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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子,娶我吧-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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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约是他们俩来得早,还没到开门做生意的时候,是以除了他们之外身边再无其他人经过。
过了大约半盏茶的时辰,他们终于找到了忆仙坊的大门。远远望去,刻有“忆仙坊”三个字的招牌隐蔽在绿荫之下,周围草木青葱,繁花似锦,若是不仔细看,还会以为是哪个大富人家的别院,气派之中又不失柔美,与景融为一体,浑然天成。
不多时,一位身着翡翠色纱裙的女子摇着盈盈纤腰走来,婀娜娇美,如出水芙蓉。她依次向叶昔迟与沈凝烟欠身,眸中含笑,娇声道:“两位公子请随我来。”
亭台楼阁,水月洞天。二人随着领路的女子前行,时不时地会看到身边正有其他的女子在嬉戏玩乐,四处皆是欢声笑语,个个脸上展露的都是发自内心的喜悦。姑娘们见两个俊俏公子到来,仿佛是第一次见到男子,三三两两地围成一团,指指点点,窃窃私语,面上红霞骤现。
此情此景映入叶昔迟的眼中,不由诧异。这些生得貌美如花的女子,怎么看上去都像是涉世未深的孩子呢?难道这里的主人,也就是那个被唤作薄娘的女子,都没有教过她们……处世之道吗?
怀着层层疑虑,叶昔迟的脚步也不由自主地放慢了。
前面的女子也随着放慢步子,回头道:“两位公子眼生得很,想必是第一次来这里吧?”
叶昔迟收回目光,礼貌地点头,道:“姑娘真是冰雪聪明,我们来自京城,路过扬州听说这里有一间家喻户晓的‘忆仙坊’,故慕名而来。”
女子面色平静,既没有喜也没有惊,仿佛她早就猜到了一般,“那公子觉得我们这里如何?”
“美景如画,美人如玉。”叶昔迟并没有过多的赞美,“相比起外界的纷扰,这里却犹如一个世外桃源,教人恨不得日日留在此处,赏花扑蝶,悠闲自在。”
女子的眸中略有讶色,“哦?这么说来公子是喜欢我们这里的景致了?”她指了指身旁的姑娘们,又道,“难道她们就没有吸引公子的地方吗?”
叶昔迟微笑,“当然有。”
在对方面露“我就知道,男人都是一个样”的时候,叶昔迟又继续道:“景色虽美,但毕竟是死物,木本无情,若没有姑娘们在园中嬉戏,这院子至多也不过用来观赏之用。然如今的院子充满生气,姑娘们功不可没,又如何不会吸引我呢?”
他字字谨慎,句句守礼,并不像是一个整日在花丛中徘徊游荡的富家少爷。女子不禁心生几分好感,防备也渐渐松懈,巧笑道:“公子说的可是真心话?”
叶昔迟并未立即接话,而是沉默了一会儿,才轻声道:“我从不说谎。”
好!好一个从不说谎!
女子再次欠身,道:“方才一礼乃是待客之道,而这一次,是待友之礼。”
叶昔迟也还了一个礼,温言道:“姑娘客气了。”
沈凝烟的目光在二人身上打转,听了半天,全然不明白二人在打什么哑谜。
女子起身,直截了当,“不知两位公子来我忆仙坊所为何事?”
叶昔迟见她问得如此直接,也不拐弯抹角,道:“在下叶昔迟,想求见你们的老板,不知可否有这个荣幸?”
女子收起了脸上的笑意,目光变得深邃,淡声道:“这恐怕要让公子久等了。”
既没说让见,也没说不让。
沈凝烟一头雾水,“要等多久呢?”
话音刚落,叶昔迟就按住她的肩,对着陌生女子道:“不碍事的,我们等就是了。”
女子点头,“那就请两位公子在此稍等片刻,容我先去通报一声。”
“好,有劳了。”叶昔迟颔首。
目送着她慢慢远去的背影,叶昔迟旁若无人地拉着沈凝烟在一旁的凉亭里坐下,“先休息一会儿吧,她这一去,也不知什么时候才会回来呢。”
沈凝烟半靠在围栏上,“公子,我怎么觉得这里的人都怪怪的。”
叶昔迟笑问:“哪里怪了?说来听听。”
沈凝烟挠了挠头,然后撩起一缕发丝夹在鼻子下面玩,“难道不觉得吗?她们这一个个根本不像是风尘女子,倒是像养在深闺里的大小姐一样。”
“养在深闺里的大小姐……”叶昔迟默默地念了一遍,然后严肃道,“阿花,她们和姐姐一点都不像。”
沈凝烟:“……”她只是打个比喻难道他没有听出来吗?
沈凝烟懒得跟他废话,换了个姿势舒服地坐着,望着前面空空如也的石桌,不由叹气道:“怎么说我们也是客人,为什么连一杯茶都不给送来呢?”
叶昔迟理所当然地接口,“她们是在试探我们。”
“试探?为什么要试探?”沈凝烟睁大眼睛。
叶昔迟摇头道:“这我就不得而知了,待会儿见到薄娘,问问她便是了。”
沈凝烟皱眉,苦着脸道:“公子,你确定她等会儿真的会来见我们吗?”方才那女子的话中之意,似乎是很不愿意让他们见啊。
“这可难说。”
☆、第十九章 改观
日头渐西,山谷上方的天际已布满了橙黄色的祥云。层层叠叠,宛若花海,惹人心醉,煞是好看。
沈凝烟摸了摸扁扁的肚子,嘟着嘴抱怨道:“那个薄娘到底什么时候才来见我们嘛。”
一日未进食,叶昔迟也饿得有点发晕。他拍了拍沈凝烟的手,安抚道:“再等等吧,若是天黑了她们还不来,我们便回去吧。”
沈凝烟趁机抱着他的手臂,枕在他的胳膊上,乞求道:“江南的歌舞坊那么多,又何必只挑这一间呢?公子,不如我们去买别家好不好?”
叶昔迟既没答应,也没否认,不紧不慢道:“整个扬州城只有这间是最特别的,况且忆仙坊依山傍水,地理位置也比别的地方要好上许多,不买着实有些可惜了。”
沈凝烟闷声道:“可公子想买,也不代表人家一定会卖。”
叶昔迟低头望了望她,淡声道:“若你不愿意等,大可以先行回去,司琴就在山谷外,让他先带你回客栈,我一个人等便是了。”
“公子!”沈凝烟立马坐直了身体。这忆仙坊是什么地方?她会让他一个人在这里等?笑话!
沈凝烟抱紧了他的手臂,义正言辞地摇头道:“不行!我不走!我陪你一起等!”
叶昔迟挑了挑眉,唇边扬起一抹笑意,“好。”
***
不一会儿,方才那位消失了许久的女子迈着盈盈碎步行来,她的身后还跟着四个黄衫女子。沈凝烟见状连忙放开叶昔迟的手臂。
“让两位公子久等了,晚膳已经备好,还请两位公子跟我来。”
说完,她便转身在前领路。
见这个女子像个无事人一样好像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沈凝烟的气就不打一处来,“公子,她……唔……”
叶昔迟捂住了沈凝烟的嘴巴,使了个眼色,摇头低声道:“你不是早就饿了么?我们先去吃饭,有什么话等吃饱了再说。”
七行八拐地走了好多路,两人被带到一个叫清微居的地方。
只见桌子上摆了好些个酒菜,色泽秀丽,香气扑鼻,只是不知道味道如何。饭桌后的卷帘里,一个蒙着面的女子正轻抚着琴弦,琴声悠扬,分外宁静。
翡翠衫女子福身道:“两位公子初来忆仙坊,款待不周,略备薄酒,还请两位公子慢用。待会儿会有舞姬来给两位献舞,若还有其他的要求,也可与丫鬟们提。”
“姑娘慢走。”叶昔迟唤住她。
女子问道:“不知叶公子还有何吩咐?”
叶昔迟笑道:“姑娘的好意我们心领了,只不过我们此次前来并不是来寻欢作乐的,所以舞姬献舞就免了吧。若是可以,可否麻烦询问一下贵坊的主人,让我们见上一面?”
女子这次没有拒绝,“公子请稍等,我这就为公子传话。”
待女子离开后,沈凝烟扯了扯叶昔迟的衣袖,不满道:“公子,这话她都已经说了第二遍了,不知道能不能信呢。”
叶昔迟道:“我相信这次是真的。”
果然不出他的所料,没过多久,便有人过来,说是奉了自家主人的命令,请两位公子到栖梧阁一聚。
那栖梧阁正是薄娘所居之地。二人被引到院子里之后,引路的姑娘就离开了。
因已入夜,凉风习习。廊上挂着许多点亮的灯笼,烛火在风下微微拂动,映出片片倒影。树叶簌簌,青草晃晃,吹得人身上一凉。
“阿嚏——”沈凝烟捂着鼻子打了一个喷嚏。
“冷吗?”叶昔迟关切地望着她。月光下,他的眸子灿若星辰,煜煜生辉。
沈凝烟搓了搓手臂,摇头道:“想是公子的衣服太大了,我穿着不怎么合身,下次若是还要扮作男子,公子得提前告诉我才是,我也好去准备一两件合身的衣服。”
叶昔迟轻笑道:“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打趣,回去之后让司琴煮一碗姜茶给你驱驱寒。”
沈凝烟苦着脸,为难道:“姜茶啊……”
叶昔迟弹了弹她的额角,板着脸道:“不准说难喝。良药苦口,为了防止你日后生病,我会看着你喝完的。”
好吧,看样子是逃不掉了。
沈凝烟认命地搅着手指,谁让她从小到大最怕喝药呢!以前在家里的时候还能和奶娘撒撒娇,趁着她不注意就将药给倒了。可跟在叶昔迟身边之后,只要有一点点小风寒就会被逼着喝药。自从那次偷偷地把药给倒掉的时候被叶昔迟抓了个正着,往后每每喝药,他都是亲自“监刑”,简直是痛不欲生啊!
“公子,我和你商量件事吧?”
“不行。”叶昔迟都不愿意听她把话说下去,就毫不犹豫地拒绝道,“除非你敢保证以后再也不会生病,否则一切免谈。”
沈凝烟吐了吐舌头,什么嘛,她又没说不喝药,只不过想少喝一点,这样都不行,太坏了!
沈凝烟在心里偷偷地抱怨了几句,却听叶昔迟轻声道:“阿花,我这也是为你好。”
就在两人一来一去之间,已经来到了栖梧阁外。
还没等叶昔迟上前敲门,门便从里面打开了。
一个身着紫色琉璃裙的女子冷冷地瞧着二人,冰肌玉肤,香肩半露,一双眉眼微微上挑,妩媚有神。
“听说两位公子要见我。”唇齿轻启,浑身上下散发着生人勿进的气息。她的目光划过叶昔迟,又移到沈凝烟的身上,薄唇微抿,双眸深邃。
“你就是薄娘?”叶昔迟猜测道。
“正是。”女子微微颔首,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不知两位公子有何事找我?”
叶昔迟与沈凝烟对视一眼,缓缓道:“听闻忆仙坊有了今日的改变全是因姑娘而起,故……”
叶昔迟的话没说完,薄娘便沉声打断道:“公子有事不妨直说,不必拐弯抹角。”
叶昔迟一愣,没想到她说话居然这么直接。见对方似乎有点不耐烦,他只得跳过了开场白,直接道:“在下想与姑娘做个交易。”
薄娘的眸中划过一抹诧异,盯着他半晌,轻哼道:“本听如玉说你们二人与其他客人不同,我才愿意见你们一面,却没想到这位公子如此大胆,竟然妄想与我谈起交易?”
叶昔迟茫然地望着她,不明白她的意思。
薄娘转过身,冷声道:“忆仙坊的姑娘虽身份卑微,但也不至于下贱至此。若是公子想要寻欢作乐,大可去别的地方,相信那边姑娘的姿色并不比我们这里的差。至于我……哼,公子若是未安好心,我也不会以礼相待!两位还是请回吧!”
听她的口气,叶昔迟知道她是误会了自己的意思,连忙解释道:“姑娘误会了,在下并未想过要轻薄姑娘。在下想与姑娘做的交易光明磊落,并无半分不可见人之处,请姑娘听我一言,不要急着下断论。”
薄娘停住脚步,声音依旧冷得没有半点温度,“好,你说。”
叶昔迟点头道:“我知道姑娘并不喜欢留在这里,所以若是姑娘愿意,能否将忆仙坊与我做个交易?”
薄娘怔了片刻,忽然间听懂了他的意思,猛得转身,眼睛直直地盯着他,道:“你如何知道我不喜欢这里?”
叶昔迟缓声道:“多年前的忆仙坊闻名在外,世人皆知,有多少达官显贵彻夜流连,只求一夜醉生梦死。数不尽的金银珠宝竞相送来,若是要挣钱,忆仙坊断没有关门整改之理。但自从姑娘将此地买下之后,却与原本大相径庭,独树一帜。里头的姑娘不再只懂接客送客,而是日日读书习字,夜夜苦练琴艺。我便猜想这边的主人定与往常不同。若非姑娘厌恶此等风花雪月之地,姑娘又如何会花费心思将忆仙坊改成今日的模样?”
薄娘眸色一黯,搭在门上的手慢慢垂下,“公子说得不错,我并不喜欢这里。”她抬起头,又道,“可公子又凭什么认为,我会愿意将忆仙坊卖给你呢?”
叶昔迟作揖道:“在下可以答应姑娘,待我接手这里之后,这里的一切都不会改变。包括姑娘想要保护的那些人,我也会替姑娘保护好她们,决不让她们受到任何伤害。姑娘意下如何?”
薄娘大为吃惊,想不到他短短几句话就能将她的心思摸得透彻,不禁吃惊道:“你,究竟是什么人?”
叶昔迟温声道:“在下姓叶,名昔迟,家住京城,自祖辈起便世代经商。路遇扬州,听闻忆仙坊大不相同,便慕名而来。”
薄娘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他,似乎在确定他话中的真实性,良久,轻声道:“可我即便答应了公子,这里也不能给公子挣钱,公子还是请回吧。”
“姑娘只要肯卖,这些便不用姑娘担心。”叶昔迟道。
薄娘面露疑色,脸色沉了几分,“公子果真没有其他目的?”
尚未待叶昔迟细想她话中的含义,薄娘又恢复了初见时的冷漠,“我意已决,公子不必多说。忆仙坊我是不会卖的,两位请回吧。如玉,送客。”
那个被唤作如玉的翡翠衫女子不知何时又已出现在他们的身旁,抬手指向谷口的方向,“两位要见的人也已经见到,如果没有什么事,还请出谷。”
刚才还讲得好好的,怎么说翻脸就翻脸?叶昔迟还想说什么,可见房门已被关上,心知已经无计可施,便只能跟着如玉往山谷外走去。
山谷门口,几个年轻的女子正在嬉戏打闹。见叶昔迟一行人过来,连忙退至一旁。由于天色太暗,其中一个女子不小心踩在一旁的石阶上,顿时整个人跌倒在地上。
“姐姐!你没事吧!”身旁的女子焦急地询问,想扶着她站起来,可女子似乎一点都使不上力气,还没爬起来又重重地跌倒在地上,咬着唇直喊疼。
几人见状快步过去,如玉担忧道:“怎么了?”
“我……我的脚崴了……”女子唇色苍白,冷汗直冒。
如玉吩咐身边的人,“快去请大夫。”
身旁的人为难道:“如玉姑娘,天都这么晚了,大夫是不会上山的。”
“那可怎么办才好,我们这里又没有人会医术……”
正在此时,叶昔迟道:“我们的马车就在谷口,若是姑娘不嫌弃,便随我们一同下山吧。”
如玉半信半疑地看着他。
叶昔迟不是看不出来,这忆仙坊的女子个个都对他们心存戒备,哪怕是在招待其他客人的时候,也是防着几分。
“若姑娘不放心,亦可以同我们一块儿前去。”
沈凝烟也点头,“是啊,我看这姑娘伤得不轻,若不赶紧医治,要是以后落下残疾就不好了。”
如玉左右看看,半晌,轻声道:“好,我与你们一起下山。”然后又回头对着身旁几人道,“若是主人找我,让她不用担心,我去去就回。”
见她首肯,叶昔迟立刻二话不说地抱起受伤的女子。沈凝烟嘟了嘟嘴,也跟了上去。
司琴正独自坐在马车上无聊地数着星星,见二人急急忙忙地回来,连忙跑上去,“公子,怎么回事?”
“司琴,赶快送我们去最近的医馆。”叶昔迟将那女子放在软榻上,又接过沈凝烟递来的布条,将她的腿固定在马车上,防止下山颠簸会弄疼她。
如玉将他们的一举一动看在眼里,心头顿生几分暖意。住在忆仙坊的大多都是无家可归的孤儿,她们从小沦落在外,遭人白眼,受尽欺负,一刻都不曾安宁过。若是遇上人贩子,长得好看的便会被卖去青楼,做一些不干净的勾当,长得不好看的也会被贱卖去人家府上做个柴房丫头,或者卖到乡下给别人当童养媳,一天不得安生。不过好在她们命好,被薄娘收留了,不仅给她们饭吃,给她们衣服穿,还教她们读书习字,这才过上安宁的日子。对于他们来说,外面的人都不可信,尤其是男人,更是信不得,所以才会对任何人都戒备三分。
可眼前的两个男子,怎么看都不太像是坏人。
见沈凝烟回头,如玉慌忙避开她的目光,望向车窗外。
沈凝烟微微一笑,拍了拍她的肩道:“你放心,我们很快就到了,她不会有事的。”
☆、第二十章 约定
再次回到忆仙坊已是深夜,山谷空幽寂静,山路难走,叶昔迟便一路抱着受伤的女子,直至送她回房,将她安顿好。
如玉细心地为她盖好被子,又拉下床帘,才走到外面,对着叶昔迟感激道:“今日多亏有了叶公子出手相助,如玉在这里先替小君谢过公子。”
“如玉姑娘不必多礼。”叶昔迟出手相扶。
如玉道:“天色已晚,两位公子不如就在清微居住下,待明日天明了再下山吧。”
叶昔迟沉默了一瞬,道:“多谢姑娘的好意,还是不必了。贵坊的主人不愿见到我们,若是让她知道了,会责怪姑娘的。”
想不到他这么替自己着想,如玉感激之下又有几分感动,“我家主人其实并非公子方才所见的那样,她平日里对我们一众姐妹都很好,若非她肯收留,此刻如玉早已魂归西天了。”
“你们这里所有人都是她收留的吗?”听她话中的意思似乎是这样的?
如玉点头,“是啊,主人她……”
“如玉。”门口一抹紫衣晃动,衣摆随着微风轻轻飞舞。几人抬头望去,只见薄娘静静地站在门外,尽管她掩藏地很好,可脸上仍是有几分忧色,“小君的脚伤如何了?”
如玉道:“已经上了药,大夫说只要休息几日便可痊愈。”
薄娘点了点头,叮嘱道:“这几日你就留下来照顾小君吧,切记在她的脚伤未痊愈之前不可让她下床走动。待明日天明我会找人送些补品过来,你要看着她吃下去,记住了吗?”
“是,我记住了。”如玉应道。
薄娘这才放下心来,转向叶昔迟与沈凝烟,声音不似方才冰冷,却仍没有多大起伏,“麻烦两位将这个屋子留给小君休息,两位若是想知道什么,就随我来吧。”
***
栖梧阁。
屋内烛光摇曳,屋外风声阵阵。
薄娘立在窗前,单薄的身子恍若一叶扁舟,在海面上孤独飘零。回想起曾经历过的大风大浪,她的心仍忍不住轻轻颤抖。
“我自出生起就住在这里,如今已过了二十个年头。我娘曾是这里最红的花魁,而我爹……那个负心的男人,也不过是同其他男人一样,只会用花言巧语哄骗到我娘的情意,然后将她的自尊心狠狠地踩在脚底下,狠狠地,碾碎。”
声音悲怆犹若天边的哀嚎,积压了多年阴郁终于在顷刻间爆发。
“我从来都不知道我爹是谁,曾经我问过我娘,她一直和我说我爹已经死了。可从周围那些人的眼神里,我知道,我爹并没有死,我娘是在骗我。可我没有多问,我知道娘这么说一定有她的道理,所以哪怕我再想知道我的亲爹是谁,我都没有问过只字片语。直到我娘临终前,她才将整个事情的经过告诉我。”
薄娘望着窗外的树影,斑驳,轻拂,“娘说,她同我爹并非在这里认识的,而是在二十年前的一个雨夜。那时她的家乡刚刚受灾,一大家子人都会洪水冲走,她的爹娘为了救她,将她绑在一棵树杆上,这才使她没有被洪水淹死。等到潮水褪去,整个村子便只剩下了她一个人,其他的村民连影子都找不到。”
“她想方设法,使出最后一丝力气解开了束缚在身上的绳子,从树下落下来的时候又摔断了腿。她答应过她的爹娘会好好活下去,所以哪怕浑身已经使不上力气了,她还是强撑着,断断续续地爬了一日一夜,爬到了附近的一个镇子外。那个镇子由于地处较高,所以洪水并未对其产生多大的影响。”
“由于她当时躲在草丛后面,所以并没有人发现她。那时到处都是灾民,就算有人看到了,那么多灾民又如何能够救得过来呢?娘以为她这次一定是死定了,可没想到碰到了那个人。”
“那个人……就是你爹吗?”叶昔迟看不上她脸上的神色,但她的声音里,却有种让人捉摸不透的黯然。
薄娘不置可否,缓缓转身,眼底一片伤感,淡声道:“他将娘带回了府里,让府里的丫鬟给她置了几件新的衣裳,还请了城里最好的大夫为她接骨。在他的精心照料下,娘的身子慢慢地复原了,精神也好了不少,不出两个月,就已能够下床走动。他日日都来看望娘亲,嘘寒问暖,体贴入微,还派人四处去寻她爹娘的下落。时日久了,娘也知道他喜欢她,娘心里不是不感动的,只是一直不明白他明明有着优越的家世,却为何会看上她一个无依无靠,甚至是就快死了的人?几次三番想问,可话到嘴边,却仍是没有问出口。”
薄娘顿了顿,在他们身边坐下,继续道:“就这样过了半年,娘的脚伤已经完全好了。因娘自幼习舞,所以平日里也会在房里练练舞蹈打发时日。也正是那一日,被他发现了娘的秘密。自此之后,他更是对娘殷勤百倍,终于有一天,娘经不过他的一再甜言蜜语,答应了同他在一起。”
沈凝烟撑着下巴,仿佛在听故事一般,“若是你娘与你爹互相喜欢,在一起在并非是件坏事。”
说着,她悄悄地瞥了一眼叶昔迟,默默地盘算着怎么样才能让他也喜欢上自己呢?唉,这真是个伤脑筋的问题。
叶昔迟正好也望向她,察觉到沈凝烟略含无奈的目光,不由一怔。沈凝烟并没有发现他看着自己,又是摇头又是无声叹气的,倒弄的叶昔迟满头雾水,差点以为她是在为薄娘的娘亲所不甘。虽然自己也隐约能猜到之后会发生些什么,可薄娘似乎还没说到哪里吧?就算她也猜出来了,作为一个听故事的,就不能等人家全部说完再感叹吗?若是在街边那些茶寮里听说书,她表现得这么明显,不被别人赶出去才怪呢!
薄娘沉浸在自己的忧伤里,哪里顾得了屋内的两人已经开始各怀鬼胎了。她边回忆边道:“起初的一段时日,他们过得很幸福。娘以为她的一辈子便是同爹在一起,可却没想到,爹的生意惨败,家道中落,短短十日,家里能变卖的东西统统都卖光了,却仍是还不起所欠下的债务。爹遣散了府上所有的家丁和丫鬟,带着娘离开了住了一年多的地方,最后将整个府邸卖掉才还清了债。可那时的爹娘,早已身无分文。”
“爹说在凉州有亲戚,所以想带着娘一块去凉州。娘早已是无父无母的孤儿,听爹这么说,她当即就答应了。可不幸也就此开始,待娘第二日一早醒来,身边已不再是他们露宿的破庙,而是高床软枕,莺莺燕燕,那个男人却已不见踪影。”
“你的意思是,你爹将你娘卖到了这里?”叶昔迟不敢相信。就算有男人再无情,可薄娘的娘好歹也是他的妻子,他又怎么能狠下心肠将她变卖到青楼这种地方呢?
薄娘凝眉点头,当年她虽然还未出生,可当娘告诉她这一切之后,如此场景便如同噩梦一样一遍又一遍地在她脑海里浮现。她几乎能体会到娘知道真相后的绝望与无助,那种孤零零被落下的感觉,娘已经在她爹娘死的时候经历过一次,那个许她永生永世的男人又怎么忍心再让她经历一次呢?!当真是禽兽不如!
薄娘死死地捏着拳头,指甲在掌心里留下了深深的几道掐痕。若是让她见到那个负心的男人,她定不会轻饶了他!
不过幸好,当时的妈妈在得知她的娘怀有身孕之后,并没有勉强她接客。许是看惯了红尘的人情冷暖,在她娘亲最失意的时刻,妈妈给了她最后的温暖。一日又一日的等待,一日又一日的煎熬,一日比一日更多的绝望之下,她依旧没有等到那个男人回来。在忆仙坊剩下薄娘的那一刻起,她的心也随着坠入冰窖。
活着,只是为了报答在这世上给予她温暖的最后一些人。
活着,也是为了好好地将薄娘抚养长大,让她不会像自己那样受人欺骗。
她用自己的清白来换薄娘的健康成长,她唯一的心愿,便是希望她能够远离是非,远离险恶的人心,在忆仙坊安然生活。
凭着过人的姿色与出群的舞姿,没用多久,她便成了忆仙坊最红的花魁。没有人看得出来,这个才年过二十的女子,竟然已是一个孩子的母亲。她为那时的忆仙坊赚下了不少的银子,而那个妈妈也信守承诺,为她将薄娘养育成人。
薄娘是幸运的,可同时也是不幸的。
娘亲病逝的那一日,当她将所有的一切都告诉了她,只是希望她能够带着她留下的银子,离开这里,重新生活。可却没想到,妈妈年老想要回乡养老,正好给了薄娘可趁之机,她将整个忆仙坊买了下来,花了将近一年的时间,将它变作了如今的模样,不知是该喜还是该忧。
等薄娘将一切说完,叶昔迟与沈凝烟都陷入了久久的沉默。虽然他们早已猜到故事的结局,可仍是忍不住生出一丝希望,希望并不像他们想象中的这样,可……
假如她的娘还活着,知道了这些之后,还会将这些事情都一五一十地告诉她吗?
“那么,你买下了忆仙坊,又收留了那么多孤儿,又是为了什么呢?”叶昔迟叹息道。
经过这一日的所见所闻,他有理由猜测,这里面的姑娘们不光是被卖到这里的,更有一些是她亲自收留的。
烛光下,薄娘的侧脸仿佛被打上了一层薄暮,她摇头,自己也说不上来为什么。也许,只是不想看到她们像自己的娘一样,被坏人骗了,所以正如叶昔迟所说的,她想要尽自己的全力去保护她们,不想让她们受到任何的伤害。因为她们同她一样,都是孤苦无依的可怜人。
她不说话,叶昔迟心中也已了然,“若是姑娘愿意,我可以帮你。”
薄娘淡淡地看了他一眼,眼底万分感情交织,最终换做冷冷的一句,“不必了,男人没一个是好东西。”
叶昔迟被她一句话堵在喉咙口,却听沈凝烟不咸不淡道:“可听姑娘方才的话,似乎并不是特别恨男人。甚至在你的心里,你还是很希望你的爹能够回来接你的娘,哪怕你娘已经死了,你也希望你爹能够迷途知返,给她一个成全,不是吗?”
薄娘脸色蓦地苍白如纸,惶恐地睁大眼睛,“怎、怎么会……我恨不得杀了他……又怎么会想要等他来呢?”
沈凝烟自知已说中她的心事,待她静下了心,复又问道:“既然如此,你为何不听你娘的话,离开这里,找一个安静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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