕:“三郎,你想得太多了吧。”
子缄不理他,自顾自地捋捋发髻,又整理整理自己的衣服发带,一边点头一边用肯定的语气下了一个结论:“流氓不可怕,就怕流氓有文化。嗯嗯。”
忘川:“……”
子缄:“你刚刚说啥?”
“没啥。”
“说吧,没事。”
“不说。”
“说吧。”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你啥意思……”
“啥意思也没有。”
“忘川你最近翅膀硬了呀。”
“不。我只是和郎君你一块成长了而已。”
“……”
“三郎我们接下来要去哪里?”
“好无聊啊,我们去江南转转吧。”
第五十一章 就让往事成云烟
我盘腿坐在十字路口,看熙熙攘攘的人们。
腆着肚子像孕妇一样走着的男人,看脸年轻时当是帅哥哥一枚,只可惜时光正正是一把杀猪刀。
刚买完菜步履缓慢的老人拉着装满菜的小车车从身边过了,看向我的眼神波澜不惊。
两个公差共骑一骑在街道中逆行飞驰,坐在后面的人使劲挥舞一条红巾提醒人们注意避让。
还有一个伤了脚的男生在女友的搀扶下拄着拐杖正开心地要回家。
正午的街道上,一片岁月静好。
相思忽然化泪下成雨,只是那个人,不在同一片天里。记得某一次在KTV,现代的琉璃刚和海豚闹了别扭,流着泪自己拿着麦克风唱《想起》——“我独自走在寂寞的长街,回忆一幕幕重演。我告诉自己勇敢去面对,就算心碎也完美。”
“想起我和你牵手的画面,泪水化成雨下满天。如果我和你还能再相见,就让情依旧、梦能圆。”
“你是在说我吗?”
我吓了一跳,小小的歌声戛然而止。转过身,是一袭蓝衣的严衡之。我惊讶地叫出声,他听见笑得眉目弯弯。我想起自己不雅的坐姿,想要站起来,可腿却不识时务地麻了……衡之蹲下身,双手抱住我从地上起来,动作虽然温柔但还是让我的心怦怦乱跳。好不容易扶着他的肩站直了,他又蹲下去给我揉捏小腿,我手忙脚乱地推开他,连声说“不用”。他不坚持,站直身,笑着对我说:“好久不见。”
他的笑容依旧灿烂,我被感染着也露出笑脸:“你好,衡之。”
他一愣,说道:“你笑起来还是那么好看。”
我吐吐舌头,不接话。衡之却不自禁地抬起手来摸我的脸,被我一下躲掉了。他皱起眉,有点难过:“你和我生分了。”
我闻言尴尬地一僵,甚至忘了把脖子摆正:“呃~~~嗬嗬嗬嗬……”因为实在太尴尬了,我的声音听起来有点怪里怪气。
他不高兴地一挑眉,蓦地把我打横抱起,塞进停在旁边的车里。基田给我们拉好车门,做到前面,吩咐车夫开车。
等我反应过来,有点生气地瞪着他:“你干什么?”
“太久不见了,我想和你好好聊聊。”
“那你可以问我,怎么能直接就把我拖到车上呢?”
看我脸色有豫,他的表情和缓下来:“我说了你就答应吗?”
“我当然……呃……”
“嗯?”
看见他的眉毛又要皱起来,我赶紧说:“你怎么会在这里?”
他不是不知道我故意转话题,但他没有追问,反而顺着我的话回答:“替大人出来给一位世伯贺寿。”
“哦。你来多久了?”
“几天了。你过得还好么?”
“你打算待几天呀?”
“伯伯的生日四天以后,到时候再说吧。你过得还好吗?”
“明府他们咋样了?”
“程、子、语。”
“?”
“我问你过得好不好。”
“啊?哈!呃,挺好的。你没看我胖得像头猪么,好得很。”
“猪?我看看。”说着他真的抬起手,从脸开始,到脖子、到手臂、到腰……我赶紧抓住他的手,不让他再往下。他也不抽开,任我握着,说:“你瘦了。”
我要松开,被他反手抓住,只好硬着头皮说道:“其实还好啦。”
“你不想见我?”
“没有啊。”
“可是你在发抖。”
经他提醒,我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开始止不住地微微颤抖。我噎了一下,很有些犯罪被抓现行的窘迫。衡之又浮现出受伤的表情,看着我不说话
我:“没有啦,只是太久不见了,所以有点不习惯而已。”
我并没有说谎,真的已经不太习惯了。现在回想起当时在苏州,就好像久远得跟梦一样。如果他今天没有出现在我的面前,我都不会发现这一路上、这么久以来,我所想的只是与子言之间的问题而已。曾经我以为我和他之间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暧昧、以为彼此在生命中是有些特别的、以为也许会和他有些不一样的故事。
可是今天想起来,却只有为往日不成熟的行为感到的惭愧和后悔。
所谓暧昧,如果不能有后续,只是一种不负责任的伤人伤己。
时间和经历可以改变许多东西。分别许久、各自辗转,今天我得到了这样的心情,但衡之呢?他又是如何想的?
衡之听了没有言语,却突然把我带到怀里,开始热烈的狂吻。我想挣脱而不得,反被搂得更紧。过了不知多久,他的吻开始像别的地方转移,我推开他,他像着了魔,不管不顾地继续着,把我的衣服领子一个个扒开,嫌我的手碍事,更扯下我的腰带将我的手反绑。到了这一步,我知道这次可能得擦枪走火了,情急之下大声喊“救命”,不想这个动作却更加刺激了衡之。他掏出手绢塞到我嘴里,手上嘴上的动作依然继续。我急得眼泪都流了出来。
就在这时,一直飞速行驶的车子停了下来,他的动作也随之停了下来。我以为他冷静了下来,基田的声音从前面传入:“郎君,到了。”话音刚落,车门就被打开。一阵冷风灌进来,没有防备的我打了一个哆嗦。衡之见状立刻用他那件又大又厚的斗篷把我裹好,抱着我一低头出了车门。此时我才发现,基田将车从一幢宅子的侧门赶进,现在我们已经直接停在了他们住的小院里。衡之没有回头,一边走一边嘱咐基田“别让别人进来”,就抱着我径直进了屋……
等我们终于结束纠缠,夕阳的余晖已经从半开的窗扉洒进屋内。他温柔地看着我,而我,却是狠狠地瞪着他,恨不得甩他一巴掌——即使刚刚他在最紧要的关头,终究是停了下来。
他用宽厚的手掌蒙住我的眼睛,俯下身在我耳边轻轻说:“别这样看我,我受不了。”
听了这句话我的眼泪忍不住又流了出来:“那你TMD别干这种混账事!”
他用手指轻轻揩去我脸上的泪水,却越揩我流得越凶。他叹了口气,搂住我:“我也不想,可是你让我觉得如果我不这么做,你就会离开我。对不起,原谅我的冲动好吗?”
我推开他,朝他吼道:“我从来就不是你的!”
他一愣,点了点头:“没错,你从来都不是,但从今天开始,我要你是!”
“衡之你究竟怎么了?发生了什么事吗?”
“梁家已经退婚了,因为你们在京城的那件事。所以你可以不必担心。”
“TMD谁担心啊!你爱跟谁结跟谁结,干我屁事!”
“子语,别这么说话,我不喜欢你这个样子。”
“是你把我逼成这样的”
“他对你并不好不是吗?听到你离家出走的哪一刻我快疯掉了,我担心你会发生意外、担心你挨饿、担心你受凉,我担心得快把自己忘掉,你为什么现在要这么对我。”
“衡之你以前不是这样的,发乎情止乎礼,你一直都恪守这句话的不是吗?”
“可是在我知道你被他逼着离开长安时我发现我错了。我不该以为你们情投意合、不该放手让你离开。如果他无法保护好你,那么让我来。”
“这就是你保护我的方式?”
“对不起,刚刚我一急就……”他的脸上又露出了那种诚恳而着急的表情,这个表情在我当时刚开始捉弄他打发时间时曾经无数次出现过。想起他往日无数种好,我感到呼吸变得困难,这一刻,我真的希望就此闭上眼,等再醒来时,便已是隔世。
我艰难地开口:“你可以出去一下么,我想自己静一静。”
许是我突然的冷静吓到了他,他狐疑地看着我:“子语?”
“我说你给我出去!”
他不再出声,深深地看了我一眼后,穿上衣服出去了。我听着他锁门的声音。忽然开始疯狂想念起子言。毫无来由,不知所起。
只是想念。
我终于发现,即使我对子言纵有千般不满,心里总有程子语和他、我和他的这么多年——这么多年的爱情、这么多年的默契、这么多年的依赖、这么多年无语的眷恋——这一些早已穿过了时光,化成今生再也无法割舍的印记刻在了心里。
只是今天知道了,会不会已太迟?
我苦笑一声。
第五十二章此生此夜不长好 明月明年何处看
晚饭的时候,基田送进来丰盛的食物,我没有动。他又端进来热水和衣服,我洗过身子,穿着睡衣,裹着被子靠在床头发呆。衡之几次想进来,都被我赶了出去。也许下午的意外真的只是他的冲动,但我只想静一静。
半夜,靠在床头朦朦胧胧的我感觉似乎床边有人,迷糊地睁眼,子言的脸影影绰绰。我把眼睛闭上,脑子开始艰难地分析刚刚的画面。在身体撑不住要再次睡去之前,我终于意识到——我没有在做梦!
我惊得一下睁眼,看见他就在我的眼前。我不去管他的脸色,只是鼻子一酸,眼泪就掉了下来。我一下扑到他的怀里。他不知道下午发生的事,有些意外地搂住我,拍着我的背的手一开始还有点僵硬,到后来,就变得无限温柔。
我以为,他现在心里肯定很满意,因为他的默默终于回来了。
但我却错了。
事实上,他只是单纯地感动,单纯地开心:他的爱,终于又回到了他的身边。
而一切的改变,都源于我们被锁在海豚的小院子外的那个夜晚。
。
那个时侯,跟着我们到山谷里的子言正要把被他劈晕的念思扔给别人,却发现了挂在她脖子上的一个玉指环,霎时间他的呼吸有些不稳,一直随侍周围的戴胜发现不对劲,现身上前来提醒,子言才回复镇定,叮嘱过戴胜后,自己带着念思离开了山谷。
就像我和仙女情同手足一样,子言也有一个从小一起长大的好兄弟——那位哥哥,叫秦离。秦家曾经是韦家的邻居,秦伯伯饱读诗书、秦阿姨贤惠端方。在他们的教育下成长起来的秦离自然也是温文尔雅,品性善良。在子语出塞之前,秦家因故迁居四川,但子言和秦离一直保持有联系。在当年的一封封书信里,子言知道了秦离出门游历、知道他遇上了一个心爱的姑娘、知道他把祖母的玉指环赠与那位娘子、知道他们最后黯然分手、秦离痛不欲生。
离开岭南去长安的时候,子言特地去见过秦离一面。多年后的重逢,欢笑依旧,但秦离已多了一份无法言喻的悲伤,为了那个姑娘,为了念思。
子言曾提议秦离和他一同去长安,被拒绝了。秦哥哥只想继续周游,希望好山好水能抚平心中的创伤。子言自然是怪念思的,在他看来,“缘分尽了”从来只是借口,只是那个女人为爱的凋零而找的理由。
但当他把念思带走关到屋子里,当他向念思表明自己的身份,当念思知晓他子言与秦离的关系的时候,他看见一向努力保持着冷静的念思竟然突然崩溃了。
念思终于明白为什么两人身上有一样的香气、为什么两人的眉眼有着同样的俊朗、为什么在面对心爱的人时会出现相似的温柔,为什么自己在看到韦子言为了程子语伤心时会心痛欲绝。
只因为自己,也活在了同样的故事里。
听到秦离的伤、秦离的痛,多年的坚持毫无预兆却终于决堤。没有哭喊、没有撕心裂肺的表情、没有摔东西、没有歇斯底里,有的只是花了一个晚上的时间听完秦离多年的悲伤,然后窒息、以为自己会在下一刻死去。她以为自己能够放下的,她以为自己已经快要放下了。但当故人的消息传来,当往日的情景汹涌成海,刻骨铭心的爱恋,依然将自己掩埋。
长久以来伪装坚强,是因为自己太过孤单。而孤单,是因为懂得的人已无法向之倾诉、希望倾诉的人无法倾听、愿意倾听的人无法懂得。
本来可以牵着另一个人的手安安心心地面对世间的风雨,但太过关注自我让自己无限放大了恋爱中所受的伤,忽略了心里的温暖。
我们总是太迟以后才明白,两个人的世界里,是不是一加一等于二,而是每个人都把自己劈掉一半,然后合成一个一。
难相见,易相别,又是玉楼花似雪。
念思隔着泪眼看着子言:“你为什么要告诉我这些?”
子言没有回答,只是看着她,心里同样被见到的情景震撼到无法言语。他以为自己看到了全部——念思情灭离去、独自潇洒生活;秦离痛不欲生、无法释怀。所以念思是该被责备的、秦离是值得同情的。
但世事纷繁,谁敢说自己能看清全部?更何况这里面还有着两个人的心,谁又能看清谁的心呢?
宽宽云绮有一个测字的朋友,他说最怕的便是别人写下带竖心旁的字,因为这世间,最最难测的,就是人心。
念思不再问,紧紧握着玉指环,终究在天明之时哭得撕心裂肺。子言别过头,心里从一开始就涌出的悲伤越来越浓,已经让他喘不过气来。他明白,自己和子语又何尝不是如此,但是他真的拒绝承认,终有一天他们会走向与秦离和念思同样的结局。闭上眼,念思的哭泣却愈发清晰。他发现,原来这个一开始就被他定性为铁石心肠的女人,在这场爱情中同样被伤得痛彻心脾。他以为秦离比念思更爱,但事实却告诉自己,念思的爱,也许不比秦离更少。
“既然如此相爱,为何还要分开?”他问念思,也问自己。
“因为我们都太自私,我们用自己的方式去爱人,从不去问他们想要的是否就是这种方式。我们自认为很体贴,很会换位思考、为他们着想,殊不知,我们只是站在他们的位置,思考‘如果我是他,我会怎么样’,而不是‘在那样的位置,他会怎么样’。”
“你说什么?”
看到他的表情,念思笑了,边笑边哭:“你会这样问,是因为你也一样,对不对?”
“我没有!”
念思摇摇头,不理他的否定,自己一人跪在地上,默默流泪。许久,当她把分开多年来一直被隐藏的泪水流完后,念思深吸一口气,站了起身。
“你有。否则你不会明明看见了她的痛苦、她的挣扎、她的勉强也当做没有看见,一如既往、只是按照以前的路、或者说自己的路去爱她。”看向子言,念思平静地说道。
“那就是对她最好的方式。”
“曾经对秦离,我也是这么以为的。这就是最好的方式、这就是应该的方式。然而,在我都不知道为什么的时候,我和他就走到了今天的境地。难道你还想重蹈我和秦离的覆辙吗?”
“我们和你们不一样。”
“韦子言!”
“你闭嘴!”
念思苦笑一声,几番思虑,终于还是不顾子言的怒气把话说出了口:“如果你再这样,她真的会被别的更懂她的人抢走的。”
子言一把抓住念思的衣领:“就凭那个严景长吗?”
“是不是又有什么重要?你知道我在说什么。”
子言哼了一声,把念思一把扔到地上。念思摇摇头,努力平复情绪。她很想就这么不理韦子言,但为了自己、为了程子语,理智告诉她必须冷静。许久,她问子言:“秦离在哪里,我想见他。”
子言一挥衣袖:“怎么,不帮严景长追默默了吗?”
“这是两件事,你能告诉我怎么找到秦离吗?”
“找到了又怎么样,难道你还会跟他在一起吗?”
“这是我们两个的事。”
子言盯着念思,许久,终于说出了念思想要的答案。她一拜谢过,起身时很认真地对子言说:“不要再逼她了,五年的时间足以改变一个人,更何况她还是独自一人在刀光剑影里走过那么远的路。顺着她想要的爱去爱她,其实一样很好,不是吗?”
“这自不必你说。”
“韦子言,知道你为什么这么紧张程子语,即使知道自己已经把她勒到喘不过气也不肯放手吗?”
子言看着她,静等下文。
“因为你没有事业。一个男人没有事业,才会把爱情视为全部,不敢放松一丝一毫,因为一旦失去,便是全部。”。
这些事,是后来我听念思说的。但她也不知道,她走后到子言重现见到我的那大半个月里还发生了些什么。我们可以知道的,便是重逢后,似乎有些不一样了的子言。
第五十三章 佻兮达兮,在城阙兮
“乖,没事了,我们回家吧。”子言的声音依旧温柔,但曾让我无限纠结的霸道已经消弭,纵然还有痕迹,但已可让我心安。
“我不想回长安。”听到这句话,他的脸色很平静,但嘴唇还是不自觉地抿了一下。
“好。”
“你同意了?”我很诧异。
“嗯。你不想,便不回。”
“那你呢?”
“你想让我如何呢?”
“我……我不想让你因为我荒废工作。你应该好好打理一下你的事业了。”
“好。我知道了。”
“你为什么会答应呢?”
“你想我答应不是吗。”
“但是你不难受么?”
“难受。”
“那你还答应。”
“我到现在才终于明白,要求得越多只会失去得更多。如果得到了自己最想要的,其它的……”
“所以……”
“所以,去做你想做的事吧,我会在你身边陪伴着你的。”
……
“好了我们走吧。不然严衡之回来就该麻烦了。”
“好。”
被抱在他的怀里,我并不管我们是怎么离开那栋宅子、又来到哪一栋宅子。他抱住我,直到重新进了一间房间才松开。我看到屋子里的布置时愣住了,和我在长安的房间一模一样。我疑惑地看向他,子言只是笑笑,不说话。我开玩笑问:“你该不会每到一个地方就这么弄一回吧。”
他摇摇头,很认真地说:“不,一般能大体确定你在那里而且有条件才会布置。”
我囧啊,擦擦黑线背过身不理他。
他笑着掰过我的身子,温柔地说:“不早了,睡吧。”
听着这话我看向房间里的榻,蓦然记起今天下午发生的一切,脸一下沉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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