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择夫教子-第5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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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于那个姬秋霜在杜萱娘眼里,简直就是连可能的对手都算不上,以她对李进的了解,若是他能喜欢上姬秋霜那样的女子才是见鬼了。
一旁的陆掌柜突然说道,“姓姬的丫头,你将手伸出来给我把脉!”
姬银霜疑惑地伸出手去,陆掌柜仔细的给她把了脉,看了舌苔及耳后的穴位,皱眉道:“你有中毒之象,只是我不能确定你中的是什么毒,但能肯定是一种在特定时候毒发的慢性之毒。”
姬银霜瞬间面如白纸,“他到底还是没有彻底相信我……。”不用问,这个“他”除了善于用毒的李斑没有别人。
杜萱娘用些心软,“如今之计,你只能继续与李斑虚与委蛇,等李斑自己说出那毒的名字,我们也好替你想办法。”
姬银霜低头拭泪,然后毅然抬头说道:“且不管这些,原本我这个从小没父没母小老婆生的便是一条任人践踏的烂命,只要能为我母亲一家复仇,安慰我母亲的在天之灵,一个死字又算什么?”
李进,杜萱娘,陆掌柜三人面面相觑,一时也找不出什么言语来安慰这名为母复仇的可怜少女。
“且不说这些,快中午了,陆掌柜你这是抱着酒要上我家去?先说好,这是你自己送过来的,我可没银子给你,要不然你自己又抱回去。”杜萱娘对陆掌柜说道。
“哼,你以为是给你喝的呐,我这是专门为大当家准备的!”
“马屁精!”杜萱娘不客气地挖苦道,然后拉着姬银霜率先出门而去。“姬二小姐若不嫌弃,便上我家去用午饭如何?”
姬银霜泪水又要出来了,苦笑道:“谢谢姐姐,我也正想好好吃一餐,以后我也要随便吃东西,如此防范仍然让人下了毒,早知也不让自己饿肚子了。”
杜萱娘除了握紧姬银霜的手,别的还真是爱莫能助。
☆、一八八陆掌柜的破布
接下来几天,李进是除了饭点来与杜萱娘献点殷勤,磨磨嘴皮子,趁人不备来揩点油,其余时候忙得不见人影,他与李斑的家主位之争将由这场纳妾闹剧正式拉开帷幕,除了每天为姬秋霜推拿解穴,便是忙着调兵遣将,将个龙泉驿镇弄得个铜墙铁壁似的。
龙泉驿镇上的普通百姓们当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知道镇上的生面孔突然多了起来,各个铺子的生意也突然好了起来,就连卖菜的小贩都感叹,这段时间的生意竟比过年过节的时候还好。
连带的张家肉铺的生意也由每天三头猪增加到四头猪,当然都是由李家商铺,各大食肆酒楼,及丽春院几大大主顾给订去的。
成衣铺子的鞋袜更是供不应求,那掌柜也特意上张家来将原本在杜萱娘家做针线活的针线娘子匀了一个去帮忙。
杜萱娘却牵挂着燕回楼与清风楼的厨艺比试,得空时便根据记忆写了几份用辣椒做配料的菜,以及蕃薯的做法。
这时下午,天气阴凉,一群大大小小的女子便都从屋里出来,看书练字的都去了墙那边的蔷薇花架下,做针线的都围在厨房门口,杜萱娘拿着一条萝卜在试着雕一朵玉兰花,打算在厨艺比试时放在菜盘里做装饰。
姬银霜带了两个丫环过来了,一来便说道:“姐姐,我还想吃你做的芡实糕!”这丫头明知道自己已经中毒,生命操纵在别人手中,却仍然没事人一般,这份定力让杜萱娘暗中佩服。
自然有好客的周玉娥去厨房捡了几样糕点,泡了壶茶出来给姬银霜。
姬银霜这几天打扮得倒是随意,可毕竟是高门贵女,随便一只银簪上镶的都是指头大的浑圆南珠。那两位见过世面的针线娘子立刻安静下来,不再叽叽喳喳烦人很很。
“今天你的那些跟班怎么只剩两个了?”杜萱娘随口问道。
“大当家布置新房缺人手,我只好借给他去了,留下这两个笨的。”
“你姐姐可能跑动了?”
“能啊,正在屋里试嫁衣,生气那颜色为什么是粉红色的,只是没人搭理她。”
“她难道连这点常识都不知道?”
“她是太相信姬……,”姬银霜看了眼一旁支着耳朵在听的两位针线娘子,杜萱娘还没开口,周玉娥和苟春花便站起来带着两个针线娘子将针线笸搬进了她们自己的屋子。
姬银霜笑着说。“姐姐,你家的人个个都不凡啊,你看看。什么事都不用你开口,也不用你操心。”
“那倒也是,我们家虽无大富大贵,但是论彼此之间的相亲相爱倒是无人能及的,你想说什么便说吧。现在方便了。”
“还不是听说姬明海,姬明月后天要亲自过来,姬秋霜觉得靠山到了呗。”
“哦,”杜萱娘突然有点为李进担心起来,将人家的嫡女娶作妾,恐怕在情理上是有些说不过去的。难怪李斑十分爽快地答应只要李进肯娶姬家女,做妾也可以,他们当时竟没想到女儿做妾伤的是人家的亲父。与他这个姑父有何相干?
“这下子阿四倒是有些麻烦了,对了,银霜能不能让你做过青楼红姑娘的管事娘子来喝你的喜酒?择日不如撞日,早点让姬明月吞下这只苍蝇,也免得她四处兴风作浪。”
“这还不容易。那管事娘子这回本就是随我和姬秋霜一起过来的,姐姐就不说。我也打算将这次这池水搅得越浑越好。”姬银霜得意地笑道,鼻头上沾了一块糕点,如淘气的小妹妹,又让杜萱娘心底有了一丝柔软,这也是个命如浮萍的可怜女孩子。
这时,陆勇从院门外摸了进来,先去看了看三个女孩子写字,才施施然地朝杜萱娘走过来,很有点陆掌柜的味道。
“杜娘子,我有事找你!”陆勇扫了一眼一旁饶有兴趣地瞪着他看的姬银霜,莫名其妙地脸红了。
“有事便说,银霜不是外人。”杜萱娘看着突然又变得扭捏的陆勇说道。
陆勇磨磨蹭蹭地递过来一块绣着竹子的布,这布的布料柔软如纱,却又没有纱的轻薄,很是特别,那上面绣了一副不完整的梅竹图,很明显是从一条女子的裙子上撕下来的。
“杜娘子的见识多,请帮我看看这布是什么布料?还有这是什么针法?我寻了多家铺子都说不认得这布料,也不会这种针法。”陆勇见姬银霜也凑过来看,忙说道:“这个不是我的,是我父亲吩咐我去做一件同样的衣服。”
“我当然知道这布不是你的,你连亲都没有定,敢拿着这女子的裙角出来四处招摇,你父亲还不得又请你吃鞭子?既然是你父亲的,让他自己想办法去,别理他!”杜萱娘对这些东西基本上是一窍不通,更奇怪这陆掌柜又发什么疯了,居然去找了块破裙角来想做一件女人衣服。
杜萱娘突然脑子里灵光一闪,能让陆掌柜这条驴大失常性的除了那个巧梅还有谁?
“你父亲最近都在忙什么?”杜萱娘急切地问道。
“还能做什么?一闲下来便去郡守府做花农,那种事随便派个人去就行了,他偏要亲自去,家中有事也找不到他,现在又不知在哪里去捡了块破布要做裙子,家中又暂时没女子,做了谁穿呢!”陆勇甚是烦恼,如果他知道陆掌柜是冲着郡守府的老夫人去的,不知他又会是什么表情,杜萱娘邪恶地想到。
姬银霜突然接过杜萱娘手中的相料仔细看了起来,嘴里轻咦一声,杜萱娘与陆勇立刻看向她。
“你们别这样看着我,我只是觉得这梅竹图有些眼熟,好像在哪里见过,至于这布料倒没什么稀奇的,不过是婆罗国进贡的软烟罗,虽少见,但只要去京城几家大的布庄里面去寻找。一般是能买到的,只是这绣法很特别,我仿佛在什么地方见过一眼,一时又想不起来了。”姬银霜闲闲地说道。
陆勇听了大喜,“姬小姐,请你帮忙仔细想一想,到底在哪里见过这绣法?”
姬银霜却嘟起她红润的小嘴说道:“这位公子,我若帮了你,可有什么好处?”
陆勇又闹了个大红脸,忙求助地去看杜萱娘。见杜萱娘好似没听见一般正用小刀在认真地削她的萝卜,只好呐呐地说道:“姬,姬小姐。想要什么好处?”完全不见平时的伶牙俐齿,杜萱娘心中暗暗好笑,若这陆勇看上了姬银霜可就好玩了。
“啧,现在还没想到,等你拿到了那衣服说不定我便想到了。不过,为防你反悔,你得先给我一件信物,然后有杜姐姐作证,我才敢告诉你。”
陆勇想了一下,在身上掏摸起来。结果身上除了一个钱袋里面将的碎银子,便是脖子上挂的一只血红玉佩,姬银霜从小虽不受人待见。可好歹也是在富贵窝里长大的,见识还是有有的,一眼便看出了那血红玉佩价值不菲。
“将那玉佩给我做信物便是!”姬银霜如小孩子看到自己心仪的玩具似的兴奋不已。
陆勇犹豫了半天才不舍地将玉佩递给姬银霜,“姬小姐,你可要收好了。这可是我母亲的遗物,家里只有这一块。连我哥都没有,祖母说将来是要传给我儿子的。”
“你不是连亲事都没有么?怎么就想到儿子身上去了,你放心,我会替你收好的,保证不会让你儿子将来没有玉佩戴。”姬银霜似乎十分喜欢这玉佩,对身后的小丫环说道,“我去年买的那块一千两银子的血脂玉虽比它大,却没这块通透,真漂亮!”完全忘记那破布的事。
陆勇在一旁急得直搓手,又不好催促,好不容易姬银霜想起了玉佩的主人,“哦,我可先说好,我可以告诉你哪里有那衣服,拿不拿得到就不关我事了,而且这玉佩得归我赏玩三个月才能还你!”
“啊!三个月!”陆勇权衡半晌才说道:“好吧,三个月就三个月,姬小姐请说。”
“首先你要重做这样一件衣服几乎不可能,因为这绣法是十多年前京城德云绣社的独门针法,后来德云社获罪被官府查抄,这针法便失传了。这布料很明显是十多年前德云社做出来的旧衣物上撕下来的,你现在要到哪里去做这种衣服?”姬银霜将那块破布抓在手里甩来甩去,神采飞扬,看得陆勇眼睛都直了。
“所以现在只有唯一种法子可以让你得到这种衣服,那便是找到另一件同样的衣服,而我恰好便在上个月看到过这种十多年前德云社做的衣服,你只需前去将那衣服偷来便是,想来这对你并不难吧?”
陆勇立刻双眼放光,这种偷件衣服的低难度小事对他们陆家人来的确不算个什么,“姬小姐,快告诉我谁有这衣服?”
“姬明月!”姬银霜笑盈盈地说道,陆勇与杜萱娘同时傻眼,偷别人家还行,偷到李斑家里却要仔细掂量掂量了。
姬银霜眼波流转,看到陆勇与杜萱娘迟疑的样子,开心得很,“看你们两个担心的,姬明月的一件几年都不穿一次的衣服,难道还会放到密室里重兵把守?她那些不常穿的衣服都收在西厢房的大樟木箱子里,就二个管衣物的婆子守着,随便派个机灵点的人进去将那两个婆子制住,将姬明月的衣服搬光都没人知道。”
陆勇终于绽开笑颜,对姬银霜郑重一礼,“谢姬小姐的热心相助,陆忠感激不尽,我这就去安排人手,杜娘子,姬小姐告辞!”
待陆勇走后,姬银霜凑过来问,“这个傻乎乎的大个子,就是那个陆掌柜的儿子?”
“是啊,这小子长得一般般,就是家中挺有钱的,还很会做菜,也不知将来哪个有福气的娘子能嫁给他。”杜萱娘故意说道,果然姬银霜有一瞬间的愣神,但随即恢复原状。
☆、一八九纳妾(一)
李进的纳妾吉日很快便到来,小金捧来大红吉服,李进极不情愿地穿上,出来吃早饭时,引来孩子们的一阵哄笑。
“四舅舅,你穿这衣服真难看,像台上唱戏的戏子!”顾青橙对李进纳妾相当不满,因此不客气地鞭挞。
“青橙也这么觉得?四舅舅也很讨厌这身衣服,不过没法子,今天是陪她们演一场戏,四舅舅不是真的纳妾,你们放心吧,四舅舅是顶天立地的男儿,只会娶一位夫人!”李进信誓旦旦地说道,眼睛却瞄向杜萱娘,见杜萱娘并无异色,才放下心来。
“萱萱,我们先吃早饭,等一下还有一场硬仗要打!”李进过来牵杜萱娘的手,杜萱娘没来得及避开,便在孩子们促狭的笑意中,被李进拉到了自己身边坐下。
嗯,主位坐着李进与杜萱娘,左边依次坐着张义,顾尚,周玉娥,苟春花,右手边坐了李冰冰,赵韵儿,顾青橙,真是其乐融融的一家人呢,杜萱娘突然有了一种期盼,希望这种宁静的日子永远这样下去,没有刺杀,没有争夺,也没有乱世。
饭后,杜萱娘带早已经告好假的张义顾尚去看了那地窖,并告诉他们两个开启和关闭地窖的法子,说如果遇到危险,首先要带家中的女孩子避进去,等候救援,一定不可以逞强。
张义与顾尚重重点头,神色也凝重起来,似乎也感觉到了这次事情的不同寻常。
杜萱娘又让苟春花去猪场叫来哑娘子,李进一见秀姑便愣住了,看着泪流满面的秀姑,李进却转身一把将杜萱娘揽进怀里,“萱萱,谢谢你!”
秀姑看着紧紧相拥的李进与杜萱娘。眼神中的有一道蓝幽幽的光芒闪过,映得秀姑的脸有些狰狞,这一幕恰好落在正对着她的杜萱娘眼里。
心中疑惑的杜萱娘急忙推开李进,红着脸啐了一口,“真是个没正形的,今日是你的大喜日子,你抱我做什么?”李进只好腆着脸讪笑。
秀姑喃喃地说道:“大当家今日成亲么?”声音因多日没说话显得有些奇怪。
“秀姐,今日阿四是假意纳妾,只为了从李斑手中换回你的解药和另一名兄弟的自由,所以秀姐也必须到场。我们得当场验明那解药的真假,否则,阿四便白被人给利用了。”
杜萱娘也不明白自己这何突然想向秀姑证明她与李进关系的特殊。所以用了阿四这个平时只在自家人面前用的称呼。
秀姑抬头看了李进一眼,目光复杂难明,激动的李进却没有留意到这些,只是觉得自己这几天的辛苦是值得的,否则如果明知道他能救下这位曾经几次同生共死的师姐。却不肯稍作牺牲,他一定会后悔一辈子。
“秀姐,今日里李斑若敢食言,我定叫他走不出这龙泉驿镇,我再也不能眼睁睁地看着你们被李斑一个接一个地害死。”
“不可,大当家千万不可如此冲动。现在我们还不能与李斑翻脸!”秀姑急切地叫道:“我一条贱命不值大当家如此,剑奴他们既然能坚持到今天,也还能再坚持下去。你不能为了我们坏了大局,目前大当家的兵权还没全部收回,而李斑已经与平卢节度使安禄山接上了头,得了安禄山大量的甲驽弓箭,除了可以一当十的死士营。李斑在眉山已经拉起了数千人的人马,李斑此时不敢与你动手就是惧你手中的蜀王符。多年下来,蜀王符还能调动多少人马,谁都无法预估,此时,大当家若公开与李斑翻脸,双方便都是鱼死网破的局面,大当家你是李家正式的传人,与这样的人去涉险拼命不值得。”
李进沉呤半晌道:“秀姐说的话也很有道理,我会见机行事的,能不与李斑翻脸便尽量不翻脸。”
临出门时,杜萱娘又叮嘱了一遍小方,提防李斑趁机过来抢人,家中不论哪一个人都不容有失,得到小方的坚决保证,杜萱娘才与李进一起去了李家商铺后院。
此时的李家商铺后院戒备森严,哪里像是办喜事的地方,倒有些帮会堂口的味道。
唯有挂在檐下的几只红灯笼有点办喜事的样子,前堂往来的都是些穿着家丁衣服的杀气腾腾的壮汉,看到李进过来,纷纷过来见礼回事。
杜萱娘对李进说想去后院看看姬银霜准备得怎样了,李进便叫了四个亲随及秀姑跟着杜萱娘,自己在前堂坐镇。
姬银霜一边嗑瓜子一边扯着那嫁女看,“啧,大当家也太不上心了,你们见过这样丑的衣服么?”
“你还计较这些做什么?都准备好了?你今日要真成功地与李进拜了堂,有你哭的时候!”杜萱娘说道。
“姐姐放心,我这两个丫头机灵着呢,到时都不用我们动口,就怕姬明月来得太晚了。”
正说着,屋外传来一阵脚步声,一个婆子来报,“回二小姐,姑父与姑奶奶到了,姑奶奶正往后院来。”
杜萱娘与姬银霜对看一眼,这真是说曹操,曹操便到,姬银霜忙吩咐道:“小玉,去叫郑管事娘子过来给我梳头,我们家就数她梳出样式最好看了。”
那婆子忙阻止道:“姑奶奶带了全福人过来,二小姐且等一下罢。”
“我就要她梳,怎么周妈妈,如今我都要嫁人了,你还想管着我?”姬银霜冷冷地说道。
那婆子忙说不敢,人却不肯下去,还待要说话,杜萱娘笑道:“她是你的奶娘?怎么这么关心你?叫我说你顺便要了她做陪嫁婆子吧,到时候去做个倒马桶的粗使婆子还是使得的。”
这婆子原本是姬明月的人,一直潜伏在姬银霜身边,此时听说姬银霜要将她要去做粗使婆子,立刻变了脸色,匆忙退了出去,小玉也赶紧去寻那郑管事娘子。
等到满头珠翠,一身华服的姬明月仪态万方地出现在姬银霜屋里时,姬银霜的头已经梳了一半。
姬银霜扯着脖子给姬明月见了礼,杜萱娘也笑盈盈地上前自报名号见礼,姬银霜一听“杜萱娘”三字,果然笑容微僵,用凌厉的目光将杜萱娘上下扫了一遍。
杜萱娘今天穿了玫红的软缎襦衫,同色披帛,配的是抽丝竹叶暗纹的月白及地长裙,将个小腰身勾勒得曲线起伏,头上则梳了妇人与小娘子通用的双垂髻,头顶插一支镶宝石的连理花钏,整个人显得低调内敛,却又不失活泼,总之只要人们看过杜萱娘一眼,便很难将其忽视。
“你便是李大当家的姘头,卖肉的小寡妇?”姬明月来势凶猛,不留半分余地。
“回姑奶奶的话,姘头不敢说,怕污了大当家名头,红颜知己倒是称得上,今日李进纳妾,特请我来看看他为两位未来的如夫人,没想到姑奶奶不期而遇,倒是杜萱娘有幸了。”杜萱娘一惯的“人不犯我,我不犯人”,若真有人一定要犯她,她一定毫不留情地还击。
姬明月称李进为李大当家,杜萱娘则对李进直呼其名,光这一点姬明月便立刻处了下风,而且还直接挑了姬明月的痛处,李进不是娶她的两个内侄女,是纳两位姬氏女为妾,又相当于当面扇了她一耳光。
果然,姬明月脸色立刻变得难看,“哼,红颜知己算个什么玩艺儿,一样是给男人玩的。”
杜萱娘直接认输,因为她发觉这种村野泼妇式的吵架她还真不是这位中年贵妇的对手,可见其平时的泼辣程度,难怪说不许李斑的妾们生子,李斑还真不敢违抗,唯独这回李斑眼看自己就要有机会一飞冲天了,岂能连个继香火的儿子都没有?所以才有了这一场逼李进娶姬家女,然后换自己一子一女进家门的闹剧。
“这个的确不是什么玩艺儿,看样子姑奶奶的心情似乎不太好,杜萱娘还要去姬大小姐处探望一下,失陪!”
杜萱娘就要离去,忽听姬银霜惊叫一声,“你的手怎么这么凉?竟敢往我脸上摸!”
那郑管事娘子吓得立刻跪到地上磕头请罪,陪她一同来的丫环小玉也跪到了地上,“请小姐息怒,都是奴婢们不好,连个头都梳不好,才叫了她来,小姐在今日这大喜时刻千万别动怒,恐不吉利。”说罢,小玉又低斥:“你不是说只有晚上手心才潮红出汗么,为何白天又手凉了?你想害死我们几个啊?”
那管事娘子忙说道:“奴婢一直都是这样的,只是最近严重了些。”
耳力很好的姬银霜突然说道:“你是说你白天手发凉,晚上手心潮热出汗?岂不是与我姑姑的病症差不多?我姑姑正吃参茸丸,你可以去求夫人赏你方子自己也配来吃。”
这边的小状况一字不差地落入姬明月耳中,杜萱娘突然又不想太早离去了,想看看这嚣张而又狠毒的女人得知自己被夫君骗吃了青楼女子才吃的绝肓药是什么表情,便停下脚步挑衅地说道:“参茸丸的方子我也有,既然这婆子是打算陪嫁到李家的,就别去麻烦李夫人了。不过这参茸丸可不能乱吃,那是不再生养的女子才吃的药物,想要生养的女子一般是不吃的,姑奶奶吃倒罢了,管事娘子才多大年纪?可不能自己断了自己的子嗣!”
☆、一九零纳妾(二)
再次将姬明月戳得鲜血淋淋,杜萱娘大感畅快,姬明月铁青着脸站起来想发飙,突然又想到什么,冷笑道:“你个村野小寡妇也懂配那参茸丸?看在李大当家面上我不与你计较,你要滚便滚罢。”
谁知杜萱娘又重新坐回到椅子上,对身边的秀姑说道:“如果我没记错的话,这里好像是李家,李进可是允我可做内宅的主的,相当于我是这里的半个主人,姑奶奶是贵客,我可不能将她轻慢了,我们还是在这里陪姑奶奶吧。”
原本想着那计划由姬银霜的丫环来实施,看了这个讨人厌的姬明月,杜萱娘决定亲自操刀。
姬明月更是气得浑身颤抖,但偏偏这是李进的地盘,轻易不好发作,况且她本就是含怒而来,想来与脑子活络的姬银霜商议如何为姬家挽回面子,姬家嫡庶两女岂能随便就给人做妾的?姬明海那边她也无法交待,谁知遇到个伶牙俐齿,与她针锋相对的杜萱娘,气得半死不说,还赖在姬银霜屋里不走了。
杜萱娘对跪在地上的管事婆子说道:“李家有一名医术了得的郎中,让他来给你号号脉,只要不是立即就死的病,岂有治不好的?”
谁知那婆子不但不谢恩,反而婉拒,“谢夫人的恩典,奴婢这毛病是治不好的,不必费这个劲了。”
“这话怎么说的?你怀疑我家郎中的医术?”杜萱娘变脸道。
“夫人息怒,奴婢……,奴婢这是在年轻时给人下了绝育药,不但终生无子,而且一直都是这样子的毛病,白天手足冰凉,晚上却潮热焦渴。我的好多吃了那药的姐妹都与我一样症状,有些落到好去处的姐妹,甚至请到了宫里的太医医治都没有用,而且年纪越大越严重,奴婢年轻时也用过许多偏方,但都没有用。”那婆子惶恐地说道。
杜萱娘听了却诧异地问秀姑,“你们死士营也有许多使毒用药的,你可曾听说过这种损阴德的药?这药可能解?”
姬明月一听死士营便脸色突变,紧张地看着秀姑,抓着帕子的双手紧握。骨节泛白,显然那怀疑的种子已经被种下,现在只需给它浇点水。让他们早点破土而出。
姬银霜也过来说道:“那是青楼里才用的东西,我姑父的死士营里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那秀姑是何等样人?虽事先并没有与杜萱娘做过这方面的勾通,但从刚才的情形早已看出七七八八,便说道:“回二小姐,死士营的确有与这药相近的。不过不叫什么绝育药,叫做无果,是赏给那些高级营妓吃的,此药无色无味,女子吃了倒也与常人无异,只是再也无法有孕。”
杜萱娘突然问道:“秀姑你不会也吃了那药吧?”同时也瞄见姬明月也随着她的叫声身形一抖。很好,种子已经发芽了,死士营中谁玩毒玩得过李斑?姬明月再傻也该怀疑到李斑头了。
“回杜娘子的话。秀姑还没有那个资格,那无果比一般的绝育药配制更不易,营主岂会随意赏人?况且,那无果也只是在十多年前用过,后来便不见营主再用这药。”
姬银霜松了口气道:“好在那药不易得。否则我们这些不懂药性的人不小心中了别人的暗算还不知道呢,郑管事娘子。你先退下吧,姑姑,我父亲没有与你一起来?”
姬明月脸色铁青,双眼冒着寒光,对姬银霜的话充耳不闻,看情形已经进入了无限恐怖的猜测之中,这些猜测如锋利的刀子,正在一刀刀地凌迟这位强悍的,自以为可以算计全天下的狂傲妇人那颗已经是千疮百孔的心。
现在的姬明月是引线“哧哧”地冒着烟的大炸弹,谁挨着她谁倒霉,杜萱娘看了一眼姬银霜,示意她保重,便带着秀姑及四个护卫离开这个刚被自己点了火的危险之地。
如果是姬银霜去对姬明月说刚才那些话,姬明月不但会半信半疑,还会警惕姬银霜的用心,但是今天这些话从杜萱娘这个对头及死士营的叛徒嘴里说出来,姬明月便只剩下直接去求证这种选项了,因为最了解一个人的人一定是无时无刻不在关注这人的对手,杜萱娘更不可能无聊到拿个无中生有的,一戳就破的谎言来打击她,所以姬明月首先便信了七八分。
姬明月从前从来没往这个方面想过,此时经杜萱娘提醒,姬明月是越想越惊心,越想心越凉,她的病症与那位吃了绝育药的管事娘子如出一辙,而且她的病症也正好是她与李斑成亲后才有的,那时正是十多年前李斑有那药的时候,这些也可以解释为巧合,可是那时候李斑的外室与那如今想要认祖归宗的一子一女又该做何解释?她好好的身体却突然无孕,吃了多少药,请了多少郎中都没用,又该做何解释?
如今唯一的,最合理的,也最残酷的解释便是她——姬明月,堂堂姬家大小姐也被人暗中放了绝育药,导致终生不能做母亲,现在不得不接受夫君外室所生的子女为嫡子女,继承她辛苦挣下的偌大家业。而如今看来最有可能下这个毒手的便是这个与自己同床共枕了十多年的夫君李斑,她尽心尽力地扶持了十多年的李氏死士营营主,这种残酷的背叛来得如此猝不及防,姬明月的脑子里已经是一片空白。
这个理由已经完全足够让一个愤怒的女人毁天灭地了吧?但愿她的愤怒来得越猛越好,杜萱娘暗暗祈祷。
姬银霜看着僵坐在哪里一动不动的姬明月,不敢轻举妄动,怕一不小心成了姬明月手下的第一批炮灰。服侍姬明月的人自然也是了解主子的性子的,这个时候更不敢上前去找抽,一时间屋子里安静无声,俱都战战兢兢地看着姬明月。
杜萱娘的第一个目的已经达到,也就是在李斑与姬明月之间埋下炸弹,至于什么时候引爆得看天意,现在最伤脑筋的是李进,李斑与姬明海的对峙,不知这三人在前堂的斗智斗勇进行得如何。
李斑为了让自己后继有人,又能继续利用姬家,便答应姬明月的条件让姬家与李进联姻,在他的谋算里两个姬家女算什么,等到他羽翼丰满之时,姬家人通通都是垫脚石,所以为了让李进乖乖娶姬家女,不得不答应用叛徒秀姑的解药与另一名死士剑奴来交换。
而姬家则想得为了更为长远,打算再将一名姬家女嫁给李进,以确保姬家进退有据,不管最后李斑与李进谁输谁赢,都与他们无碍,这是明眼人一看便明白的事。
可是最终李进与姬家都被李斑摆了一道,姬家愿意嫁女,当然不愿意嫁女为妾,李斑却满口答应李进的要求,摆了姬明月兄妹一道;李进愿意娶,但只能为妾,或者根本连妾都不愿意,只要解药与剑奴到手,立即翻脸不认。
所以现在的球又踢到李进与姬家手中,李进稍不留神,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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