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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皇后-第3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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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扶住小几微微养了养神,从身旁嵌在车壁上的小架内抽出一张新纸,在桌上铺好。我把磨好的墨汁捧上,他蘸了墨,一边低低的咳嗽,一边重新一笔一笔的开始写字。
他在写的是凤来阁中的各项状况,从凤来阁各地钱庄银铺的总数,到阁中各位堂主坛主的脾性僻爱,事无巨细,用小楷写了满满一大张宣纸,一直写了两三个时辰,其间他两次咳嗽得咳血,我叫他休息一下,他却总是笑着摇头。
这样等他写完睡下,也到了下午,雪一直在下,我们的车马走得不快,中午在一个驿站内停了一会儿,接着赶路。
一路上又遭受了两次伏击,不过敌方仿佛也没有认真对待的意思,这两次伏击不但手法和第一次相同,刺客的水平也没什么长进,有了第一次的经验之后,这两次都很快被苏倩和石岩宏青他们平息,根本就没有惊动萧焕。
这样走着走着,黄昏前就又来到了一座城镇。
车马都在驿站前停下,萧焕还在熟睡,我走出马车深吸了口气:终于快到晚上了。
刚下地还没走几步,苏倩那个女人就从一边不怀好意的凑了过来,语气依然淡薄的死气人:“怎么?说让你到车里守夜,怎么一守连一整个白天都守进去了?”
我白她一眼,理直气壮:“阁主身子太弱,我得留在里面照顾他。”
“噢,”苏倩神色不动:“照顾得怎么样了?没有反而照顾得更不好?”
我狠狠瞪她一眼:“照顾怎么会越照顾越不好?”说着问她:“小沙锅有没有?给我找一个来。”
苏倩声调懒懒:“要沙锅做什么?”边说,还是边晃着去找沙锅。
过了不大一会儿,她还真提着一口沙锅回来了,还是新的,没怎么用过的样子。
我拿了沙锅,去驿站里找了个小炭炉,把盛了半钵清透雪水的沙锅放到炭火上。这次入疆,凤来阁准备的干粮很充分,不但米粮干肉带了不少,滋补用的药材和食料也带了不少,我什么药材也没有取用,只是抓了一把香米,淘好之后放到锅里。
红泥小炉中的火苗突突跳动,米粒的清香从锅盖中慢慢溢了出来,我打开锅盖用勺子轻轻搅动,晶莹细长的香米已经膨胀,弯成了小虾米的样子,一粒粒的在锅心翻起的素白汤花上跃动,我把勺子支在锅沿,重新把锅盖盖上,还要再煮的更烂些。
身边多了个影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苏倩也在小炉边的矮条凳上坐下了:“煮给阁主的?”
我点点头:“什么佐料也没加的清米粥,应该能吃下去一些吧。”
苏倩点头,叹气:“也只有你能劝阁主进下去些东西了,看到你过来时,我也不知道,对阁主来说,这是好事,还是坏事。”
我看着红彤彤的火苗,迟疑了一会儿,终于问:“萧大哥的眼睛怎么了?”
苏倩一笑:“我还以为你没看出来。”
“刚开始没注意,后来看到了,”我别开头:“连写个字都那么吃力。”
“你去京城后没两天,就时不时地会看不清眼前的东西,”苏倩不再绕话,回答说:“郦先生说是毒气侵蚀的结果,会越来越严重。”
我轻轻应了一声,怪不得那双深瞳总像蒙着层淡淡的雾气,怪不得这两天他看我的时候,总要很吃力的凝神来看,他是想把我的脸看得更清楚一些。
我把头转开,再转回来:“对了,我刚赶上你们的时候,萧大哥说那些服毒自尽的白衣人不是天山派的,他们哪一派的?”
“哪一派的不清楚,”苏倩忽然冷笑了一声:“天山派的弟子就算自尽,也不会屑于用孔雀散这种毒药。”
我愣了愣,问:“你对天山派的事情知道得很清楚?”
苏倩淡淡一笑,目光如冰:“我曾是天山派的弟子。”
说起来苏倩的暗器功夫虽然是武林一绝,但她似乎也是近一年来才在江湖中成名的,对于她的身世和来历,几乎没人知道。
我点点头,没有追问下去,接着说:“我们这次来天山,明里要对付的是天山派,真正的敌人却是另有其人吧?”
苏倩点头:“天山派只是一个幌子,是那个人对付我们的幌子,也是我们来北疆的幌子,你大概已经知道了罢,如今天下武林的半壁江山,是握在一个人手里的,就是曾提携过凤来阁的那人。”
我点点头,天下武林的大势,是握在陈教主的手里的,政局未乱而民心先乱,很多国家大的祸乱,往往都是先从底层乱起的,看看如今的武林,变乱丛生,真是有些风雨飘摇的感觉。
说到底凤来阁的迅速崛起,也只是陈教主颠覆武林格局的举措之一而已,只是最后这颗棋子居然变成了对付自己的利器,恐怕是陈教主没有预料到的。
“那个人连天山派云掌门这样的人物都能收为其用,说她是手眼通天也毫不为过。”苏倩淡淡说着:“这次中原这么多门派前来围剿天山派,却数月无功,与其说是天山派太强,还不如说是中原各门派根本就没有尽力,那个人的势力能伸到原先的凤来阁中,难道就不能伸到别的武林门派中,这次来的那些中原门派,谁知道到底有多少,是听那个人号令的?这些人在一个小小的天山下久攻久败,只怕也是出自那人授意。”
我皱皱眉:“这样僵持在天山下,用意是什么?”
“把阁主引来,”苏倩回答:“那人对于背叛自己的人,从来都绝不放过,她就算灭不了凤来阁,也一定要取阁主的性命。”
我微愣一下,点了点头,我还总以为陈教主再怎么说也是萧焕的亲生母亲,不会真的下手杀他,现在想想,她以前做的那些事,哪次不是必欲置萧焕于死地而后快?
我“嗯”了一声:“既然早就洞察了那人的居心,像萧大哥那样的身子,为什么不早些,趁着天气暖和,他也好点时来?非要等到这冰天雪地的时候?”
“凤来阁是得那人之力才崛起的,夏秋之际刚脱离那人的控制自行发展,虽然有阁主在,实力还继续得以发展,但根基其实还不稳固,后来那几个月,中原武林门派中的精英大多都去了北疆,不正是我们巩固势力的好时候?你以为阁主天天忙得通宵达旦,都是在忙什么?”苏倩边说,边看了我一眼:“况且,那时候阁主不是还要教你枪法?”
我瞪她一眼,明知道这女人是故意把责任往我身上推托,却也拿不出一句话来反驳。
沉默了一会儿,我想了想,问苏倩:“现在是不是只要阁主在明处,再往下走去,伏击我们的人就会越来越多,路也越来越不太平?”
苏倩点头:“我猜不准那人到底打算怎么办,不过往后的路会越来越难走,这倒是一定。”
我笑:“这样,我们干嘛要老老实实的和他们玩儿下去?”我又是一笑,向苏倩招招手:“附耳过来,我请你帮我一个忙,好不好?”
把熬得入口即化的米粥盛到木碗中,我端着碗钻进马车。
走过去把碗先放在小几上,拉来两床被子,把还沉睡着的萧焕扶起,靠在上面。
猛地被扶起,他睫毛动了动,低咳声从嘴角溢出,我连忙把手帕送到他口下,轻抚着他的背。
他把两口紫黑的瘀血吐在了手帕中,这才抿紧淡白的薄唇,张开眼睛,向我笑了笑:“苍苍,天色晚了么?”
“还早,”见他不再吐血,能够开口说话,我稍稍松了口气,扶他靠在被褥上,从小几上端起碗,促狭的笑了笑:“阁主啊,你开口就问天色是不是晚了,难道你已经等不及了?”
他微微一愣,低咳着笑笑:“如果你觉得可以,现在就开始也无妨。”
怎么都没有脸红害羞?这么坦然地说现在就开始?我的脸“腾”一下热了起来,清咳一声:“现在不开始,先得让你吃点东西。”说着眨眨眼睛看他:“我说,你身子这么弱,不会中途昏倒吧?我会尴尬的。”
他咳嗽着轻笑起来:“我尽力。”
尽力?这话里没有别的意思吗?我脸上越来越热,不行了,不是我提出来的要做爱吗?怎么让他淡淡两句话就把先机占尽了?弄得现在我才是手足无措的那个?
冷静,冷静!我偷偷的深吸口气,笑靥如花:“既然阁主这么说,我就放心了。”
不敢再想着用言语挑逗他,赶快把粥碗移到他面前:“吃些粥吧。”
他微皱了皱眉头,看到眼前是煮的很烂的清粥,就笑了笑:“谢了,不用。”
“除了药,你已经两三天都没吃过东西了吧?”我火气有些上来,皱了皱眉:“白天马车颠簸,吃了怕再吐出来,晚上总该吃点吧?”
他咳嗽一声,笑着点了点头:“烦劳。”
我松了口气,舀起一勺粥吹凉了放到唇边试试,觉得温度适中了,才送到他嘴边:“慢慢的咽,不要勉强,真的吃不下去了一定要说。”
他点点头,压住咳嗽一小口一小口的抿粥,这么一勺,足足用了十几口才全部咽下。
我用手帕擦擦他额头冒出的细密汗珠,再舀一勺吹凉送过去:“还可以吃吗?”[小说下载网·电子书下载乐园—wWw。QiSuu。cOm]
他笑着点了点头,再把这一勺也慢慢吃下。
这么吃了小半碗粥,他摇头示意不再要。
我把碗放下,替他擦着额头的汗,心里有些高兴,话就多了起来:“怎么样?还适口吗?你想吃什么?就是这样的白粥?或者加点莲子、银耳、瘦肉、百合什么的?还是小米粥、玉米糊?食料都有的,我别的不会做,煮粥还是挺简单,锅一刷,把水和东西丢进去煮就行了。”
他愣了愣,抬头看我:“这粥是你煮的?”
我习惯性的想掩饰说其实我煮了一大锅,分给了好多人,张开口的时候却突然笑了笑:“是啊,我煮的,守在火炉边看了多半个时辰呢,怎么样,还入得口吧?”
他轻轻笑笑,点头:“谢谢。”
我在他面颊上轻吻一下,站起来笑:“不要这么客气嘛,马上连那种事都要做了,还这么客气,就跟我们多生分似的。”
说完不等他反应,就端起碗出门。
在外面端了早就准备好的热水和擦身布进去,把水盆放下,看着他笑了笑:“脱衣服吧,你自己脱还是我脱?”
他愣一愣,轻摇了摇头,很快自己动手开始解衣服,边解边垂下睫毛,脸上还是泛起了淡淡的红晕。
我忍住笑,把白色的棉布浸泡在热水中烫透,捞起来拧到半干,然后从脖子起,一点点地替他抹身,边抹边想到他一向好洁,这一路上不能沐浴,不知道天天是谁帮他擦身的,就问:“前几天都是谁替你擦身子的?”
他别开头,声音低低的:“是石岩。”
“噢,”我牙根痒痒的应一声:“石岩是从你很小,还没登基的时候就跟着你了吧?”
他点头:“石岩是父亲派来陪我练武的伴当,我们一直在一起。”
我恶狠狠的拧擦身布,千算万算,竟然没有算到石岩才是最大的情敌,什么杜听馨,苏倩,哪里有石岩和他从小耳鬓厮磨,朝夕不离的感情来的深厚?
我一仰头:“没关系,从此后你就不需要他了,我绝对不会再让别人碰你身子。”
他一愣:“什么?”
我一抬头,在他嘴唇上吻一下:“记住就好了,问这么多干什么?”
一边看他垂下眼睛,脸上又开始变红,一边偷笑着:“我说,除了我之外,你还没有别的女人吧?”
他抬头看我一眼,声音很低:“为什么这么说?”
“突然这么以为,哪里有情场老手一被女人吻就脸红的?”我笑:“想一想在紫禁城的时候,除了杜听馨和武昭仪,你都没有招过别的嫔妃侍寝,杜听馨你们两个的亲密,更像是家人之间的,怎么看都不像有那层关系,武昭仪吧,”我耸耸肩:“她出宫两个月后,就嫁人了,临成亲前,专门写了封信给我,告诉我说她还是处子之身。”
说完了看看他:“你不要告诉我,你招她侍寝,只是想和她谈谈心,说说话的,说出去别人都不信,你为什么不要她?”
他淡笑了笑:“怜茗是个好姑娘,我如果要了她,只会误了她的终身。”
我“噢”一声:“那么跟我,就不怕误了我的终身?”
他提起一口气,猛地咳嗽了两声:“对……不住。”
我拍拍他的背,笑:“别这么在意,我对贞操看得不重的,真觉得对不住我了,马上就好好还吧。”
这么说着话,已经差不多替他抹好身子了,我站起来啧啧两声:“这么漂亮的身子,鼻血都快要流出来了,我眼光真是不错。”
灯光下他的身体温润如玉,堪称完美,除了胸前的两个伤疤,狰狞而细长的一条,是我刺中他那一剑,圆圆的铜钱一样,还有新生肌肤的微红,是我打中他那一枪。
身子压下来,吻住他的额头:“觉得对不住了,就拿这个漂亮的身体好好偿还吧。”
拉过一床狐裘把他赤裸的身子盖了,免得他着凉,端起水盆走到车门,从皮帘内露出两只胳膊,一个头,叫了一声:“石岩?”
果然很快,不知道是从什么地方冒出来的,石岩就站在了车前,低头不看我。
我把手中的水盆塞给他:“把水倒了。”
他接过铜盆,用力的握住盆沿,指节发白。
突然觉得他有些可怜,我放缓了声音:“挺可惜的,他真的不喜欢男人,别再想着他了。”
石岩诧异的抬头,平板如岩的脸上有着深深的震动。
我又向他笑笑,缩回车里。
宽衣解带,干脆的把身上的衣服脱光,扑到他身上,鼻尖轻轻的,自他的胸膛向上,一路点过他的锁骨、喉结,下巴,颌骨,最后停在他的耳垂边,无声的笑了:“我鼻子有点凉吧。”
他微微的点头,手臂搂住我的腰。
我轻吸一口气:“我们开始吧?”
他再次点头,轻轻的,怕惊碎了什么一样。
手紧紧的抱住他的背,他的胸口隐隐的,是淡漠的温暖。
再也不迟疑了,我抬头,压住他的嘴唇,舌与舌交融在一起,呼吸慢慢稀薄,心脏鼓噪似的跳动,每跳一下,好像就要冲出胸腔。
手疯了似的移过他的胸膛,一路向下,手腕被他捉住,他的眼睛盖了过来,蒙着薄雾的深瞳之下,有着星夜一般的灿烂,占满整个视野。
身体被慢慢放平,他微凉的指尖点过脖颈,轻轻下移,披散的长发铺洒在我肩头。
眼角也开始湿润起来,我拼了命似的抱住他的头,一个劲儿的吻他的眼睛。
身体开始颤抖,连灵魂也开始跟着颤抖,我终于明白为什么每一次和他接吻,我都会止不住的颤抖了,我是那么害怕失去他,无论哪一次,都那么害怕。
这一隅天地之外的寂静雪夜,能不能够持续的再久一点。
慢慢的在他的臂弯里睁开眼睛,慢慢的从温暖的狐裘中探出头,在他紧闭的眼睛上吻一下,他微蹙了蹙眉,依旧沉睡。
昨夜做过爱之后,他就一直睡得这么沉,这么沉了还知道把手臂伸出来给我枕。
顶着狐裘一点点地爬到车门,门外真是安静,从皮帘里钻出一个脑袋,雪花凉凉的落在鼻尖上,触目所及,是茫茫无边的雪野,一直延伸到天际。
没有一个人,除了雪花簌簌飘落的声音和骏马啃食草料的声音之外,空旷无人的雪原中一片宁静。
我们不是那个城镇的驿站外,也不是在赶往博格达峰的路上,这里是哪里,我也不知道。
我只是在昨天晚上拜托苏倩,让她在萧焕睡熟之后,带上充足的食物和喂马匹用的草料,把我们连车送到戈壁滩的最深处。
不断飘落的雪花可以最好的消灭踪迹,到现在为止,我们沿途留下的车辙已经消失无踪,沙漠是最好的藏身地点,即便是最厉害的追踪高手,也难以在如此广阔的戈壁上找到我们,而如今满地的积雪恰巧就可以解决在沙漠中生存最必须的水源问题。
苏倩他们将用另一辆马车伪装成萧焕还在的样子,继续向博格达峰进发,吸引所有的攻击,而我和萧焕,将安逸的在这个地方待下去,直到大雪停止,水源消失。
我扬起嘴唇,无声的笑了,很久很久呢,只要雪不停,我就可以和他在一起,几天几夜,好几十个时辰,无数个瞬间,很久很久。
身后传来窸簌的声音,萧焕好像终于醒了,他来到门口,伸手想掀皮帘:“这么静,还没有出发么?”
我不回头,霸道的把他的手按回去:“外面凉,不准出来。”
他突然有些明白,再次伸过手来:“苍苍,这不是在驿站外,我们在什么地方?”
我接着把他的手摁回去:“说了外面凉,不准出来了,从现在起,你是我的男宠,不准有意见!”
我扬起头,看着漫天寂静零落的飞雪,忽然笑了:“萧大哥,你说为什么这么凉的雪花,这么静静的飘着,你却会觉得它很温柔,就像是从天上降落下来的温柔,又多,又温暖。”

安逸

下卷
一片不高的宽大砂岩孤单的擎直在戈壁滩上,马车停在避风的岩后,袅袅的白烟从车旁升起,逆着飘落的雪花慢慢腾高,我翻翻炭火上烤着的肉串——这已经是第五串了。
苏倩那个女人还是挺细心的,她放在马车后一起送来的各种食料,不但有米面肉干药材,还有几块新鲜的肉,肉块在冰天雪地中冻成了冰砖,化开后就是新鲜的不得了的食材。
我这会儿就在生起炭火,用竹签串了切好的羊肉烤肉串,前几串不是太老,就是烤糊了,难得的食材又不能浪费,都被我吞到了肚里,现在这第五串肉的色泽慢慢变成金黄,香鲜的肉味飘了出来,很有希望烤好的样子。
身后马车的皮帘掀开,萧焕的声音带着笑:“怎么,肉瘾过够了没,我的笔好不好用?”
我边翻肉,边不屑的“哼”了一声:小肚鸡肠的家伙,我不就是找不到串肉用的东西,所以就把他的一支毛笔拆了削成竹签了嘛,值得这么念念不忘?虽然那是支极品的湖州紫竹狼毫笔。
心里嘀咕,手下一点都不慢,一眼看到肉串上已经滴下了亮晶晶的油滴,很快的撮起盐巴佐料洒上,再翻一翻,出炉胡乱吹两下,一口咬下去。
居然又鲜又嫩,害的我连舌头都要吞下去了,这两天跟着萧焕喝粥喝的嘴巴都快淡出鸟来,想肉都要想疯了。
赶快用手从下面接住肉串,防着它滴油,两步跨过去递到萧焕嘴前:“这串不老不嫩正好,快咬一口!”
他微微愣了愣,把手盖在我接油的那只手上,笑笑:“油烫,小心伤到手。”说完张口斜着撕下一块肉,慢慢咀嚼。
看着他文雅到随时可供人瞻仰的吃相,我忍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他看看我,等嘴里的肉块咽下去了,才问:“怎么了?”
“突然想起来,”我笑得眼睛都快眯上了:“去年冬天在库莫尔那里,真难为你能扮成赵富贵那样的人,装粗鲁装的很辛苦吧?”
他也是一笑:“扮成那样最不容易令人察觉。”
我摇头晃脑:“哎呀,我的男宠又比我斯文,长得又比我秀丽,我咋觉得还是我比较像男人呢?”
额头上猛地吃了一记暴栗,萧焕最讨厌别人拿他的相貌和女子比较,又气又笑:“什么乱七八糟的,女孩子不要学别人油腔滑调。”
我呲牙咧嘴的摸摸头:“好疼。”吐吐舌头:“知道,知道了,阁主,先生,我师傅……”边贫嘴,边赶快趁热再劝他吃了两块,直到剩了最后一块,才拿回来放到自己嘴里咬下来。
没嚼两下就没了,塞牙缝都不够,我咂咂嘴,有了一次成功的经验了,再烤。
临转身,突然出指极快的在萧焕胸前的大穴点过,点完了,咧嘴向他笑笑:“刚刚敲得我额头好疼,有力气了?穴道快松了吧?不提醒我都忘了快到点穴的时间了。”
我是在把封住内力萧焕的穴道重新点上,防止松动。他怎么可能老老实实的陪我留下来?那天早上醒过来,知道了苏倩他们正在路途中替他挡住敌方的进攻,马上就要赶上去,幸亏我趁他不备封住了他的穴道。我别的功夫虽然差,但我师父在江湖中以独门的点穴指法成名,我这个徒弟,怎么也学到了两三成本事,师父的指法自成一派,非有点穴人亲自解穴,或者等十二个时辰满了穴道自行松解,否则怎么都解不开,萧焕虽然气得几欲晕倒,也一点办法都没有。
这两天我每隔十二个时辰再补点一次穴道,内力被封,虽然不影响日常行动,但是他想瞒着我赶马车去追苏倩他们就绝对不可能了。不过,这几天不再受奔波之苦,萧焕的身子就好了些,咳嗽少了很多,不再常常咯血,眼中的薄雾似乎也比前几天淡了。
看着我得意洋洋的样子,萧焕一脸哭笑不得:“你……”
把牙呲出来,向他一笑,转身继续去炭火炉前烤肉吃。
还没串好肉,背后就响起了衣料窸窣的声音,萧焕从车上下来,站在了我身边。
我一转头,看也不看甩出一句:“外面冷死了,快回去!”
额头被敲的那块儿被他微带冰凉的手指抚上,他笑:“红了啊,真的疼?”
我回头看着他:“嗯,真的疼。”
他笑笑,俯下身子去看炭火,被扬起的烟灰一熏,忍不住咳嗽了几声。
我连忙转过身去催他:“身子刚有点起色就乱跑,快回去!”
他笑了笑:“不碍事。”脸离火炉远了些,问:“想不想吃炖羊肉?”
我眼睛一亮:“好啊,好啊,我就是不会做别的才在这里烤着吃,炖羊肉,太好了!”
他一笑:“去把锅拿来。”
沙锅被放置在车厢内那张小几上,锅盖揭开,让人垂涎欲滴的香味从里面飘出,我迫不及待的捞起一块儿羊肉放到嘴里,边不顾烫舌头的大嚼,边向坐在对面的萧焕含含糊糊地说:“好吃,好吃,这手艺你跟谁学的?”
他笑笑,看着我没形象的大口吃肉,并没有动筷子:“郦先生喜欢带块生肉来养心殿找我,我们遣开其他人,煮一锅肉,一起喝酒。”
我啧啧出声:“瞒着别人偷偷煮肉喝酒,你不要告诉我,你养心殿的御案下,藏着一口煮肉的沙锅啊。”
他笑着摇摇头:“没有。”随即正了正容:“锅和炉子在东暖阁我的床下藏着。”
我“扑”的笑了出来:“在床底下……等回了紫禁城,我一定要去把那口沙锅找出来。”
他也笑,夹起一块羊肉放到口中慢慢咀嚼,然后放下筷子笑了笑:“少了几味佐料,不很像以往的味道。”
我顿了顿:“你和郦先生感情,很好吧?”
他点了点头,笑:“郦先生虽说是父亲的结义兄弟,但是我一直都把他当作兄长。”他停停,又笑了笑:“这次启程来天山前,他劝我不住,当着我的面把药箱都摔了,一定是气急了。”
我叹口气,小声嘀咕:“我要是他,我就把药箱摔你头上。”
他一愣:“什么?”
我扮了个鬼脸:“耳朵倒挺尖的。”趁他没反应过来,赶快起身按住他的肩膀:“你等着,我去找些酒来。”
找到我带来的那只皮囊,把里面还剩的半囊烈酒放在炉上热,等酒熟透了,再匀到一只银杯里端到车内,向萧焕笑了笑:“可惜不是你最喜欢的竹叶青,不过很够劲儿,能喝一些么?”
他笑笑,点点头,从我手里接过酒杯放到唇边轻抿一口,随即放下杯子,用手帕掩住嘴咳嗽几声,笑了起来:“是好酒。”
“是好酒吧,”我把酒杯夺过来,放在自己面前:“有肉有酒,意思到了就行了。”我清咳一声:“喝多伤了身子,晚上可就不行了。”
他轩轩长眉,淡淡一笑:“放心,你的男宠,我还是能做到尽职尽责。”
虽然我老是“男宠”“男宠”的挂在嘴边,真让他亲口说出来了,听起来还是有些尴尬,我扬扬脸,含糊的“嗯”一声,赶快低头扒肉喝酒。
头顶突然一只有些冰凉的手盖住,我停下筷子抬起头,正看到他蒙着淡淡雾气的眼睛,我笑笑:“干什么?”
他微愣了愣,继而笑了:“苍苍,你只是迷恋我的相貌,对不对?”
我冲他咧嘴笑笑:“是啊。”放下筷子隔着桌子抱住他的头,在他淡白的薄唇上吻了一下:“我只是迷恋你,很迷恋而已。”
他蹙着眉,静静的凝视我,接着把头转开笑了笑:“苍苍,你有没有什么想干的事情?”
我一愣,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问这个,就笑:“什么想干的事情?”
他笑笑:“不出于任何考虑,只是你自己想做的事情,这样的事,你有没有?”
我点头仔细想了一下:“什么事都可以吗?不是练好武功做好皇后之类的,是很不上进的事,也可以吗?”
他笑:“可以的。”
“噢,”我想了想说:“小时候想去很多地方玩儿,跑得很远……现在,现在我想建立一个组织,帮派教会之类的,什么都可以。其实我挺喜欢凤来阁的,这里的上司和下属之间的区别不那么明显,繁文缛节也少,大家相处的很平和。我讨厌紫禁城和京城那样等级森严的地方,不都是人吗?为什么一定要分出个三六九等?如果是我建立的组织的话,所有的成员都是平等的,下属敢去指着上司的鼻子骂,但是骂过也就好了,大家互相攀着肩膀去酒肆喝酒。我们这个组织也不做什么称霸江南江北,一统武林的伟大事情,我们就是做点小生意维持生计,嗯,压送货物,做保镖,当佣工,什么事情都做,然后没事的时候可以帮助帮助弱小的人,杀富济贫,行侠仗义……有点混乱了。”我笑笑:“虽然知道在现在的武林中建一个这样的组织不可能,大家都是只知道杀杀杀,不过我还是喜欢这样,傻傻的吧?”
“这样很好。”他笑了笑,沉吟一下,抬头看向我:“苍苍,如果把凤来阁给你,让你做下一任的阁主,你可以按照自己心中的想法把凤来阁改组成你想要的样子吗?”
我滞了一下,我只不过是想要一个二三十人的组织,现在突然把一个弟子过万,势力遍布大江南北的庞然大物放到了我的面前,但是脑子中的想法像是沸水中的气泡,不断的冒了出来——如果把凤来阁给我,有了雄厚的财力支持,我可以让阁中的弟子帮众日常经营各项生意维持开销,凤来阁中的身份界限本来就很模糊,想要大家其乐融融的打成一团也不是什么难事,维持了基本开销之后,凤来阁就可以腾出人手来维持江湖秩序,我们虽然不能说让江湖面貌为之一新,发生翻天覆地的改变,但是我们可以逐渐的让这个江湖更加的干净,有序,自由……
“我能。”不假思索的,声音大的连我自己都有些吃惊:“我现在虽然没有想好具体要怎么做,但我觉得我能,我可以把凤来阁改建成我想要的组织!”
他有些惊讶于我突然发出这么大的声音,掩嘴轻咳了两声,蒙着薄雾的深瞳中射出了一道光亮,挑起唇角笑了起来:“很好,我正为凤来阁阁主的继任发愁。”
我愣了愣,想到前几天他伏在桌上写的那张列着凤来阁各项状况的纸,一起晃到眼前的,还有雪白宣纸上那团刺目的鲜红,鼻尖酸了一下,我抱住他的头,又在他的薄唇上吻一下:“好好的干嘛说这些?吃东西。”
说着低头给他盛了一碗熬得浓浓的汤,催他:“快趁热喝汤,暖胃。”
他笑笑,端起汤碗抿了一口,放下碗后又笑了笑:“苍苍,真的从来没有人问过你自己想要干什么吗?”
我含糊的点头,电石火光间突然想起来,那还是在库莫尔大营的时候,我和库莫尔吵架,似乎随口说过一句“从来没有人问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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