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择夫教子-第10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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头巾,带着一脸为亲人辛苦操劳后幸福而又平静笑容的杜萱娘,这感觉怎么这么熟悉?
“吃饭!”李清源坐上自己的位置,李冰冰坐了下首,崔念拉着李卓李敏两个挨着李清源坐了左下首,那原本是何氏的位置。
何氏正要发火,李清源淡淡地看了她一眼说道:“娘子,你带香香坐这边来!”
李清源为何氏安排了右下首的位置,而且仍然叫她娘子,让何氏一阵得意,挑衅地看了一眼杜萱娘后,挨着李清源坐了。
杜萱娘笑了笑,主动挨着李冰冰坐了,抬头便能看到他的阿四,很满意。
李清源看着这满满的一桌子人,也很满意,突然有一种想法冒出来,要是这种情形能永远这样下去多好!这不切实际的想法将李清源着实吓了一跳,且不说他不是那种喜新忘旧,得陇望蜀的人,就是这位杜夫人岂是与人共事一夫的女子?
李清源扫了一眼饭桌,伸筷便向那盘红彤彤的水煮鱼夹去,谁知他的筷子还没有到,另外两双筷子比他还先到,随即崔念对李冰冰叫道:“看吧,我说四舅舅第一筷子会动水煮鱼!”
“家里谁不知道父亲最爱吃母亲做的水煮鱼,这有什么稀奇的?我还知道他第二道,第三道吃什么呢!”李冰冰嘴里一边嚷嚷,手中的筷子也没停过。
很快水煮鱼片就去掉一半,李清源忍了又忍,终于也不客气地争抢起来,李卓李李敏也快乐地加入战团,几人也不说话,只是整齐划一的向一盘盘菜扫荡着。
何氏与李香香哪里见过这种阵势?在一旁发着愣,眼看着桌面上的菜渐渐变少,她们却只抢到几根青菜,杜萱娘有李冰冰帮着夹菜,倒也不缺下饭菜,唯有李香香发现自己喜欢的炸鸡腿在一只只变少,连最后一只都被动作最纯熟的崔念抢了去,便包着两汪泪哇哇大哭起来。
“鸡腿,鸡腿,父亲我要吃鸡腿!”李香香哭得十分伤心,何氏的脸色也十分难看,正好李清源碗里有一只吃掉一半的鸡腿,忙夹给李香香,被李香香坚决拒绝,眼睛只盯着崔念碗里那只完整的鸡腿痛哭。
崔念平时根本不缺鸡腿吃,只不过是想回味一下小时候与兄姐们,还有四舅舅一起争着抢着吃东西的时光,便将那只鸡腿放到了李香香碗里,李香香立即止哭,美滋滋地抓起鸡腿就啃。
谁知一旁的何氏看着开心啃鸡腿的小女儿,突然想起被杜萱娘哄去的大女儿,一时间又忌又恨,又是心慌,这个小女儿若也给杜萱娘哄去,那她这辈子还真是白活了,于是恶狠狠地抢过李香香手上的鸡腿扔到地上,“你个贪吃的货,那天没给你吃肉了?一只破鸡腿就将你稀罕成这个样子!你若也和那没良心的东西一样,老娘这回就是打断你双腿也不会再便宜了别人!”
☆、三三七诉说
此言一出,全体变色,李清源“啪”地一声将筷子拍到桌上,从何氏手中夺过吓傻了的李香香,“我看你已经不适合当人母亲了,香香今后由我亲自带,你管好你自己吧,”说罢,站起来便向门外走去,刚走两步,却被李卓李敏两个拉住衣衫。
“父亲,我们也要抱抱!”一对两生子眼巴巴地看着李清源,让李清源没来由地一阵心痛,想也不想地将李敏也抱在怀里,说道:“男孩子是要自己走路的!”
李卓只好撅着小嘴拉着李清源的下摆出门去了。
饭堂内的杜萱娘不紧不慢地拨着碗里的饭粒,雪竹见菜不够,又去厨房炒了一盘青菜,李冰冰一直冷冷地盯着脸色灰败的何氏,没有嘲讽,也没有同情。
何氏被看得心虚,见李清源不在,便将火力瞄准杜萱娘,“哼,你别以为凭着脸皮厚住进了我家,他便会记得你,或者想起从前的事,我告诉你,你这辈子都休想!他现在是我的男人,你这辈子就算用权势让他也娶了你,你也不过是一个妾,永远在我的脚下,哈哈哈……。”何氏笑得十分疯狂。
“你可不可以告诉我,你现在是曲翠栊,还是何花?”杜萱娘吃得认真,问得也轻描淡写。
“是曲翠栊又如何?是何花又如何?你能让这四年时光倒流?你能让他再回到从前?”曲翠栊轻蔑地说道。
“你的确赢了这一局,但是我也能确定阿四永远是我一个人的,曲翠栊,我们要不要赌一赌?”
“赌?赌什么?”
“赌当我们两人同时掉到水里快淹死时,阿四却只能救回一个,你猜他会救哪一个?”
曲翠栊一愣,她对李进从来就没有这个信心,所以才不得不用阴谋和手段去得到他,“哼。以源哥的心性,绝不可能见死不救,再论他的身手,莫说救两个人,就是救四个人也不在话下,所以你这赌实在没意思。”
“你为何不敢赌?以我看,他一定会先救你。给你生的机会,然后他会再回头救我。与我一起赴死,所以我一直有信心,最终他会是我一个人的。”杜萱娘咽下最后一粒米饭,放下碗筷,露出舒心的笑容。
曲翠栊忍下一耳光扇过去的冲动,起身离开!她的要求已经下降到准备与杜萱娘共享李进了,杜萱娘却一直想要独占李进,从底气上她便输了一大截。
杜萱娘刚回房去换好衣衫,又听到曲翠栊的哭声传来,原来是李清源果然不再让她接近李香香。于是曲翠栊除了忏悔,就是哭。
外面突然传来崔念与李冰冰的欢呼声,“母亲,四舅舅说要带我们去铺子上,母亲可要随我们一起?”
杜萱娘的眼睛有些发涩。雪竹忙高声应道:“夫人收拾一下就出来!”突然又回头去抹泪,这是否表示李清源已经想起了从前?
几人上马车时,曲翠栊披头散发地跑出来,要抢回李香香,被李清源拉回院子里,然后直接在院门上上锁,任曲翠栊在院子里哭闹。
“杜夫人,见笑了,我那娘子有时不太讲道理,我不得不如此,因为夫人只有三天时间,所以我想夫人还是先从告诉我有关那位李大当家与夫人之间的事情开始吧。”李清源静静地看着杜萱娘,有一种想把对方看成一副画的执着。
杜萱娘也静静地回望李清源,无悲无喜,“那我们就不要坐马车了,这样走着说着也挺好!”
李清源点头,一种奇异的感觉在二人之间滋生,仿佛破土的种子,一经雨露便要疯狂生长。
于是,大街上便出现了一样一道美丽的风景,一名身着黑衣长衫,腰悬长剑的冷峻男子与一名着半旧兔皮小袄,半旧及踝月白棉裙,头戴白色帷帽的苗条女子不紧不慢地走着,一个似乎在诉着什么,另一个在认真地倾听,后面十步远的地方跟着一名少年,三位小童,及四名也戴着帷帽的女子,这几人手中抱着各式各样的东西,仍兴致不减地在沿街的店铺里进出。
若是心细的人还会发现在这群人的前后各一两丈远的地方,还有两股人潮在移动,这时如果有老江湖,一定会站出来说道,那些移动的人潮一般是大人物才配拥有的暗卫,事实上杜家没有什么暗卫,只有李进留下的死士。
李清源与杜萱娘就这样从东街走到西街,再从城内走到城外,中途在路边的凉茶棚子歇息喝茶,后面的尾巴们累了便上马车休息。
黄昏时,一行人终于又回到腰子巷,杜萱娘的故事也刚好结束,李清源走得很慢,遇到有可以坐的地方便自动停下来让杜萱娘歇息片刻再走。
“既然夫人如此深爱李大当家,为何夫人最后没有与李大当家成亲?”这是李清源听了故事后的第一个疑问。
杜萱娘抬头看着李清源,双眸晶亮,“如果是彼此深受与信任,又何须形式来证明?我以为我的阿四会明白这一点,也会体谅家里小孩子太多,心思不一,我再嫁会影响到他们的成长,这是每一个做母亲的都会顾忌的事情,我能例外么?”
“的确不能,夫人的孩子们都很出色。”李清源真诚地说道,眼睛尽量不与杜萱娘直视,怕暴露眼底的秘密。“夫人,我还有一个问题要请教,如果我真是李进,你会怎么做?”
“我已经在做了,正如你看到的这些。另外的则要看阿四你如何做了,正如曲翠栊所说,这四年来发生了很多事,有些已经事回不去,回得去的却未必是我们想要的。阿四,谢谢你愿意听我将我们之间的故事说完,我很开心!”
李清源却低头一言不发,缓缓转身继续走向李家小院,杜萱娘则不再跟随,有些事的确已经回不到从前,但有些事却是必须要做的。
待到杜萱娘一家子回到李家院外时,却听到柳妈与柳儿惊惶失措的声音在院子里回响,“老爷,幸好你回来得及时,否则奴婢们就死一万次也赔不了娘子的命,我们本来是一直陪着夫人的,刚才夫人听到外面有开锁的声音,便让我们去门口堵着,说是不许老爷进门,谁知我们一转身,夫人她就……,粱上那绳子定是早就备好的,奴婢们该死,竟然没发现!”
杜萱娘与雪竹相视一笑,这曲翠栊做人也真是不及格,这柳妈妈分明是在告诉李清源,她们的女主子是故意等到他回来才上的吊,与她们无关。
果然,李清源的声音里便带了火气,“柳儿去拿些凉茶来备着,柳妈你来守着娘子,等她醒来便喂她喝下去!”
“咳,咳……,”曲翠栊及时苏醒,“源哥,你果真如此狠心?你忘记我们这几年是如何过来的?我知道我错了,但是,我是你的第一个女人,也与你有了香香,难道这还不能在你身边有一席之地?”
“你做这种事便是想与我说这几句话?娘子,你从前的杀伐决断去了哪里?你放心,我没有资格怪你,也永远不会责怪你,所以请不要再做这种连乡野村妇都不屑为的事情了。”李清源是真的生气,杜萱娘听得出来。
杜萱娘突然有些不想再踏进这座院子,昨日的伤心,惊惶,还有誓不放弃的踌躇满志在一下午的倾诉之后,变得有些模糊。
李冰冰,崔念带着三个小童从马车上下来,经过一下午的相处,不但李卓李敏与李香香三兄妹相处融洽,那李香香更是将李冰冰当作自己的护身符,保护神之类的,拽着李冰冰的裙角怎么都不松手,李冰冰也没有排斥的意思,想来这便是血缘亲情的神秘作用吧。
“母亲,我们饿了!”李卓冲杜萱娘喊道,看到杜萱娘回头,崔念赶紧抬头左右观望,一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模样。
“母亲知道了,今晚我们吃羊肉涮锅!”杜萱娘身上的疲累一扫而空,什么东西都有可能改变,唯有至爱亲情永远不会消逝。
“好吖,我们吃涮锅!”孩子们发出快乐的笑声,李冰冰快要出嫁的人却是声音叫得最响的,杜萱娘与雪竹相视苦笑,幸好她嫁的是没有公婆的孙宝儿,出嫁却不离家,否则她这性子还真有些让人头疼。
因为曲翠栊刚表演了一场上吊的戏码,晚饭当然不好意思再出来吃,又应她的请求,李清源叫柳妈将李香香抱去陪她,毕竟说不再让她管女儿也只是气话,不到迫不得已,谁忍心让别人母女分离?
如此一来大家更没了拘束,李清源甚至和崔念两个拼起了酒,将杜萱娘带过来的葡萄酒喝了个精光,到最后原本酒量极好的李清源抱着李卓与李敏两个,又哭又笑,却是一句完整的话都说不出来。
第二天,顾青橙再也按耐不住,寻上了腰子巷,当见到以平民的身份跪倒在尘埃里的李清源,顾青橙抱着杜萱娘痛哭失声。
☆、三三八李冰冰出嫁
李家那间小小的客房里,顾青橙紧紧地拉着杜萱娘的手,“母亲,他真的是四舅舅,真的是他!”
“母亲知道,你别太激动,对肚里的孩子不好,”杜萱娘忙将刚怀上第一胎的顾青橙拉到床上,“既然我们已经找到了他,便慢慢等他忆起从前,相认也是早晚的事,不必急于一时,倒是我让你办的事情如何了?”
顾青橙忙止了哭说道:“我今日也是为这事来的,我去宫里找三妹妹说了那事,三妹妹当即趁下午皇后娘娘到东宫来赏海棠花的时候奏明了此事,皇后娘娘听说四舅舅还在人世后,也叫我去问话,最后皇后娘娘没有直接便答应,只说将命妇赐婚给平民,而且是平妻,没有先例,她要再想一想,三妹妹猜测是皇后娘娘不想淌这浑水,寻思着请太子找机会去与皇上说一说!”
“你立即去与你三妹妹说,与皇后娘娘说了便是,不可再去惊扰皇上,不能为了这事让皇后娘娘与太子妃之间生隙,再者,我们也要相信皇后娘娘,给她时间,不论如何她应该都会给你们一个说法的。记住,千万不可强求!”杜萱娘这回是真正有些后悔布下这步棋了。
一连几天过去,除了曲翠栊偶尔找点碴,李清源仍然不肯承认自己就是李进,但是将李卓李敏爱得如自己的眼珠子,对李冰冰与崔念叫他父亲或四舅舅也不排斥,唯独对杜萱娘十分冷淡与客气,一直以夫人相称。三天的期限早已经过去,李清源也没有要赶她们离开的意思。
第五天,陆掌柜与李甲五终于赶到,由王谏之夫妇陪着上了李家,李清源与陆掌柜和李甲五三人在书房里密聊了半天,内容不得而知,最后这两个人连杜萱娘都没见。也没有等王谏之夫妇一起,便匆忙离去。
曲翠栊那个得意就不必说了,不管是在家中,还是在人前,处处以大妇自居,只要李清源不在家便去四邻串门,或者将一些妇人请到家里来对杜萱娘进行指桑骂槐的游戏。好在有李冰冰这只小辣椒顶着,也没少让她这生母下不了台。
杜萱娘除了做一日三餐饭给孩子们吃。便是照顾苦读的崔念和为李冰冰准备一些嫁妆,李卓李敏两个整天缠着李清源,不是上铺子,便是上街去玩,反倒不用杜萱娘操心。
意外的是,崔颖,呼儿韩,王亦诚三个也同时来访,呼儿韩与李进曾有几分交情,直接去见李清源。崔颖与王亦诚则被杜萱娘请去屋里喝茶,曲翠栊端盘瓜子站在卧房门口阴阳怪气地说道:“哟,新旧相好一起上门来了,可别将我家的床给压坏了啊!”
雪竹冷笑一声,直接将房门摔上。将曲翠栊愤恨,嫉妒的目光拍碎,关在门外。
“萱娘,你真的打算去做这个李清源的平妻?”崔颖的双目有些赤红,王亦诚的脸色也有些不好看。
杜萱娘轻笑一声,“是念儿与谏之告诉你们两个这事的吧?你们两个不用担心,这只是权宜之计,萱娘不会让自己太不堪的。倒是你们两个,怎么同时上京来了?”要知道他们两个都算是在任上的朝廷中人,无旨是不能随意离开任职之所的。
“是皇上与太子宣召,听呼先生说是圣上突然想起了果州与康定府,于是召我们入宫见驾。”王亦诚说着,还看了一眼崔颖,杜萱娘也突然明白过来,看来皇帝是打算动拥有重兵的果州和康定府了。
“十一,亦诚,你们做好了打算么?”杜萱娘忍不住问道。
“有什么好打算的?我崔某不是安史之流,君臣之道还是明白的。”看来崔颖早已想通这事,“再说现在果州有没有我崔颖都一样,就此归田也无遗憾。”
倒是王亦诚犹豫了一下,“我半生浪荡已成习惯,如今给自己上规矩后便觉得活得很累,再加上我从前曾是罪民和土匪也是不争的事实,我自己不舒坦倒罢了,我担心连累谏之及他的岳家,不如趁早辞官回家去养老。”
“你们有这想法我便放心了,见着皇上好好应对便是,名利场也是祸害场,及早抽身倒是明智之举,你们这次来得也正好,过几天便是我家宝儿与冰冰的大喜之日,少不得请你们这些做长辈的来捧场了。”
崔王二人见杜萱娘不再提李进之事,他们也不好再提,便有一搭无一搭地闲聊起几个已经成家的孩子的事情来。
突然,房门被人不客气地推开,门外站着脸色难看的李清源,“呼先生是来见杜夫人的,请夫人自己招待!”说完便拂袖而去,留下尴尬的呼儿韩不知说什么好。
等三人告辞后,雪竹再也忍不住了,忧心忡忡地问杜萱娘,“夫人,你真的打算与曲翠栊一起做大当家的平妻?”
“这只是我的选择,因为卓儿与敏儿需要一个父亲,我也需要一个答案。”杜萱娘突然苦笑一声,“或许答案已经出来了,只是我自己不愿意相信而已。雪竹,我以为你是很了解我的,我连男人纳妾都无法容忍,何况是平妻?所以你不必担心这事。”
“可是,三小姐已经求到了皇后娘娘面前,这可不是儿戏,若有一天皇后娘娘真有下了旨,难道夫人还能抗旨不成?”
“我在赌,从一开始就在赌!而且是用我的下半生在做赌注。”杜萱娘落寞地说道。
李冰冰出嫁的前一天,太子妃派来两名送嫁女官,颜彦也来请示是在落云巷发嫁李冰冰,还是在腰子巷发嫁李冰冰。
“这两处地方到宝儿住的冬园都要经过西街口,明日便分两处发嫁吧,嫁妆从落云巷出来等在西街口,新娘子从腰子巷拜别父母亲人,在西街口汇合,你觉得如何?”
“母亲这主意不错,我们明日一早便过来给四妹妹送嫁,大妹妹刚出月子,还没见着四舅舅,一直想来腰子巷,但被三弟劝阻了。”
“你告诉大妹妹,让她在家里多养些日子才出来走动,将来想见什么时候见不着?另外,明日也是你们娶弟妇的大喜日子,宝儿除了太子妃没有什么亲戚在京城,你们几个,还有两位先生全部去冬园做男方家长吧,宾客们也全部请去冬园,冰冰这边自有她五弟,六弟,五妹,还有她的父亲和我送嫁,再不济还有她的亲母呢。”
“是母亲。”
第二日上午,平静的腰子巷沸腾了,一百多身着大红吉服的迎亲队伍抬着花轿,吹吹打打地涌进来,胖胖的新郎官意气风发,旁边有四名专门抬钱的壮汉,一路朝周围从大街上跟来的妇孺们大把大把地洒着喜钱,于是,过路的,迎亲的,抢喜钱的,将个腰子巷堵得水泄不通,腰子巷的居民们听得风声,也跑出来加入抢钱的行列,同时互相交换着消息。
“是李掌柜家嫁女,这女婿可真是豪阔。”
“听说是李掌柜的小妇带来的女儿……。”
“胡说,这女儿是何氏亲生的,但是小妇养大的。”
“这就说不通了,小妇会给大妇养女儿?我看搞不好那何氏才是小妇,没看人家杜氏那排场?是小妇摆得起的?”
“我说你们别争了,去李家看看,到时新娘子先朝谁行礼就知道谁大谁小了!”
“有道理,我们先去抢好位置!”
此时,李家小院里站满了来迎亲的人,院墙上趴满了看热闹的人,连那棵大杨树上都是过来看热闹的邻居们。
李家客堂内,红烛高烧,喜字高悬,上首摆了两张椅子,杜萱娘坐了右上首,旁边站着雪竹,崔念,李卓李敏,左上首空着。
曲翠栊与李香香在自己的卧房内又哭又闹,李清源在低声说着什么,也不知是在哄曲翠栊,还是在哄李香香。
孙宝儿站在院子里笑咪咪地向墙头上的看热闹的邻居们,扔糕点花生,时不时地朝李冰冰的卧房门打量,好不容易出来一名着宫装的女官,高喊一声,“吉时到!”于是,喜乐停下,院子里一下子安静下来。
这时,李清源抱着李香香,一脸云淡风轻地从卧房内出来,然后来到客堂空着的椅子上坐下,将李香香放到旁边站好,“在这家里我也算长辈,杜夫人不介意我厚着脸皮来受新郎新娘的礼吧?”
“不介意!”杜萱娘赶忙转过头去,心内酸楚,到如今她已经完全看不懂这个李清源,各种迹象表明他已经在重拾原来的身份,却唯独不愿与她相认,难道这就是他的选择?杜萱娘也越来越没有了自信。
李冰冰在两个丫环的搀扶下,一名女官的引导下,终于顶着盖头出了房门,孙宝儿喜不自胜地迎上前去,却被另一个女官拦住,示意新娘子要先拜别高堂。
李冰冰进屋跪在杜萱娘面前听训,“今日你出嫁,母亲终于又了了一桩心愿,与你三个姐姐一样,母亲愿你们平安喜乐,至于别的在这喜日子说太多也没意思,另外母亲还有一桩事情希望你能帮母亲完成,便是不管你心里是怎么想的——等一下去给她磕一个头,因为母亲不想你将来留下遗憾。”
☆、三三九又死了
李冰冰沉默了半晌,认真地给杜萱娘与李进磕了三个头,杜萱娘鼻子酸涩得难受,几个女孩子中,李冰冰跟她最久,母女情分也最深,如今也长大要嫁人了。
李冰冰犹豫半响,最后还是走到曲翠栊卧房门口跪下磕了一个头,并且高声说道:“母亲让我来与你磕一个头,你就别闹腾了,不看别人,就看还没长大的那个吧!”
“哐”地一声,曲翠栊冲出房门,披头散发,衣衫不整,“我就知道是那贱妇故意让你这不孝的东西来气老娘的,老娘生的你,你跑去给别人磕头,反过来倒象是施舍老娘一般,你当老娘稀罕你这个头!”
孙宝儿听到曲翠栊骂杜萱娘贱妇,大恼,忙上前扶起李冰冰,“娘子已经尽到了礼数,不必再与她纠缠,我们两个该去给你的婆婆磕头了。”李冰冰的婆婆当然也是杜萱娘。
这回是孙宝儿与李冰冰在杜萱娘面前简单地拜了堂,重新跪下听训。
“这回听你们的父亲的吧。”杜萱娘看了看明显带着几分喜色的李清源说道。
李清源也不客气,从怀里拿出一方鲜红的石榴抱子玉如意递给孙宝儿,“一句话,愿你们白首不相离!”
孙宝儿眼睛一亮,“谢四舅舅,想不到这么多年,四舅舅还记得这件事!”
“该记得的永远都不会忘记,当年既允了你,自然不能食言!”
杜萱娘转头去看李清源。很想问一句,“哪些是该记得的,哪些是不该记得的?”残存的骄傲阻止了杜萱娘的诘问,但也让杜萱娘的心更冷。
原本杜萱娘对皇后那边的赐婚已经不抱希望,没想到在李冰冰出嫁后第三天。皇后一道懿旨宣李清源进宫。
当时李家小院十几人跪在尘埃里,默默地目送李清源抖抖衣衫,站起来随宣旨公公往外走,曲翠栊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上前去拉着李清源不忍松手,一幅夫妻情深的画面。
崔念在一旁不屑地冷哼一声,“天天睡书房,这模样是做给谁看呢!”
杜萱娘回头看崔念。却错过了李清源看向杜萱娘与旁边的李卓李敏的最后一眼,那目光是如此的眷恋与疼惜,可惜却没有人留意到。
李清源离开后,曲翠栊立刻又神气起来,刚才李清源连一个字都没有对杜萱娘说,却对她交待了许多,她的源哥还是那个源哥。还是她女儿的好父亲,虽然因为杜萱娘的强势出现而有过犹豫。但最终还是回到了原点,“哼,别以为我曲翠栊不知道你这贱妇请皇后娘娘出面是为了什么,只要有我曲翠栊与我女儿在,即便你求得了皇后的赐婚,最多也只是一个平妻,堂堂一个四品夫人与丽春院一个头牌共享一个夫君,我曲翠栊何等荣幸!”
崔念年轻气盛,刚要反唇相讥。却被杜萱娘拦住,“念儿,赶紧回房去看书,等一下我给你们做菊花糕吃,雪竹,我们回房,这几天卓儿与敏儿一个字都没写。得让他们练练了。”
曲翠栊见杜萱娘与崔念等人不搭她的茬,转身各自回了房,顿觉没了意思,但是好心情又不能没有人分享,便让柳儿去请与她相好的邻居妇人们过来喝茶,顺便洗刷一下杜萱娘。
李清源被小金还有方显达几个抬回来时,已经昏迷过去,屁股上虽然敷了厚厚的伤药,仍有触目惊心的鲜血从他那黑色的衣襟上滴落。
曲翠栊到底是经过阵仗,做过王妃的女人,遇到杜萱娘之后表现出来的种种蛮横与粗野,只是为了衬托杜萱娘的强势与高贵,从而让李清源更加内疚与怜悯,更加巩固自己在李清源心目中的地位。
这回李清源真正出事,立刻就如变了一个人,除了让柳妈去街上请郎中,回头便审起小金与方显达几人来,“你们几个不是一直跟着他的么?到底是怎么回事?”
小金带着哭音说道:“大当家进的是皇宫,我们也只能跟到皇宫外面,谁知道大当家进去没多久,便被人架了出来,然后就成这个样子了。”
方显达却对扶着门框摇摇欲坠的杜萱娘说道:“我们的人塞了银子给抬大当家出来的侍卫问了原因,说是大当家顶撞了皇后娘娘,廷杖了三十。”
杜萱娘一听,只觉得眼前一阵一阵地发黑,小妩赶紧上前将她扶住,“快让方管事去请陆掌柜!”
小妩没及动身,双眼红肿的顾青橙一身宫装,带着陆掌柜来到了李家小院。
陆掌柜自去查看李清源,这是他第二次出现在李家,顾青橙则直接抱着杜萱娘“呜呜”地哭了起来。
“皇后娘娘这次好不容易想起宣四舅舅进宫,本打算劝说四舅舅娶母亲为平妻,谁知四舅舅坚决拒绝,说他的夫人何氏于他有救命之恩,为他毁容,还为他生儿育女,他死也不会辜负她,更不会娶母亲为平妻……。”
杜萱娘听到这句话竟然出奇地平静,唯独担心李清源的伤势,“看来你四舅舅就算失忆,他的本性也没有丧失,母亲很欣慰,我们先去看看她的伤势吧。”
刚要进曲翠栊的卧室,却被曲翠栊挡在门口,“刚才你们的话,我也听见了,杜萱娘,难道你还不明白源哥的心意?他一直对你夫人相称,现在连皇后的旨意都敢违抗,说明他对你再也没有了心思,你还赖在我家有什么意思?”
“我进去看他最后一回,自会离开,你若现在要阻拦,我想你也没这个能耐。”杜萱娘抬起头来静静地看着曲翠栊,仿佛李清源的拒婚对她没有任何影响。
曲翠栊没来由地心悸,此时有杜萱娘安静得太过反常。不自觉地侧身让开。
陆掌柜已经替李清源重新上药,伤口的血不再流淌,屋内充斥浓烈的草药味道,李清源面如金纸,双目紧闭。好在陆掌柜的神色并不紧张,说明李清源的生命暂时无碍。
杜萱娘深深地看了一眼李清源,说道:“阿四,有清叔在,你的伤势我很放心,请原谅我逼你做选择。虽然你的选择与我想像的不太一样,但是终归这事有了个了结,这半个月是我们母子三个离你最近的时候。谢谢你给了我们这个机会。我们马上就要搬回落云巷了,阿四保重,如果你将来有空,也可以来果州看卓儿与敏儿两个。”
杜萱娘一狠心,拉回扑在李清源床边惊恐哭泣的李卓李敏,说道:“别哭了,你们的父亲需要安静地休息。现在你们两个上前去给他磕三个头,对父亲说保重。”
陆掌柜在一旁神色怪异地看着杜萱娘。嘴皮子动了动,却什么都没说出来。
临出屋时,杜萱娘又对陆掌柜说道:“小金,方管事他们我会带走,这里的一切便交给清叔了。”
谁知陆掌柜立即拒绝,“杜丫头,我可是你请来的人,上次我和李甲五来见这位李掌柜时,他坚决不承认他是大当家。我们又能如何?难道我们能还用刀架着他的脖子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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