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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上药香-第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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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没骂完,铁牛儿的眼中就迸出泪来,哭道:“是奶奶给摔烂了的,连肉都一块儿扔出去了。”
“什么?她为什么要扔出去?”李氏一张脸立时苍白起来,翕动着嘴唇喃喃问道。
“她说,她不稀罕贱人送的东西。还说这肉是分剩下的才想起给她!”铁牛儿哽咽地哭着,把事情的原委说出来。
筱蓉一口还没咽下去的獾子肉卡在喉咙里,憋得她一张脸紫涨。没想到刁氏这么不通人情,就算是儿媳妇有再大的不是,可这亲孙子亲自捧了碗去送肉,总得给孩子一个笑脸吧。没想到她竟然当着孩子的面这么骂李氏,还把肉给扔出去。
这个老太婆看来没吃过苦头,不见棺材不掉泪啊。自己得找个机会好好修理修理她。
浑然未觉筱蓉脸色异常的李氏,呆呆地站在那里,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她实在是弄不懂,为什么刁氏如此为难她?她到底做错了什么?
卷一 血海深仇 十七章 田园生活
听见铁牛儿的嚎哭声,左邻右舍又探出头来问道:“张顺家的,好好的打孩子做什么?铁牛儿叉了獾子回来,连我们都跟着沾光呢。”
李氏抹一把泪,红着眼睛笑道:“你们快别夸他,半大的小子正是上房揭瓦的时候,不打能行吗?”
家丑不可外扬,自己还是咽下这口气吧,省得刁氏再来找麻烦。
铁牛儿受了委屈,哪里忍得下这口气?就高声哭道:“我娘才让我给奶奶送肉去,她把碗给扔了出去砸烂了,还骂我娘来着。”
这一下,几个刚刚端了肉回去的邻居坐不住了,站在篱笆小院门口七嘴八舌地劝着李氏:“她是婆婆,你是媳妇,哪个不是这样过来的?你还是忍忍吧。”
那个人高马大的狗子的妈有些不服气:“也没见过她这样的婆婆,儿媳妇才刚回来,她就来闹事儿。亲孙子送了肉却给扔出来……只有老二家的孩子是孙子吗?怎的就不疼这大孙子?”
一语触动了李氏的心事,她低头不语,暗自沉思:是啊,若是婆婆恨自己,那只能自认倒霉。昨日里回来,铁牛儿人事不知的,她那个当奶奶的怎么也不过来看看,还真没见过这么狠心的奶奶呢。
经了这一出,李氏的心也凉了,打发走了邻居们,又给孩子们熬了点儿米粥,一顿饭算是应付过去了。
才刚收拾了,张顺从外头一摇一摆地回来了,闻着肉香,脸色也不像昨日那般阴霾,笑道:“哪里来的肉?好香!”
李氏陪着笑脸给他切了一块,笑道:“都是铁牛儿能干,从山上叉来的獾子。”
张顺就抬头看一眼铁牛儿,又低下头猛吃那肉,嘴里呜噜不清地说道:“我们家就没有吃白食的,铁牛儿才这么大就能打猎了,以后我就不操心了。”说着,斜睨了筱蓉一眼,看得她浑身一震,这家伙,别是在打自己的主意吧?
刚才他话里有话,莫非是指她吃白食?于是忙献宝似的把摘来的蘑菇和木耳捧给张顺,“爹,这是妞妞采的。”
张顺一双三角眼在筱蓉的手上瞥了几个来回,没吭声。李氏瞧他脸色没昨日里那般乖张,也就放下心来。筱蓉暗笑:看来这要有肉吃,有酒喝,这男人还是容易对付的。
吃过饭,屋里就响起张顺的如雷鼾声。李氏知道靠不上他,也不理会,带着两个孩子收拾了桌碗,她就开始忙活开了。
筱蓉年纪小,又身份特殊,李氏不舍得让她干活儿,只让她把木耳和蘑菇洗净了,放在笸箩里晒着,她则带了铁牛儿拿了铁叉,把院子里和着湿泥浆的草挑到太阳地儿下晒着,家里没什么烧的,这些草窝在院子里当真是可惜了。
院子里清出来了,李氏又跟杨奶奶家借了一只尿桶,把茅房里的屎尿都刮出来。这庄户人都是在院子里的一个角落里随便找点儿秫秸挡一挡,挖一个土坑,垫上两块石头就是茅坑了。
这些日子一直下雨,张顺又不是一个理家的人,茅坑早就粪水四溢,哪里还进得去人?
李氏还不舍得倒了那两大桶粪水,让铁牛儿拿了一把铁锹,自个儿挑了粪水,要到山脚下开一片地出来,把粪水浇在上头,好种点儿东西。
筱蓉不愿意独自在家里听张顺的鼾声如雷,就撂下木耳、蘑菇也跟着他们去了。
李氏是个能干的,不到两个时辰,就开出一块大小约莫二分的地来,抹了一把汗,才细细地把那粪水浇了。
拎着桶到山脚下的山涧里洗了,她笑道:“过两天再下一场雨,我带着你们两个种点儿玉米和大豆,到后秋里就能收了。”
筱蓉纳闷,难道他们家之前没有地吗?这村里的人都种地为生,山前屋后开的都是地,怎么李氏家就没有?
她一个四岁的孩子,自然不敢问出这样的话来,只兴高采烈地跟着铁牛儿玩了一会儿水。
酷暑的天儿,热得要命,蝉在柳枝儿头唧唧地叫着,李氏一身臭气带着两个满脸油汗的孩子回到了家里。
把衣裳脱了,李氏翻了半天,好不容易才找到自己以前的一件麻布大襟褂儿,自己脱了换上,转眼看筱蓉,她脸上泛上了为难。
当时从江府里逃出来,什么都来不及带,可这家里连件儿像样的衣裳都没有,更谈不上给筱蓉做衣裳了。
只是以前江府里也赏了不少的绸缎细布,翻遍了屋里,一点儿布丝都没找到,有心想晃醒沉睡中的张顺,又怕惹毛了他发脾气,索性也就作罢,心里却暗暗纳闷。
找了铁牛儿的一件穿小了的旧衣给筱蓉带上了,娘儿三个就出去了。
李氏带他们来到村前的一条小溪前,想要给他们洗洗。筱蓉看那四周的景色,倒是怡人。
长长的垂柳枝儿就像是女子纤细的手,在清澈的水面上轻轻摇摆,水底是细细的沙石,不时还能看到一尾一尾的鱼儿优哉游哉地游过去。
筱蓉心中不由感慨:这古代的环境当真好啊,一点儿污染都没有。远远地,还能看到下游有几个妇人提着篮子来洗衣裳。
铁牛儿早就扒光了身上的衣服,跳到溪水里嬉戏起来,见筱蓉站在岸边不动弹,就笑着往她身上扬起一捧水,溅得筱蓉一头一脸都是水。
李氏骂着铁牛儿,说是把妹妹的衣裳都溅湿了没的换了。不过幸好这天儿热,洗出来的衣裳,搭在溪边的大石头上,小半天的功夫就干了。
铁牛儿只知道尽情地玩水,筱蓉站在岸边却想到了一个好主意,这里头鱼虾不少,若是能逮一些,又能换换口味了。
山上的猎物也不是那么容易打的,今儿铁牛儿能叉一只獾子,明儿还不知道有没有这么好的运气呢。只不过这溪水澄静透明,倒是很容易就能捉到鱼虾吧?
她招手对着铁牛儿喊道:“哥哥,你看这里头的鱼儿多不多?你能捉到吗?”知道小孩子天性好玩,索性就激将着铁牛儿抓鱼了。
卷一 血海深仇 十八章 狼狈落水
铁牛儿虽然比筱蓉整整大了五岁,但是心智上绝对没有她成熟,听见筱蓉问他能否捉到鱼,他顿时来了精神,在水里猫着腰,不多时,就猛地站起来,手里已经多了一条三寸来长的“柳叶儿”。
筱蓉大喜,没想到这小子打猎捉鱼倒是一把好手,看来以后家里能不断吃的了。
李氏连忙拿了洗衣裳的木盆盛了水养着,又让铁牛儿去捉去。反正男孩子有使不完的劲儿,闲着也是白搭。
筱蓉见铁牛儿收获颇丰,自己也忍不住,脱了鞋,挽了挽裤腿儿,就要下水。
慌得李氏忙笑着拉她:“让你哥哥捉去,你一个女孩子家还是在这儿歇着吧。”
李氏一直愧疚,筱蓉本是大家闺秀,现在却要跟着她过这种贫寒的日子,若是还在江府,这么个年纪,早就该学学针黹、规矩了,在她家里,却跟着男孩子疯玩。
筱蓉不屑地撇撇嘴:什么女孩子?她这个女孩儿比寻常人背负的东西都多,如今都落魄到这种地步,爹娘的仇始终萦绕在耳边,她还能装大小姐吗?
也不理会李氏的劝告,她执意下了水。
岸上垂柳依依,溪中清澈见底,这里的鱼儿也许没人捉,格外地多。筱蓉也学着铁牛儿猫着腰看着水面,屏息静气,等鱼游过的时候,迅雷不及地一把掐住鱼的头部,竟也捉了一条半尺长的白鲢。
扬着脸欢快地递给李氏,筱蓉体会到了捉鱼的乐趣,一发不可收拾。
身上的旧衣服早就湿透了,她和铁牛儿边玩边捉,日影西斜的时候,竟然捉了有十来条。
李氏笑呵呵地指着木盆招呼他们:“快上来吧,这些够你们玩的了,再多了就没地方盛了。”
她以为筱蓉捉鱼是为了玩!在他们这里,很少有人到这溪水里捉鱼吃,当地的村民们都觉得这溪水里的鱼儿都很平常,上不得台面。
筱蓉却深知这鱼儿的妙处,他们家如今正断粮,有了鱼吃,就不会那么难熬了。
她像个小大人那样一本正经地对李氏说道:“娘,这鱼儿可以红烧、可以炖汤,我们晚上就做来吃吧?”
一双大大的杏眸里满是期待,李氏想起以前在江府,吃的鱼都是人送的黄河里捞上来的鲜鲤鱼、长江里产的鲈鱼……
筱蓉忽然想吃鱼,看样子还是馋了,家里太穷了,她真是拿不出像样的东西给筱蓉吃,望着那张期盼的笑脸,她的心狠狠地抽了一下,微微地点了点头。
收了石头上摊晒的衣裳,李氏放到挎篮里,铁牛儿提着,李氏端着盆子带着两个孩子,就要离开这柳绿水清的溪边,还没走两步,迎面就过来李氏的婆婆刁氏。
她手里挎了一个小竹篮,里头是满满的衣服,一手提着木盆,也是来洗衣裳的。
不管她怎么对待自己的,可那毕竟还是婆婆,在这个礼法大于天的社会,李氏若是传出一个不孝的名声儿出去,以后铁牛儿就没有出路了。
望着刁氏那张拉得足有二尺长的马脸,李氏硬着头皮陪笑上前:“娘,您也来洗衣裳啊?”
刁氏几不可见地在鼻子里哼了一声,理都不理李氏,径自往前走。经过筱蓉身边时,皱着眉头一脸的厌恶,低低地骂道:“贱东西,狗杂种!”
眼睛里喷出恶毒的光芒,恨不得要把筱蓉生吞活剥!
筱蓉还是头一次见识到这么狠毒的人,她只不过一个四岁的孩子,有天大的错儿,也怪不到她头上,何况她还一点儿错都没有!
咽不下心里的那口气,她转身回头拉了拉刁氏的衣襟,见她一双三角眼里泛着厌恶的光,忙缩了手笑道:“奶奶,我叫妞妞,不叫‘贱东西,狗杂种’!”原封不动地把那六个字又退回去了。
李氏在前头走着,并没有听清刁氏的话,也许她听见了也不想揭破,省得婆媳撕破了脸。
可筱蓉这一重复,清清楚楚地传到她耳朵里,铁牛儿也瞪大了眼睛,上午被奶奶把碗和肉摔出来的那一幕一下子涌到他脑子里,他一张黑红的脸膛儿涨紫了,一双浓眉高高挑了一下。
刁氏听着人小鬼大的筱蓉伶牙俐齿地把话还给她,气得一张老脸青红不定,站在那里半天都没有反应过来。
李氏就来拉筱蓉:“快点儿回家吧,天都要黑了。”不想和刁氏起冲突,她刻意略去刁氏和筱蓉的话,领着两个孩子就要回去。
刁氏历来在这个大儿媳面前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压根儿就不把她放在眼里,哪里肯放过他们?
当即就把挎篮一下子墩到地上,手里木盆儿也扔在草丛里,一屁股就坐在那土路上,拍膝打掌地哭骂起来:“我这是造了什么孽啊,好好的家里娶了个了丧门星,还带回来一个野杂种。亲孙子还从来不敢忤逆我一句,这小野杂种就这么嘴对嘴地顶我!我还有什么脸活啊,老头子,你快带我去吧?嗬嗬……”
泼妇的形象暴露无遗,筱蓉算是真正见识到了什么叫颠倒黑白,恶人先告状了。
溪水下头还有几个洗衣的女子,听见这边动静都伸过头来看,唧唧喳喳地议论着。
李氏顿时慌手慌脚了,不知道该怎么应对这突来的情况!
筱蓉却不怕,一副看好戏的样子,等刁氏破锣嗓门骂了一大通,气儿也顺得差不多了,她装作什么都不懂的样子,看着挎篮里的衣裳,笑道:“奶奶是给婶子家的小弟弟洗衣裳啊,天快黑了,这么多衣裳哪里洗得完?我帮奶奶吧。”
还没等刁氏说话,李氏也回过神来,忙撇下自己手里的东西,端起刁氏的木盆讨好笑道:“娘,我给你洗吧,你快点儿起来,地上凉!”
回头又看铁牛儿:“你愣着干什么?还不快扶奶奶起来。”
铁牛儿不情不愿地上前就要搀扶刁氏,却被她一个肘子拐过来撞在了肋骨上,疼得龇牙咧嘴地却不敢叫唤!
其实刁氏刚才大哭大骂了一场,却一滴眼泪都没有,以为那边的几个妇人会过来看热闹,谁知人家一个都没来,害得她嗓门扯得太高,这会子隐隐地发疼了。
蹲在溪水边,李氏两手用力地搓着衣裳,那双手已经不再白皙,指节骨突出,皮肤干燥发黄。
刁氏蹲在旁边,抄着手,恨得牙痒痒:“好好的衣裳都被你给搓坏了,成心的是吧?”
筱蓉默不作声地站在刁氏身后,那小脚丫子一圈一圈地划着刁氏身后的泥地。
岸边虽然能站得下人,但那地因为长期有溪水的浸淫,遇上雨大的时候还会被水漫过,所以,湿漉漉地一踩就冒水。
刁氏蹲在一块大鹅卵石上,双脚上的青缎布鞋一尘不染,李氏为了给她洗衣裳,靠水更近一些,脚上的一双牛鼻子提梁布鞋早就湿透了。
刁氏闲闲地看着,还不乐意,时不时地斜睨筱蓉一眼,骂上李氏两句,李氏只能低头听着,一声儿都不敢吭。
好不容易洗完了衣裳,太阳也已经落山了,不过盛夏的天儿长,落日的余晖映得西边红霞一片,就像是火烧了一样。
筱蓉眯缝着眼,对铁牛儿说:“哥哥,看,那是火烧云!”
铁牛儿抬头看去,筱蓉趁势把刁氏身后的那片湿泥抹得又平又滑。
见李氏洗好了衣裳,放到挎篮里,刁氏这才上前,嘴里却一点儿都不积德:“看看你这笨手笨脚的,衣服也没叠一叠就放篮子里了?”
李氏不禁愕然,这还没干呢,做什么要叠?
刁氏迈开步子上前就去夺那篮子,拎了木盆就要走。却不料脚底下一个打滑,扑棱几下,到底一头扑到溪水里去了。挎篮里的衣服也都散出来,那个木盆随着溪水打转儿。
刁氏趴在水里手舞足蹈的,大声叫唤着。溪水虽不深,但她是面朝下的,喝了几大口水,呛得喘不过气儿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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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 血海深仇 十九章 小男子汉
刁氏在水里扑棱棱地挣扎着,滚了几滚,衣裳早就湿透了,就像是一条大鱼搁置在浅水里,只剩下喘气的份儿。
铁牛儿显然也是被刁氏这悴不及防的落水给弄得愣住了,呆呆地站在那儿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李氏倒是首先反应过来,几步就蹿到了溪水里,一把搀扶起刁氏来。
满头满脸都是水的刁氏,哪里还有刚才的嚣张跋扈,瘟头瘟脑地靠在李氏身上直喘气儿。
“娘,你怎样了?”李氏吓得脸色发白,不停地给刁氏顺着气儿。
“哎哟……可憋死我了。”刁氏好不容易才顺匀了气儿,甩一甩头发上的水,一双三角眼立时瞪圆了:“是哪个混账王八羔子推的我啊?以为我不知道呢。李氏,你说,是不是你?”
她是个从来都不吃亏的人,刚才趴到溪水里,四爪蹬腾着,惹得那边洗衣裳的几个妇人在那儿叽叽咯咯地笑,她这张老脸上可下不来。索性就拿李氏开刀,出口恶气。
李氏一心都想讨好刁氏,又是为她洗衣裳又是扶她的,现在被她倒打一耙,满心里都是委屈,眼泪汪汪地辩解道:“娘,我怎么敢呢?您刚才是自己站起来的,我那会儿可是在你左边啊。”
明知道这话是真的,刁氏也不想放过李氏,一把推开正扶着她的李氏,恶狠狠地骂道:“别在这儿假惺惺的,是不是盼着我早些死了,你好带着小野杂种养汉子去啊?”
她满眼里都是恶毒的笑,这些话从她嘴里说出来好似一点儿都不费力气,可见平日里都是跋扈惯了的。
筱蓉不以为意地撇撇嘴,看来刚才摔得还不够,怎么就不把这老虔婆给淹死啊。就这么由着她作践李氏,筱蓉心里真不是滋味。
铁牛儿已经大了,听出刁氏话里的意思来,忙上前帮着李氏辩解:“奶奶,你怎么骂娘啊?这个妹妹很可怜,娘把她从城里带到家里养着,有什么不好啊?”
刁氏的眼珠子在铁牛儿身上打转转,冷笑连连:“铁牛儿,你现在大了翅膀硬了是不是?你也不想想这四年来你是怎么长大的?你娘回来看过你没有?”
铁牛儿一张黑红的脸膛儿慢慢地涨得紫红,望了李氏一眼,眼睛里明明灭灭地闪过一丝幽怨。李氏翕张着嘴,想要说什么,却生生地咽下去了。
这些年,她放着自己的孩子不带,却给人家做乳娘,深夜里,梦醒时分,她的心总是刀割一样。
当年走时,铁牛儿才五岁,正是缠娘的时候,她却狠下心来把他留下了。
可每一个当母亲的,哪有舍得和孩子分离的?若不是张顺赌得家里什么都变卖了,再下去就要卖她和铁牛儿了,她怎会那么狠心抛下五岁的孩子不管?
进了城,一年有十来两的月例银子,逢年过节的主子还有些赏赐,她一文都舍不得花,全部攒下了留给张顺和铁牛儿,希望张顺能看在她这么拼命的份上,好好照顾铁牛儿。
张顺每次来都像换了个人,满嘴里都是奉承话,又说家里都好,铁牛儿跟着奶奶,长大了又懂事又听话的……
李氏也曾提出要回家看看,都被张顺拦住了:说是在这儿好好地干,主子多一些赏赐,家里铁牛儿过得就更好。
谁知道四年之后回来,家里比以前更穷了,铁牛儿病在床上,也没见刁氏过去看看。
李氏想想就是满眼的心酸,但是一个土生土长的庄稼妇人,她除了嫁夫从夫,别的没有法子。
她最大的愿望就是张顺能够不赌,一家人能和和美美地过日子,哪怕穷点儿累点儿……
铁牛儿良久都没有说话,刁氏得意地笑起来,看着李氏那张伤心的脸,她心里就好过多了。作为一个过来人,她深深知道,一个母亲被儿子背叛的滋味是什么。
于是她不断地怂恿铁牛儿:“你娘如此待你,你早该就把她忘了,就当这个世上从来都没有这个娘。可你倒好,还见天儿地跟着她,上山下河的,你受了那么多苦,现在该她来伺候你,你什么都别做!”
筱蓉没想到这世上竟然有如此坏心的奶奶,挑唆着孙子不认娘,还把他往坏里教。
若是铁牛儿听了刁氏的话,从今往后就躺在家里等吃等喝,长大了铁定是一个游手好闲的人,一辈子都别想出人头地了。
没想到刁氏为了对付李氏,竟不惜以自己孙子的将来做诱饵,真是坏得无可救药了。
李氏气得浑身发抖,眼睛里汪着晶莹的泪水,泫然欲泣。
再看铁牛儿,抿着一张薄薄的唇,像是听进了刁氏的话。正在刁氏得意地望着李氏笑的时候,他却出人意料地说道:“我娘永远是我娘,在我心里,她是天底下最好的娘。”
一句话,李氏紧皱的眉头舒展开了。刁氏一脸的得意还未收尽,就被那句话给惊呆了,脸上似笑非笑,似哭非哭的,说不出来的怪异。
筱蓉则在身后跳着脚喊道:“铁牛哥哥,你最好了,你最棒了。”
“闭嘴,你个小野杂种,这儿哪有你说话的份儿?”恼羞成怒的刁氏挽了挽袖子,就要上来拧筱蓉的耳朵。
铁牛儿护犊子般拿着手里一根新剥的小孩子胳膊粗的柳树枝,虎视眈眈地往筱蓉面前一站……
铁牛儿快要赶上刁氏的个头,浑身黑乎乎地冒着油,那一双大眼睛铜铃一般瞪着,炯炯有神。
刁氏一看这势头,心里吓得也呼呼直跳,万一铁牛儿给她一棍子,她这把老骨头可受不了,到时候就算是张顺孝顺她,毕竟那是亲儿子,也不好下死手打的。
索性装作大人不想和小孩子计较的样子,刁氏骂骂咧咧地转身收拾了还在溪水里漂浮着的衣裳,拎了篮子提着盆。嫌李氏站在那儿碍事,她顺手推搡了她一把,差点儿没把李氏推到水里去。
一转眼,她已经悄悄地溜走了。铁牛儿这才抿抿嘴,对着筱蓉笑得露出一口大白牙:“妹妹,你别怕,以后谁欺负你,我来打他!”
一边就把那根柳树棍子舞得虎虎生风,倒也有点儿样子。
李氏笑骂了两句,带上东西领着两个孩子回家了。
卷一 血海深仇 二十章 贵人降临
张顺早就睡够了,正坐在堂屋里扇着扇子,一见娘儿三个回来,他那双神似刁氏的三角眼立即撑圆了,两条八字眉倒立起来,对着李氏就是一顿喝骂:“一晌午的死哪儿去了?半个人影都不见,想饿死我吗?”
筱蓉真是受不了这样不要脸的男人,撇撇嘴,躲到李氏身后。
李氏忙放下盆子把衣裳晾在院里的绳子上,回头小声小气地解释着:“带着两个孩子出去开了一块地,又洗了衣裳。”
“开什么地啊?你在城里这些年不是攒了不少体己吗?赶紧交给我,好好地在家里伺候好我就成了。”张顺不耐烦起来,见李氏陪着小心,倒也没有上前就打。
李氏眉头紧了紧,拍了拍身后的筱蓉,小心地笑着:“那些银子不是每年都让你带回来了?我身上现在一分钱都没有,主子一家把我给辞退了。”
“什么?把你给辞退了?为的什么?”张顺的眼珠子都快要瞪出来,鼻子里喷出一股酒气,熏得筱蓉差点儿没有吐出来。
“还不是因为见我干活儿不利索。”李氏低头呐呐地说着,脸上已经隐隐地有了泪痕。
“啪”地一声,李氏脸上已经着了一下子,她捂着脸愣愣地看着站在面前凶神恶煞般的张顺,不敢多说一句话。
铁牛儿忙窜到父母中间,拉着张顺的衣角大喊:“爹,你不能打娘……”
“小兔崽子,连你也上了?好不好,我把你们都卖了,让你们还敢和老子瞪眼?”
铁牛儿怒视着张顺,一点儿畏惧都没有,高声叫着:“赌,赌,赌,你赌得什么都没有了就要卖我们,就没见过你这样的爹!等我长大了一定不会放过你!”
“好好好,敢和老子犟嘴了,看老子不打死你!”张顺弯腰从地上捡起一根棍子,追着铁牛儿满院子跑。
吓得李氏忙大喊:“铁牛儿,快跑!”
张顺长期酗酒赌博,身子早就被掏空了,追了几个回合就累得气喘吁吁,坐在门槛上只喘粗气。
铁牛儿则笑嘻嘻地站在篱笆院门口,手托着腮,目不转睛地盯着张顺。
张顺气得把那跟棍子往铁牛儿身上掷去,铁牛儿离得他远,也不躲不避,那棍子堪堪地落在铁牛儿脚下,没有伤着他一丝分毫。
逮不着儿子,张顺索性又坐到那张黑得发亮的破桌子前,喝起酒来。
也没有什么下酒菜,李氏见他不闹了,忙走到锅屋里给他凉拌了一个木耳,又把煮熟的獾子肉给他肥肥地切了一块。有吃的有喝的,张顺也就不碍事了。
李氏又从从盆子里捞出两尾半尺长的“柳叶儿”收拾干净,放到锅里炖上了,筱蓉懂事地坐在一边儿,伸出那双稚嫩的小手,给灶底烧着火。
前日里,邻居狗子妈还送了一把玉米面,李氏和了水揉成面团,做了几个饼子贴在锅边儿。
一顿饭凑凑合合的,倒也吃得尽兴。
夜幕降临时分,李氏从壁龛里拿出油灯,倒满了白日里才炸的獾子油,屋子里顿时亮堂起来。
筱蓉笑咪咪地看着,心里总算是有了底儿,这日子会好起来的,面包会有的,牛奶也会有的!
庄稼人睡得都很早,一家子人收拾完了,早早地就上床睡了。
第二日天蒙蒙亮,李氏就起来烧了一锅稀粥,又捞了几条小鱼用獾子油煎了,配着昨儿晚上蒸的玉米饼子,倒也能填饱肚子。
吃过饭,张顺就不知道死哪儿去了,李氏则带了筱蓉和铁牛儿上山了。趁着天儿还热,以后他们得勤快点儿,这山上的好东西那么多,多采摘点儿蘑菇、木耳的晒干了,拿到集市上还能换回一些米面呢。
只是今儿运气有些不好,铁牛儿找了半天,也没能叉到一个猎物,不由地有些垂头丧气。
李氏忙笑着安慰他:“你还小,哪能天天都能打到猎物啊?家里还有几条鱼,能对付几天。你还是和我们一起采蘑菇、摘木耳吧?”
她们的背篼里已经装了大半,筱蓉两手不停,在林间的草丛里不断地寻找着。多采一些,她们才能有的吃。
铁牛儿气得索性坐在一块山石上,恨恨地拿那把铁叉捣在石头上:“我不信今儿抓不到猎物!”
正懊恼着,忽然有一只野兔晃晃悠悠地从他面前跑过,两只兔耳朵直直竖起,竟不怕铁牛儿。
铁牛儿一见,顿时来了精神,起身就拿了铁叉朝兔子扎去,平日里矫捷的兔子似乎没了力气,竟轻而易举地就被铁牛儿叉住了,挣扎了几下,就死了。
铁牛儿大喜,一蹦三尺高:“哈哈,我又捉到了野兔了……”
还未等他说完,山顶上就有一个声音大喊:“那是我的,快还我!”
李氏和筱蓉惊得都抬头看去,只见一个年级和铁牛儿差不多大的半大小子,手举着一张精致的小弓箭,站在山头上正朝这边张望。
那孩子身着一件月白实地纱缂丝箭袖,一条玄色嵌玉石的带子横系腰间。额头上勒着二龙戏水金抹额,一头墨发高高束起,只用一支玉头箍束着。
脚下一双黑色鹿皮小靴,大红的裤脚掖在里头,干净利落,英气勃发。
待他走近了,才看清他面如敷粉,眉若春山,鬓如刀裁,端地一副好相貌!
他气喘吁吁地跑到铁牛儿跟前,一把就拎起了那只死兔子,说道:“这兔子是我射下的,你得还我!”
见那孩子拎了兔子就想走,铁牛儿急了,这可是他们家好几天的口粮啊,当然不能就这么让他给拿走了。
铁叉一横拦住了那孩子,铁牛儿一双大大的眼睛快要喷出火星来:“这兔子是我叉的,你不能拿走!”
“你可要看仔细了,这兔子我先射了一箭,中了箭之后就跑了。”那孩子一本正经地解释着,言语里满是高高在上的优越感。
铁牛儿哪里肯信?那铁叉只是横在他面前,并不松手。见那孩子神色里满是倨傲,铁牛儿不服,气得直喊:“你说你射的,那箭呢?”
语气里有点儿无赖,反正他没看到兔子身上有箭!
卷一 血海深仇 二十一章 两小争霸
那丰神俊朗的男孩子似乎并不着急,只把死兔子肚皮翻上来,那里赫然有个血窟窿。“看到了吗?这就是箭射过的伤口,至于那支箭,许是兔子跑的时候在草丛里蹭掉了。”
“有血窟窿也不能就证明这兔子是你的,”铁牛儿两只眼睛一瞪,威风凛凛地辩解:“我还说这血窟窿是我叉的呢。”
望着铁牛儿一脸的无谓,男孩子脸上的神色变了几变,终于化作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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