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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的市井生活-第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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韩广平不信:“胡说什么?公主怎会出走?”她哪有那个胆子?就算有胆子,也不可能悄悄就这么走了,自己连一点声息都听不到。他接过信来扫了几眼,又问:“信是哪里来的?”
长史回道:“是府内侍女发现的。下官已经问过院内侍奉的一干人等,都说有些日子没见过公主了,只是公主平日就足不出户,不怎么见人,一向只由几个心腹贴身侍奉,她们也不觉有异,直到今日发觉连那几个心腹也不露面,这才觉着不对,有人大着胆子进了内室,发现了这封信。”
韩广平只觉脑仁忽然疼了起来,忍不住蹙眉,站起身说道:“走,去公主府看看。”
第7章 驾崩
到洛阳之后的第二天,周媛“一家人”出去洛阳街头闲逛。因有洛水从城中穿过,将洛阳分成了南北两部分,使得洛阳的贫富分际比京师长安更加明显。
水北建有行宫,环绕着行宫的自然都是各衙门官署和官宦人家的住宅,于是北面的建筑房屋都很富丽精致,环境也比较清净。
南面挨着南市附近则多住着一些富而不贵之人,街面上也比城北热闹,周媛他们住的客栈就离南市不远,一路慢慢踱过去也不过一刻钟的功夫就到了。
周媛对城北没什么兴趣,倒是想去瞧瞧洛水,因此在逛完南市之后,他们又往北去穿过两座里坊,到了洛水河畔。
时天已至仲夏,从南市人烟密集处过来,四人都已有了汗意,当远远看到河畔的垂柳时,迎面恰有一股凉风吹来,顿觉通体舒畅,不由都精神一震。
“幸亏后面都是坐船,不然这样热的天,再坐几日马车可真要吃不消了。”周媛感叹道。
周松点头,说道:“不过越往南走越热,小、我还有些担忧,不知你和春杏受不受得住船上颠簸。”不常乘船的人,若是在船上晕起来,也够难受的。
周媛也有一点担心,她的身体不算是很好,也没怎么坐过船,还真不知道会不会晕,“等着问一问他们常跑船的人,看看有无缓解之法吧。”反正不能不走。
周松点头应了,几个人慢慢走到洛水边,倚着岸边垂柳遥望沿岸景致。说了一会儿话,汗意渐渐消了下去,四人正觉惬意的时候,身后忽然有人叫了一声:“前面可是周兄?”
这声音听着耳熟,周松转头一看,调整了嗓音应道:“正是,白兄也来游洛水么?”
周媛等人都跟着转过身,只见有一行穿着绫罗之人从来路上行来,当中有两个正是和他们一同结伴从蒲州到洛阳来的扬州客商。
“这可真是相请不如偶遇,周兄,容我为你引荐,这位是欧阳大官人,此番我等下扬州所乘的船队,都是欧阳大官人自家的商船。”那白姓商人将当中一个身型壮硕魁梧的成年男子介绍给周松,又将周松介绍给对方。
那位欧阳大官人穿着一身蓝色锦缎袍子,手中还捏着一柄折扇,等人介绍完了,就向着周松拱手作揖说道:“小弟欧阳明,扬州人氏。几个兄弟爱说笑,称呼什么官人,小弟愧不敢当。周兄若不嫌弃,咱们兄弟相称最好。”
周松也作揖见礼,笑道:“大官人有这么大的船队,可见是有本事的,一声官人有何当不得?”又将身后的周媛等人介绍了一下。
时下民风开化,妇人出行也都不戴幕篱和帷帽了,只因天气炎热,周媛和春杏共撑了一把纸伞出来,此时身在树下阴凉处,伞也收了起来,不曾想乍然见到了外人,春杏有些不适,只得把头压的低低的,行了福礼就算。周媛却没有那么多忌讳,她仗着长得幼小,还抬头打量了一眼那位欧阳大官人。
欧阳明虽是扬州人,生得却很像北方大汉,比周松还高了半个头。他唇上颔下皆蓄有短须,头顶戴着幞头,衣裳纹饰华丽,腰间还有佩剑,看着确实像个富贵公子。
“小弟今日包了一艘游船,正要去游一游洛水,周兄如不嫌弃,就带着嫂夫人和小郎君、小娘子一同上船赏玩如何?”欧阳明倒不见外,也没有拿架子,开口就邀请他们一同游玩。
周松有些犹豫,回头看了一眼,周媛就瞟了一眼周禄,周禄会意,开口说道:“阿娘和妹妹刚就说累了,不如儿先送她们回去,阿爹且去。”
周松顺势点头:“也好。”让周禄送春杏和周媛回去,自己跟欧阳明他们去游河。
欧阳明见状也不勉强,还说自己有马车在路边等候,让从人引着他们去坐车回去,然后就带着那一群人上船去了。
周松一直到了晚间才回来,进门的时候身上还带着酒气,周禄上前扶着他进来坐下,又给他倒了一杯茶,然后就把门开了个缝儿,自己去倚门站着,防外面有人偷听。
“这位欧阳大官人还真是好客。”周松喝完茶,呼出一口气,“游湖吃酒不算,下了船又热情相邀,带着一众客商要去教坊,我百般推脱,奈何实在盛情难却,不得不去坐了一坐才回来。”
周媛听到这忍不住笑了,她想起了那个“一群太监上青楼”的笑话,笑完又觉得不该笑话周松,就正色说道:“那个欧阳明到底是做什么的?他那么年轻,真的有一个船队?”
周松点头:“原来这欧阳家是扬州城的首富,家中产业遍及衣食住行,这船队还真就是他们欧阳家的。座中叙了年齿,那欧阳明今年方才二十有六,只因他父母都亡故了,不得不早早接了这偌大家业,此番倒是头一遭亲自来洛阳。”
又说了些席间听来的消息,周媛看他酒意上头,似乎有些困意了,就说:“早些回去睡吧,有话明日再说也不迟。”
“唔,对了,欧阳明说,已定了后日一早启程。他还邀我们乘坐他自己的座船。”周松摇摇晃晃站起来,扶住来搀他的周禄说道。
无缘无故的,这人怎么这么热情?周媛有些狐疑,但是周松此刻不太清醒,实在不适合商量事情,就让他先回去休息,第二天才问他缘故。
周松寻思半晌,说道:“据我昨日所见,这个欧阳明似乎平日里就是这般爱结交的人。昨日一同坐船游河之人,也有许多只是小客商,欧阳明喜言:相逢即是有缘,人在异乡更要多互相照应。那些扬州客商也都说,但凡在外面遇见难处,去寻欧阳家的人求助,能帮的他们都会伸手。”
“可我们跟他又不是同乡,不过萍水相逢罢了,他这样热心,倒让我有些犯嘀咕。”周媛皱眉说道。
周松又仔细回想了一番,确定的说道:“昨日并没露出马脚,这一路行来更是半分破绽也没有,京里也没有别的消息传来,应不至于是识破了什么。许是因那白辛多说了几句好话,当时又多喝了酒,欧阳明随口说的也不一定。”
他跟市井中人打交道惯了的,寻常人都看不出他与旁人有不同,加上他自己平时就很鄙夷有些内侍那副娘们兮兮的腔调,总觉得切掉的是命根子,又不是切掉了那颗男儿心,做那副样子也不嫌恶心?所以自己一向都很注意维持男子的豪气,在宫里时为了韬晦,隐忍一下也就罢了,出来以后是一定要恢复本性的。
周媛想想也是,自己确实太紧张了,“不过这欧阳家这般做法,倒不似是普通商户所为了。”一个商户,再有钱也用不着这样收买人心吧?
“你说的是,下次见面,我会再小心应对。”周松也把戒心提上来了一些。
没想到等到启程的时候,欧阳明还是热情邀请他们一家上他自己的座船,“别的船上人多眼杂,周兄还带着女眷,多有不便,我这船有上下两层,下层是极清净的,正适合嫂夫人和小娘子住。”
主人盛意拳拳,周松实在无法拒绝,最后还是一家人上了他的船。周媛听见他的话,不由心中腹诽,这家伙直接跟周松平辈论交,还管春杏叫嫂夫人,那自己不是被他占了便宜?
~~~~~~
韩广平到了公主府,把府内下人拷问了一遍,却无人看到公主是何时走的,只都说好些日子没见过公主了,上一次还是公主进宫探病。但是细问起来,他们平日本来也就没怎么见过朝云公主,所以公主到底是何时离府的,竟没人能确定。
等核对了公主府的人数,发现朝云公主一共带了五个人走,其中两个是从宫里带出来的内侍,另两个也是宫里带出来的婢女,还有一个护卫。再打开府内库房核查,发现少了些细软,大件却没动。
韩广平终于相信,这位貌似软弱的公主真的带人去凉州了。会咬人的狗不叫,他心中这样想。
“先去四面城门悄悄查问有无特别情形,再带着人往西沿路搜寻!”韩广平咬牙吩咐,又让人悄悄接管了公主府,对外还是宣称公主在养病,每隔几日还叫请御医来。
他想着这一行人肯定走不远,很快就能找到带回来,谁知派出去的人一连找了三天,愣是一丝踪影也无,韩广平无奈,只得给儿子写了一封信,让他那边往京师方向找一下,然后自己又加派了人手去找。
又寻了两天,依旧没有消息,靖王和永安公主那边却有动作了。韩广平由着他们带人冲进了宫,让他们一路顺利闯进了杨琰养病的寝殿,等靖王宣称要杨琰下诏禅位当太上皇,把杨琰气得晕死过去之后,才“忠心耿耿”的带着人“浴血奋战”进去救驾,将一干谋逆的皇子皇女拿下问罪。
杨琰昏睡了两天才醒,醒过来听说儿子和女儿真的要谋反篡位,后宫诸嫔妃也有牵连,气得先呕了一口血,又欣慰皇后和太子无事,最后临终托孤,将皇位传给太子,并命丞相韩广平和中书令苗广、尚书令陈云辅政。遗诏写完,杨琰扛不住又昏迷了过去,到夜里忽然开始呕血,没等天明就驾崩了。
韩广平长舒了一口气,一面安排杨琰的身后事,一面命有司查办涉及谋逆案的人等。
自来谋逆案查下来,总是牵连甚广,这一次又是由靖王和永安公主牵头,牵涉进去的宗室子弟无数,而韩广平又是攒足了劲要一网打尽的,一点也不肯宽纵,连各驸马王妃以及后宫嫔妃的家族都牵涉了进来,尤其是前皇后的娘家、前太子和永安公主的母舅家卢家,此番更是举家入罪,株连三族。
最后案情了结的时候,杨琰的子女,除了韩家一直称病足不出户的儿媳妇朝云公主和已就藩的信王、兴王幸免,只余病了几个月的诚王杨川和两个尚未出嫁的公主,当然,还有那六个月大的小太子——新登基的小皇帝。
除此之外,几个参与其事的皇子和公主之生母也都被赐死,案子办完,连后宫里都空荡荡的,更不用提牵连更广的朝堂了。
第8章 下船
周媛到了楚州才知道杨琰驾崩的消息,顺带也听说了所谓谋逆案的始末。可以说,是这些人的死去成全了她的出逃,让她获得了拥有新生的机会,可是她似乎也不需要为此而有什么不安。她只是抓住了这个机会而已,该作死的人,从来不会因为谁就不作死。
这一路船行还算顺利,除了刚开始那段时间周媛和周禄轮流晕船之外,其余都还好。倒是春杏出乎大家意料之外的完全没有反应,她自己后来想了想说,可能跟她从小出生就长在船上有关系。
本来到楚州他们就可以下船了,从楚州去盐城跟从扬州去的路途长短差不多,可是前两天周松从欧阳明口里听说,现在盐城不是很太平,他们就有些迟疑了。
盐城遍地皆为煮盐场,到处都有盐河,不太平的原因自然就跟盐有关。本来盐业之利都归国家,但架不住官盐昂贵,私盐有利可图,在江南私盐泛滥尤其严重,朝廷虽多番整顿,却收效甚微。
直到文宗皇帝在位时,将最宠爱的小儿子吴王封到了扬州,命他监管淮南盐业,情形才好了起来。吴王减免各项课税,将官盐价格压了下来,同时又大力打击贩私盐,捉住的只要到了规定的数量,一律处绞刑,并籍没家眷、发配子孙,一时倒把这贩私盐之风压了下来。
可是近两年朝廷不知怎地又打起了淮南盐场的主意,光巡盐御史就派了好几个过来,这些年来,盐城当地可是只知有吴王,不知有朝廷的,如何能听御史的指挥?于是那边就闹了起来。
周媛一听这个缘故,立刻就不想去盐城了,她想到这一定是韩广平想插手盐务。她原先忘了考虑盐利之大,没人会不动心,也没料到韩广平这么早就往江南布局,毕竟在周媛考虑要出逃的时候,杨琰还活蹦乱跳的,一点也不像随时会驾崩的模样。
欧阳明也建议他们暂时先别往盐城去,因周松说的下江南缘由,是与族人闹掰,想去投靠岳父一家,欧阳明就说不如先到扬州落脚,往盐城去一封信,了解了那边的情形再做打算。
周松闻言面露难色,说在扬州人生地不熟,还真有些心慌。
欧阳明发挥一贯好客爱结交的本色,拍胸脯说包在他身上,让周松一家只管放心跟着去就是了。
“你觉得他这样热情正常吗?怎么我总觉得不太安心?”周媛问周松。
周松笑了笑:“你是宫里住久了,笑里藏刀看得多了,自然戒心就重。我总在外面行走,多见了些人,像欧阳官人这样急公好义的实不在少数。况且我们一行都谨慎小心,穿着打扮都称不上富贵二字,实没什么值得这位欧阳官人图谋的。”
是这样么?周媛觉得有些道理,点头道:“也对。仗义每多屠狗辈,负心多是读书人,我怎么把这句话忘了!人家是扬州首富,也许只是想邀买个人心呢?”好吧,她还是没法把人想的大公无私。
于是大家就决定了同去扬州。从楚州开船去扬州,快则两日即到,慢也不会超过三天,所以周媛就开始筹划到扬州的生活。
她手里除了一些带出来的金银首饰,还有当初变卖东西折出来的金银和两千贯银票。
从京师出来以后,周媛为了以防万一,把金银分了四份,每人带了十两金子十两银子和一些散碎铜钱在身上,余下多出的银子都让周松放在了身上,至于银票则是自己贴身藏了。
她已经让周松跟欧阳明和其他人都打听过了扬州的物价,知道跟京师相差不大,有些时鲜吃食比京师还便宜,当然,房价与京师比起来也是低的。
现在他们还不确定要在扬州定居,所以打算到了以后先赁一处房子住着,周松在打听价格的时候,被欧阳明听到,直接就允诺说,他正有两处临街的屋子出租,既可居住也可以临街做点小生意,到时随周松挑选,至于价钱都好商量。
周媛就按市价大概计算了一下所需花费,然后再对比一下自己的身家,心里觉得稳当了许多。她早就算过,以他们带出来的这些钱财,四个人衣食无忧过一辈子,也未必能用完,当然,是在天下没有大乱的情况下。
说起来当初她把剩下的银子交给周松保管的时候,周松还少有的表现出了惊异,也许是没有想到自己肯这么信任他?
其实周媛虽然轻易不肯相信别人,但一旦付出了信任,就不会再多疑。
当初白婕妤初入宫的时候,周松就已经到了她身边服侍。白婕妤原是民间女,帮着兄嫂卖伞的时候被杨琰相中带回了宫,也曾受宠过一段时日,身边前呼后拥,从人不少。
可后宫从来不缺美人,杨琰的宠爱更是来得快去得也快,白婕妤刚生下周媛,杨琰就有了新欢,再没有来看过她们母女。当初捧场的人纷纷散去,仅余真正忠义的奴仆。周松就是其中之一。
周松本是蜀地人,少年时因受流民叛乱牵连,被罚没入宫净身成了内侍。他心里瞧不起那些阿谀谄媚的中官内侍,更不屑和他们同流合污,在白婕妤入宫之前一直被排挤去做粗活。恰好那时宫内缺人手,白婕妤又不是什么名门淑女,内侍省在选人的时候也不精心,就把周松也安排了过去。
白婕妤是个好主子,她本就是温婉善良的性子,得势时不张狂,失势了也未见歇斯底里,只一直安守本分。对待身边的侍从也是从始至终和煦,有要走攀高枝的不拦着,愿意留下的也不曾另眼相待感激涕零;好好服侍的就留着,奴大欺主的,她也不会一味容忍,自会禀告皇后处置。
周松觉得自己跟对了主子,难得的开始表现起来。不受宠的嫔妃在宫里受欺压是难免的,一般不过分大家也就都忍着了,可万一有连饭食都不好好送,御医也请不来的时候,周松就拿出他混不吝的本事,开始去跟管事的人作。
俗话说,软的怕硬的,硬的怕不要命的。周松就是那不要命的,他闹起来,总是非要闹出个结果不可的,而且回回都要往大了闹,皇后在的时候就闹到皇后面前,皇后去了,四妃理事,就闹到四妃面前,最后他虽然少不了挨顿打,但白婕妤那里总归是不会太吃亏。
于是白婕妤死的时候,不少人都推他去殉葬,要不是当时八岁的周媛哭闹着非要他抱,他早活不到今天。若是这样的人,还不能相信他的忠心,周媛也没谁再可以相信了。
“十娘,前面就是扬州了,你和阿娘要不要上去瞧瞧?”周禄小跑下来寻周媛。
周媛笑着点头:“好啊。”起身去找春杏,两人戴了帷帽,跟周禄一起去了船头。
比起周松来,春杏到周媛身边的时日就短了许多,那年采选入宫后,她并没得到杨琰的青睐,只是作为普通宫人给分到了白婕妤那里,白婕妤看她年小,就让她陪着周媛玩耍,也不曾给她安排什么活计,后来白婕妤去世,身边大部分宫人都殉葬了,只因春杏是一直照顾周媛的,才留了下来。
十年相伴,周媛和春杏于主仆之外,更有一份姐妹情谊。
两人相互扶持,站在船艄往岸边遥望,远远能看到高耸的城墙,虽不及京师城高池深,却也齐整坚固。
“我们是在城外下船?”周媛问旁边的周禄。
周禄点头:“是,不过码头离北城门不远,下船坐半个时辰的车也就到了。”又引她们往另一面走,指着对岸说:“听欧阳大官人说,扬州世家多喜在城外运河沿岸置宅院,那边景致更好一些。瞧,那处重楼就是谢家的宅子。”
周媛循着他指的方向望去,见沿岸连绵的白墙黑瓦间,有一处高塔耸立其间,在周围伸出墙头的繁茂花树掩映下,颇有一种遗世独立的感觉。她听说是谢家的宅子,不由心中一动:“这便是江南第一名门谢家的宅子?”
“正是。公、你还记得前两年有位谢大才子入京,连官家都亲自设宴款待吗?那位谢大才子,就是谢家长房二公子谢希齐。”周禄暗自掐了自己一把,怎么又差点叫出“公主”来。
当然记得,当时这位谢大才子还是韩广平花了大力气请来的,为他博了不少礼贤下士的名声。而且韩广平还建议杨琰留谢希齐做了中书侍郎,不过好像这位大才子就职之后,并没什么建树,这两年偶尔听说他,都是些花边新闻,全是他如何受京中仕女追捧的消息。
三人又看了一会儿景致,船已经进了码头等候靠岸,周媛就和春杏一起回了船舱,把东西收拾拿好,跟周禄一起出来,寻到周松一同下船。
欧阳明此次也运了不少货回来,要在码头多留一会儿,就安排了身边从人送周松他们先进城,让他们先去选好房子,今日暂时先安顿在欧阳家开的客栈里。
进城的时候已经将到申时,今日就算是选好了房子,也无法入住,所以周媛对这个安排也没有异议。给他们带路的是欧阳明身边一个管家,姓刘,大概有四十岁上下,也是舌灿莲花的人物,一路进城就没停了嘴,一直给周松介绍扬州城的情形。
周媛坐在车里也听了一耳朵,原来扬州城自第一代吴王就藩之后,也曾重新规划扩建过,并改建成了如京师一般四四方方的模样。吴王府就建在城东北,他们路上还遥遥看见了王府的屋顶。欧阳家的祖宅则在所行街道的西面,城中西市的北面。
欧阳明空着要租给他们的房子,一处是在西市那边,他自家开的酒楼珍味居后身。据刘管家说,珍味居是扬州城最好的食肆,每日客似云来,不是事先预定或为熟客,一般直接去的客人都不接待。
珍味居的店面与西市只隔着一条城中河,前面是二层小楼,楼后有个小院,东西各有厢房,是给特别客人备的雅室,再往后则是厨房。那处房子就在小楼后院西厢的隔壁。
第9章 新居
刘管家说,当初珍味居前面的二层楼并没这么宽,只是因食客越来越多,实在是盛不下了,才把旁边的店面也买下来,接盖了过去,可是后院却不需要这么大的地界,就把后面单隔成了一处宅院打算出租。
原本这里也是前店后宅的格局,前面改了酒楼之后,只在酒楼后加了一堵墙,从东侧开门,里面的结构都没动。周媛等人进去看了一番,见院内面南背北有座二层小楼,共有五间半屋子,挨着西面墙还有两间厢房,院内有水井,还种有一颗桂树。
房子里面桌椅板凳都有,只是有些陈旧,上面或多或少都有些污迹。二楼最里一间看起来是卧室,里面靠北放着一张四柱床,南边朝阳的地方有槅扇门可以打开,外面有个悬空露台,用围栏围着,还做了美人靠。
隔墙的外间则是起居室,有坐榻和椅子。挨着楼梯靠东另有一间小屋子,可以作书房、或是住人都可。楼下则只在西面隔了一间屋子,外面留作堂屋待客。
西厢房是小小的两间,其中一间原来应是作为厨房的,里面垒着灶,墙壁也都黑乎乎的,另一间像是做了储藏室,也不太干净。
“若是周郎君相中了这里,小人可以着人过来收拾。”刘管家看周松皱眉,忙说了一句。
周松点点头,说道:“再去看看另一处吧。”
刘管家答应了,带着他们出门穿过西市又向南走,过了好几条街才在一处幽静的巷子里停了下来,命跟着的人打开一扇乌漆门,引着周松“一家”进去。
这处屋子也是典型的前店后宅,前面有三间临街的屋子,可以开铺子,后面穿过天井也是一座小楼,左右两边还另有连通的屋子,像是一个人张开两条手臂一般。这样一来屋子就多了,将楼上楼下合算起来,足有八、九间房的样子。
唯一美中不足的,就是院子很小,而且为了隔开后面的住宅,中间还立了影壁,更显得整座院子逼仄狭小。但是这座房子显然新收拾过,比先去看的那一处干净整齐。
刘管家见看的差不多了,就带着人去外面等,让他们一家人商议。
“欧阳大官人说,两处房子都是一样的价钱,赁一年租金,若是给银子,就要五两,若是铜钱,则须六贯。我看刚才那一处在西市旁边,还挨着食肆,恐怕有些吵闹,倒不如这里清静。屋子也不如这边齐整,你看呢?”周松问周媛。
周媛四处又瞄了瞄,答道:“这里倒是清静了,但只怕前面的铺子生意就不好,而且这院子太小,我站在这里总觉喘不上气。先头那一处虽然有些脏乱,可收拾一下、重新漆了墙也就好了。加上那里挨着食肆和西市,想必生意更好做。实话说来,这一处要银五两,也就是市价,那一处却当真是欧阳明大方了。”
周松有些意外:“难不成还真要做生意?”他可没这个准备,也对商贾之事不太懂行呢。
“若是只住几个月就走,做不做什么也不要紧,可若是时候长了,我们什么也不做,一样吃喝穿戴,能不让人起疑?咱们要扮什么,就得像什么。既说了是市户,做过小生意的,就要再拿起来。”所谓“小隐在山林,大隐于市朝”,也说的是这么个道理。
几个人一商量,觉得周媛说的有道理,最后就达成一致,要租最先看的房子。刘管家带着他们又回去西市那里,到了欧阳家开的一处客栈,让他们进去安顿了,才拿了契约来与周松签,又说好了,等欧阳家先派人去收拾屋子,将墙壁重新粉刷好了,再与他们住。
周媛就让周松跟他们说,粉墙壁之前,先把西厢的锅灶拆了,然后在靠着院子南墙和东墙的位置,单垒一间屋子用来做厨房,在里面再给垒好新的锅灶,这垒房子和锅灶的钱,他们自己出。
刘管家记下了回去。这一日大家也都累了,用过晚饭就早早歇了。第二日刘管家又来寻,说大官人说了,既是修房子,钱合该东家出,让周松不用管了,等房子收拾好了,再来通知他们搬过去。
于是在收拾房子的期间,周媛就和春杏、周禄一起出门去逛,想给新家添些东西。她看那房子里的桌椅板凳都太旧了,让周松跟刘管家说了,将那些家具都拿走,只留下了两张床一张榻,剩下的他们自己添置。
他们四人商量好了,等搬进去以后,春杏和周松住在二楼,周禄住一楼西面那一间,周媛则住在西厢房。这样一来,就需要再给周媛买一张床,剩下的就是桌椅和其余日常用具了。
除此之外,几个人还商量了到底要做什么买卖。周媛不想拿出太多钱来引人注意,自然也就不想做什么大买卖,于是想来想去,决定做点心。
周禄本身在宫里时就学会了厨下的各种活计,在周媛下嫁后还专门负责她的饮食,做些小点心算是不在话下。加上春杏也会做一些精致的点心,能帮周禄的忙,他们又挨着食肆住,前面就是西市,应该不愁卖,所以就这么愉快的决定了。
等到定好了床和家具,那边的新厨房也盖好了,周禄过去看着垒灶,就算不能照着宫里的标准,可也不能太差,不然到时做点心不得用,也不行。
欧阳家的人办事很麻利,他们到扬州的那天是七月二十二,第二天才开始找人收拾,竟然在八月十二那天就全都收拾好了。
接着将家具和各种用具送到宅子里,一一摆好拾掇完了,周媛他们就在八月十三这天正式搬进了新居。
“这刘管家做事真周到,竟然想到在这里留个活窗!”周媛指着新盖的厨房东面墙上对周松说。
周松点头:“是我跟他说打算做些吃食生意,他就让人在这里留了个小窗,又在中间做了间隔,把厨房分作了两间。”
周媛真是不能再满意了:“真是太好了,比我想象的还好。对了,你让刘管家传个话,咱们明日请欧阳大官人来吃个饭答谢一下吧。”
四个人四处看了一圈,都觉得这个新居虽小,却很舒适合意,就是春杏觉得有些委屈周松,“外间那张榻好像短了些,怕他睡不舒服。”她悄悄跟周媛说道。
“嗯,暂时先凑合吧,我已经让周禄去买个长而宽的竹榻了,只是眼下没有现成的,要等人做,恐怕得晚些日子才能送来。到时候把那张榻放在外间窗下正好。”周媛莫名有一种装修自家房子的感觉,总想添置东西来获得那种满足感。
等把东西归置好了,又把新买的被褥都铺好,周禄那里也做好了晚饭,招呼大家去吃。
第一次开火,周禄做的也简单。他擀了面皮切作宽面,煮熟以后过了水,然后另用肉末和豇豆做了汤卤浇在面上。余外只凉拌了一盘菠菜,调好味滴了几滴香油就端上了桌。
饭食虽简单,四人却都吃得香甜,周媛还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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