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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芳菲-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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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土匪们临走前说,要王家三天后的夜里,装满两箱子大洋去村北十里坡的黑松林赎人,少一点没装满,就撕票。”一边的族长说完这话,忽然抬手啪的一下狠抽了自己一个耳光,跪在地上流着泪道:“都是我家那混账小子,巡夜的时候偷懒带大家喝酒,害的侄媳妇连孩子一起被土匪抓走不说,还害死了那么多条人命。我没什么好说的,我已经叫人将那混账捆起来了,要杀要剐,上家法还是族法,大家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

胜兰这才明白,土匪之所以能那么快的冲进王家,得手后又顺利离去,是因为巡逻队喝醉了,没有及时发现敌情,匪徒刘三又熟悉王家的地形防卫,王家就被打了个措手不及。

看那两口箱子大的足能装的下自己,胜兰估计一只箱子几万大洋都填不满,王家不过是一户乡下土财主,家里最多的财产就是田地,根本没有多少现金,短短三天,哪里能拿出那么多的钱?

这是要逼的王家倾家荡产啊!

“爷爷,咱们,咱们哪有那么多钱?”胜兰感觉自己的心霎时沉到了谷底,她颤抖着指向箱子:“咱家又不是开票号银庄的,三天哪里能筹到那么多的大洋?”

“听说这帮土匪是从北面三省边界那流窜过来的,全是逃跑的兵**,不光手里的枪多,个个都是亡命之徒,做事心狠手辣。要是三天后收不到赎金,那侄媳妇和孩子可就……”边上的一位长辈叹了口气道:“我已经连夜托人去打听了,看附近的村庄乡镇里有没有人能和那帮土匪搭上关系,要是能找到中间人说话,哪怕赎金不能少点,多通融些日子也行啊!”

“多通融些日子?只怕是拖的时间越长,人能救回来的可能性就越小”胜兰心中有些绝望,恍惚间,她的耳边清晰的出现了小翠被土匪调戏时的声音。母亲孙氏是有名的美人儿,就算如今有了孩子当了娘,她也比小翠漂亮的多,落到那帮流氓手里,下场可想而知。

而孙氏有哮喘的疾病,一着急一口气上不来就……胜宝才一岁多点,要是没了娘,没人用心照顾,在土匪窝里,那么小的孩子又能撑几天?

想到这里胜兰一把抱住了祖父的腿,哭着求道:“爷爷,不能拖时间,一定要快,要快点救我娘和弟弟,时间长了,我怕她们撑不住啊!”

想起儿媳孙氏的美貌和健康状况,王孝宗已经没了血色的脸上顿时又苍白了三分。

儿子已经没了,孙子就是他王家的独苗苗,要是连孙子也没了,王家就等于绝了后了,不不,王家不能绝后,孩子一定要赎回来,一定……

王孝宗猛的站了起来,指着两口大箱子哆嗦着说:“老江,老江,快安排人去,去取钱,取所有值钱的东西,哪怕是卖房、卖铺子、卖地……只要能把人救回来,就算卖了我这条老命也没关系……”

话未说完,他便噗的一声喷出一口鲜血,整个人往后一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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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最近这几章,都会比较悲惨,二十章以后会慢慢转好!

关于这一段,作者简介里写的很清楚,女主会家破人亡,但未必会陷入绝境……

好了不能剧透了。

作者不是后妈,但是,自己承认比后妈狠。

正文 第十九章 丧母

这一次的土匪袭击,王家损失惨重,除了各房各处被抢走了大量的财物外,家中房屋被烧毁了数间,八名护院死了两人,伤了三人。家中的仆妇除了小翠被掳走,腊梅被打死外,还有一名门房被拧断了脖子,一名洗衣老妈子被打断了腿,两个长工受了点轻伤。另外村里巡逻队也有人挂了彩,所幸伤的都不算很重。

这所有的丧葬费医疗费抚恤金加起来,也是一笔不小的费用。

而更让所有人揪心的是,被土匪抓走的王家少奶奶孙氏和小少爷胜宝生死不明,土匪开出的条件太高了,王家虽然积极的行动起来,翻遍所有地方,东拼西凑,也只能凑出几千现大洋,丢进那两口箱子里,仅仅够遮个底的。

王老爷子吐了一口血昏迷了半天,醒来后他第一件事就是分发下人护院们的医疗费丧葬费等,用他的话来说,王家做了半辈子的善事,从没做过一件亏心事,不管眼下有多难,宁愿家人吃苦,也不能委屈了别人。

祖父就是这样一名磊落大义的人,感动之余,连胜兰也开始怨恨起老天爷的冷酷无情来,王家前世究竟犯了多少错,今生竟要这样的惩罚他们!

为了筹赎金,王家开始卖房卖地。王家的地多,大部分都是良田,就算在这种经常闹灾荒的年月里,也能卖不少钱。可短短三天,谁有那么大能力一下子买下几十倾地?土地价钱降了又降,也只卖掉了一部分。各处的铺子与房舍相对要好卖些,便宜点很快就有人接手,只有桐花胡同那套房子,因为才死了人没多久,价钱再便宜也卖不出去。

乡下现在住的祖宅更是卖不出去,眼看着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了,无可奈何之下,王孝宗不得不拖着病重的身躯四处奔走筹借。可在这种兵荒马乱的年头里,交情是最不值钱的,知道王家已经没了希望,钱借出去九成九要打水漂。素日里交好的那些人家不是闭门不见,就是抢先诉苦没有钱,稍微仁义点的,给个一两百大洋了事,可那点杯水之薪,又能够干什么呢?

族里派出去的人根本找不到可以联系土匪讲情的人。那帮土匪流窜到附近并没有多久,除了同病相怜的受害者,王家找不到任何和土匪们有关系的人。也没人提起报官的事情,在老百姓的眼里,报不报官都是没用的,不报官还能少被官府敲一笔。

“这到底是个什么世道啊!到底还有没有正义法度可言!”胜兰坐在床榻上,无助的抓着自己的头发发泄,指头不经意的触及耳边,疼的她咝的吸了口气。她的耳朵边被树枝划出了一道深深的口子,足有两寸多长,就在脸颊边上,以后是铁定要留疤了。

不过此时的胜兰更本就没有心情关心自己的状况,眼看着祖父整日里东奔西跑,每一次回来神色都黯淡几分,苍老枯瘦的几乎脱了形。母亲和弟弟又生死不知凶多吉少,她自己心急如焚偏又什么忙都帮不上,焦急的她吃不下饭睡不着觉。

她第一次痛恨自己,恨自己明明拥有成年人的灵魂,却一点用都没有。

王家在小王庄住了几十年,整个小王庄百分之九十的人都受过王家的恩惠,种着王家的田地生活,王家出了这种事,整个村庄的气氛都变的压抑了。

一片惶惶不安中,日月轮流升起,时光飞逝,眨眼之间,三日之期就到了。

交易是在夜间,这一夜光线暗淡的王家大厅内密密的站满了人,空气沉闷的几乎令人发疯。

也多亏祖父王孝宗平日里非常照顾小王庄的村民和王氏族人,在这样的关键时刻,族人们虽然拿不出多少钱财,却最大程度的在人力上帮助了王家。王孝宗平日的积德行善,总归还是有点成果的。

“老兄弟,我想着实在不行,就先把孩子赎回来,凑不齐两箱子钱,咱先凑一箱子换孩子的命总行吧……”王族长红着眼睛亲手合上了两口箱子后,转身询问枯坐在一边的王孝宗:“老兄弟,你看,这样成不?”

“一切都拜托你们了”王孝宗在江管家的搀扶下颤颤的面对箱子边的几个人作揖,流着泪道:“请你们无论如何都要把孩子带回来,至于媳妇……”他抱住了自己的头嚎啕道:“就算我王家对不起她,她若是因此出事了,我王孝宗亲自给她披麻戴孝赎罪。”

“大爷,您不能这样,晚辈受不起。”

“大爷,您多保重,我们一定会护好孩子的。”

“大爷您放心,您就好好在家等消息吧,老天不会一直瞎眼,胜宝不会出事的。”

………………

负责抬赎金去换人的王氏后人慌忙扶起王孝宗,匆匆忙忙的安慰着他,随后一队人便在族长的带领下抬着装了大半的两只箱子缓缓离开了小王庄。

为了替儿子赎罪,族长主动揽下了交换人质的事情。

胜兰亲眼目睹了这一切,可自始至终,她都缩在角落里没有说一句话。她知道王家已经放弃了母亲孙氏,就目前的情况看,即便能付的起两箱赎金,孙氏能回来的希望也很渺茫,她不怪祖父和族人们心狠。

胜兰无力为这个母亲做些什么,只是一想起孙氏,想起这半年来与这个母亲相处的点点滴滴,她就觉得心痛无比,难受的捂着嘴缩在角落里默默流泪。

等待是漫长的,王族长他们是半夜出去的,天刚亮的时候就回来了,不过是半夜的时间,胜兰却觉得好像比过了半个世纪还要漫长。听到他们回来的消息后,她立马就飞奔出去迎接。

胜兰跑的很急,她一口气跑出王家大院,跑到了村口的路上。因天还未亮,道路两旁树影丛丛,迷蒙黑暗。突然有个人迎面抱着包东西飞奔过来,差点撞到了她。胜兰一个踉跄站定,对方却连句道歉的话都没有就脚步不停的就消失在了村子里。胜兰有些奇怪,不过她也顾不上看那是什么人,只记挂着孙氏和弟弟,兀自继续往前冲着,气喘嘘嘘的一口气跑到村外的大路上迎接母亲和弟弟。

胜兰的视力很好很好,虽然天色还不怎么亮,光线黯淡,隔着很远很远,她还是看见走在青烟薄雾中的那一行人是抬了东西回来的,抬的不是箱子,看那卷起的形状,应该是个人。

“不——”尽管心中已经设想过千万次这样的情景,等真正亲眼目睹了,胜兰还是有些无法接受。心中有什么东西突然碎了,她无法克制住自己疯了样的扑上去,不顾别人的阻拦,拼命拉开了那半扇门板上的破席子;在晨曦中,孙氏美丽安详的脸一下子就露了出来。

她似乎走的很安详,面色虽然是死人的青灰色,却容颜整洁,头发梳的一丝不乱,嘴唇微微的抿着,乍一看,就好像是睡着了。

这一睡,就再也不会醒过来了啊!胜兰张着嘴,任凭眼泪哗哗的淌着,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全身僵直,张着口连舌头都没了感觉。

原来,悲痛过头的人是哭不出来的,这具身体的原主人再次压过了穿越者的灵魂,父亲死时,她还能有点自己的意识,轮到母亲了,这具身体就彻底不受她的控制了。

胜兰只能僵直的站着默默无声的对着孙氏哭泣。

“大姑娘,别这样,先让你娘回了家再说。”见胜兰哭傻了,众人都有些悲痛的不知所措。

“大姑娘,节哀吧,坚持些,你娘已经走了,胜宝又病了,你可不能再倒下去啊!你让你爷爷怎么活呀?”族长的话仿佛炸雷样贴着胜兰的脑门炸开,炸的她悚然一惊,一下子就恢复过来,这才发觉面前的一群人中没有小弟弟胜宝的踪影,这才想起方才那个撞了她的人似乎抱的是布包袱,一股更冷冽的寒意霎时又窜上了心头,她吓的慌张问道:“弟弟呢,胜宝呢,他在哪里?他怎么样了?”

正文 第二十章 殇

小弟弟胜宝在土匪窝里待了三日,被救回时发着严重的高烧,口吐白沫腿脚抽搐,大夫诊断的结果是;他得了严重的风寒和小儿惊风,能救回来的希望很渺茫。

难怪没有凑足赎金土匪也那么爽快的放了人,原来人质已经快不行了。

看到媳妇死了,孙子只剩下一口气,王孝宗再一次急火攻心的吐血晕倒,好在大夫就在边上,及时的针灸很快就让他醒了过来。

“老天不公啊!”王孝宗推开身边的人一口气冲进院子里,扑通一声跌跪在青石路上,仰天悲怆的怒喊:“凭什么好人没有好报,没有好报啊……”

一句话没有说完,他就猛然一个头磕下去,发出巨大的砰的声音,鲜血瞬间就飞溅了出来。

人们手忙脚乱的冲上去将他架了起来,慌忙的往房间里抬。

“爷爷”追着祖父跑出来的胜兰看着再次晕厥过去的祖父血流满面的脸,只觉得此刻明明是晴天,头顶上阳光灿烂温暖无比,自己却感觉好像掉进了冰窟窿一样;浓浓的寒气不间断的浸入她的四肢百骸,让她浑身无一处不觉得冷,无一处不想哆嗦。

她辗转了两世才得来的那么点家庭幸福啊!她跨越时空,好不容才拥有的一点亲情啊,就这样在短短的数天里,被老天爷摧毁的干干净净。

不管是对自己还是王家,命运都是何其的不公,何其的残忍!

仰望着头顶明晃晃的高空,胜兰的身体不受控制的晃了晃,眼前一阵金星乱冒,突然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在身边人的惊呼声中,胜兰重重的摔倒在地上,头部磕在冰凉的石板上,没让她晕过去,反倒让她的突然变的清醒了。

母亲死了,丧事还要办。弟弟病重,需要可靠的人照顾。祖父已经痛极,这个时候自己绝对不能倒下。来帮忙的族人到底是外人,很多情况都不熟悉,要是连自己都倒下了,这个家就真的彻底乱了。

胜兰挣扎着爬起来,说:“我没事,请大家先照顾好爷爷和我弟弟,有什么需要的,请找江管家拿。”

看着众人疑虑异样的目光,胜兰想起此时家中账目上肯定是空空的,她便顿了顿又道:“若有需要花钱的地方,还请族长爷爷先用族里的经费垫一下,横竖我家还有点地,迟早能倒腾出钱来的。”

“大孙女说的什么话?”就站在边上的族长连忙道:“应当的,应当的,大孙女放心,为了给我家那个混蛋小子赎罪,我老兄弟家的事,就是拼着脑肝涂地我也会办好的。”

“那就多谢族长爷爷了,你们先忙,我去看看爷爷和胜宝怎么样。”胜兰低头向他行了一礼,快步去了祖父和胜宝的病房。

祖父只是一时气血攻心的晕倒,外加额头上的一点皮外伤。虽然对一个老人来说,这种突发事故非常的伤身体,可好在王孝宗体型偏瘦,估计平时没有什么脑部疾病高血压高血脂之类的,所以大夫诊断的结果是只要包扎好伤口多休息休息就没事了。

胜兰见祖父没有大碍,心中略微放了点心,转身就去了小弟弟胜宝的房间。进去时,她看见胜宝的床前早就围了一圈的人,都是些王家族里的有照顾孩子经验的妇女。见胜兰来了,有个中年女子伸手拉了拉她,擦了下自己的眼睛道,哽咽道:“这可怜孩子……”下半句话她没有说出来,只是扭过头不停的吸鼻子,看样子是在极力的克制住自己不哭出声来。

这也是个善良的人,胜兰有些动容,她并不认识那名女子,也不知道该怎么称呼她,只好低了低头快速越过那名女子走到了人群中间,说了句“各位婶子嫂嫂们好”便拉住立在床边的大夫问道:“先生,我弟弟怎么样了?”

眼前的大夫年龄约五十开外,穿着一身干干净净的灰色棉布长棉袍,蓄着山羊胡子,五官柔和,面相很是慈祥,浑身上下散发着一股淡淡的草药香味。大夫姓刘,是王家族人特意一大早跑到邻村请来的,据说刘大夫最擅长小儿科,家中世代祖传,在方圆几十里非常有名。

知晓眼前的小女孩已经失去了父母,并且很快就会再失去一位亲人,刘大夫有点不敢看胜兰的眼睛,他低头转身自顾自的收拾好手中的药包,犹豫了一会才轻声回道:“还好,已经平静下来睡着了。”

“是吗?那多谢刘先生了”胜兰听出他话音有异,知晓胜宝多半是没什么希望了,她低声的谢了一句,眼泪刷的一下就流了下来。

她自己的前世虽然没有结婚生子,却很喜欢小孩子,每一次看到小孩子们如花一样稚嫩美丽的脸庞,她就觉得未来无比的美好。可眼下,她居然要亲眼面对一个小孩子的死亡,这让她怎么受的了,怎么受的了!

悲痛绝望的情绪瞬间涌了上来,胜兰扑到床边,抓住了胜宝一只露在被子外的小手。

他的手小小的,胖乎乎嫩嫩的,握在手里软软的,有着淡淡的温热……胜宝睡着了,他穿着一身嫩黄色的小袄,盖着粉绿色的被子,柔弱的就像初春草地上刚露头的一朵小花。他睡的安安静静的;小眼睛闭着,睫毛长长密密的遮着眼睛,像两把打开的小扇子,没什么血色的小嘴紧紧的抿着,稍稍有点嘟着,像是刚刚吃饱了奶……

他白嫩嫩的小额头上有几处擦伤的痕迹,血珠子凝固了,形成了一些大大小小的紫色点点,像是被淋上了的点点紫药水。胜兰伸手慢慢的抚上那处伤痕,觉得自己的一颗心像是被人活活的划开了,划的鲜血淋漓,那种痛深深的蔓延进四肢百骸,再无治愈的可能。

刘大夫收拾好东西后,转身看了眼床下床上的一对小姐弟,摇摇头默默的走了出去。

四周安静的惊人,仿佛连一根针落在地上都能听的清清楚楚,妇女们全都低低的抽泣着,纷纷捂脸拭泪。

“大姑娘,你还是先去你爷爷那边吧!胜宝这里,有我们照顾”见胜兰拉着胜宝哭的久久不语,又见胜宝的呼吸声越来越弱,方才那个拉胜兰的中年妇女有些急躁的想让胜兰出去,看样子她是不想让小小的胜兰亲眼目睹着弟弟的死亡。

“没关系,我知道弟弟的时间不多了,我想多陪陪他”胜兰握紧了胜宝的小手,哭着回道:“娘已经不在了,我怕胜宝会害怕,我要陪着他,一直陪到爹娘来接走她……”

周围的人瞬间全都哭出了声,在一片压抑的哭声中,床上的胜宝渐渐没了呼吸。

“姐,姐,糖,糖糖”握着胜宝渐渐冰冷的小手,胜兰的眼前又浮现出了那日在父亲灵堂里的一幕;那时候的胜宝还是那样的可爱、健康、无忧无虑……泪水让她的视线渐渐模糊,怎么也看不清楚胜宝的脸,她索性踮起脚用力趴上床亲上他的额头,贴着他的脸颊喃喃道:“胜宝乖,姐姐在这里陪着你,不怕不怕,等一会到了爹娘那里就有很多糖糖吃了,很多很多的糖糖……”

青天白日之下,一阵旋风忽然呼啦一声冲进了房间,冲的虚掩的房门突然大开,一下子碰倒了门后的高凳,不知道是谁放在高凳上的一只瓷碗叮的一声落在了青砖地上,一直往床的方向滚了两滚,才在众人悲伤的目光下“啪”的一声,碎成了几瓣。

床边的胜兰猛然嚎啕大哭起来,她的哭声尖锐响亮、歇斯底里,听人揪心裂肺。眼泪如绝了堤的洪水,汹涌将她自己和胜宝一起淹没。她竭力的哭喊着,哭的全身抖动,似乎要把这些天的悲伤哀怨,这两世心中所积累下来的、对家的渴望、对亲情的渴望,统统的哭回来……

***********************作者想说,到此为止了*************

二十章以后开始转折,不会再这么虐了。

正文 第二十一章 过继

时间如白驹过隙,只一晃,二十几天便过去了。

春风拂暖,河水化了冰封,清凌凌的流淌着,清澈明晰的一眼就能看到底。河边的垂柳发出了嫩绿的新芽,柔柔的随风而舞,一条条一缕缕,像是裁剪好的丝绦。河对岸的桃花开了,花朵粉红鲜妍,一朵朵密密匝匝的缀满了枝头,衬着翠绿的叶,倒映着碧透的水,一株株灿若云霞。

村庄里的大小树木争相吐出了绿叶,地上的小草迫不及待的探出了脑袋,远远看去,各种深绿浅绿鹅黄绿、浓绿翠绿淡绿、层层参差融合,将整个村庄都笼罩在一层如梦似幻的绿意中,搭配着河边的碧柳桃花,把普通的乡村田园,装点的诗情画意。

在热热闹闹的春光中,一片青灰色的王家大院显得格外的肃静。

这二十几天里,王家原来的仆妇走了大半,又因为接连去了三位主子,如今剩下的一老一少也不需要多少人服侍,便没有补上新人。

人一少,宅子内的很多房间就都空了下来,再加上主人心情不好,家里上上下下的人便个个小心噤声,不敢吵闹言语。结果,办完了丧事的王家大院里如今安静的就像不曾有人在此生活,每日里都静谧的令人心慌。胜兰常常觉得,有时候她坐在房里的时候,都能听到外面花树上花开的声音。

这句话说出来很美妙,可是真正的感觉起来,却让人觉得是那样的孤寂凄凉。

现在的王家大院就像一口孤独的老井,明明井台还好好的,井水也还清澈,却再也没什么人光顾了。荒草慢慢的掩盖过来,将整个井都遮挡在了不为人知的、秘密荒芜的地方,只剩下一汪井水孤独的躺在黑暗幽深的井底,无声的、慢慢的消亡。

“老兄弟,我说的事,你好好考虑下”突如其来的声音一下子打破了王家的寂静,就像是有人突然往井里了投了一枚石子,咚的一声,溅出涟漪阵阵。

王氏族长今日突然登门拜访,坐在王家那被土匪抢劫破坏过、后来并没有重新修葺、只是打扫的干干净净的前厅里。王族长喝了半碗不算上等的茶水,对着王孝宗东扯西拉了一会后,适时的说出了自己的来意。

他建议王孝宗从族里过继个孩子,好继承王家剩下的家业。

王孝宗闻言明显的愣了一下,他眯起了眼睛看着外面的院子,半响没有吭声。

今日的天气不太好,阳光虽然烈,却不时有大朵大朵的云彩飘过来遮住了太阳。每当阳光被遮住时,屋里就显得阴暗许多,似乎有一种说不出的阴冷感觉自角落里连绵不断的透出来。明明是春天,空气暖热,王族长又喝了半杯热腾腾的茶,本该浑身汗热,可自坐进了王家大厅后,他不但一滴汗没出,相反还觉得背上有些冷飕飕的。

四下打量着破败却不陈旧的大厅,虽然以前那些华丽的摆设都没了,可剩余的架子和气势都在;雕绘刻花的廊柱,精工细作的窗扉,脚下铺设着光滑如镜没有一丝灰尘的水磨砖地,还有四周摆放的那些造型古朴厚重的檀木座椅……王家就算出了事大伤了元气,可王家还是王家,多少年积累下来的东西,哪能几天就全没了?

四下看后,王族长的心中暗暗有了计较;这大院前些日子死了不少人,终归阴气有些太重,日后家人若要住进来,定要请道士好好的做个道场去去晦气才行。

他这样思量着,心里不免就有些焦急,见许久等不到回答,他便放下茶碗,目光殷切的看向王孝宗。

王孝宗并没有发觉族长的异样心思,此刻的他正坐在大厅内的主位上,仰脸出神的看着外面的天空,下巴上的几缕白胡子飘飘的,鬓边一片雪白,布满皱纹的脸上,竟然连眉毛都白了大半,还不到花甲之年的人,怎么看都像个耄耄老者。

此时的他眉头舒展、目光平和,被这些天接连二连三的丧亲之痛打击的苍老消瘦了许多的脸上,是一种异样的平静,平静的没有丝毫波澜,就好像根本没听见族长的话。

见王孝宗沉默着不说话,王族长讪讪的重新端起茶碗喝了口茶,犹豫了一会又道:“老兄弟,佑全一家已经去了,你再怎么难受,也得面对现实。兰儿是个丫头,她将来总归是要嫁出去的。你这一大片家业,不过继个孩子到自己膝下,百年之后交给谁去呀?”

“哪里还有什么家业?”听到这话,王孝宗平淡无波的脸上终于动了动,他低垂着眼皮凝视着脚下的砖地,眼角隐隐有泪光闪烁,语音哽咽道:“都被土匪抢光了,哪里还有什么家业?”

“外头的房子铺子是没了,可咱们不是还有这一大片祖宅么?再说了,你那地不也没卖完?我早算过了,就算抵押还完高利贷,剩下的也还有十几二十倾呢?那不都是家业祖产?”族长一边伸出手指头算账,一边神色兴奋似乎是在邀功道:“老兄弟,幸亏那日我临时机警,死拦着没让你借更多的高利贷,要不然,这会可就真的是人财两空啊!”

“佑全,媳妇……是我对不起他们啊!我没护好他们娘俩!”王孝全听着听着,不由得又想起了儿子一家惨死的情景,压抑着哭出声来,两行晶莹的泪水快速的滚落,洒在黑色的杭绸衣襟上,瞬间就消隐不见。

见此情形,王族长先是有些手足无措,遂后有些感伤的擦了擦眼睛语重心长的劝慰道:“老兄弟啊,过去的事情都过去了,就别再想了,咱们活着的人还得好好过日子不是?老哥我是真心想帮你一把,你光守着兰儿过是不成的呀!族里的孩子我都帮你挑好了,都是清白听话的好孩子,年龄大的小的都有,爹娘也舍得。你要是答应过继就给句话,我立马就叫他们过来,看中谁谁今天向你磕头认亲,有了儿孙就有了延续,以后王家这一脉也不会断掉不是?”

“不必了——”王孝宗吸了吸鼻子起身坐直,毫不犹豫的拒绝了族长的提议:“老哥,谢谢你帮我考虑的周到,可是我现在什么都不想,就想守着兰儿好好过日子。她爹娘兄弟才走了几天我就急匆匆的过继,我怕会伤了孩子的心。她是佑全剩下的唯一的一点血脉,我如今就是拼着一死,也要护好她,让她能开心舒适的长大。老哥你也不必多说了,你的情我领了,可过继的事,我不想再谈,兰儿是女孩子不假,可等几年她长大了,我招个孙女婿入赘,将来生个娃冠了我家的姓,家族也一样有了延续!”

“老兄弟,那哪能一样呢?孙女婿毕竟是外人”王族长闻言有些吃惊。

自王孝宗的媳妇孙子都去了后,族中的人自然而然的就打起了王家家产的注意。正如王族长所算的账,如今的王家虽然经历了土匪一事,看着像是被掏空了,可把剩下的财产合算合算,还是很惊人的。正所谓瘦死的骆驼比马大,王家是靠土地出身,那三天筹款的时间,什么都好变卖,就偏偏占最大头的土地剩下了,在农村,有什么比土地更诱人的呢!

肥水不流外人田,十几二十倾地,再加上这么一大片祖宅,如此可观的一大笔家业,怎么也得留给王氏子弟,所以几个族中几个老早就和族长商议好了,一起推选了几个合适的孩子给王孝宗过继,其中有一个就是族长自己的孙子。

王孝宗家里数代单传,没有其他的亲人,哪个孩子被他看中,将来那一大笔家产就全是那个孩子的,王族长对自己的孙子很有信心,反正他有好几个孙子,缺一个也无所谓,可若是能继承这一大笔家产,将来全家都能跟着发达。

可王孝宗竟然想招人入赘,那自己的如意算盘岂不是全要落空?

正文 第二十二章 谣言

王族长今日本是信心满满的来的,万万没想到王孝宗居然起了招赘的心思,想再说些什么,却见王孝宗早已背过头去,显然是根本就不想再听了。他有些无奈的张了张口,心中猫抓似的焦急,最终还是忍了下去,强颜笑道:“老兄弟说的是,是我太着急了点,我这不也是为你着想嘛!这事咱们过些日子再谈,再谈……”

他喋喋不休的连说了几句再谈的话,见王孝宗没有回话,心中略松了口气;只要王孝宗没斩钉截铁的拒绝,这过继的事情就有的说,至于胜兰那个丫头。

一个小女娃子而已,她若识趣,王氏一族给她口饭吃也无所谓,若她真碍了族里的事,就别怪族里狠心。

怪只怪这么多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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