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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上药香-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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个小丫头杏儿出来在院里走走,晒晒太阳。

恰好就看到了大总管带了两个小厮从门前经过,她连忙就喊住了他。这几个红字辈的大丫头在夫人房里是很吃得开的,连大总管见了面都要客客气气的。

大总管停了步子站住了,笑看了看红桑。问道:“听说前些日子你被烫着了,可好些了?”

红桑忙弯弯腰身,笑答:“多谢大总管想着。已经好多了。过两天就能伺候夫人了。”

大总管一笑道:“那就好,夫人那里可离不了你呢。我还有些杂事儿,就不多留了。”说着迈步儿就要走。

红桑忙出声喊住他:“大总管,你家亲戚我可是照顾得好好的呢。”

大总管听了回头诧异地看了她一眼:“我家亲戚?我怎么不知道还有亲戚在你院里呢。”

红桑脸色一变,旋即就笑道:“哦。可能是我记错了,是刘婆子家的?你看我这记性,才在床上窝了十天,竟然这府里的人和事儿都分不清了。”

大总管打个哈哈也就走了,红桑一张脸冷得如同千年寒冰,转身就进了屋。拍着床帮子大叫:“那个死蹄子呢?”

杏儿不知道她问的是谁,战战兢兢地答道:“姑娘问的是连翘姐姐吗?她才和筱蓉姐姐给夫人送茶水去了。”

“我说的是筱蓉那个贱蹄子。”红桑一双美目满是狠厉,本来略有姿色的脸上此刻满是狰狞。看着吓人,就像是一个母夜叉,恨不得吞吃了活人。

“好啊,小蹄子心眼儿倒不少,敢和我撒谎掉皮的?等她回来。我可要好好地收拾她!”她两手忽然攥在了一起,握得紧紧地。仿佛里头攥着筱蓉一样。

杏儿吓得脸色发白,站在一边儿直发抖。没多时,就听到院子里响起了脚步声,原来是送茶水回来的筱蓉和连翘两个人。正相携着手,有说有笑地走进来。

手里还拿了两件半新不旧的衣裳,想来是王夫人屋里赏下的。

一进屋,筱蓉就明显地觉察到气氛不对劲儿,红桑不似往日笑逐颜开地点点头,而是冷冰冰地坐在那儿一动不动。

小丫头杏儿更是浑身就像是筛糠一样抖个不停,见了她,似乎抖得更厉害了。她实在是不知道到底出了什么事儿,能让小丫头吓成这个样子。

她心中有数,面上依然装作非常欢喜的样子,走近了红桑面前,把手里的衣服往她面前一摊,甜甜地笑着:“姑娘,看,这是夫人才赏给我和连翘的,夸我们差事做的好呢。”

红桑板着脸一点儿表情没有,干巴巴地问道:“是吗?你们见着夫人了?”

筱蓉和连翘对视一眼,才笑道:“我们哪有这么大的福气?是夫人房里的红叶姑娘拿出来给我们的,说夫人今儿个身子觉着好了些,正找她年轻时候的衣裳,顺手就拿了两件给我们。”

红桑不咸不淡地盯了那衣裳两眼,嘴角忽然弯起了一个弧度,筱蓉就站在她对面,头一次,筱蓉觉得红桑长得这么美。要不是她对她有坏心眼儿,也不至于她这么防着她。

红桑笑过之后,才淡淡地说道:“不就两件旧衣赏?往常里主子也常赏我们的,你们才头一次得,自然是这么高兴了。”

筱蓉听这话不知道她到底什么意思,也猜不透她的心思,也只好走一步看一步了。

放下了衣裳,红桑就对筱蓉招手:“我坐了这半天也累了,你去给我倒杯茶吧。”

刚才她问过她们,知道她们连夫人的门都没进,心里就有了数。要是筱蓉真的能进夫人的屋里,而且还能有赏赐,她倒要斟酌一下了。不然,万一夫人哪天想起来再见筱蓉的话,这小蹄子露了口风,自己在夫人面前可就不好交代了。

既然夫人没怎么待见她,她的命运也就掌握在自己手里了。自己想怎么处置就怎么处置,反正她也没机会见到夫人。

有了这种想法,邪念就像是疯长的藤蔓一样,在红桑胸中蔓延开来。她支使了筱蓉去倒茶,就是想找个理由发作她。

筱蓉虽然知道红桑对她不会有什么好心,可这十来天,因为红桑行动不便,日常喝茶都是她一手炮制的。红桑也是有意栽培她,天天把泡茶的活儿交给她。

神色自如地到了厨下拎起一壶刚烧开滚沸的水,拿了上好的大红袍给红桑泡了一壶。红桑爱喝大红袍,夫人屋里的丫头喝的吃的都不低于主子,这也是夫人默许了的。

用一条木托盘端了,筱蓉慢慢地走回来。这水这么热,走得快了到屋里还不凉呢。

进了屋,给红桑斟了一杯,毕恭毕敬地递过去:“姑娘请喝茶。”

红桑还笑模笑样地接过来,轻轻说了句:“有劳你了。”再平常不过了。

可一转眼的功夫,当红桑呷了一口茶,筱蓉正隔着两三步候着的时候,就见红桑变了脸,把盖碗往茶几上一扣,溅出来的茶水洒到了站在那儿的连翘手上,吓得她一抖索,就往后倒退了一步。

筱蓉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不好。

就听红桑厉声喝道:“好你个小贱蹄子,想烫死我怎的?前些日子把我的腿烫成了这样,害我这么多天都下不了床。如今变本加厉,更要烫死我!你扪心问问,自你来了,我哪点儿对不住你,你要这么害我?”字字凄厉,声声酸楚,好似有天大的冤屈。

筱蓉内心明白,不由冷笑,只是面上仍然低了头,希望自己这幅姿态,能让她有所怜惜,不要罚她罚得太厉害。

筱蓉已经暗下决心,只要红桑敢给她小鞋穿,她必定以十倍的手段报复回来。别怪她心狠,她的心,本来是很善良的,都是因为这世间总有那么多的人,安的狼子野心!

红桑说了一通,才气喘吁吁地用手一指筱蓉:“你到现在还杵在我面前,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姑娘了?”

筱蓉暗自腹诽:还自称姑娘呢,又不是这府里的正经主子,就得意成这个样儿?不过也是一个奴婢罢了。

却还是乖顺地跪在了红桑面前,一言不发,听凭她发落的样子。

红桑看着这么可怜的她,心里不由得意起来:哼,小样儿的,不是能说会道骗我吗?还编排什么和大总管有亲戚,弄了半天是个什么都没有的小死丫头罢了。

只要不弄死你,我就有办法整治地你乖乖地听我的话!

红桑数落骂了一通,也没让筱蓉起来,让连翘扶着进了里屋歇着去了。筱蓉就跪在冰凉的青砖地面上,没有姑娘的命令,她也不好揪起来。

跪了一刻钟,筱蓉就觉得膝盖酸麻得受不了了,抬头偷偷地望了一眼,屋里一个人都没有,红桑正气哼哼地躲在离屋里偷乐呢,她还傻跪在这儿干什么呢?

红桑说白了只不过是一个大丫头,并不是这府里的正经主子,惩罚她也都是偷偷摸摸的,不敢让别人知道。自己这是敬着她,她就蹬鼻子上脸的。

她不信,她不跪,她能怎么着她?

卷一 血海深仇  一百一十三章 有缘相撞

筱蓉自作主张地站起来,拍拍膝盖上的泥土,若无其事地端过刚才红桑放在茶几上的茶杯呷了一口,细细地品着:嗯,味道还不错,真是上好的大红袍啊,自打来到这儿她还没尝过呢。

红桑在里头屋里躺了一会儿,心里到底有些不踏实,听不到外头有什么动静,那孩子也没有哭声,好像和其他的小丫头确实不一样。

她到底有些不放心,倒不是怕跪坏了筱蓉,而是怕这小丫头别是想出了什么鬼点子跑出去了。她可是领教过这小丫头的鬼心眼儿了,上次骗她和大总管有亲戚,害她纵容了她十多天呢。

其实当初筱蓉也是含糊其辞,可红桑非要往那上面靠,她也没有法子。如今倒怪罪到她头上来了。

红桑让连翘儿出去看看,“她要是老实跪着呢,就算了。要是走了,可得回来告诉我,看我不拔了她的皮。”

说话的当儿,她两手都攥得紧紧地,看样子好像要把筱蓉生吞活剥了一样。

连翘儿蹑手蹑脚地就出去了,探了探头往外看了看,筱蓉正老实地跪在那儿呢。赶紧缩回了头,小声笑道:“姑娘,她还跪着呢。”

“嗯,算她还识相。”红桑心满意足地躺下了,被筱蓉给气得不轻,得好好地睡上一觉才成。

原来筱蓉在外间里早就听到她们主仆说话了,她也不是那种顽固不化的人,既然人在屋檐下,还是低低头吧。

等连翘儿缩回了头,她就又起来坐着了。

晚上吃饭的时候,红桑才睡醒了出来,见筱蓉老老实实地跪在那里,就让她起来了。一块儿吃了饭。在院里走了一圈儿,各自就洗漱了睡去了。

红桑也没怎么难为筱蓉,筱蓉还纳闷呢:这惩罚就到此结束了?

谁知道一上床摸被子的时候,被子里却是精湿的一片。她嘴角不由勾起了一个弧度,暗道这红桑手段也未免有些卑鄙了,何必为难她这么一个小孩子?

不动声色地下了床,她跑到红桑面前,满面委屈地哭道:“姑娘,您要给我做主啊。”

红桑就装作什么不知道问她:“这是怎么了?好端端地哭什么?”

筱蓉暗骂:你个狐狸精,我要是好端端地能哭吗?

撅着小嘴万分委屈地指着自己的床:“姑娘看看。我的床上不知道被哪个缺德的给洒上水了,这么冷的天儿怎么睡啊?”

“这样啊。也是,这是谁干的?大冷的天儿连觉都不让人睡。”红桑挑了挑指甲。满不在乎地说着,嘴角还噙着一抹冷笑。

筱蓉知道若是没有她的支使,没人敢在她床上洒水的,连翘和杏儿两个睡了一张床,筱蓉是新来的。自己睡了一张小床,红桑地位高,自然睡的是一张大床,床上的铺设和她们几个也是天壤之辈。

望了一眼连翘和杏儿两个都低了头,不敢对视筱蓉。筱蓉心里冷冷一笑,半天才上前扯了红桑的手。哭道:“姑娘,您看这是哪个缺德的干的事儿?今晚上我要是睡在那张床上,定会冰得生病的。好姑娘。您的床这么大,干脆让我挤在您这儿算了。”

红桑哪里会同意让她睡在她的床上,脸一拉就沉声喝道:“胡说什么?我的床也是你睡的?要么睡你自己的床,要么和连翘她们挤一张。”分明是不容置疑了。

筱蓉也不辩解,只往她身前一靠。假装哭着:“好姑娘,您行行好吧。”手里却迅速地把针尖扎在红桑身上。红桑顿时说不出话来,喉咙里只发出呜噜呜噜的声响,在连翘她们听来,好像模棱两可,被筱蓉缠磨得同意了一样。

筱蓉察言观色,见红桑一张俏脸涨得通红,两眼瞪圆了盯着她,心里说不出的得意,脸上却依然哭丧着:“好姑娘,这么说您同意了?太好了,姑娘,我这就扶您上床歇着。”

红桑口不能言、身不能动,只能任由筱蓉搬弄着她上了床躺了,筱蓉则脱了外衣,径自钻进了被窝里。

红桑惊恐地瞪大了一双眼,不敢置信地看着筱蓉就这么紧紧地贴在自己身边。她觉得自己不能说话不能动弹,定是这个小丫头使了什么坏点子。可她实在是想不出这个小丫头有什么手段,还以为她是个妖女呢。

连翘和杏儿两个见她们睡了,自然也怀疑不到什么,两个人就吹灭了蜡烛上了床。

黑地里,红桑浑身发抖,挨着她的筱蓉不时地发出一阵得意的冷笑声,小声贴在红桑耳边笑道:“姑娘,您冷吗?怎么身子发抖呢?我给您盖盖吧?”

把被子一股脑儿地捂在红桑的身上,连头都裹在里头了,几乎不曾把红桑给捂死。

红桑更惊惧得想要逃脱开来,可是她动弹不了,只能就这么任由筱蓉做什么了。

过了一会儿,筱蓉又自言自语:“姑娘,您怎么身上都是汗?莫非是热了?”就把被子一把给揭开了,红桑整个身子都露在外头。

筱蓉则裹紧了被子,呼呼大睡起来。

红桑一夜几乎不曾冻死,可她只能这么受着,越发觉得筱蓉不是个一般的丫头,不然,哪来这般手段?

第二日醒来的时候,筱蓉精神焕发、红光满面地伸了伸懒腰,坐起身子后,麻利地穿好衣服,才叫着红桑:“姑娘,天亮了,该起了。”顺手就在红桑身上拧了一把。

一夜几乎快要冻僵了的红桑,慢慢地缓了口气,睁开眼睛,就看到筱蓉一脸的关切。她心里越发狐疑,好半天,才觉得身上似乎能动弹了。

就试着开口说道:“你们都起了?”

连翘和杏儿两个早打了热水来,服侍红桑洗漱了。红桑喝了一杯暖茶,才觉得身上热乎了点儿。

在筱蓉身上上下打量了一圈儿,到底没看出什么异常来。她就让筱蓉到灶上取她们的分例菜去。筱蓉刚走,她就招手叫过连翘和杏儿两个,贴耳朵咬了一阵子。

等筱蓉回来,刚放下食盒,就见红桑变了脸,大喝一声:“你们两个还不动手?”连翘和杏儿两个一人牵着绳子的一头,就朝筱蓉扑过来。

筱蓉一看势头不好,一个退步就窜到了门口,跳到了院子里,大声喊着:“姑娘,您这是要做什么?我有什么错儿你要打要骂都使得,可总得让我明白明白,死也要死得清楚不是?”

连翘和杏儿也是头一次逮人,动作哪里有那么灵敏。红桑腿上的伤才好,自然不敢跑动。见筱蓉站在院子里大喊大叫,红桑气急败坏地骂着那两个小丫头:“死蹄子,还不快点儿,让她在那儿大喊大叫的。”

连翘和杏儿两个也跟着跑到院子里,筱蓉觉得事儿大了,忙站到大门口,一把就拉开了门闩擎在手里,警惕地盯着那两人。

嘴里却不再说什么了,不用说,肯定是红桑报复昨晚的事儿的。

红桑见连翘和杏儿两个逮不住筱蓉一个,不由急了,当下就端起门口一个角落里放着的一个盆子,也顾不上腿上的伤痛了,小跑几步就对着筱蓉身上招呼过去。

筱蓉见情况不妙,拉开大门就往外跑去,一盆子液体的东西就从她身后飞溅了出来,空气里顿时弥漫着一股骚味儿。

筱蓉总算是明白了,这盆子里是一盆人尿,也不知道红桑要干什么,竟然用上这么卑鄙的手段了。

筱蓉没命地往前跑,这样是让尿给溅上,身上该是个啥味儿?

只顾着拼命往前跑了,哪里知道前面正走过来一群人,她一头就扎进一个人的怀里,撞得那个人往后趔趄了一下。

而筱蓉,只觉得自己的头一下子撞在硬邦邦的东西上面,好似柱子一样,撞得她眼冒金星,天旋地转了。

一屁股坐在地上,她抖着手摸摸自己撞疼的脑袋,自言自语道:“这是怎么了?前面怎么突然就冒出柱子来了?”

“哎,我说你这人是没长眼睛怎么的?青天白日的就撞人身上?”

筱蓉正愣怔着,就听头顶上像炸开了一样,抬头一看,一张放大的英俊的脸正贴着她,吓得她往后一退。

眼前是一个十四五岁的少年,一身月白的锦衣,剑眉星目,飘逸潇洒。身后还跟着一群侍从打扮的人。

这人她可是老相熟了,正是那个京中闻名的庆王世子——云书岳。本以为两个人再难相见,没想到又遇上了,而且还是以这么极端的方式遇上的。

人家常说有缘来相会,他们倒好,却是有缘来相撞。

云书岳揉着被撞疼的胸口,仔细打量着地上坐着的那个小丫头,只见她一张清秀的小脸上满是惊慌失措的神情,一大早上的,头发披散这,鞋还跑掉了一只。真是要多狼狈有多狼狈。

望着她一脸懵懂的样子,云书岳也意识到这小丫头不是有意的。正待要伸手拉起那小丫头,身后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却是红桑带了连翘和杏儿,拿着绳子,端着尿盆,杀气腾腾地赶来了。

众人都险些被那还剩了半盆的人尿给熏晕过去,纷纷捂了鼻子皱着眉,斜眼看着这浑身杀气的三个人!

红桑还没反应过来眼前站了这么多人,就一阵旋风般冲到了云书岳面前,手里盆子里的尿因为刹不住脚也就这么毫无预警地溅到了云书岳的身上。

卷一 血海深仇  一百一十四章 罪有应得

一阵令人作呕的尿骚味扑鼻而来,云书岳厌恶地用袖子遮住了半边脸,盯着红桑的眼睛就像是尖刀一样冷冽。

红桑一只手软软地拎着那个空了的尿盆子,这才意识到眼前是怎么回事儿了。

刚才她追得太急,眼睛里只看到筱蓉倒在地上,压根儿就没看清她周边围着一群什么人。以她的身份,府里的小厮们哪个见了她不是恭恭敬敬的。她眼里只看得到眼前这一群人都穿着黑色的短打,似乎和府里的小厮们没有什么两样,唯独没有仔细看清站在筱蓉身边的那个穿着月白长袍的人。

当那半盆子尿泼到云书岳身上,她才后知后觉地抬起头看了看站着的这个人:只见他英气逼人,神态潇洒。唯独现在,眉头紧锁,袖子遮了半边脸。对上那双几乎要喷出火来的眼睛,红桑猛然打了一个寒颤:这哪里是人的眼睛,分明是地狱里的修罗。

她后退了一步,在那群人脸上来回地打量了几眼,才察觉出不正常来,这些人好像不是府上的。

平日里她跟在夫人身边,也见识了不少京里的贵客。夫人一母同胞的亲姐姐,身边只养了一个女儿,已经和庆王府的世子定亲了,再过几个月就要嫁过去了。是以,这段日子,京里来的客人也多了起来。

她心里有数,既然能进王府,就必定不是普通的百姓,眼前的这个少年,剑眉星目,玉树临风,绝对不会是这山旮旯里出来的野小子,说不定是哪个大人府上的。

她忽然感到浑身无力,那股想杀了筱蓉泄愤的感觉顿时烟消云散,完全不知去向了。

眼前。她只想着怎么圆过这个场去!

红桑不敢盯着云书岳那双能吃人的眼睛看,她唯有不停地后退,后退!

云书岳望着眼前这个嚣张跋扈、不可一世的丫头,闻着身上那股令人作呕的味儿,心情怎么也好不起来。冷冷一笑,他回头对那群已经看得发呆了的奴仆们说道:“你们就是这么伺候主子的?这王府里真是越发没有规矩了,青天白日的,连一个小丫头也敢拿那污秽的东西泼小爷?”

这话句句都敲打在跟来的人心上,他们这才听出来主子是什么意思了。当即就走出两个腰圆背厚的大汉来,一左一右站在红桑跟前。伸过毛茸茸的大手,老鹰捉小鸡般把她提溜到云书岳身边,禀道:“主子。这丫头给您带过来了,您看怎么处置她?”

云书岳冷笑一声,侧身对身后一位年纪略大些的长随笑道:“你听听,他们还问我怎么处置的?我现在恶心都来不及,哪里还想得出来怎么处置?”

那中年长随听了这话知道不好。忙挥手对那两个人道:“拖远点儿,别在这里碍着主子的事儿。”

这才讨好地巴结云书岳:“这王府里是至亲,我们常来常往的也都惯了,今儿想着王大人不在家,王夫人又病着,就没让下人们通告。谁知道就见了这么一出猴戏。主子别恼,奴才这就伺候您换衣裳。咱们去见夫人讨个公道去。”

说完,对着那两个大汉使了个眼色。那两个人就拖了红桑下去了。红桑知道不好,就大哭着讨饶:“主子,小爷,是奴婢不好,瞎了狗眼。把那脏东西泼到您身上了。奴婢不是故意的,就是想吓唬吓唬小丫头。主子千万开恩呢。”

哭喊着挣扎着,那两个大汉见云书岳瞪着眼瞧这边,一个人忙伸了手捂住了她的嘴,另一个就问:“主子也没定出个明细章程来,似这等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该怎么处置?”

另一个就笑:“怎么处置?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呗。”

那一个也抚掌大笑:“好,就是这么办。”

两个人就拖了红桑来到王府专供下人用的茅厕里,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把红桑连头给摁了进去。

这边,云书岳气哼哼地朝王夫人院子里走去,手里还拉着筱蓉的手,边走边道:“难道姨妈病着过阴去了?这府里都快翻天了也不出来管管?”

王夫人是他未过门的世子妃的亲姨娘,又和庆王妃交好,他素来都喊姨妈。在王府里常来常往的,早就熟透了。没想到这次遇到这么糟心的事儿,他当然忍不住要抱怨一通了。

筱蓉听了半天才明白过这层关系来,他嘴里“姨妈姨妈”的叫着,她还以为这就是他亲姨妈呢,后来才想起来原来这是世子妃的亲姨妈。

想起当初见到他腰间荷包里的那块玉佩时,自己那种震惊的无以复加的心情,她真的想到京里庆王府去弄个明白。究竟,庆王和杀害她父母的那个凶手是什么关系?

她一边想着,眼睛不由就瞥向云书岳的腰间,只见那儿已经空空如也,不见那个荷包了。

觉察到手里的人儿似乎有些跟不上了,云书岳这才放慢了脚步,低下头问道:“怎么了?”

这个声音如此富有磁性,既有少年特有的变声期的稚嫩,也有一个男人的魅力所在。

筱蓉心神为之一摄,忙定了定神,答道:“回小爷的话,没什么,奴婢只是怕见主子。”

“你是指王夫人吧?呵呵,有我在,没什么好怕的。今儿也得把这事儿跟王夫人说明白了,不然,你这小丫头还有活路吗?”云书岳大包大揽地攥紧了筱蓉的手,让筱蓉想抽出去都抽不动。

还没到王夫人的院里,早就有小厮看到了云书岳。他是这里的常客,好多人都认识他,也就红桑那个眼睛瞎了的,上次庆王在这儿治病养伤的时候,她老娘恰好死了,她回家奔丧去,就没见着云书岳。不然,以她那种欺软怕硬的性子,哪里敢在云书岳身上泼尿呢。

王夫人身上正不好,头疼得厉害,一听云书岳来了,身上还被府里的丫头泼了尿,气得脸色涨得通红,也顾不上身子不好,扶了一个丫头就急急地迎了出来。

云书岳虽然口口声声跟她叫着“姨妈”,可她心里有数,人家不过是冲着世子妃叫的,不然,她可是什么也不是。

就算是她和庆王妃关系不错,可她知道,庆王妃不是世子的亲娘,和世子的母子关系也就是明面儿上,并不亲热。

如今世子在王府里遇到了这样的事儿,一个不小心,王家一门老小都赔不起罪。更何况庆王目前是皇上最为仰仗的人,这世子,和皇上更是打得一片火热,将来的前途,那是无可限量的。

想到了这一层,王夫人怎能不着急上火的?见了世子就自责地直骂自己:“哎呀,小爷,你看我这病了这几日,府里鸡鸣狗盗的,什么事儿都出来了。要不是被那几个妖精给气得,我能这个样子吗?”

闻着云书岳身上的骚味儿,她忙横了立在身后的丫头红叶一眼:“还不去服侍世子爷去沐浴更衣?真是越大越不会伺候了,难道还要我亲自说去?”

红叶忙低声应了个“是”,就上前替云书岳脱了外袍,却拿在手里并不下去。到底迟疑了一会儿,她才难为情地问道:“夫人,是拿一套小厮的衣裳给世子爷换了吗?”

“胡说。”王夫人脸色一冷,骂道:“跟在我身边心里一点儿成算都没有。去,跟大少奶奶要一套大少爷新做的衣裳,世子爷这么金贵的人,能穿小厮的衣裳吗?”

云书岳恢复了以前一贯的嬉皮笑脸:“姨妈对我最好了,连这衣服也这么经心。”

王夫人就拉了云书岳的手笑道:“好孩子,你是个懂事的,在姨妈这儿不要外道,跟姨妈说说,到底是哪个眼睛长在头顶上的丫头干的?我让人大棍打死她!”

云书岳若无其事地笑道:“姨妈,没事儿了,我已经让人把她拉下去处置了,还不至于就让她死。”

像是忽然想起了一件事儿,云书岳忙招手叫过立在角落里的筱蓉,“姨妈,要不是我,今儿遭泼的就该是这个丫头了。”

筱蓉忙上前恭恭敬敬地给王夫人磕了三个头,她心里明白,云书岳这是在给她找机会呢,既然机会来了,她就必须牢牢地把握住。

“这不是红桑调教的那个丫头吗?你说的那个胆大包天的丫头莫非是红桑?真是越大越没用了,竟然干出这样的事儿来。来人,把红桑找来。”王夫人沉声吩咐着,旁边侍立的丫头婆子一见夫人发了怒,哪有不认真的?赶紧地就去叫红桑了。

众人正等着,老远就闻到一股恶臭味儿。王夫人不由皱皱眉,问身边的红叶:“什么味儿?”

红叶也不知道,用鼻子嗅了嗅,脸忽然涨红了,半天才期期艾艾地回道:“夫人,好像是茅厕里的粪臭味儿。”

王夫人的脸刷地就黑了,这不是再打王府的脸吗?贵客还在这儿呢,这些狗奴才就刮茅坑了?

还没等她暴怒出来,就听红叶眼尖地叫道:“夫人,您快看……”

院门口,几个婆子捂着鼻子,别着身子带着一个满身滴滴答答往下落屎尿的人进来了。顿时,一院子的人都捂了嘴,不敢去看!

卷一 血海深仇  一百一十五章 心如刀绞

原来红桑被云书岳手底下的两个随从给拉了下去,云书岳随口说了声让他们处置,他们就想出了这么个点子,把红桑给扔进了茅厕里。

红桑死命地爬了出来,才被夫人院里的两个婆子给找到了。两个人知道夫人生了气,也顾不上让红桑去换洗干净的衣裳,就直接把她带了过来。

红桑浑身上下连头带脚地往下滴着秽物,众人不说看了,连闻都不敢闻。人还没靠前,院里就听到此起彼伏的作呕声。

王夫人更是皱着眉头不悦地掩着鼻子,瞪了红桑一眼,沉声勉强问道:“是你往世子爷身上泼脏东西的?你倒是胆子大了啊,我屋子里竟然调教出你这样的丫头!看来这府里也不能留你了,你到账房上领二两银子走吧。”

红桑一听夫人要赶她走,哪里舍得?这里有她所有的美梦,还没成真呢。她长得如此妖娆,还盼着有一天能给大少爷做个小妾呢,好歹也能混上半个主子做做。她是夫人房里出去的,就算是大少奶奶也不敢怎么着她。俗话说“打狗还得看主人”,这大少奶奶不能生养,前些日子夫人已经放出话来了,说是要从身边挑几个体格壮实、相貌出众的放在大少爷房里,当时说这话的时候,还朝她瞥了好几眼呢。

还没等婆子靠上前来拉她,红桑就在地上磕头如捣蒜,头一低下去的时候,头顶上的屎尿一齐往下滴落。

云书岳不耐地皱皱鼻子,埋怨道:“我手底下的人越来越不会办事儿了。这大冷的天儿竟然想出这么个馊主意来,人家好歹是个姑娘家家的,这要是传出去还怎么做人?”

筱蓉就站在他身后的角落里,把这话听得一清二楚,心下嗤笑:这家伙。这会子对着这般恶心的红桑还有心怜香惜玉起来了。若是红桑把那盆子尿泼到我身上,我不也是这副模样?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两个婆子见红桑赖在那儿不肯走,就上前忍了恶心想吐的感觉勉强劝她:“夫人发话了,姑娘就走吧,这个样子成何体统?难道府上真没有上下大小了?姑娘往日里也威风够了,夫人待你也不薄,别在这儿这么副相生儿。”

婆子们往日里受这些大丫头的气不少,这时候怎能不称心如意?这挖苦讽刺的话自然水到渠成,张口就来。红桑落到这种地步也顾不上跟她们斗嘴,怕再不说王夫人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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