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芙蓉小说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扶襄-第52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他笑:“摧毁。”

她美眸丕地一定。

“我要摧毁襄儿。”操着飘逸清隽的嗓音,他道。

—》文—“……是么?”她微抿嫣唇,“杀我犹不够,是要摧毁?”

—》人—“对呐,仅是杀了,并不够。”嵇释无奈地低喟。

—》书—“请问世子殿下几时有了如此想法?”

—》屋—“若襄儿指得是它的成型,应该是在你以那气势纵横的兵阵术与朕抗衡时罢?倘若它的滋生,是在更远更久之前的了。”

自己在对方眼里,已是一个如此碍眼如此招惹嫌恶的存在了么?她惟感心背泛凉:“难不成这时拖住阿粤的,也是风长老他们?”

“风长老这一次可是准备充分,你引以为傲的扶家军可就要亡在扶门人手中了。”

“不会。”

“为什么?”

“我两次放过风长老,他还要自己凑过去,且偏偏是落在阿粤手里。”

“哈,难道你的扶家军是神兵天降?”嵇释纳罕问。

“不是。”她眸光内冷意涔涔,“但就如阁下对扶襄无论是想抹杀还是摧毁,都不太容易不是么?”

嵇释长眉悠挑:“哪怕此刻你的头顶纵横着尽是毒刃的绳索?”

扶襄仰头去看,果见绳索如织,刃光危寒,封堵住她头上的天空。

“若使襄儿的从容不迫来自左丘无俦,我该提醒你,此时的云王阁下正沉浸在捕杀原王的游戏中乐而忘返,怕是难以顾及到这处。”

她掩口低哂:“自打扶襄在世子殿下的面前遭遇毁容之灾的那时始,就已明白了一件事。”

嵇释目芒掠闪。

“万丈迷津,并无他人撑舟来渡。除了自渡,别无出路。”她笑靥瞬间璀璨夺目,“世子殿下,扶襄从那时就学会不再因对外力援手的希冀而错失自救的机会。”

“你……”

扶襄遽然挥出白练,将一根蔓延在参天大树树干上的藤蔓,被缠在白练头端的短剑削断。

顿时,原地树木迅即变换了方位,大汩的尘沙如喷泉般从低间钻冲出来,侵略到这尘世的空间。

“世子殿下一点没有纳闷扶襄为何会选择向这边逃跑么?”她问。

当然因为此处是她整座阵法的启动开关所在。

扶襄一三七、谁是狷狂谁是癫(上)

阵法发动,树易石动,仿佛移天换地,近在咫尺亦视而不见,擦身而过也可浑然不知。

所谓玄门阵法,即是借着地势移植树石,给人以视觉上的错乱,从而惑乱人的思维意识,使人们陷入画地为牢的困地。

“我几乎闻得到襄儿身上的梅花香气,却生生看不到,襄儿的本事真是奇妙呐。”身置迷阵,嵇释犹能谈笑风生。

扶襄充耳不闻,径自去寻找冉悫形影。

“襄儿。”嵇释扬嗓,“如果我防火烧山,结果会如何?”

她不作回应,飞身离了原处。

的确,无论如何精轧的设置,如何玄奇的机关,在祝融兄面前,皆软弱无力。从某种意义上说,火是这座阵法的克星也不为过。所以,她在这开关所在地四遭的二三里方圆皆有水流布置。有无用处,只待越王的一试了。

她腾挪中,渐闻有人声语。

“云王阁下对今日的成果想必是存满期待罢?”

“竟让原王阁下猜到了。”

“冉某不想耽搁阁下的时辰,就此别过不好么?”

“如果能一并将原王阁下与嵇释的人头带走自然更好,若不然至少要有一个。”

“说得是呢,入宝山空手而归总是对不住上天赐予的大好机会,但是阁下为何偏偏看上了冉某?越王此时也许正等待阁下的垂青也说不定。”

“二位都是我要的人,无论随机遇上哪位,本家主都愿垂青。”

“呜,这样不好,这样不够专一,阁下何不问问自己的心到底想要哪个再来下最后定夺?”

“本家主不介意告诉原王阁下我此刻想要得是你。”

“啊啊,这样不好,很不好,很敷衍,很随便,很没有节操……”

“……”当毒舌碰上妖道,是如此光景么?

福相肺腑顿时冷却,悻悻然安坐枝上,并深刻意识到:方才那个担心得额渗冷汗的自己真是蠢到无以复加。

“云王阁下只顾在此追着冉某打个没完,难道没有想到另一件顶顶重要的事?”

“请指教。”

“你不担心襄襄的安危么?嵇释曾经三番五次的委派杀手取襄襄的性命,此刻最危险的人,当是襄襄没错。”

“这幕大戏是她一手炮制,引嵇释前来便是她原本目的。”

“请问阁下是如何躲过了扶粤的阻拦畅通无阻地来到羊公峰上?难道不是因为你杰出的谍报人才为你输送了信息使你早有应对?你这番将计就计,是想利剑我与襄襄而后携她共返回程罢?既然有阁下这个意外,就会有另样的意外,你又焉知嵇释不也是顺水推舟?”

是啊是啊,算你有点脑子,本姑娘这一次是如假包换地跌了跟头,本想捉大鱼,反被鱼咬网,无论是嵇释,还是左丘无俦,都是有备而来……扶襄抱头,脑际似有十万只蚂蚁络绎穿越,各种焦躁纷至沓来。

“这个推测虽尚未得到证实,但倘若成真,此时最危险的必定是襄襄,阁下要杀冉某不是一蹴而就便能达成的,在这期间,襄襄发生任何意外也没有关系么?”

回之的,是一片令心脏不堪其负的静默。

冉悫声腔慢闲道:“是杀我这个原王取下原国的半壁江山,还是撇下一切去救襄襄,孰先孰后,孰轻孰重,阁下可要尽早做出决断才是。”

扶襄一三七、谁是狷狂谁是癫(下)

好……

好无聊。

好无聊啊,这出烂俗的大戏。二位有兴致演,观众也没有兴趣看。

百无聊赖中,扶襄推开树木的枝叶,切断了延展到树干上的一根长藤。

第二层机关启动,二位慢慢玩。

随后,她依次走过自己的设计,将阵法层层发动。

几位大鲨就在此好好盘桓,结果如何,今日放弃预测。

以左丘家族密苑好巧夺天工的设计,左丘无俦身畔必有玄门高手在,这个阵法能困他到几时,她并不清楚。

嵇释更不是能够忍受自己陷入走投无路的困境而无所作为的人,此来应也带着通晓此类阵法的人同行,会如何绝地反击,姑且难以揣知。

事情的发展既然完全脱离了孔子,她也不必再去执意追求什么章法套路,索性随心所欲,能够乱拳打死老师傅自然是好,打不死也随他们去。

“阿襄。”羊公石像前,扶粤翘首以待,“怎么回事?我等在……”

扶襄摸了摸她的头顶:“幸好在羊公山东北的详细的布兵之法是我向你当面亲授,细作无从察获,若是那也被人探知了去,那二人想必不止是绕行。阿粤如果深陷危机,我难辞其咎。”

“细作窥探到了阿襄的计划?”

“虽然只有大概,但对那两人来说,仅是大概就够了。一个时辰前,我就在这处和他们三边相峙,余悸犹存。”那刹那,她真真害怕了,害怕因自己谋虑的漏洞使得阿粤陷入危境而自己施救不及。

“……人呢?”

“那里边,三只王作困兽斗。”

“三只?”

“冉悫。”

扶粤一呆,继而讷讷道:“也就是说,如今能搅得动天下这个大泥潭的人都在这边?”

“似乎是这样了。”

“这样……”扶粤脸上仍呈现呆傻,“不就是说外面只剩下小人物在打得热火朝天?”

“如果你一定要这样说的话。”

扶粤申请丕地一变,竟是乐不可支:“这么好玩的事,阿襄不觉得值得大笑特笑狂笑么?还有啊……”

“随便你想怎么做。”

“诶?”

扶襄倚着羊公像坐下,双手捧颊:“去和阿宁会和呗。在里面的人出现之前,你们就去各显其能。”

“阿襄呢?”

“当然是在此看着。”

“随便我怎么做?”

“你该知道我不是叫你们去滥杀无辜,逼良为娼。”

“哈哈,菊使大人走之!”

扶襄挥挥小手,再仰头望望天色,是时候到山洞里去度过一个有食有眠的夜晚去了。

好罢,沮丧过去,容她大放阙词。

虽然那两位有备而来,虽然那两位身边必有高人伺伏,但要破她亲手布下的阵法,纵然是师父降临,也须稍费时日呐。

她睡到日头高起,吃了鲜果干粮,又以泉水拭面挽发,施施然去观望各方进展。

“襄儿,是你到了么?”正抚摸着湿润树皮的嵇释回首。

“……”她退场。

所以,每次易容前她都要将所扮人物需穿的衣物以药水浸泡来遮盖自己的体味。自幼喜欢梅花长年浸润其中的结果,是身上经久的梅香不褪。另外两只发现她的到来,也不外如此。那时她处于上风,又离得极近,两人都嗅到了罢?那席对话,半是装癫扮狂,半是以假乱真。

无妨,她虽不喜做观众,但也会奉陪到底。这期间,世界就交给外面的各位尽情施展。

外面的人们并没有辜负她的期待。

当三王消失,群龙无首的人们对天下的拼抢格外添了孤注一掷的凶猛。

扶宁、扶粤兵合一处,无声无息地欺近了云国的西北大营,将那处营寨夷为平地,过后突兀退兵,兵临越国边寨。

前阙王穰常夕率领残部攻打越军大营,而本应听她号令的车蒙听闻了西北大营的土崩瓦解,中途抽身改道讨伐云国以报当年之仇。

奢城儿趁机侵吞叶国领土,遭遇蛰伏多日等待机会的叶国太上王沈赦的反击。

潜逃的前云王狄昉以为时机来临,举兵赶往启夏城之际,出现在他们面前的,竟是暌违了十几年不曾谋面的狄勤。

……

天下乱入。

一三八、昨夜西风凋碧树(上)

羊公山是个能够活人的地方,虽然无论怎么走都要回到原处,充沛的鲜果以及偶尔穿过身侧的野鸡小兔可以保证生命的延续。

嵇释为了脱身,先以火攻,引发一场不明所以的喷泉大会之后,改以释放信号以期待隐匿于羊公山下的属下前来救驾,却如石沉大海,迟迟不见回声。

扶襄每一次去“探望”,对方都能有所知觉并惬意搭腔,足见神稳气定,不曾因形同囚禁的环境影响了心绪,失去清醒的感应与判断。

左丘无俦与冉悫那边,则是别样风景。

左丘无俦身边果然带有熟知阵法的高人陪同,全不似嵇释行动艰难。

冉悫曾得扶襄纸授,行走也无阻碍。他的武功并不惧直面左丘无俦,但无奈对方有侍卫随行,反观自己人单势孤,在怀念有留在鹤都城的四美婢的同时,惟有大跑特跑。

这两人,一个打,一个逃,猫抓老鼠般追逐了多日。

而后,随着天色黑了又明,日头升了又落,两人也务自明白,他们所认为畅通无碍的行走,仅仅是在一个限定的大框内发挥。

意识到这一点时,冉悫曾仰天狂呼:“襄襄你连朕也给关了么?放朕出去——”

其时,扶襄正在溪边烤熟一只肥鱼,张口大快朵颐。

十日过去。

清晨的阳光又一次射进树丛。嵇释启眸,扫了眼近处所剩无几的果枝,以及昨日摘下的存放在藤编器皿里的存货,假使今日还不能找到出路,情势似乎颇为棘手。

忽而,一阵声浅浅入耳。

他淡哂:“襄儿又来……哦!”

难得地,他喉咙内发出惊呼。

但瞅得一只庞然凶物由林深处走来,一双肉食野兽独有的恶睛显然已将他锁定为今日的果腹膳食,渐行渐近。

扶襄听见了那声呼喝,飞行赶来,惟见一滩新鲜血迹出现在每日嵇释盘坐调息的树叶累堆处。

“不妙啊……”

此后不足一个时辰,左丘无俦所带的那名精通阴阳阵法的属下绞尽脑汁倾尽所学的十日钻研终有成果,由羊公峰西角突破出一道脱身的门。

“家主,请您尽速离开这是非之地,倘若晚了,怕对方仍有机关……”

“你用了十日,也没有完全参透这阵法的全部端倪么?”

属下面色窘迫不已:“属下不才,当下也仅能有此微薄斩获,布置这等阵法的高人……属下难以望其项背。”

“你在密苑内的设计,扶门的梅使可是过没几日就破了。是说两度交手都要以你惨败告终?”

属下无颜以对:“扶门梅使……果然实至名归。”

“晓得就好。”左丘无俦长身站起:“走罢。冉悫,你若听得见,烦劳告诉梅使大人,本家主有备而来却还是铩羽而归,倾世才华令左丘无俦甚为折服,改日再请赐教。”

冉悫甚识时务,在对方人多势众之时,乖乖闭嘴挥手相送。

“走了?”扶襄到来时,绰约见得些许背影。

冉悫眼角瞟去:“你没打算拦他罢?”

“明知拦不住,为何要拦?”

“嵇释呢?”

“一个时辰前……”她刻意停了停,冁然,“也逃了。”

冉悫扫兴撇唇:“朕敢说肯定不是你放水。”

“这山里有只住在西峰的山洞里的白额虎,或许是被这几日频繁的烤肉香味给引到羊公峰来了。”

“……不愧是嵇释。”驾驭凭藉本能的野兽逃离阵法的逃惑,高明。

“是啊。”

“不会打乱你的策划么?”

“早已经乱了。包括原王陛下,回到外面世界后,心理上还要对如今世外的局象有所准备才。”

洞中方一日,世上已千年。

自家王后的言外真意,冉悫回到原国大营后终得领会,那一股子迎面而来的人事全非的感叹,连自己也觉哭笑不得。

一三八、昨夜西风凋碧树(下)

羊公山下,早已没有了原国大营的踪影。往越国国境前行两百里方见本国旗帜招展铠甲鲜明,两百里内的三城五镇尽归已有。

如此积极的进展,原王陛下尚未表示出惊诧,堆积案头的来自天下各处的战报再度刷新了他的认知。

叶国本欲借太上王的五万人马对奢城儿掀起反击,竟遭遇左丘无倚的从后抄夹,叶军一溃千里。元兴城中的王族四下逃散,叶国王室形同凋零。

车蒙的铁骑碾过西北大营,占领云国西北边镇。

前阙国穰常夕率残部配合宛原国攻打越国大营,闻听越王失踪消息,猝然改路莫河城,趁城中守军被王上生死不明的惊耗扰得上下浮动之际,五个昼夜的轮番攻袭,打下了越国王都。

“前阙王如今还盘踞在莫河城么?”

“如果她还有先前的一半聪明,早就应该撤了出来。”扶襄也将战报一一看过,“她攻打越国王都,一是为自己的亡国之恨出一口恶气,二……或许是为了救她的妹妹也说不定。”

冉悫讪笑:“不管怎样,这也太热闹了点。”

“应该不止这些,阿宁和阿襄此时还不知在何处。”

“你让她们去做什么了?”

“随便。”

“随……什么啊?”冉悫几乎跳起来,“那两个姑奶奶你也敢随便放出去?”

“她们知道分寸,而且如今既然左丘无俦和嵇释都已经重回凡间,她们也该收手了。”

“万一她们气性发作,一定要去挑战一下那两人中的一个……”

原王陛下还在吱哇乱叫,扶襄掩耳疾逃,帐外传来禀报:“禀元帅,大营外有自称穰将军者求见。”

扶襄先怔后笑:“请。”

她在中军帐中独见来人。

“穰将军……扶襄现在该如此称呼你了么?”

穰常夕双眸暗若深井:“怎样都好。”

“莫河城之行可还顺利?”

“我本想屠杀嵇氏王族,但末了撤销了密令。”

“如此甚好。”

“因为我也出身王族,更能明白王族中人的悲哀。荣盛时繁华似锦,颓败时血流成河。何况如嵇释那可以从同族人手中窃取江山的人,同族人的性命于他无足轻重罢。”

“嗯。”她浅浅应了声,忖着自己此刻只是一介听众,不宜置喙。

“我见到了亘夕。比之嵇释,我更恨她。我想去问她,对于自己背叛父王背叛阙国所换得的凄惨岁月后不后悔。我想我一直想听她对我说声‘我错了’。可是,她那双死灰般的眼睛在看见我的一瞬突地亮得骇人,第一句话是‘姐姐杀死扶襄了么’。她疯了。扶襄,你固然从没有把她当过对手,但是,亘夕直到疯了,仍将你当在她在这世上必须杀之而后快的死敌。或者,在她的潜意识中,她叛国叛亲,都是因为要将你打倒。”

“……”她罪孽深重了不是?

“昨夜西风周碧树,独上高楼,望断天涯路。我因为自己的优柔寡断,由着亘夕那样心胸狭隘的二公主亡了阙国。我不配做一个王。今日找你,是想尽一个王最后的一点责任。”

扶襄倏然扬眸:“最后?”

“别误会,我不是要去寻短见,郎将军拼了全力救回的这条命,无论多艰难,都须活下去。”提起丈夫,穰常夕瞳底点起些微光芒。

但愿有一日,这光芒可以照耀进眼际,成为她开启新生的力量。扶襄抿唇微哂。

“我想将手上三万儿郎托付给你。”

一三九、半天飞霰半天晴(上)

“无论是什么的原因,阙国终究是亡在了我的手里。我枉为人君,辜负了父王与子民的期望,这些不必盖棺定论,已成事实。但是,跟随我的还有近三万的兵丁儿郎,他们背负着亡国之痛,背井离乡,颠沛流离,而现在的我连一个安稳的栖身之处也无法给予他们。再如此下去,他们只能是辗转流亡,客死异乡,我想为他们做一点事,就是将他们交给你,请你把他们带回故乡。”

……这席话是感人至深声情并茂没错,不过——

她何德何能?

“扶襄不记得自己做过能得到穰将军如此信赖的事,而且……”她苦笑,指了指外面,“你记得这是军营罢?我是这宫中的主帅,你的兵归了我,我也只会将他们用于战场。”不好说出口的还有,三万人无论是性命前程还是吃喝拉撒都是笔沉重的负担,她不想自找麻烦。

“我当然没有理由拜托你替我照顾他们。他们是军人,从戎为兵者与伤亡如影随形,但绝不该是天经地义。我只是想将他们交给一个靠得住的主帅,以神出鬼没的奇谋作为取胜的武器,而不是一味以将士的生命理所当然的损耗。”

这确实是很令人受用的褒赞没有错。扶襄心叹。

“我已将他们每个人的姓名、祖籍都详细登录造册,光出天歌时打国库里带出的财物也可全部作为军饷以及今后的抚恤一并转交于你。希望有一日,无论是活着的人还是死去的,你可以带他们回到阙。让他们回到自己的故乡。”

扶襄想自己已然晓得了这位“穰将军”的来意。她不否定“穰将军”体内存有爱兵之心,但前者作为前阙王的立场,欲通过这三万人以及所能附带的金银财宝的馈赠,促她早一日击溃嵇释也是事实呗。“穰将军可曾想过?这三万兵士追随穰将军,是出自对王上的忠诚,如果交给扶襄,遑论他们是否能甘心改主追随,你不怕伤了他们与君主共患国难的那腔赤诚?”

“我会拟旨给统领主将阐明情势,相信他们能够懂得这番苦心,更能明白如今能将他们带回去的人,天下只有扶襄。反之,哪怕是我肯向嵇释低头,或者投奔左丘无俦,这三万人只会被分解改编,而后成为必须冲到嫡系队伍之前的炮灰,决计不会有人为他们考虑今后的去处。”

原来,对方也不是没有考虑过另外的选择?扶襄浅笑:“如果穰将军这一回不再食言,扶襄或者可以考虑。”

穰常夕松下一口气,却又不免自嘲:“果然我前度的食言不但葬送了阙国的最后一点希望,也使得个人的信用荡然无存。那么,不管是为了之前赔礼,还是现在的谢礼,我都有一份大礼相送。”而后,她俯首耳语。

“这份礼物,你想秘而不宣,还是善加利用,随你高兴。总之,拜托了。”

“……”扶襄犹坐未动。在在是所受冲击过大,即使在也想起身相送,却迟了一步,惟以目送作别。

三日后,穰常夕携两万八千六十八名兵士的花名册及统领主将再度拜访,正式将手下兵士儿郎转手相让。

扶襄不假他人之手亲力亲为,一一交接完毕,送行时也亲自陪同,直到大营的五里之外。

穰永夕拉住缰绳:“你有话问我?”

“你那日说的……”

“只是我的额外赠送,我说过了随你想如何处置。”

“你是如何得到这等消息的?”

“我的细作虽不及扶门出来的你们,却也是尽忠职守,潜伏十几年来不曾懈怠。无奈这消息送来时阙国正在嵇释逼迫下节节败退,是以空对宝山有心无力。”

十几年的细作,固然不及阿宁眼线之广,织网之密,或能胜在扎根挖掘的深度,能得阿宁之未得……

不过,时下获悉如此情报,不知是该喜还是忧呢。

一三九、半天飞霰半天晴(下)

嵇释的报复来得且快且狠。

“乌苏城、阿萨城、百叶城以及其他五镇,同时受到攻击,显然嵇释是想以全线反扑之势夺回主动权。”冉悫道。

扶襄指节在桌案的地图上轻叩,脑补着嵇释“出山”后面对不利战局时的恚怒,对其采取这般形同孤注一掷的打法的心态走势略略有了理解。

“我们同时受到攻击,对方同时发起攻击,彼此的兵力都作分散,皆不能互作支援,如今大家处在同一立场,拼得是兵士的战力与求胜之心。所谓狭路相逢勇者胜。”她仰眸,“陛下对你的兵可有信心?”

“就算我对他们有这个信心,我们就只能坐在这边待战况?王后没有其他筹谋?”

“王上莫把臣姜当真当成智多星,对方全线反击战略的后面隐藏着什么,臣妾沿是一头雾水,这等状态下做出的任何判断都难免有失偏颇。不如王上来做今日的一日主帅,你来决定应对策略如何?”

“喔哦。”冉悫双手捧颊乖巧状,“王后今日的面色真是好极了,面如朝霞,目似秋月,看得朕的胸口的小鹿卟卟跳个不休……”

真不知是谁的家国天下呐。扶襄提笔,在阿萨城上的地标上打了一个“十”字:“第一先要保住的是这座阿萨城。当年我为平蛮族叛乱曾带兵打到了此处,剿灭蛮族乱军之后,深受蛮族骄横之苦的当地百姓对‘扶襄’颇有赞颂,如果飘有‘扶’字旗帜飘扬的大营能驻到阿萨平原,当有诸多地利人和的益处。”

“此处二十年前曾是一名为‘朝国’的小国,后遭越国吞并。二十年的岁月还不足以将原先故国的人们全部都去往生,所以,你带兵平乱,当地感谢领军的是你却非越国朝廷,这便是降民才有的心态模式。”

扶襄听得纳罕:“你这堂感慨有什么非说不可的必要么?”

“无他,不过是突然想到了父王是死在降民刺杀的刀下,有感而发而已。”

啊……

扶襄记得宫内的史簿上载写先王是因病驾崩……这厮竟以那等不着边际的口吻向她道出一桩王族秘辛?!

“既然阿萨城首先要保,朕去阿萨城都督战如何?”

扶襄眸心亮芒一跃:“如此,就烦劳陛下罢。”

战机如火势不可懈怠,冉悫即刻出帐,点了精兵五千,开拔阿萨城。

扶襄深坐中军帐,夜以继日埋首谋划破敌朗策,鲜少回到寝帐,巡营练兵亦交副帅晁丰代辖,就这般过了五日。

第六日黎明前的黑暗时段,各处值守人员最是困倦乏力之际,数道索命冷箭掀开了袭营战幕。

战马嘶鸣,械光寒透半边云天,惹得天降飞霰,冰烂敌入人眼。

“襄儿,朕来找你了,还不出帐一见?”火把的映照下,嵇释横剑立马,向中军帐扬声长喝。

“越王怎出现在这里?”副帅晁丰定睛看清是他,大惊失色,“难道全线反击的消息是假的?是为了调王上离营?”

“是真的,还是假的呢?襄儿不出来分析一番么?”嵇释一面淡语,一面取B弓搭箭锁定中军帐,不做任何预警,箭矢穿透帐幕,钉入其内。

“拦住他,保护元帅!”晁丰被对方一战将缠住无法脱身救援,放喉大叫。

“让襄儿死在朕的箭下,是朕的梦想,任何人都阻拦不得。”嵇释语气平缓,手中却毫无停顿,第二箭紧随其后,再度穿破帐幕。

“襄儿在林中没有设法杀死朕的时候,就应该想到有这一刻罢?这第三箭,朕希望可以穿透襄儿的心脏。”

一阵疾风拂来,冰霰叩人脸皮,麻麻生痛。

在这股风的作务下,第三只箭呼啸离弦。

一四0、这边日出那边雨(上)

膂力有千钧,透月穿云定乾坤。

嵇释所用,乃老静王爷当年驰骋沙场上时所用的过透月弓与穿云箭。据传透月弓弓臂是以上古生铁加铁炉淬火锤炼了七七四十九天铸就,弓弦则为雪山天蚕丝密织而成,至于穿云箭的材质及冶技,更有着神乎其神的传说,且仅有十只存世。是以,老静王当年以透月弓杀敌无数,但以穿云箭搭配透月弓用上战场的机率极为罕有,二十几年的沙场生涯中只用到过两次,两次都是为了营救先王,事后百般设法寻回原箭。

今日,嵇释的第三只箭便是穿云箭。

在箭身搭上的刹那,弓与弦仿佛皆感受到了久违的宿命,尖厉的弦鸣犹如猛兽兴奋的咆哮,携带着施用者的杀伐之心,透月穿云而来。

“好厉害,好厉害,透月穿云名不虚传,如果坐在帐中的不是我,真的就惨了罢。”帐中人款款走出,掌中高举箭翎。

嵇释眯眸:“是你?”

“抱歉,是我。”

“扶襄呢?难不成不在这营内?”…》小说下栽+wRshU。CoM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