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颜府管家要出嫁-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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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角发热,我低下头,不停地点。

默了默,上官涵牵着我的手,疼惜地望着我,“可别忘了给她们寄喜帖。”

“好,肯定不会忘。”我温柔回应。

“嗯。”上官涵点头,满意道:“凭她们和你的关系,这礼金肯定少不了,不来咱就亏了。”

“……”我发誓,我用尽了毕生的善良,才没有一脚踹翻他的轮椅。

就在我们“温柔”的对望中,应真儿的声音惊雷炸响,“哎呀呀,你什么时候回来的?!”

“就刚刚。”

应真儿蹦跶到上官涵面前,敬了个标准的军礼,报备道:“这次我可有好好完成任务,苏浅我有好好看着!你看她这次没被人拐跑,没离家出走,也没跳寒潭,就一心惦记着你呢!”

我:“……”

上官涵满意地点点头。

“奖励呢?”应真儿继续厚颜无耻地邀功。

上官涵大方道:“你想要什么。”

眨眨眼,应真儿忽然看了我一眼,那小眼神让我陡然提升警觉。眼睛晶亮亮的,她贼贼地笑,“用我们那的方言称呼我!”

闻言,上官涵沉吟片刻,估计是觉得草原上称呼女子名字并无不妥,才点头答应,“行。”

我在旁边听,有种不祥的预感。

“那……叫我Darling!”应真儿满目期待。

上官涵刚要开口,却被我抢先一步,“打铃。怎么不是打雷。”

应真儿脸色僵了僵,咬牙换了个词道:“那叫我Honey!”

+5+“哈泥?原来你的名字跟泥巴有关系。”我淡道。

+1+“苏浅,你不做声行不行!”应真儿咬牙切齿。

+7+想了想,我俯身在上官涵耳边交代了句,然后站到他身后,眼观鼻鼻观心,不闻不问。

+z+应真儿又开口,说话时,她恶狠狠地盯着我,“Sweetheart!”

+小+“你的名字可真多……”我忍不住嘀咕,瞧她登时就想朝我扑过来,我赶紧住嘴,生生咽下后半句话——而且,一个比一个恶心。

+说+听她说完,上官涵侧脸看了看我,便转头缓缓对应真儿说:“Shut up。”

+网+闻言,应真儿当场石化。

我浅浅一笑,握住把手,推着上官涵掉头回家。

走了半晌,应真儿的咆哮声从我背后传来,“苏浅,你也穿来的吧?!太狠了,骗老娘骗了这么久!!”

两个月之后,我风风光光出嫁。

师父师娘带着馨儿提前赶了回来,悦姑姑更是早到,后来金多多和杜三娘带着夫婿都到了,礼金自然不少。除此之外,我还收到一对匿名的千年老参。捧着华贵的绸缎盒子,不用猜,我都明了这是出自谁的手笔。传闻,华邺近郊的禅寺新入了位僧人,山腰处多了间屋子,搬进了个年轻的大夫。据说那人妙手回春,还不收诊金,只要病人能请到那位僧人陪诊就好。

是谁回来了,我自然明白——上官涵的礼物,从来都最得我心。

身上的嫁衣娇艳似火,是最喜庆的颜色,这是我娘在凉国请秀工最好的女官赶来为我量身定制的。凤冠、金钗和玉镯是阿澈从尚京带来的,说是爹的心意。我娘亲自为我送嫁,她黑着一张脸,不小心整得颜府上下格外小心庄重。

坐在喜轿里,我撩起喜帕,从轿帘晃动的缝隙里遥望前面坐在马背上的身影。

其实,有件事情,我没有告诉过任何人。穿越前,我十分不喜“上官”这个姓氏,总觉得听起来矫情又奸诈。遇到大公子后,我开始改观;而今,我却愿意为我的孩子冠上“上官”的姓氏。

放下遮面的喜帕,我低低地笑——颜府管家终于出嫁了,也终于从管家晋升为管家婆了。

正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晚到了这么久的结局,为大家奉上(顶锅盖,躲扔砖)不想解释神马,只是想告诉大家——我回来了。PS 是谁说有些作者一到快完结就失踪了,呃,现在想想,还真被严重了……(干笑)

【番外】神话

儿时,我最喜欢的,便是去祖父祖母在华邺的小院玩。

那里有遮天蔽日的梧桐树,祖父会抱着我蹲在树上看外面的街道人来人往,然后和我商量着去哪家吃零嘴。我们会选叶子繁盛的枝桠,因为若是被祖母发现了,祖父和我又该被祖母罚站了。其实,祖父和我都知道,祖母一向心软,不会让我们久站,所以我们才会累教不改、一犯再犯。

后来,父亲告诉我,祖父年轻时曾伤了腿,之后祖母就不让他攀高,怕他摔着。知道这事后,我就叛变加入了祖母的阵营,惹得祖父一脸哀怨。

记忆中,祖母是个很平和的人,总是端着茶盏坐在屋檐下安静地吹风。岁月在她眼角留下了淡淡的细纹,却并没有带走她那份雅人致深的婉约,反而随着岁月变迁越发积淀浓郁。很多见过祖母的人,都纷纷猜测祖母年轻的时候肯定是个美人。那时我还年幼,不懂什么叫美人,只知道祖母的眼睛很好看,看多少次都不会腻。μ

我把这事拿给祖父说,问他祖母年轻时是什么模样。

祖父摸着我的脑袋,眼神温柔而眷恋,他说:“很美,比谁都要美。”

我点点头,表示理解。不然祖父怎会只钟情于祖母,守她一个妻子,一生一世。

祖母听闻后淡笑着摇头,她告诉我:“你祖父年轻时爱过的那个女子才是真正倾国倾城的绝世美人。”

我不可置信地瞪大眼,要知道祖父爱过祖母以外的人,这样的事情真令人想象不出来!于是,我追问道:“到底什么样的人会美到那样的地步?”

祖母笑笑,温和道:“就是……”

“我说都老夫老妻几十年了,还在翻旧账,是不是很不厚道啊。”祖父哭丧着一张脸站在我们身后,很是无奈地怨念。

祖母笑着睨了他一眼,慵懒地闭上眼,继续靠在藤椅上小憩。

见状,祖父伸手自然而然地从祖母身上抱过我,可惜被我拒绝了:“不要,祖母身上香!”

祖父眯了眯眼,带着点胁迫的意味,“难道祖父身上臭?”

闻言,我立刻摇头。

“乖,到祖父这来。祖母午睡,别压到她。”

见我瘪着嘴,祖母便道:“没事,既然他喜欢,就让他呆在这吧。”

无视祖母的求情和我讨好的眼神,祖父揉了揉我们的脑袋,语调温柔却不许辩驳地说:“听话,你们俩都乖一点,嗯?”

然后,祖母和我就妥协了。

祖父其实是个很好说话的人,但只要事情涉及祖母,他就格外坚持固执。起初,我总觉得这样的祖父很顽固,也为祖母的不争而气闷。年长以后,我渐渐明白,这是一种“顽固”的温柔,是祖父对祖母的呵护,就像祖母不允祖父上树爬高一样。

……

我父亲在家行一,是家中长子。我有五个叔叔姑姑,只有父亲和四姑姑是祖父祖母亲生的孩子。我一直不明白这个所谓的“亲生”有什么意义,见祖父祖母的态度也没什么特别,久而久之,我就不在意这些了。

母亲悄悄告诉我,祖母喜欢大家庭,人多热闹,但身子不好子嗣不多,父亲便以各种理由收留些孩子,让她开心。

虽然祖父的心思没像祖母明说,但祖母那样的人又怎会看不出祖父的用意?

“祖母祖母,你身子一直不好吗?”我问。

祖母微笑地摇摇头,刚开口却被祖父打断,“你祖母年轻时壮得跟牛一样。”

闻言,祖母嘴角抽抽,用眼神剜他。

“那为什么现在身子不好?”我歪着脑袋不解。

“因为……”

“还不是因为你祖母那些个烂桃花。”祖父翻了翻白眼,语气略显吃味。

“祖父,”眨眨眼,我接着问:“什么是烂桃花?”

“问你祖母!”祖父气呼呼的。

“祖母?”

祖母好笑地看了他一眼,对我说:“烂桃花就是除你祖父以外的男人。”

听她如是说,祖父面色缓和了些,得意得想笑,可还费力地板着张脸憋着。

貌似祖父听懂了,而我却没听懂,于是我接着问:“那我爹爹也是烂桃花?”

祖母愣了愣,无奈地向祖父投去求救的眼光。

见状,祖父敲了敲我的脑袋,说:“你爹爹可不是桃花,是桃子。”

祖母忍不住笑出了声。

……μ

祖母畏寒,一到冬天就手脚冰凉,暖壶不离手。祖父曾经想带她去更暖和的南方,可是祖母不肯,祖母说她的根在这,有人会回来见她,如果她走了她们就找不到了。我问祖父,祖母等的那人是谁,祖父说那是祖母记挂一辈子都放不下心的麻烦。

我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见祖父望着祖母时眼里心疼的神色,不再多问。

祖母年轻时,曾是慕容府上的管家。直到现在,慕容家的家主锦洛伯伯还时常过来看望祖母,我听说,他是祖母一手带大的,和祖母感情很深厚。

“让我看看,小家伙是不是又重了!”洛伯伯双手托起我,在空中抛了抛,笑道:“的确沉了不少,转眼儿,小家伙都这么大了。”

我抱着他的脖子咯咯地笑,然后甜甜地喊了声:“洛伯伯。”

洛伯伯笑着应了声,然后扭头,故作忧愁地对祖母说:“浅浅,要是你等我长大娶你,我怎么着也该是‘爷爷’了。如今,这辈分可是眼瞅着矮了一辈啊!”

祖母只是温和地笑,而刚进门听到伯伯这么说的祖父则狠狠地敲了他的脑袋,“你小子发什么抽呢,当心我削你。”

“涵叔叔,我多大的人了,你怎么还打我脑袋。”洛伯伯一手托着我,一手捂着被打疼的后脑,脸皱成一团。

“知道自己这么大的人了,还没大没小的。”祖父斜睨了他一眼,威武地扬了扬下巴,“叫婶婶。”

“哦。”瘪了瘪嘴,洛伯伯恭敬地对祖母喊了声,“婶婶。”

祖母心疼地将他拉到身边坐下,一心问着疼不疼,期间看都没看祖父一眼。吃定了祖母的性子,洛伯伯乖顺地坐着,时不时递给祖父几个眼神。长大后,我才知道,那样的眼神叫“挑衅”。最后,祖父炸毛,连轰带捻地将他赶出门,勒令以后不带着媳妇,不让他进门。

“怎么老和孩子们一般见识?”祖母牵着我送走洛伯伯,对身边的祖父嗔道:“跟小孩儿一样,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祖父没理她,只是接过我,单手抱起来,“走累了吧,外面冷,祖父抱你进屋喝热米酒。”

我点头,靠在他肩膀上打了个呵欠。垂眼间,我看到宽大的衣袖下祖父牵住了祖母的手。

……

等我到了上书院的年纪,就一直住在尚京,不常去祖父祖母那了。

听父亲说,祖父终于说动了祖母出去走走,如愿带她好好游览山峦壮美、江河锦绣,让我们这群小的不要有事没事就惊动他们俩老。那几年,叔叔和姑姑们来我家时,会带来祖父祖母的消息,让我们放心。其实,我们一直很放心。祖父的朋友遍布大江南北,我家总能收到祖父路过尚京的各路朋友捎来的点心和小玩意。

本来祖父还想拉着祖母去见见一望无际的草原,可最后他们却匆匆赶了回来,因为五姑姑要远嫁了。

五姑姑是家里的小女儿,性子和祖母如出一辙,是最受宠的孩子。祖母说祖父最疼的就是她,那种疼爱打心眼得疼到了骨子里。本来,祖父一直打算等五姑姑长大,就挑一房好夫婿,然后让男方入赘,好把五姑姑留在身边。

可如今,五姑姑偏执意要嫁,那股子别扭劲着实让人望尘莫及。

我以为祖父会反对到底的,可他最后还是妥协了,败给自己的女儿。

挽着祖父的手,祖母靠在他身侧轻声取笑道:“看看你这样子,活脱脱跟被抛弃了似的。”

祖父安慰般地拍了拍她的手,让她别担心,可眼里还存着显而易见的失落。

对于同意五姑姑远嫁的原因,祖母说儿孙自有儿孙福,祖父即便再是不满,也不会狠下心来为难自己的孩子的。

可祖父却是说,五姑姑那倔强又坚决的模样,像极了年轻时的祖母。

……

转眼又是几年,我以为日子就会这么平顺地过下去时,祖母生了场大病。

那年冬天,特别冷,华邺下了大雪。静默间,纷纷扬扬地素白遮住大地的尘埃。祖母的房间却被祖父布置得温暖如春,即便如此,还是没能阻止她病上一场。

大夫说,祖母以前便寒气入体,加上天生体质偏寒,现在上了年纪,体质差了,病自然就接踵而来了。看着父母还有叔叔姑姑们凝重的脸色,我知道,祖母这突如其来的一病恐怕不轻。

祖母病的时候,祖父一直在她身边衣不解带地细心照料,事事亲力亲为,不让别人插手。怕他撑不住,四姑姑温声劝:“爹,让我来吧,您先回屋歇息。别整得身子吃不消,娘好了,自己却倒了。”

祖父头都不抬,专心地拿蘸了水的棉签帮祖母湿润嘴唇,“我病了也好,到时候让你娘一步不离地贴身照顾我。让她知道伺候人多费神,看她以后还敢不敢随随便便乱生病。”

卧床的祖母闻言,狠狠地捶了他一下。

我站在门外,被屋里的温馨感染,不由笑了。

细细看着祖父照料祖母,我才发现,祖父的双鬓已经有了细碎的斑白。原来,我记忆中那个俊逸卓然、潇洒不凡的男子也是会老的。都说,英雄末年最可悲,无法抵抗时光的流逝,终将年迈体弱。而看着祖父照顾祖母时眼角眉梢的温柔,我想,或许事实并没有传言中那么苍凉,毕竟能和心爱的一起白头到老,亦是人生中一大幸事。

祖母病情好转后,祖父强行带她搬到了尚京。

起初,祖母自是不愿,可祖父站在她面前,只是静静地看着她,然后说:“别任性,我想你能再多陪我几年。”

那语气,至今,我都无法形容。

只是略略回想,心,就酸了。

听他这么说,祖母眼里的疼惜那么分明,她握着祖父的手,温顺地靠在他怀里,“好,听你的,我们去尚京。”

庆国都城尚京地处南方,北面又有群山阻了南下的寒流,故而气候温和,即便是在寒冬腊月,也有暖洋洋的阳光,从未落过雪。无论怎么看,这里都十分适合祖母调养。搬回崇德侯府后,祖母的气色也确实好了很多。

……

祖父六十大寿时,我带着心仪的女子回了家。

“真是岁月催人老,转眼我们都要有孙媳妇了。”握着祖母的手,祖父眼含笑意,一如年轻时那般俊朗。

祖母望着满屋子人轻轻地笑,眼里是对往昔的感慨,和对今夕的满足。

“不对孩子们说点什么?”祖父捏了捏祖母的手,眯了眯眼,“不催催俩小家伙,快些给我们添个重孙抱抱?”

闻言,祖母更是笑得眉眼弯弯,连病中苍白的脸色也红润起来。

寿宴并没持续很久,见祖母略显疲惫的神情,祖父便带她早早回屋歇息。那时的祖母已是久病缠身,在华邺时生的那场重疾到底是落了病根。这些年,她小病不断,身子虚弱不少。父辈们都很担忧她的身子,唯独她和祖父俩,依旧闲闲散散地过,似是云淡风轻并不把这事放在心上。

我知,祖母是怕祖父太过忧心,祖父亦然。

府里,祖父为祖母的院落布置的很雅致,阁楼参差,小道曲折,幽静而宁谧。院里种满了四季长青的参天榕树,阳光透过高处丛生的枝桠,在青石地上投影成斑驳的光影,正适合乘凉。这处院子是祖父专为祖母挑选的,为的就是她平日纳凉有个好去处。μvU?é?k

以前祖母喜欢屈膝坐在蒲团上的,后来祖父怕她压得自己腿发麻,就强制让她习惯了藤椅。另外,祖母喜欢的清茶边,也多了碟精致的糕点。

这条路上一直弥漫着草木的馨香,而今,却夹了淡淡的汤药味。

院中,祖父端着个瓷碗,围着祖母从左边转到右边,又从右边转回到左边。而祖母则躺在藤椅上,两边翻身,回避他。

“乖,这是今天最后一碗了。”祖父耐心地哄着她。

祖母蹙眉,背对着他,瘪着嘴埋怨道:“你每次都说是最后一碗。”

“这个真是!”祖父端着碗,严肃地发誓,“我不骗你,真的。”

“我不信你。”祖母闭上眼,还顺便捂上了耳朵。

“你这是逼我出绝招!”

闻言,祖母狐疑地掀起一边眼皮瞅他。

“嘴对嘴喂嘛~!”勾唇一笑,祖父将碗送向嘴边,“原来你期待的是这个!”

见状,祖母惊得坐了起来,指着他大呵道:“上官涵,你越来越无耻了!”

就着祖母伸出的手,祖父将碗放到她手上,微笑地嗔怪,“哎呀,都老夫老妻到要抱重孙的人了,害个什么臊啊!真是的。”

“……”迟疑地接过碗,祖母拧眉,“能不喝吗?”

“不能。”祖父气定神闲地拒绝。

盯着乌黑的汁液,祖母迟迟没有下口,“……”

“乖,喝完了给你奖励。”祖父谆谆善诱。

“我怎么觉得你是像在哄小孩?”祖母眼角抽抽。

“不骗你,真有奖励。”怕药性过了,祖父托起祖母端药的手,催她赶快喝下去,“再不喝,药凉了,又得重新熬上。”

于是,祖母皱眉,很是悲怆地将药一饮而尽。深深吸口气,祖母吐了吐舌,瞅着祖父问:“奖励呢……”

话还没说完,就被祖父倾身吻住。

时间仿佛就在那一刻静止。

祖父闭着眼,嘴角含着温柔的笑意,多了分认真和疼惜,像是对上苍的感激,又像是对珍宝的呵护。祖母温和的面上缓缓渲染开起少女的娇态羞涩,她眼神温软的,专注地凝望着祖父,眼里是不轻易流露的情意。

彼时,他们以一种无比亲昵契合的姿态相扶相持、相依相守。

远远看着,我忽然有种热泪盈眶的冲动。

以前祖母并不怕喝药的,在我印象里,即使再苦的汤药,她喝完也只是皱皱眉头,实在不行也才只漱个口、饮点蜂蜜水。那些个任性的小脾气、撒娇的小性子,原来,她并不是没有,而是只在祖父面前展露。

如果我没爱过,我定然不懂。而今,自己也有了真心爱上的人,才知道这种依赖,也是一种疼惜。

……

一年后,我如愿将心爱的人娶回了家,府上一派洋洋喜气。

“好孩子,好孩子。”祖母笑着接过孙媳妇奉上的茶,气色好得整个晨日里都没咳嗽一声。

“嘿,瞧把这小老太太乐的。”祖父嘴上取笑她,却伸手握住她的手,很紧

祖母没再反驳,只是望着他笑,幸福而满足。

我们都知,祖母的身子一天不如一天,我们只盼着尽量能把她的心愿一样样都给实现。平日里,祖父对此不以为然,总笑骂我们多此一举。可私下,他却找过我一次,他说:“抓紧添个重孙吧,你祖母实在盼得紧……”

祖父没说完的后半句我知道,是:她已经等不了多久了。

其实,他比谁都要知道祖母身子的情况,甚至比祖母还要清楚。

自我娶亲以后,祖母咳嗽得越来越频繁,有时候咳得整个身子都在颤。祖父把她圈在怀里,下颚顶着她的发旋,一言不发。

那场寒疾终究成了痨病。

大夫诊断出我妻子有喜的那一日,祖母生生咳出了口血。她瞒着我们什么都没说,我们也装作并未察觉。只是,她院里的药味,一天比一天浓了。

自病情恶化,祖母就再也没见过我们,说是怕传染。后来,就连祖父,她都不让近身。一日,祖父和我偷偷摸进她院子的,跟做贼一样。被发现后,祖母看也不看我们,只是淡淡地将我们请了出去。′*U

祖父不肯,他上前想碰碰她,却被冷淡拒绝。于是,他哀怨道:“你这可是嫌弃我了?”

祖母摇了摇头,此时她蒙了层面纱,遮住口鼻。

祖父瘪嘴,耍赖道:“那就让我抱抱,我很久都没抱自己媳妇了。”

向后退了步,祖母还是摇头。咳嗽得多了,坏了嗓子,她说话声音嘶哑,索性就不再开口。

见她一再退却,祖父大步向,强势地将她扣在身前,“躲什么躲,我是狼吗?我要吃人吗?”

祖母挣扎,却被祖父牢牢禁锢在怀中,丝毫不放。

“放开!”很久没听过祖母的声音了,不复从前的温润,低沉嘶哑中带着急迫,“快放开!”

“你在怕什么?”祖父抱紧她,下巴搁在她的肩窝里,低笑道:“我还在这,你有什么好怕的。

祖母的身子僵了僵,想离他远些,“放开……会传染的……”

“传染了更好,我陪你病不好么?”

“不好!”祖母重重掐他。

“嘶嘶——!我说你不会是装病吧?”抽痛两声,祖父伸手揉着祖母的脑袋,大笑:“一副病怏怏的模样,还这么大的力气!我腰上都淤青了!”

“你给我好好活着!让我在下面多清净几年,不咳死,都快被你气死了!”祖母撑着他的胸膛,怒视他的眼。

“啧啧,一口气说这么长的话不带间断的,老太婆,你中气挺足的嘛!”不惧她的怒意,祖父又笑嘻嘻地贴上去,“瞧这命硬的!真不愧是我的女人!”

被他缠得无计可施,祖母扭头迁怒于我,“把你祖父拖出去,立刻,马上!”

我摸摸鼻子,笑得无奈,“祖母,这次我是站在祖父这边的。”

刚走近祖母的院子,便会隐隐听见祖母急促的咳嗽,但更多的,却是祖父爽朗清和的笑声。这些日子,祖父总是逗祖母笑,不逗得祖母掐他不罢休。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祖父的陪伴,祖母这几日都格外精神,每日的午膳都能多进一些。

天气晴朗时,祖母说想见见我的妻子,那时我妻子的身子已经很沉了。

见母子平安,祖母笑眯眯得取了很多她年轻时珍藏的首饰。祖母不爱花俏,首饰大多是素雅别致的玉佩。祖母说十年人养玉百年玉养人,这玉她养了几十年,是时候发挥点作用了。

没待太久,我们就被祖母打发走了,到底她还是忌讳着自己的病。走远后,我隐约听见祖父说“再等等,就能见到咱的小重孙出世了”。至于祖母回答了什么,我就听不清了。

本以为祖母会就此好起来,可看到匆忙赶回尚京的五姑姑夫妇,还有父母日益凝重的脸色,我意识到祖母的病情远远不如我想得那么乐观。

祖母的身子一天比一天虚弱,往常,她总会起身,由祖父搀着在院子里转转。而今,她只能躺在床上,似乎连咳嗽都能耗尽她的所有力气。再后来,祖母变得很嗜睡,以前她是府上起身最早的,而现在她总是整天整天的昏睡不醒。

离我妻子临盆还有半月时,祖母迎来了她一甲子的寿辰。那日阴霾的尚京落了鹅毛大雪,纷纷扬扬的雪花,银装素裹的天地间一片安宁,也在那日,祖母走了。

早晨,祖父端着碗象征长寿的馄饨面,细心喂给祖母吃。祖母进食很少,却吃光了那碗面,连面汤都喝了大半。尔后,家里人轮着祝寿贺喜。等大家散了,祖父和平常一样陪她窝在屋子里说话。

父亲心绪不宁,总和我去他们门外转悠。隔着门板,我们听见祖父温和的絮叨,想他们的年少轻狂,谈他们的细水长流,讲他们的子孙满堂……祖父一直一直在和祖母说话,父亲和我以为他们只是在闲话家常,便没打扰。哪知,入夜后祖父仍未传膳,我们担心他们闲聊忘了时辰,便敲门打扰,这才知祖母已经走了。

那张旧躺椅上,祖母躺在祖父怀里,头靠着祖父的颈窝,面色安详,像是睡着了。

“祖父……”我看着抱着祖母不放的他,不知怎样开口,只能笨拙地说:“节哀。”

祖父侧脸,平静地点了点头,说:“准备后事吧。”

为祖母守灵的那几日,祖父总一个人坐在灵堂里,轻轻抚摸祖母的灵柩。我担心他想不开,就整夜守着他。·

“回去休息吧。”拍拍我的肩膀,祖父说:“我只是坐坐,不会怎样。别担心。”

我摇头,“我陪陪您。”

“放心。小老太太给我下了任务,要盯着小重孙长大成人。”谈及祖母,祖父微微笑了,“不然以后在下面见了面,没什么跟她交代的,她会跟我算狠账的。”

“……”

“回去照顾好你媳妇,她身子不利索,你得多留心些。”祖父将我送到门外,叮嘱道。

“那您有什么事就喊我。爹和叔叔姑姑们也在附近。”

“我能有什么事?”回头环视了圈,祖父打趣道:“顶多就是闹鬼,我还巴不得你祖母回来看看我呢。”

我笑了笑,转身离开。

走了几步,我回头,看见祖父背对着我负手而立。雪夜里,他的身影一如既往挺拔,只是那些潇洒不羁,弥漫着沉重的悲哀和浓郁的苍凉。

四姑姑曾说,无论祖父如何强大,祖母仍会是他的弱点。如今命运狠狠击中了他唯一的弱点,可想而知,现在的他,该有多痛。

回顾祖母一生,虽算不上传奇,但也平淡温馨。她有深爱她的丈夫,有关心她的朋友,有敬爱她的子孙,祖母这辈子所受的关爱不比任何一人少。已然幸福如此,来人世走这一遭又有何遗憾?

我仰面,望着空旷无垠的夜空,心间起伏的情绪渐渐归于平静。

祖父果然如他所言,安然活着,看着我的孩子出世,看着他长大成人。他一直让自己过得充实,逗猫逗鸟逗孩子一样不落,家里人看在眼里觉得欣慰、放心。可每个人心里都清楚,他忘不了祖母,只不过是在一个人时,狠狠地沉沦在思念里罢了。

一个人的日子里,祖父依旧爱笑。

可那笑容,再不及祖母在他身边时那般直达眼底,而是蒙上层灰。也许祖父并未察觉,可对祖母的思念却渗入他生命的所有角落,因为他最常说的一句话便是“要是小老太太还在的话……”

祖父很长寿,在我的长子成年的第二年才安然辞世。他一直都很健朗精神,却在我长子行了成人礼后迅速消瘦,然后一病不起。离开的时候,祖父躺在床上淡淡地笑,“重孙都成人了,我这任务算是完成得圆满。”

到最后,他惦记的还是祖母。

望着屋里人悲戚的神色,祖父却好心情地调笑:“别舍不得我啊,陪了你们十几年,好歹也让我去陪陪小老太太,她一个人在那边怪可怜的。”

闻言,在场很多人眼眶都红了。

目光开始涣散时,面对生命的尽头,祖父勾起唇角,只喃喃道:“这些年,实在想她得紧啊……”

祖父走后,我们依照他的交代,与祖母合葬。

自祖母去世,尚京下了第一场雪后,便年年落雪。祖父总笼着袖子,站在屋檐下静静地观望,他说,那是祖母回来看看了。而这一年,雪格外大,铺天盖地般让人间素白一片,如祖母离开的那年般。

也许,祖父是对的,是祖母回来了,回来接他了。

 “那苏浅先谢过了。”

见我刻意疏离,顾莛之面色暗了暗,故作不在意地问:“你现在叫‘苏浅’,我听见昭……她唤你‘唯儿’?”

【尾声】

再次醒来时,我躺在冥城自己的宫殿内。

脑子晕晕沉沉的,耳边嗡嗡作响,一时间,我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

“醒了?”一个女声幽幽传来。

循声望去,我看见桌边坐着个绝美的妇人。记忆慢慢回涌,我认出她是冥城城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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