友情提示:如果本网页打开太慢或显示不完整,请尝试鼠标右键“刷新”本网页!
芙蓉小说 返回本书目录 加入书签 我的书架 我的书签 TXT全本下载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谁说京官有钱有肉?-第10部分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如果本书没有阅读完,想下次继续接着阅读,可使用上方 "收藏到我的浏览器" 功能 和 "加入书签" 功能!



“没……”她又连忙改口,“擦了,挺好的,下官谢相爷好意。”

沈英也不回她,她又赶紧问道:“相爷突然过来,可是有什么要紧事?”

沈英这才不急不忙道:“不是什么要紧事,上回搬时有些东西没有拿走,今日过来寻一寻,却没料你已是搬过来了。”

“相爷要找什么?”

沈英看她一眼,道:“一些药罐子。”他方才也瞧见那藤条箱里都是他的旧物,便又补充道:“其余的东西,你留着看看哪些还能用得上罢,我就不带走了。”

药罐子?孟景春抓抓脑袋,赶紧道:“那下官去给相爷翻出来。”

沈英说“好”,便由得她去藤条箱里翻。

孟景春蹲在角落里专心致志地翻,脚踝露着,好似被蚊虫叮了,她又伸手去抓了抓,细瘦的胳膊白白净净,看得沈英竟有些心猿意马。

他暗吸一口气,转过身去,走到那案前,见几个桃子散在布袋外头,底下还压了两册书,便好奇着伸手去拿。

然他刚拿起来要翻,孟景春手里抓着一个药罐子就冲了过来:“相爷快放下!”

☆、【二六】坐实“断袖”

沈英见她如此紧张地冲过来;还未来得及反应,孟景春已是揪住那书的另一角,又重复了一遍:“相爷快放下!”

沈英却闲定地慢慢回她:“不放。”

孟景春急疯,拼命拽着那书角,都快将书皮扯破了。

沈英另一只手伸过去,不急不忙地掰她的手指头;孟景春背后急出一身汗,但她又没有沈英劲儿大;稍不留神,那书便彻底落到了沈英手里。

沈英好整以暇地淡淡看她一眼;竟将书举过头顶。孟景春抬头看看那书,踮了踮脚,想要伸手去够;却哪里够得到?

沈英有些故意捉弄她的意思,脸色神情虽还是闲淡得不得了,可心中却莫名地喜欢看她这着急的模样。

孟景春仍是不死心地去够那本书,她跳了一下,一只手下意识地揪住了沈英的袖子,另一只手眼看着就要够到那书,沈英却忽然往后退了一步。她一时重心前移,来不及站好,直接就扑了上去。

沈英后背着地,孟景春却已是懵住,趴在他身上,脑袋歪在他颈窝里。她反应过来,连忙抬头问:“相爷有没有事,要不要紧?脑子磕着了么?”

他手里仍是握着那书,此时却将那书移近些,翻开一页便已了然。

这丫头,竟藏着春宫册子!

孟景春见他已看到书册内容,心中哀嚎,也不去抢了,拍了拍额刚想解释,沈英却看看她,肃着张脸,一副要训她的样子:“姑娘家岂能看这个?”

孟景春想也没想就回驳过去:“有什么不能看的!我早就看过了!”

沈英冷着张脸看她:“多早?”

“在书院的时候这种册子多得是,想看多少有多少!”

她竟还理直气壮了!

孟景春这般说着,竟也未从他身上爬起来,只急红了一张脸,脑中一团浆糊。

沈英看着这近在咫尺的脸,明眸下是小巧又挺拔的鼻子,小小的唇颜色饱满如已熟的樱桃,因为方才着急抢书辩驳,呼吸有些局促。

他方才的气竟陡然间全消,眼底墨色更深,握着春宫册子的手倏地松开,不知不觉竟伸指搭住了孟景春的脸颊。指腹上传来的温滑触感让人沉醉,食指不自觉地滑至她唇角,竟轻轻按住了她的唇。

孟景春脑子里一片空白,浑身像是被烧着的炭火烤了一遍,血往上涌,一张小脸红得发烫。

沈英另一只手伸过去握住她的手,只轻握着,指尖若有若无地扫着她掌心。孟景春全然不知作何反应,身子竟也动弹不得,只知掌心被勾得痒痒的,浑身都发烫,连大气亦不敢出。

屋外晚蝉声渐倦,天色将昏,孟景春的发丝被这暮光勾摹出淡淡栗红色泽,几缕发丝搭在耳侧,呼吸也是乱的。

沈英却已是快被这眼下情形逼得要疯……

他蓦地移开按在她唇上的手,反移至她背后,轻轻按下她的后颈,微抬头便吻了上去。

知她长得好看,但这些年又岂是未见过更好看的?可偏偏是她扰了他的满心清寡,让他再也安宁不得。知她是女子入朝为官,为她担心又觉得不该凑热闹操这份闲心。觉着她有趣,爱看她着急拼命的模样,却不知心已是为她所折,忍不下看她受苦遭罪。

他真是快要疯,心中像是被人挠得全是细碎抓痕,动一动,便如虫蚂啃啮般细细麻麻地疼。

他闭着眼,轻轻慢慢地吮着她的唇,孟景春却已是全然僵住,丝毫回不过神来。

这陌生又柔软的触感让她心惊不已,眼都忘了眨,只任凭他如此亲吻,指尖都发麻。靠得太近,鼻腔里满是他的气息,脑海中亦全是他。

沈英试图撬开她的唇,孟景春却完全不开窍,双唇抿得紧紧,长密的眼睫轻轻颤动。

他的理智回来了些,唇离了她,轻轻淡淡地笑了笑:“傻子,抿得这般用力做什么?”

孟景春因屏息太久,竟觉脱力,连撑地爬起来的力气也没有,趴在他身上轻喘气。她尚未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沈英却又是轻揽下她的颈,唇轻轻贴了上去,声音清哑:“不是说早看过么?竟连这样也不会?”

孟景春的心被他这难得温软的声音揉得粉碎,不由大骇,陡然间回过了神,刚想开口回驳,唇却被他如愿撬开,一时间心神俱散,理智无存。

门口站着的白存林却已是看得傻眼,这……这、相爷竟与孟景春在行那事!相爷、相爷他真是断袖!

方才白存林在屋子里忽听得那鹦鹉喊了两声“相爷、相爷”,这才蓦然发现孟景春刚刚搬行李时,忘记将这鹦鹉笼子带走。他便要给她送过来,还打算问问她这笨蛋鹦鹉如何学会了喊“相爷”。

孟景春这门也未掩,他拎着鹦鹉笼子行至门口,屋里情形看得他心都要跳出来!

定然是这相爷威逼利诱,孟景春这才着了他的道!白存林自然看不得好兄弟被骗被占便宜,低头瞧了一眼手里的鹦鹉笼子,甩了甩它,心中暗道:“快叫啊!”

那鹦鹉果然不负他所望,凄厉地喊了两声:“没人、没人!”

孟景春竟是先回过神,心跳得飞快,迅速地爬起来拍了拍衣服褶子,很是心虚地大声道:“相爷这么摔了一下是不是很疼啊?”

沈英比她倒是从容太多,站起来神色平常,似是方才什么也没有发生。

孟景春心中苦苦哀嚎,方才到底发生了什么?!怎会成这个样子?!早知如此她还不如光明正大地将那春宫册子翻给他看。

而整个事情的始作俑者此时却挂着一脸“孟贤弟啊你得感谢我搭救之恩”的神情,很是无辜地站在门外,手中提着鹦鹉笼子。那鹦鹉张了张翅膀,趾高气昂地又喊了两声:“没人、没人!”

孟景春脸又红转黑,闷声道:“白兄这又是过来做什么?”

白存林心道,我救了你啊,你怎么这般不高兴的样子?啊……定然是因为相爷在场所以害怕。

他想孟景春也真是可怜,小小的人儿刚入官场,便遭了断袖相爷的毒手,实在是命途蹇促。

现下来不及感叹那么许多,他得赶紧解围才是。于是他赔了笑道:“这天色也暗了,相爷走路得留点儿神,莫再摔着。”

沈英沉着脸不说话,白存林又同孟景春道:“贤弟将鹦鹉笼子落在我那儿了,听到它叫唤,我就给你送过来。”

孟景春赶紧上前接过那鹦鹉笼子,那鹦鹉又欢腾了会儿,张嘴又是:“没人、没人!”

白存林道:“说起来啊,这鹦鹉上次我还觉得它笨,当它只会喊‘没人’呢,却没料今天听它喊别的了,不知你先前听它喊过没有。”

孟景春当然知道这破鹦鹉会喊什么,她心虚地低声道:“没有啊……”

白存林便走近两步,拍拍孟景春手中提溜着的那笼子,低头对那鹦鹉说:“快喊来听听。”

那鹦鹉沉默了一会儿。

白存林便又狠狠拍了那笼子几下,鹦鹉站得很稳当,依旧沉默不语。

孟景春心想得赶紧将白存林与这鹦鹉打发走,便急中生智道:“哎,我瞧白兄如此中意这鹦鹉,不如带回去玩几日再还我好了,没事的。”

白存林却道:“那怎么行,我是不会占别人东西的。”

“……”孟景春想想,那只能打发沈英走,可她现下哪里还敢同他说话!

她心虚得连看都不敢看沈英一眼,也不知他现下脸色是好是差。

白存林也想着要帮孟景春将相爷打发走,便生了一计,道:“贤弟啊,我知这附近新开了间澡堂子,虽说夏日里泡澡嫌热,但去搓搓背也是好的,不若我们去伙房吃个饭便去澡堂子?”言下之意,我俩要去泡澡堂子了,相爷你赶紧识趣点儿,走人罢。

然孟景春立刻道:“不、不用了……我今日,今日要查案的,晚上得去万蒲楼。”她一拍脑袋,自语道:“竟差点将这茬忘了——”说罢忙搁下那鹦鹉笼子,头也不敢抬,与沈英道:“相爷还是回去罢,改日下官将那些药瓶子送到相爷府……这样可还行?”

沈英不语,便往外走。白存林见他要走了,舒了口气,同孟景春使了个眼色,略是放心地回去了。

孟景春见他俩出去,赶紧关上了门,蹲下来喘了好大一口气。

屋子里的鹦鹉却陡然间大声喊道:“相爷、相爷!”

孟景春心道还好沈英走了,不然万一被他问为什么这笨鹦鹉会喊相爷,那就又是死路一条。

她缓了会儿,这才察觉到肚子饿了,她拉开门正打算去伙房吃饭,却发现沈英还站在她门口!

沈英看她一眼,脸色并无什么异常,只道:“你又要去万蒲楼?”

孟景春有些心虚地点点头。她其实压根没打算现下去,她还没考虑好要不要去再赌一把,且眼下什么线索也无,她不能再像上回一样随随便便去蹲点。

沈英却道:“同你一道去罢。”

孟景春大骇,想了下立刻驳他道:“下官有徐大人的一纸许可在手,出入万蒲楼是为查案,故而不算违律。但相爷去万蒲楼,万一被认出来会出大事的!”

沈英眼底黯了黯,脸上却浮了一丝淡笑,他走近些,轻揉了揉她头发,道:“天真。”



☆、【二七】枯木逢春

他这言行举动让孟景春直接懵在原地;孟景春一时回不过神,沈英却已是转身往前走了。

他走了几步,却又回过头来,看孟景春一眼,道:“你不走么?”

孟景春现下脑子不大好使,只好含含糊糊道:“走、这便走。”前脚刚迈出去;却一想,那一千多两银票还在箱子里收着呢;自己身上只有几个孔方兄,难不成带着孔方兄去赌钱么?

想罢她立刻折回屋中去;然她刚进去,沈英便在外面淡淡开口:“找银票么?”

他又不是她肚子里的蛔虫,怎知道她在琢磨什么?!孟景春心底哀嚎一声;却又是听得沈英道:“不必带了,你去查案又不是去赌钱。”

孟景春低着声儿回:“不带银票都不让进万蒲楼……”

沈英声音很是耐心,也不急着催她,只道:“出来罢,那地方不带银票亦是能进的。”

孟景春闻之一愣,难不成相爷竟还有这条道上的朋友?这可不是什么好事……

沈英约莫猜到她在瞎想什么,便又走进去,将地上那两本春宫册子捡起来,递给她道:“尽早给人还回去罢,这般书看多了都是一样的,有害无益。”

孟景春脸又乍红,所幸光线暗了沈英也瞧不清。

一想起方才那情形,她恨不得立时钻进地底下去,哪里还能站在这儿同他说话。

沈英见她不接,便将册子放在案上,道:“走罢,这时候去还能在万蒲楼吃上一顿饭。”

孟景春脚下跟抹了胶一般,动也动不得。沈英二话没说,抓过她的手便拉着她往外走。

孟景春今日受了几番吓,脑子早是不清不楚,只好跟着沈英往万蒲楼去。出了官舍,沈英松了手,孟景春便老老实实跟在他身后,埋头走着,像只小老鼠。

沈英也知今日吓得她不轻,这一时的没忍住,虽不知让她现下心中作何想,但他却并未觉着懊悔。往日事事算计,这会儿他却顾不得那么许多,实在不像自己会做的事。

行至城西,灯火斑驳,各路气味混着燠热的夏夜灰尘扑面而来,孟景春安安静静跟在沈英后头,一路穿过这热热闹闹的城西夜市,心中却察觉到异样阒寂。

她似乎只看到前面的那个人背影,周遭其余的热闹都好似与她无甚关系。

这念头吓着了她,她便赶紧搓搓脸,手心有些发烫,潮潮的,好像擦不干似的。

到了万蒲楼,沈英却未从那正门进,领着她到了偏门。那守门小厮似是认得沈英一般,见他到此还吓了一跳,赶紧将他迎了进去,另一小厮匆匆往里,似是去禀告何人。

孟景春便跟在他身后,倒像是他的书僮一般。她小心翼翼地后头低声问沈英:“相爷何故从这后门走……”既是有认识之人,又为何这般偷偷摸摸。

沈英转头瞧了她一眼:“你穿着这官袍,他们会让你从前面进?”

孟景春这才意识到自己身上还套着官袍忘了换,心道,完了,这下子算是彻底暴露身份,以后得怎样查?

沈英却是不担心这个,头也没回地继续往里走。那小厮领他们上了三层的一间书房,是在最里头,推门进去后里头却没人。房间布置得甚是雅趣,丝毫不像是这赌楼里的屋子,且隔音做得甚好,嬉笑争吵声竟像被隔在了这世界之外。

孟景春有些紧张地站着,双手在宽袖下紧紧交握着,沈英却看她一眼,道:“坐啊,何必这般拘谨。”

他说着自己倒是坐了,一侍女进来给他们沏了茶,略施一礼道:“东家马上就到,还请贵客再等一等。”

孟景春听着这“贵客”二字,心中不免打鼓。

她心中做了各番猜测,沈英在这猜测之中竟全是无辜角色,就算做了坏事,却也是被逼无奈身不由己。醒过神,她才蓦然发觉自己这是在为沈英开脱……

她正想着,书房的门却是被推开了。来人着一身紫袍,大约三十多岁,身形挺拔,堪称俊美,一双凤眼看着甚是风流,却又有道不尽的心机。

她早闻万蒲楼的大东家很是有手段,却未想到将产业做到这般大的,不过是个刚过而立的青年男子。

孟景春听过他的名字,苏定春。但他到底是什么来路,孟景春却一无所知。

苏定春瞧了一眼角落里站着的孟景春,又看了看沈英,轻轻启唇:“相爷难得来一趟,不知有什么要紧事,竟还带上了人?”

沈英也不起身,不急不缓回他:“御史台近来参了一本,万蒲楼一案已是移到了大理寺。若不想惹出不必要的麻烦,苏先生倒不如舍末保本。”

苏定春微微眯了眼,不时便又笑了:“相爷如今倒是顾惜起万蒲楼的本来了。”他稍顿,却道:“可大理寺又岂会深究?恐怕也就是糊弄糊弄便过去了。”

“徐正达确实好糊弄,但保不准有人脑子发热想一查到底。”沈英声音笃定,不慌不忙:“何况近来徐正达急着弄出些大动静以邀功,若看不到果,怕是会急红眼,还望苏老板心中有个底。”

苏定春脸上笑意犹在:“这果,总是能寻到的。徐正达既这般急功近利,想来耗尽再多手段也能寻到这果。万蒲楼开门做生意,又不是铜墙铁壁封得严严实实。门窗地洞这般多,蚊蠛总能飞进来。”

沈英自是了然,却道:“既然这果早晚都要被摘,早些抛出去岂不更省事?又何必——费这周章。”

苏定春脸上笑意僵了一刻,迅速瞥了一眼角落里穿着官服的孟景春,慢慢道:“相爷既为大理寺开了这样的口,苏某亦不好驳相爷的面子——”他轻拍了拍手,便有一侍女推门而入。

那侍女手上捧了一封信札,递呈给沈英后便躬身退下。

苏定春神情淡淡:“相爷要的东西,苏某已是给了。这年头诸事不易,若都能遂相爷今日所愿,想必对万蒲楼也好。”

沈英收起那信札,却不再多言,眉眼唇角,一丝笑意也无。他起了身,偏过头同傻站着的孟景春道:“走了。”

孟景春这才从两人对话中醒过神,猫着腰,埋头跟着沈英出了门。

夜色清美,出了万蒲楼,沈英却忽地转过身来,自袖中取出那信札,打开来借着廊檐下的灯笼光迅速看了一眼,又收起来交予孟景春,道:“这回御史台不过是要杀鸡儆猴,意不在赶尽杀绝。万蒲楼兑赌银亦有账目,这信札中是部分涉案官员名录,及何时在万蒲楼参过赌。你直接交予徐正达了事,若他还要你再去细查,切勿再应,只说该做的已做,查不到更多了,他亦不能将你如何。”

孟景春犹犹豫豫地接了过去。

沈英又道:“审官院归政事堂所辖,岁末考课均是由审官院来做,即便你得罪了徐正达,亦是没什么要紧的。”

孟景春闷着头反复琢磨,踯躅半晌,终是开口问道:“相爷方才与那东家所言的‘舍末保本’是指这信札上所列的涉案官吏是‘末’?那这本……又是什么?”

“此事牵涉太深,彻查起来对谁都不好,就算皇上亦是想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你不必深究。”

孟景春声音小如蚊蚋:“万蒲楼可是朝中有人撑腰?”

沈英不答。

孟景春又道:“又或者……是宫中某位贵人撑腰……”

沈英立即就变了脸色:“此话千万勿再说。”

孟景春顿时牙根发紧,她已猜个八/九不离十,早知万蒲楼有大后台,但她却从未敢想过这后台竟是宫中的人。是太子,还是二殿下?她不知沈英是站在哪边,亦不知这两位殿下平素是什么样的人,但却都是她不敢再得罪的。

先前因韩至清一案得罪了太子一方,现下想起来都心有余悸,她还没傻到再去犯第二次险。

然沈英所想却是,徐正达这只老狐狸将不知朝堂水深的孟景春丢来查这案,若她真查出个所以然来,恐怕连怎么消失掉的都不知道。

处理掉一个八品小吏,实在不是什么难事。

但沈英不与她挑明这点,实在是想留住她那份热忱,不愿她对这朝堂太失望。

这热忱,是他有过,如今却只能深埋在心底,不知那是何模样的东西。

他看着眼前这人眉头紧蹙的认真模样,竟想要伸手去抱一抱她。不是只为护住她,亦是贪求她心中的那份赤忱与火热。多少年心倦意冷,此时他只求死灰复燃,枯木逢春。

孟景春抬了头,好似想明白了一般,又觉着眼下情境太过死寂尴尬,便乍然开口:“相爷先前摔得可还疼?”

她一说出口便觉着自己挑错了话题,沈英却已是抬起右手压了压脖颈左侧,轻轻皱眉,道:“仍有余痛,恐有淤青罢。”

孟景春昂着脖子瞧他那脖颈一眼,心下反应过来:摔的难道不是后背吗?按着脖子做什么?

沈英又道:“后背亦是疼得厉害,得回去上些药。”

孟景春“唔”了一声,支吾道:“那……下官不耽误相爷回去上药,这、便先告辞了。”

她说着便转过身去,然还没迈开步子,肩头便被沈英一把搭住。

☆、【二八】倒贴礼

那手搭在肩上;孟景春动也不动,也不转过身去,背后那人道:“既没有蹭上万蒲楼的晚饭,你吃什么?”

孟景春抬了只手迅速揉揉脸,回身道:“下官回去到伙房吃。”

沈英不慌不忙:“今日顺道路过伙房,听闻小陆似乎病了;告假没来。而旁人做的实在难吃,这样你也要回去吃?”

“不要紧下官还有桃子吃……”

沈英心道;可真是个木头,便索性伸了另只手过去;将她转了个身,按着她肩膀道:“今日府上厨工做了些好吃的,不肯赏光?”

他这样子像是哄小孩一般;孟景春听着一愣,口不择言道:“为何做了好吃的?”

沈英脸上浮了淡淡笑意:“今日我生辰。”

“啊?”孟景春轻呼出声,却又不知接着说什么好。

既然是生辰还跑来官舍凑什么热闹?难道不应该找些同僚大吃一顿?她转念一想,沈英这人应当没什么亲近的朋友,连张之青这样看上去私交不错的友人,都好似带着疏离。

但就算没人一道庆贺生辰,大老远地跑来官舍找她也太奇怪,何况还莫名其妙地就……

孟景春一想脸便烫得厉害。

可现下这人却是什么事都发生过一样,还大大方方请她去府里吃饭,这世道竟还有这样子的人!

孟景春还没给出回应,沈英却已是拽过她的手,带她往府里去了。

孟景春赶紧道:“相爷快松手,下官跟着去就是了……”

沈英这才松了手,气定神闲地慢慢走在前头,孟景春仍是像只小老鼠一样闷头走着。快到相府门口时,孟景春不知怎么地,脚下绊着东西一时没站稳,直直往前摔去。

沈英听到声音回头已是迟了,孟景春咬咬牙赶紧爬了起来,拉下袖子,还嬉皮笑脸地同他道:“没事没事,就绊着了……”

沈英狐疑看她一眼,带着她进了府,行至内堂,刚推开门,便忽然转过身来。孟景春没料到他忽然停了转身,脚下步子愣是没刹住,差点与他撞个满怀。

沈英捉过她的手,不由分说将那袖子卷起,便瞧见那手肘处硬生生被擦掉了一块。

孟景春见他脸色倏地差了,连忙伸手去拽袖子,笑笑道:“不要紧的,下官以前常摔的。”

沈英眉头蹙着,有些不高兴地看她一眼:“常摔还成本事了?”

孟景春嘀咕道:“这点小伤又不会留疤的,过个几日就好了……再者我娘亲说,摔了一跤就是捡了个元宝,会有好运气的。”

沈英听着委实来气,这丫头脑子到底好不好用?瞧着挺聪明,可是愚起来却丝毫不输傻子。常跌跟头倒算是好事了?看哪天将这张脸给弄出疤来,她还觉得好不好!

他又摊开她的手,看看手掌是否擦伤,末了又将目光移向她的腿:“膝盖可伤着了?”

孟景春下意识地左腿就往后挪了一下,忙说:“没有没有!怎么会呢?!”

沈英瞧她如此心虚,便笃定她左腿定是伤着了,蹲下来便捉过她右脚。孟景春吓得赶紧伸手扶住门框,道:“相爷快放手!”

沈英握着她脚踝不放,孟景春急出汗来,忙老实交代:“膝盖有些疼,但应当无甚要紧事……上些伤药即可……”

逼着她承认了,沈英这才松手,道:“去书房先上个药再吃饭。”

孟景春怕他又强拽自己过去,便很自觉地跟着。

沈英喊小厮端了水来,翻出伤药瓶子,瞧孟景春很是老实地坐着,竟也不生气了,走过去替她清洗伤口上药。孟景春何时被人这样伺候过,落得浑身不自在,却还不能开口拒绝。

手肘的伤口处理完,沈英蹲下来给她脱了鞋子。由是先前着急着出门,她竟连袜袋也忘了穿,只匆匆套了鞋子就出来了。沈英握着那纤细足踝,浅吸了口气,又倏地松开手,很是小心地替她将裤管卷上去。孟景春被他碰得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背后觉得冷飕飕,脸上却已烧红。

她觉着屋内气氛有些尴尬,便挑了话题道:“上回下官给相爷的那罐子药可还在?那药涂上去,很快便能结痂好的。”

沈英听她提到那伤药,手忽地顿了一下,然神色却与先前并无不同。他似是随口问道:“那伤药是谁做的?”

孟景春很是坦然:“下官自己做的。”

沈英动作轻慢地替她擦洗膝盖上的伤口,只道:“你还会做这个?谁教你的?”

孟景春神思似是游荡了一下,却回:“母亲教的。”

“这方子是祖传?”

“恩。”孟景春抬手揉揉鼻子,四下看看想要转移一下注意力。

沈英神色一滞,道:“你父亲家的祖传,还是你母亲家的?”

孟景春抿了抿唇,却没有回他。

沈英不好再问,替她将裤腿放下来,正要重新替她穿回鞋子,孟景春却立时弯下腰,抓过鞋便说:“下官自己来。”

沈英直起身,瞧她低头穿鞋的样子,想了半晌开口却是:“即便是不穿女装,也得多备几件衣裳,总不能将这朝廷发的官袍当常服穿。你今日将这官袍都擦破了,小心徐正达借这点事说你大不敬。”

孟景春低着头闷闷道:“下官也想多备几件衣裳,可下官一年才四十两,刨去官舍与其他开销,剩不了多少。”她嘀咕一声:“做件像样的衣裳都太贵,下官不如吃些好的……”

就只惦记着吃!

沈英便问她:“上回你的一千三百两呢?难不成老老实实捐给了徐正达?”

“没有……”

“一千三百两还没闲钱做衣裳?”

孟景春慢慢直起腰,闷声回:“下官有别的用处。”

沈英随口道:“买宅子不成?”

孟景春一惊,相爷如何知道她想买宅子?真像是她肚子里的蛔虫似的!

她支吾道:“不、不是……总之有些旁的用处,这银子不能动。”

沈英又道:“可还要借钱?”

“诶?”正中孟景春下怀,她想都没想即道:“是啊,还差二百两!”

沈英不接这茬,也没有要借钱给她的意思,只道:“起来罢,先去吃饭。”

孟景春便老实跟着沈英去吃饭。虽说是生辰,沈英也说厨工做了好吃的,其实也不过就多了碗长寿面,孟景春吃着觉得还没有伙房小陆做得好吃,不由觉着略亏。

一顿饭只能填饱肚子,却填不了她想吃顿大宴的心中欲壑。

似沈英这般对食物已没了热情的人,她是不能够理解的。人在凡俗,不过食色二字,清心寡欲不如出家。

这饭也陪他吃了,总该放她走了罢?孟景春搁下筷子正打算告辞,沈英却不慌不忙道:“孟景春,你知人与牲口的差别在哪儿么?”

孟景春被他问愣,摇摇头。

沈英也不看她,只道:“人是将食物送到嘴边吃的,牲口才凑到食物跟前去吃。”

原是说她吃饭不端碗,吃相不好!孟景春忍不住腹诽,要你管,老子爱怎么吃怎么吃。

沈英道:“同我来一趟。”

孟景春心中哀嚎,天色不早,何不放她回去……

在这偌大相府中兜兜转转,沈英似是逛得乏了,便又折回一厢房,点了灯,见孟景春站在外头,道:“进来。”

孟景春畏手畏脚地走进去,却见这厢房中好些柜子,沈英打开其中一个柜子似是在找衣服。找了半天,他拿了几件衣裳过来,又瞧了瞧孟景春,道:“似是要大一些,穿着应是无碍。”

孟景春心说难不成要送衣裳给她?

结果沈英当真将那衣裳递了过去,又折回去翻其他的衣服。

又让他翻出几件,孟景春一一接过,捧着那一堆衣裳很是茫然。

她迟疑着开口:“这是相爷的衣裳?”

沈英将那柜子关上,淡淡道:“十六岁时穿的衣裳,料子都是好的,每年亦拿出来曝晒,放在这樟木柜子里倒也存得很好。”

十六岁!

孟景春心道沈英十六岁已是连中三元,却还是个小孩子,恐怕也就她现下这么高,她十六岁都干什么去了?

“我存着也无甚意思,既然你拮据,便送与你穿了。”

孟景春瞬时觉着手中抱着的这一堆衣裳有些……
返回目录 上一页 下一页 回到顶部 0 0
快捷操作: 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 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 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温馨提示: 温看小说的同时发表评论,说出自己的看法和其它小伙伴们分享也不错哦!发表书评还可以获得积分和经验奖励,认真写原创书评 被采纳为精评可以获得大量金币、积分和经验奖励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