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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汉嫣华-第1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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漏夜三更,飞雁骑弃了战马,悄无声息的潜入部落,帐篷中的匈奴人尚未清醒。便已经被手起刀落,收割了性命。

鲜血在暗夜里流淌,散发出低迷的气息,暗香如胭脂花开。

晨光熹微,照在劫后苍然的营地上。满身鲜血的飞雁骑兵从最后一顶帐篷中钻出来,向着坐在马背上的张偕禀道,

“都尉,部落*二千六百个匈奴人,俱已伏诛,没有逃了一个人去。”

“好。”张偕扬声道,在初起的晨光中扬起头来,兜鍪下的俊彦染上了朝阳的光辉,“一把火烧了,不要留下痕迹。”

“诺!”

不过一个多月时间,草原上多个匈奴部落悄悄的消失了踪迹。

蓝天离着草原分外的远,一只雄鹰从雪山上飞来,在祁连山上绕了个圈,又远远的去了。一行匈奴铁骑从王庭而来,向着汉土迤逦而去。正中高大华丽的马车之中,蒂蜜罗娜从窗帷中伸出一只手,接住草原上橡树飘落下来的一片叶子。那伸出的手腕手腕如皓雪堆霜,皎若月光。

“朵娜,”蒂蜜罗娜转头吩咐身边的侍女,“去找莫索大都尉,便说咱们赶了一天路,也都累了,在这儿歇一个晚上吧!”

朵娜应了是,策着骏马飞驰而去。

大队之前,都尉莫索扬起满是不耐的脸,将阿蒂阏氏身边的大侍女给顶了回来,“又不是羸弱的汉家娘们儿,哪里那么经不起风霜?单于如今正在前线候着呢,能多赶点路是一点儿,到了天黑再歇也不迟。”

朵娜忍气吞声,回到蒂蜜罗娜马车旁,面上带着掩饰不去的不满,“阏氏,这莫索都尉实在是太没将你放在眼里了。”

蒂蜜罗娜手腕上泛起淡淡青筋,过了一会儿,才放了回去,盈盈笑道,“既如此,就依大都尉的意思吧!”

“将军,”耿青伏在远处,打量着这支匈奴人马,跃跃欲试道,“咱们要不要拿这一伙人开刀?”

飞雁骑一行在草原上转战,折损甚重,不得不暂停长线奔驰作战的计划,稍稍停留在原地休整一段时间,偶然遇到这支奔赴代地的匈奴人。

“不可。”另一名同伴不赞同的摇了摇头,“看这一队人虽只有个三五百人马,但军容之盛不是之前那些匈奴部落里的老弱病残可以比的。咱们的战力有限,和他们拼不一定有胜算。”

二人都看着张偕,“都尉,你瞧着呢?”

草原的春风正盛,将张偕的衣襟吹的搏搏不定,张偕似充耳不闻,打量着远处的这支人马,“你们可注意到了,这一队匈奴人打出来的旄旗上面是苍狼。”

“苍狼?”众人一怔。

“是,苍狼。”张偕颔首,“苍鹰是匈奴王族挛鞮氏的图腾,这一队匈奴人刀兵鲜明,里头的说不定是匈奴王族的大人物。”

众人闻言精神一震。

大汉与匈奴尚在僵持,若此时擒得了匈奴王族重要人物,对大汉声势可是颇有帮助。

耿青降低了声音,“将军,要不要拼一把?”

张偕沉吟了片刻,评估着双方实力,虽不容乐观,终究不肯放弃这样的大好机会,低头道,“咱们缀着他们走上一段,看看有没有机会?”

飞雁骑缀着这支匈奴人走了三四日,大都尉莫索治军颇严,虽只有四百余人,但起行止卧颇合军法法度,张偕追了这些日子,竟是没有找到能够下手的机会,左右权衡,就要下定决心放弃的时候,忽远远见得匈奴人内部忽然发生一阵冲突,不知底细,静默观望。过得大约一炷香时间,一行匈奴人策着马从大队中出来,沿着湖水岸而去,大约十多人模样,中有四五个女子。

朵娜抱怨道,“阏氏,大都尉实在是太过分了。今日在这沟子湖旁驻扎。卫士们都在湖水边饮马洗漱,您嫌这水不干净,要送些远处的湖水进来,他都嫌你找他麻烦不肯从命。说到底,您是阏氏,他不过是个小小都尉。却对你没有应有的恭敬。实在是……”

“好了,”蒂蜜罗娜淡淡道,春日微凉,蒂蜜罗娜披着一身白色狐裘,额际的一簇白绒花映衬的清到了极处,也艳到了极处。只是一双美眸微沉阴暗。

大都尉莫索是王庭保守派的中坚分子,鼓吹单于极权制,希望弹压除王族挛鞮氏以外其他的匈奴贵族势力。这些年来,一直对自己这个雄渠出身在王庭“搅风搅雨”的大阏氏一直十分看不惯。

“大都尉是单于心腹,我总要对他尊敬点,不过各行其是罢了。这样也没什么关系。咱们就当出来走走,看看草原风景就是。”

长长的青草没膝而高,间或开着缤纷的小花,侍官在清澈的湖水中汲了净水,捧到蒂蜜罗娜面前,“阏氏请净手。”

蒂蜜罗娜点了点头,“你们也用一点吧。”

侍官望着蒂蜜罗娜的目中带着敬慕的光芒,唇角尚带着微笑,忽的面色惊变,敌人如鬼魅一般的从暗处跃起,将蒂蜜罗娜等人包围住,更不打话开始动手,一个照面,两个护卫就死在了敌人手中。

朵娜惊呼一声,唤道,“阏氏快走。”扑到一个敌人身上,拼死抱住敌人,指望为主人争取一丝一毫逃生时间。蒂蜜罗娜向着最近处的惊马跃去,跃上马背,策马疾奔。

爱马撒开蹄子,向着营帐处飞驰。忽听得一声嘶鸣,身下坐骑浑身一震,颓然倒在血泊之中,身首分离。蒂蜜罗娜从马背上摔下,看见一张熟悉的面容,美眸刹那间睁的极大,脱口呼出,“莞尔?”

面貌神似张莞尔的张偕看了蒂蜜罗娜一眼,并不答话,转头瞧着不远处的战场。

残阳如血,照在风景优美的湖水畔。飞雁骑身手当先,大肆屠戮着剩下的人马。

蒂蜜罗娜低下眸子,她素来决断非常,情知敌我双方实力悬殊,援军莫索手下的人又不能及时赶到,此次定无幸理,反倒平静下来,心中快速筹谋。

血色在刀锋下一扬,年轻的飞雁骑诛杀了最后一个侍女的性命,转过头来,朝着张偕走来,拱手道,“头儿,一个活口不留,只剩下。”努了努嘴,示意张偕身后的蒂蜜罗娜。

张偕点了点头,回过头来,因着在草原上风吹日晒大半个月,清秀俊美的容颜已经变成深深的棕色,朝着蒂蜜罗娜微微一笑,露出一口白牙,“手下唐突,惊扰夫人了。不知夫人是……?”

蒂蜜罗娜低下了头颅,这个世界,连莞尔都不记得罗蜜了,曾经的过往,究竟还留下什么痕迹?”

“我是,”她顿了顿,“王庭的扎华阏氏。”

ps:

本来一直没打算写张偕和蒂蜜罗娜见面的。

突然见心血来潮,觉得还是让他们两个碰撞碰撞吧!

哼哼哼!

三二九:偶然

飞雁骑顿时诧然,忙活了这些日子,竟然活捉了一位冒顿单于的阏氏。

“头儿”耿青道,“这个娘们儿不是好人,咱们不若一刀下去,了结了她,也是干脆。”

“是呢,”佟安也道,“若是那边的匈奴人发现了这边痕迹,咱们讨不得好,得赶快走才是!”

张偕垂眸沉思,不经意的抬头望过去,蒂蜜罗娜站在沟子湖畔的榆树下,风姿绰约,心中一动,“此女乃是匈奴重要人物,若是留着活口,也许对战局更有帮助。”

佟安等人对张偕信服至极,听张偕这么说,便都应了诺。

张偕行到蒂蜜罗娜面前,“美丽的阏氏,我们来自汉国,如今打算返回汉土。若是后面的匈奴人发现了你失踪的痕迹,定会一路追过来,若你肯乖乖的跟着我们一起赶路,便暂且留下你的性命。但如果你要耍花招的话,就不要怨我们了。”

蒂蜜罗娜淡淡道,“放心吧!”嫣然一笑,“我很爱惜我的性命的!”

张偕吩咐,“给她一匹马。”

蒂蜜罗娜跨上马背,随着飞雁骑一道向汉地飞驰而去。

到了傍晚,莫索久候蒂蜜罗娜不归,命人出来寻找。到了沟子湖畔,见到残留一地的狼藉,顿时变了颜色。

莫索得知大阏氏被一群神秘出现在草原的汉军掳走,立时下命王骑上马疾追。

大都尉莫索忠诚于冒顿,虽然对蒂蜜罗娜颇为不满,但只要蒂蜜罗娜依旧是冒顿单于的大阏氏,莫索便不容许蒂蜜罗娜出事。

蒂蜜罗娜裔自匈奴正宗血脉,自幼在马背上长大,骑射功夫远胜于平常汉人,虽平日里娇生惯养。绮罗美食讲究到了极处,但到了性命关头的时候,天性里的坚韧识时务便都发挥到了极处。竟一声不吭,随着飞雁骑行止作息。半点没有落下后腿。

飞雁骑反倒对于这位“扎华阏氏”十分郁闷。

他们觉得这位“扎华阏氏”娇滴滴的,落到了自己手中,定会想法子试图逃跑,一路上十分提防“扎华阏氏”,没有想到,“扎华阏氏”却乖巧异常,从未尝试着耍弄什么小手段。只是一声不吭的坚持着随着队伍飞奔赶路。

“头儿,”耿青觑着柳树下的蒂蜜罗娜和张偕道,“这位阏氏不会是冒顿单于本来就想要处死的吧?否则怎么心甘情愿的跟着咱们一路潜往汉境,一点都不想着跑路呢?”

“胡说。”张偕瞪了耿青一眼,“要是如此,你当咬着跟在咱们身后的王骑是干什么的?”

他们一路逃行已经有三天了,这三天里,莫索率领的匈奴王骑一直咬在飞雁骑身后。飞雁骑使尽了手段也没有甩掉,人和马都疲敝到了极处,只得停在河边稍作整息。

张偕走到蒂蜜罗娜身边,问道,“扎华阏氏。你久在匈奴王庭,可知道王庭情况?”

蒂蜜罗娜回过头来,淡淡的湖风将她的发丝吹的飞扬,嫣然笑道,“您实在是太抬举末索洛

了,冒顿单于有十几个阏氏,末索洛只是其中不起眼的一个。”

“是么?”

“是呢!”蒂蜜罗娜捋了捋自己的发丝,“单于性喜女色,王庭之中尽是他喜欢的女人。大阏氏蒂蜜罗娜是左谷蠡王的妹妹,她创造了匈奴文字,极受匈奴子民爱戴;宁阏氏是大汉和亲而来的公主,身份尊贵,容貌美艳;茨鄂阏氏歌珊罗与单于少年夫妻,感情极好,她们都比我这个阏氏受宠,我比诸她们,不过是一颗细小的尘埃,实在是不值得一提。”

张偕微笑着像是一朵微风出岫的青云,漫不经心道,“照你这么说,这位蒂蜜罗娜阏氏一定不得冒顿单于宠爱。”

蒂蜜罗娜身子僵了片刻,抬头凝眸视张偕,“你为什么这么说?”

张偕好整以暇,“权利心太重的女子是不讨喜的。冒顿成就非凡,疑心也便比一般人来的重,对这般身后有着权势、本人又精明非凡的女子又如何能真的放下心意去喜欢呢?”

草原的风有些大,女子的青丝被吹拂的一片凌乱,蒂蜜罗娜垂首遮住了复杂的眸色,沉默片刻,“这世上每个女子心都是有着柔软的一块的,只有金子一样纯粹的心才能感动她。只有你不能让她真心感动,她才会硬着心肠保护自己。”

“头儿,”佟安叼着一根草走到了张偕面前,“马儿已经休息够了,咱们继续前行吧。”

张偕点了点头,翻身上马,挥手道,“大家赶路。”

草原上的奔驰没有尽头,莫索一直咬在后头,片刻不离。眼见得已经快要到汉境,距离雁门只有一步之遥,但莫索的匈奴王骑已经追到很近的地方。

“头儿,”庄安远在马上抬起头来,稚嫩的面上因为风刮裂开了两条口子,“咱们看着是不能在回到雁门前甩掉那莫索了。不若……”望了蒂蜜罗娜一眼。

张偕在风中回过头来,看着蒂蜜罗娜。

美艳女子坐在坐骑上,双手掣着缰绳。

马儿唏律律的叫唤,她低下头去,伸手拍着马儿的颈项,安抚着马儿,神情安清悠然。这些日子的疾行疾止令她多了些狼狈,但这般的狼狈也掩饰不去国色天香。

张偕的心中忽然涌起一股豪情,便是莫索追过来了又如何,不过便是一战,又有什么关系?

“鲁平,童升。”张偕挑出两个飞雁骑,吩咐道,“你们两个在后头守着扎华阏氏,若是瞧着不敌匈奴,便……”做了个诛杀的手势。

年轻的飞雁骑听懂了都尉的暗示,郑重应“诺。”

张偕淡淡的回过头去,举起手中的长剑,大声道,“随时准备备战!”

莫索追上来的时候尚是落日,挂在天边仿佛一颗红红的鸡子,泽水曲曲折折横亘于草原上流淌,飞雁骑和匈奴人在展开了一场壮烈厮杀,匈奴王骑自是匈奴精干的骑军,飞雁骑乃是张偕在雁门择取关中最好的子弟特训多年而成的骑军,亦是以一敌五的好手,双方疲惫之师相逢,自是勇者取胜。

鲁平二人持着手中陌刀,看守着“扎华阏氏”,眼见着战事胶着,飞雁骑陷入苦战,心忧同伴安危,目视片刻,咬了咬牙,捉起陌刀,向着身后的蒂蜜罗娜斫去。

蒂蜜罗娜坐在马背之上,挺直背脊,忽的一个蹬里藏身,藏在马腹之下,同时取了头上的黄金簪子,向着棕马臀上狠狠扎了下去。

黄棕马吃痛,嘶鸣一声,发狂的向着泽水奔了出去。蒂蜜罗娜一手鞍马功夫由哥哥渠鸻亲自调教,俊俏至极,这些日子与这些飞雁骑同行同止,不过只展露出了五六分功夫,这一下子全力施为,鲁平、童升二人呆了一呆,阻挡不及,眼睁睁看着马儿带着腹下的蒂蜜罗娜奔出了三丈远,方醒悟过来,擎起手中陌刀,远远向着蒂蜜罗娜投射过去。

棕马哀鸣了一声,又朝着泽水奔出了三四丈,衰颓着倒了下去。

蒂蜜罗娜却在马儿倒地之前跃起,投入了泽水之间。鲁童二人追至河水旁,见湖水尚泛着寒凉,其中一条水线远远的划走,蒂蜜罗娜已经是游的远了,再也追击不及。

幸存的王骑兵目眦欲裂,追了过去,口中呼喊,“阿蒂阏氏。”背心一凉,从后头捅了个通透,倒伏在地上,手犹向着蒂蜜罗娜落水的地方伸出,目光中带着殷殷不忿。

莫索立于包围圈中,仰天惨笑,“天狼神佑我匈奴!”奋起神勇,向着飞雁骑刀刀斫去,年轻的飞雁骑成员一左一右抢出,雪亮的刀光架住匈奴老将誓死的一击,鲜血溅起,耿青收割了他的生命。

待到战事结束,飞雁骑伤亡惨重,鲁平一身似血的走过来,拜在张偕面前,羞愧道,“头儿,小的一时大意,竟让那匈奴阏氏逃了出去。”

张偕叹了口气,“不怪你。连我都被她骗了过去。不过这一次留下了莫索的性命,总算不是太过吃亏。”

张偕在马上回过头来,落日的最后一丝光芒被灰白的天际所吞没,不远的前方,雁门城门苍茫的轮廓已经在昏暗的暮色中显现。这一场不远万里的奇兵,以伤亡惨重的代价,向着匈奴腹心捅入了重重的一刀。而他们都伤痕累累,从雁门带着而来的年轻人,再度回到故地,已然十不存一。

思及匈奴女子落入泽水之时,战死的王骑兵对着她的称呼,张偕的唇角微笑带着一丝诡异之色,

“我会记住你的,蒂蜜罗娜!”

ps:

《偶然》

我是天空里的一片云,

偶尔投影在你的波心

你不必讶异,

更无须欢喜

在转瞬间消灭了踪影。

你我相逢在黑夜的海上,

你有你的,我有我的,方向;

你记得也好,

最好你忘掉,

在这交会时互放的光亮!

三三零:终了

蒂蜜罗娜在泽水下游六七百丈之处钻出了水面,抖去了头上的水花,方游上了岸。游弋在泽水畔的匈奴人发现了她,面上闪过喜色,

“阿蒂阏氏。”

蒂蜜罗娜披上了匈奴人脱下来的大裘,问道,“你是匈奴哪个部落的?”

匈奴青年恭敬禀道,“我是白羊部的郫小王甘哪止。”

“甘哪止?”蒂蜜罗娜点了点头,“那群擒了我的汉人如何?”

“那群汉人骑军在雁门城门外与匈奴王骑发生了激烈的打斗,汉人死伤大半,王骑也受损非小,后来见着阿蒂阏氏你跳下了泽水,剩下的王骑军便寻空走脱,命人在泽水畔大肆寻找您的下落。”甘哪止道,面上神情黯然,“只可惜,莫索大都尉在这次的战役中殉职了!”

蒂蜜罗娜拥着大裘静默片刻,方道,“莫索大都尉对阿蒂救命之恩,阿蒂永志难忘。这件事情,我会禀报单于的!”

篝火在汉军大营夜晚熊熊燃烧,周勃一身戎装在军营中巡走。正要掀起军帐帘子,忽听得帐中,一个新兵蛋子说话的声音,“大哥,过些日子就要和对面的匈奴人打仗了。”

手指黝黑的老兵狠狠的咬下手中的面饼,“打仗就打仗吧。我的阿爹便是在云中被匈奴人杀掉的。我做梦都想着为阿爹报仇,从前咱们大汉国力不怠,来之前,我的瞎眼老娘已经嘱咐了,‘我在家中还有小儿子奉养,不用你担心。你到了代地,要好好杀几个匈奴人,若不能杀几个匈奴人,就不要回来了!’”

新兵蛋子的热血被激发起来,“大哥说的是,连代王这样的皇室贵胄都有与匈奴死战的勇气,何况咱们这些小小当兵的。”

“可不是?”老兵怪笑一声。在夜晚的帐中听着有几分寒碜,“杀一个够本,杀两个有的赚,老子这辈子最后的买卖,就在这战场上结算了!”

周勃站在帘下听了一会儿。转身离开。银白色的战袍在暮风之中扬起了一个冷峻的弧度,素来冷峻的唇角扬起一丝微笑。

浅黄色的信纸狠狠的摞出去,冒顿在王帐中暴跳如雷。“这群该死的王八羔子!”

帐中侍从惊讶不已,艾胡上前,“单于,这是什么?”一个小侍从弯下腰去,想要捡起丢在地上的信纸。

“放下。”冒顿喝道。

侍从下了一跳,匍匐在地上,右手折在胸前,不断叩首,“单于。小的什么都没看到。”

冒顿神色微缓,“你退下去吧。”

小侍从捡了一条命,面上松了大口气,连连再拜,弯着腰退出王帐。

忽听得刀光一闪,鲜血溅到王帐壁上。染上一片血渍。

“单于,”艾胡心惊肉跳,看着躺在地上身首分离的小侍从,“这……”

冒顿坐在王座上,伸手撑住额头。吁了口气。

“将他的尸身收下去。”

艾胡躬身应了“是”,亲自上前拎起小侍从的尸身,远远绕着地上的信纸退出王帐。

富丽威严的王帐空无一人,冒顿抬起头,鹰隼一样的眸子泛着慑人的寒光。

匈奴各部被袭杀的消息是一把利刃,以自己在匈奴的权威,总能够将这件事再堵上一阵。但事情发生了终究就是发生了,无论如何围追堵截,军中的匈奴儿郎早晚会知晓的。匈奴汉子外出作战,目的不过是为家中夺得牛羊财宝。若得知身后家园被屠戮,子女被杀,牛羊车马在大火中点滴不存,便再不会有作战的心志。便是自己这样的枭雄,也无法率领战心涣散的匈奴铁骑,取得对汉战争的胜利。

然而冒顿不愧是一代雄主,得失之间决断甚快。自得到消息不过须臾,便已经知道这次对汉之争该结束了!

下了这个决断之后,冒顿心中浮现一股怅然!

他强在生命衰老之前率大军征伐大汉,是为了一战震慑天下,给自己的一生画上一个完满的句点。到此为止,虽然攻城略地不在少数,但因着汉人此次实行“清光”政策,所获有限,勉强应付大军所需都十分为难,称得上劳师动众,却徒然无功。他曾断然的否决渠鸻的话,到了最后却不得不无奈的承认,也许他是对的。在他纵横草原的这些年,他一直轻视着汉朝皇帝,认为他不过是个文弱胆小的坯子,直到这个时候才明白,这位汉朝年轻的皇帝在自己不经意的时候,已经慢慢的成长起来,成长到自己不得不正视这个对手的地步。

“艾胡,”他扬声唤道。

艾胡很快进来,低头道,“单于。”

冒顿淡淡吩咐,“你替我向汉朝皇帝传达意思:便说——议和罢!”

艾胡一惊,然而他早已经习惯于听从单于的话语,于是恭顺的低下头去,行礼道,“领单于之命。”

“单于,”侍从的声音在帐外禀道,“阿蒂阏氏已是到了!”

冒顿诧然片刻,扬声道,“宣。”

王帐的兽皮帘子从外掀开来,蒂蜜罗娜披着雪色风帽的脸在掀起的帐帘下抬起头来,艳若春花,

“单于。”

“阿蒂,你来了。”

蒂蜜罗娜垂头红了眼圈,“阿蒂总算捡回了一条命回来,还能够再见到单于,只可惜,”她凝下头去,微微叹息,“莫索大都尉为了救我,战亡在那队汉军手下。”

“莫索都尉是匈奴难得骁勇的战将,他从飞雁骑手中救下了阿蒂,阿蒂感激非常,只可惜却不能报答了。”

冒顿将手中的琉璃盏放在长案上,盯着蒂蜜罗娜,蒂蜜罗娜微微垂首,露出颈项一圈雪腻肌肤,依旧荣华灼灼,娇美无双。

蒂蜜罗娜微微有些不安,婉声道,“单于,你这是怎么了?”

冒顿微微一笑。收回目光,“阿蒂,你实是个聪明的女子。只是,你可又知道,有时候。女子太聪明了。实在不是一件好事。”

蒂蜜罗娜强笑道,“单于这是什么意思?阿蒂听不明白。”

“没什么,”冒顿淡淡一笑。“你刚刚回来,只怕还有些累,先回去歇着吧!”

匈奴议和的大使到了代地离宫,刘盈拆阅了奉上的国书,面上扬起愉悦放松的笑意。

“陛下?”侍中严助担心问道。

“那冒顿递过来国书,”刘盈唇角微翘,“说是要与咱们,议和了!”

战争到了这个地步,朝臣都心中有数。但终于听到这个消息,终究是喜形于色,恭声贺道,“恭喜陛下,贺喜陛下!”声气振奋。

大汉自建立以来,便处在强敌匈奴的阴影以下。为求得边境和平。一直忍气吞声,送出一个又一个的和亲公主。如今终于攻守势逆,不可一世的冒顿单于终于在大汉面前低下了他骄傲的头颅。

舞阳侯樊伉亢奋非常,抬起头来,“如今咱们气势正旺。冒顿老儿后背遭袭,不必不理会他,一路打下去,一直打到匈奴王庭,活捉冒顿老儿和他的那群阏氏!”

刘盈唇角扬着淡淡的笑意,问道,“辟疆,你怎么看?”

刚从草原返回的张偕抬起黧黑的面容,拱手道,“陛下,臣觉得不可。”

“哦?”

“匈奴草原不少部落遭袭,消息待到传出,如今出战的这些匈奴人自然无心恋战,大汉可轻易取得胜利。但若咱们穷追不舍,匈奴为了保卫自己的草原,势必齐心作战,匈奴骑军在草原上的战力非同小可,咱们难免损失惨重。”

刘盈点了点头。

“再说了,”张偕觑了刘盈一眼,“大汉国力虽有所积蓄,支撑这场大战到如今还算轻松,但毕竟时日尚短,若再担负更大的大战便有些支撑不住了!”

刘盈沉默片刻,叹道,“朕知晓了!”

离宫宫墙高耸,御史大夫曹窟举着笏板来到宫墙下,问守在宫墙下的宦者,“陛下在上头么?”

“曹大夫,”管升匆匆迎过来,笑盈盈道,“你是来寻大家的么?大家一个人在宫墙上已经站了很久了。”

从宫墙台阶上拾级而上,见刘盈朝着匈奴的方向负手而立,宫墙头的风将他的玄色衣裳吹的直往后飞。

“阿窟,”刘盈开口道,“朕还记得朕初登基的时候冒顿来的国书,那时候气愤难郁,下了死心日后一定要打败匈奴出气。”淡淡一笑,“少年的时候,朕是真的以为有生之年能够彻底打败匈奴的。”

“陛下,”曹窟劝道,“您已经做的很好了。经此战后,大汉声势大振,匈奴再也不敢随意挑衅大汉边境,如此便是战死的代武桓王在九泉之下也能瞑目了!”

天际的金乌洒下温煦阳光,代地一片苍阔,刘盈拂袖慨然,“我已经开了个头,剩下的只能等着后来的人来做了!”目光微凝,命道,

“传谕前线大将军周勃,准备议和!”

****************

代地风起云涌,千里之外遥远的长安城中,日升月暮,朝夕更替,从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

从代地千里驰来的密信由信使投入长安,宣室殿中,张皇后举起它,用案上的小刀裁开外面包裹的牛皮纸,取出其中信笺,揽信而读,忽的面上喜形于色。

“发生什么事了?”张偃急急问道,

“代地前线传来消息,”张嫣抬起头来,杏核眼中闪过开怀的色泽,“这场汉匈大战要落幕了!”

张偃诧异了片刻,方反应过来,“这真是太好了。”

“我这就宣人入宫,处置国事。”

外面传来急急的脚步声,张偃已经是急急的去了。张嫣站起身来,走到宣室殿门前。

殿中宦人们朝着皇后屈膝,“皇后殿下。”面带尊敬,不敢抬起头来。仰头看着宣室殿外明净高远的天空,明明和之前还是一样的天气,这一刹那,笼罩在这座宣室上空的凝滞氛围就驱散了。

从他离开开始,她便一直守在这座宫城之中,担忧而又思念。对他的担忧在这一刻随着密信的到来落幕,对他的思念却从无止息。从前担忧着他在战场上的安危,倒也还能克制,如今大战将近尾声,不知道为什么,这份思念之心竟从心底深处升起来,迅速蓬勃,怎么压抑也压抑不住。

张偃安排好了事情,从外面回来,看见姐姐面上奇异的神情,不由奇道,“阿姐,你怎么了?”

“偃儿,”张嫣回头,道,“我想见舅舅了!”

331

张偃唇角微翘,时至今日,他已经能够理解阿姐和舅舅之间的深情厚谊,“知道你们之间腻歪,好了,好了,如今战争已经到了尾声,过些日子陛下就会回来了,到时候你自然就能见到陛下了。”

“不,”张嫣摇了摇头,“为想去代地见他。”

“这怎么成?”张偃吓了一跳,“如今陛下亲征匈奴,太子殿下年幼,长安诸事都由皇后主理。虽这些日子万幸没有差错,但若皇后离了长安,发生了什么事情,可怎生是好?”

“不是有阿弟你在么!”张嫣嫣然一笑。

“如今天下大定,陛下乃堂正明皇继位,在位已久,根基稳定。若此次御驾亲征情况反复,这长安自然变故频生,需要我这个皇后在长安稳定人心。但如今汉匈之战已经基本落幕,陛下携得胜之势,万民归心;桐子虽小,但为明正储君,足以安定人心;未央宫中有阿侈守着,长安城有吕禄,再加着你震在朝中,不会有半分问题。

张偃皱起眉头,“可是……?”

张嫣握住张偃的手,美丽的大眼睛闪烁着灼热的神采,“阿弟,我很想念舅舅。你帮帮我,好不好?”

代地的风尘依旧喧嚣日上。冒顿单于准备撤军之际忽然提出要求:要与大汉皇帝会面。大汉群臣以为不可,奏对激烈。“陛下,”舞阳侯樊伉跪伏在殿上,恳求道,“那冒顿狼子野心,也不知道设了什么诡计,您不能轻易涉险啊!”

刘盈将国书放在了案上,“好了,阿伉。”下颚微绷,目光露出毅然之色,“代地终究是大汉之土,冒顿这个匈奴单于有勇气到大汉土地来。朕这个大汉皇帝。难道还没有勇气和他一晤么?”

“陛下英明。”左丞相张苍执起手中笏板,赞道,“冒顿既已提出国书,陛下这儿若不肯应,反倒弱了咱们大汉的声势。依老臣看,于其纠结于此,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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