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毒妇重生记-第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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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沅似笑非笑的看了她一眼,把个朱泖看得别过脸去装鹌鹑。

朱沅这会子也不同她发作,这一伙子姑娘里头她并没几个认识的,稍有些相熟的曹家二姑娘今日又没来,她也不耐烦当真坐到朱泖一块儿去听那些个不堪入耳的自贱奉承话,于是便捡了人少的角落入坐。

一桌子围了三十多个姑娘,独没见着谦霞县主,众人不由得四下环顾。

就见安氏站起来道:“县主来啦。”

果真见谦霞县主自一侧由人簇拥着走来,原来又去换了身轻便些的衣衫。

安氏指着上头为她预留出来的位置道:“县主坐这罢。”

谦霞县主微微摇了摇头,身边有个婆子便道:“多谢夫人好意,只是我家县主素来喜静,坐在这一处便好。”指着的竟然是朱沅身侧。众人都聚拢在上头,这下席几个位置倒是空着的。

谦霞县主便隔了朱沅一个位置坐了。丫环婆子们围在她身侧,生生的将她与旁人隔了开来。

安氏稍微有些尴尬,随即又镇定自若的笑道:“是我想差了,原是那地方最通风阴凉。”

朱沅对此情形心中有数,便也不去巴结谦霞县主,只自顾自的坐着听他人说话,连看也不往邻座看一眼。

谦霞县主身边服侍的婆子看了朱沅数眼,瞅着她确实没有攀附的意图,这才稍稍放松了警惕。

倒是谦霞县主忍不住观察朱沅。

因高阳王是当今皇上十分敬重的皇叔,又屡屡于社稷有功,先帝都曾称赞他为燕国之柱。

是以高阳王的身份比之其他宗亲更贵重些,他捧在手心的唯一一个孙女儿,少不得引得无数人奉承讨好。谦霞县主对此十分厌恶,这也是她不喜出现在众人面前的原因之一。每每看到同龄姑娘在她面前小心翼翼的样子,旁的先不说,没趣儿是一定的,长到这般大,她半个手帕交也没有。

几次不得不出席的宴会上,她独个坐在一旁,身边由着婢女婆子围着隔离,旁人其实也觉怪异,用好奇的目光打量那是一定的,初时她觉如坐针毡,如今早就习以为常了。

此时见着同样有个姑娘孤零零的坐在一边,镇定淡漠,谦霞县主心中倒有两分亲近之意,只是碍于自身情形,不能真个亲近罢了。

初时那一阵小尴尬过去后,姑娘位便低声笑语,同周围的姑娘们结交起来。

此时在坐的,除了谦霞县主外,身份最高一个是辅国公家的嫡长女,戚云珠,正是戚云淮一母同胞的妹妹。

另一个却是当朝承相的嫡长女吕盈盈。

殷舜美的姨母虽是司农寺少卿夫人,但她父亲却只是地方官员,放在燕京实在够不上品阶,也只有朱泖、何庭芳等五个奉承她了。

安氏笑着道:“今日里上的是葡萄酒,半点也不醉人,姑娘们都喝得。为着一块热闹,不如行令饮酒了。”

谦霞县主照旧是不出声的,戚云珠同吕盈盈两个都说好,便将这事定了。

自有婆子去拿了一筒象牙签和玉色子来。

若玩得文雅便不尽兴,今日为了尽兴,便挑了个最是简便的令来:只管依次扔色子,扔到了几点,便抽出对应的签子,照着签子行事便罢。

殷舜美心中一动,便看了朱沅一眼,何庭芳正看着殷舜美神情,见状眼珠一转,便有了主意要整治朱沅。

第21章

… …

安氏看了一眼谦霞县主,有心让她起个头,此时却也看出她未必喜欢,便拿了色盅道:“我便倚个老,先起头了,再从右手依次往下。”

众人都说好。

安氏一摇,摇了个四点,摇了个三点,加起便是个七。婢女自签筒抽了支红头七的象牙签花签出来,送到安氏面前。

“荷香随坐卧,湖色映晨昏。是支荷花签,想是取了谐音‘和’,签上令在座同饮一杯。这个好,倒是这签子予我脸面,先就来个好彩头。都要喝,都要喝,今日不论尊卑大小,一视同仁,签主说了算,不许敷衍,发现逃酒的,按住重罚。”安氏拿着签子笑盈盈的说道。

众位姑娘闻言,都笑着饮了一盅,就连谦霞县主,也端起酒盅来一饮而尽。

下头戚云珠接下色盅一摇,摇出了海石榴签:“满枝犹待春风力,数朵先欺腊雪寒,签主可指定生辰月份,令座中相符者饮酒。”戚云珠娇俏可爱的吐了吐舌头:“那便先请生辰在元月的姐妹们饮一盅。”

吕盈盈一听,抬手就要打她:“就知你这小蹄子不放过我。”原来她与戚云珠相交甚密,元月里生辰戚云珠没有不知道的。

戚云珠笑嘻嘻的躲避:“你还是乖乖按规矩喝了,不然签主要罚酒!”

众人看她二人笑闹,也都热闹起来,另有几个元月生的姑娘也端起了杯,一起埋怨:“我等便是那遭殃的池鱼了。”说得众人都笑起来。

签子到了吕盈盈手上,便抽了个桂花签:“叶密千层绿,花开万点黄,签主自饮一杯,可邀上下任意一人同饮。”

吕盈盈嗔道:“怎到了我便是这倒霉签子,还好,你这小蹄子跑不掉。”一边说一边就拉着戚云珠的手道:“来罢,咱们对饮一杯。”

安氏笑道:“现世报,来得快!”

戚云珠苦着脸,引得众人又是好笑。

只消几轮下来,座中之人没有躲过了酒的,说说笑笑好不热闹,彼此都熟悉起来。

待色盅传到唐清波手上,朱沅见她飞快瞟过的目光,便知这几人要作难,却不慌不忙:左不过多饮几盅罢了,也就这点出息。

果然唐清波便借机点了朱沅生肖,所幸在座姑娘年纪相近,同饮的不少,倒也不露痕迹。

苏云彬与薛云碧都胆小些,做得隐蔽,虽不让朱沅落空,却也捎上了不少人同饮。

倒是何庭芳,抽到支杏花签:“粉薄红轻掩敛羞,花中占断得风流,签主可指定任一日生辰者饮酒。”何庭芳精神一震,瞥了朱泖一眼,朱泖的指头便在下头迅速的比了几个数字。

朱沅见两人眉来眼去,唇边便勾起一抹冷笑。

何庭芳道:“先前都指得宽泛,许多人一同饮酒,这签倒定得独了,指定到了某一日,依我看,真指中了人,要多饮几杯才是。”

众人便道:“都依你。”

朱沅也笑着道:“依我说,横竖是玩,一两盅也就算了,还当真灌酒不成?”

何庭芳笑眯眯的看她一眼,以为她怕了,不免心中得意,忘形道:“可不能少了,说不定还指了个空呢,万一指中,那可真是时也运也,须得连饮八盅才是。”

说完有意再看朱沅一眼,却见朱沅只是微笑,不由心中一突,然而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在众人催促下便道:“但请八月十七日生的姐妹连饮八盅。”

一语出,座上其余诸人都没有八月十七日生的,纷纷拍着胸口道:“这蹄子唬人,还好没被点中,连饮八盅,饶是这酒不醉人,少不得饮急了也要晕乎。”

何庭芳几个却盯着朱沅,朱沅一点也没躲避的意思,端起酒盅来。

众人一看是她,这才想起她仿佛方才已是饮了不少,这下摊到八盅,可怎么了得?免不得一会要失态露丑了。

朱泖心中隐隐有丝痛快:叫你什么都比我强,今日你露了丑,倒看娘亲爹爹罚不罚你!

殷舜美也是松快的,她其实并无欺压人的习性,上回以为朱沅棋力弱,何芳庭安排朱沅与她对手她也是不乐意,没想到自视甚高,一脚倒踏了个空,由不得有些愤恨,此时见她吃亏,倒是出了口气。

朱沅眼中神色莫名,末语先笑:“何姑娘有心敬县主酒,倒殃及我这池鱼了,这原不打紧,却太贪多了些,万一县主不胜酒力,可如何是好?”

众人心中咯噔一下,果然见谦霞县主已是手持酒盅,身边婢女婆子个个面色如霜,目如利刃一般瞪着何庭芳。

这酒喝了怕失态,不喝吧,旁人说她一介县主,连个签令都担待不起!

何庭芳一缩脖子,垂下头,心中叫苦。

她也是举家搬来燕京不足一年,自然不知谦霞县主生辰。不说她,就说座中其余人等,也是不记得的。谦霞县主自初生洗三宴请过众人,后头生辰一概不曾办寿宴,多年下来,老人都不大记得她的芳诞,更别提场中的年轻姑娘们了。

朱沅却是前世在方家后院被困,二十岁生辰之时冷冷清清,那时谦霞县主也嫁了人,二十岁整寿,夫家替她办得热闹,方夫人等都去贺过寿,回来还说起场面难得一见,两相对比,由不得朱沅记忆深刻。

安氏脸色也不好,她原先任务就是要顾好谦霞县主,虽谦霞县主令人无法亲近,但总归坐在此处看了热闹,不想横插出一个二愣子,也不知从何处得知县主生辰,要藉机敬酒也罢,却没有这样给人生灌的,县主娇贵,万一有些不适可如何是好?

众人不由都打量何庭芳,心道:也不知是什么样的父母,教出这样痴傻没眼色的姑娘来。

殷舜美都禁不住往一旁侧了侧,似要离何庭芳远些。

正是尴尬之时,朱沅笑道:“县主瞧着脸色发红,想来是先前已饮得多了。横竖这只要八月十七的人饮了这八盅便是,我便连县主的份也一并饮了,也不算违令,正好偏了我这贪杯的。”

安氏连忙叫好,心道这朱家大姑娘是个识趣的,要记下她一份人情。

县主却蹙了蹙眉,待眼睁睁看着朱沅有如喝水一般饮下这十六盅而面不改色,方才信她并非勉强自己来巴结奉承,乃是真的贪杯好酒量。

实则这酒,当真不算什么,一则是果酒,酒味淡薄,二则是给姑娘们用,上的都是极珍巧的小酒盅,量不算大。

朱沅前世有段时日便是以酒度日,重生过后虽末如此喝过,酒量也没练出来,但有时念起酒来,从灶上倒一杯来润润唇舌也是有的,她是天生酒量就比一般姑娘要强。

揭过了这一茬,众人复又热闹起来,却也不敢闹得厉害了。

何庭芳恨不得自己能挖个洞藏起来才好,半句话也不敢多说。

连带她们这伙子人都安份下来。

谦霞县主露出了今日第一抹生涩笑容,微微冲朱沅颔首致谢。

这边闹过一阵,前头寿宴就开席了,姑娘们各自散开,到前头去坐席。

何庭芳的糗事,不消片刻就传遍了各家夫人耳中。何夫人只觉着自己身上似有霉气似的,众人都有些避着怕沾染了,不由气得将手伸到何庭芳袖中狠狠的掐了一把。何庭芳痛得两眼含泪也半声都不敢吱。

朱夫人柳氏却明显觉着这一张大圆桌上,众人都对她客气许多,频繁给她让菜。

女眷们吃过中午的寿宴,大多都打道回府,只有些和于家亲近的人家才会继续留下用晚上的筵席。

朱家明显属于不太亲近的人家,于是打算告辞回家,让朱临丛晚上一人来外院喝酒好了。

于是柳氏请小翠引路去向于老太君辞别,也没打算见着老太君的面,有个媳妇子出来交待几句也就是了。谁知小翠去请示后,直接就将柳氏等人引到了于老太君面前。

于老太君想来也是喝了几杯的,满面红光。

谦霞县主和高阳王世子夫人陪坐在一侧。

于老太君先是挽留了一句:“朱夫人何必急着要走,留下来凑了人抹骨牌玩罢。”

柳氏其实挂心沉哥儿,家中有两个小妖精呢,难得于老太君开口留人,一时便说不出推拒的话来。

朱沅笑着道:“我母亲可没这般好福气呢。”

于老太君一怔:“这话怎么说?”

朱沅便道:“几位于家伯母、婶婶都是有福的,家中有老太君这么位不老青松坐镇,到什么地方想必都心中妥当,不必牵挂家中庶务。我家祖母却远在苏江,上头没人把持,我母亲可不就心中慌慌的要回去顾看么。”

于老太君的几个媳妇都笑了起来:“可不是么,母亲,您福寿延绵就是媳妇的福气,有您在这头坐着,媳妇这心中就有底气了。”

于老太君佯骂道:“为了照看你们,我岂不要成个老不死的了?”

众人一起笑起来,于老太君的老姐妹卢夫人便笑道:“就是要当个千年老妖精才好。”

于老太君一边笑,一边拉着朱沅道:“你这孩子,嘴倒也甜,我听人说,你酒量也是极好的,这很好,坦荡率真,既能喝,倒也不必遮遮掩掩的,舜阳大长公主当年酒量不输男儿,你要能学公主殿下一星半点,也是有福的。”

朱沅今日喝酒是给谦霞县主解了围,但这贪杯好酒也不是什么好名声,于老太君这是特地叫了她到面前给她开脱。

朱沅忙道:“不敢与公主殿下相比。”

于老太君便道:“这样罢,你母亲是当家主母,一家子事耽搁不得,让她先回去,你且先留着再玩玩,用过晚膳我派人送你回去。”

柳氏求之不得,因没说到朱泖,柳氏便领着朱泖回去了。

谦霞县主见她留下,便使人来请朱沅过去说话,于老太君一拍她的肩:“去罢,年轻人一块才有话说。”

众人不由暗暗称奇,心道这谦霞县主主动召人说话倒是头次见。

朱沅走到离谦霞县主三步的距离便知机的站住,福了福身道:“县主。”

这时一阵风变了方向,从谦霞县主吹往朱沅。

便有一股与谦霞县主冰清玉洁的样貌不符的浓郁至极的香味拂向朱沅鼻端,这香味浓郁到几乎刺鼻。

谦霞县主一感受到这风,便有些不自然,却见朱沅毫无异样,方才慢慢放松了神情。

第22章

… …

谦霞县主默默的看了朱沅一阵,清丽的面容上浮起一抹生涩的笑容。她似乎不常笑,尽管看上去不大自然,但这生涩却让人亲近喜欢,更有些怜惜。

她轻声道:“不料我们竟是同年同月同日生。”

朱沅也笑了笑:“是朱沅的福气。”

谦霞县主道:“这边走罢,这儿人多气闷。”

朱沅点了点头,落后谦霞县主几步,对她被婢女团团簇拥隔阻的情形视若不见。

她这样不以为然的样子,让谦霞县主也自在起来。

她勉强找话题:“你喜欢读什么书?”

朱沅想了想:“有读些史书,更喜欢读医书。”

谦霞县主惊讶:“你不喜欢读话本么?”

“嗯,”朱沅有些含糊道:“看着总觉着有些不实在。”

谦霞县主便如同找到知音一般:“正是!都是些臆想,半个字也看不下。不过,你好读医书也挺少见,你懂医术?”

朱沅道:“我身边有个妈妈,原先家中行医的,有时听她说着有趣,同一种药,用在不同的方子里,可救人,也可害人。”

谦霞来了兴致,朱沅也就捡了几味简单常用的药材来举例。

谦霞听得眼睛亮亮的:“我要是也懂这些就好了。”

朱沅见她露出了天真的样子,不禁笑道:“县主不必懂,自有医术高明的大夫替县主分忧,就是我,也不过是闲来看看。”

谦霞眼神一黯,默然不语。

两人沿着小径走到了与外院相通的垂花门旁,往常此处常掩着门,今日因着做寿,门洞大开着,不时有仆从往来。

有人咦了一声,唤道:“沅姐姐!”

朱沅扭头一看,只见隔着门洞,红艳艳的贴梗海棠树下,萧源双手撑在跨上,他颇不安份的微弯着腰站着,一边用脚跟碾着地上的一朵落花,眉目间一股肆意的野性,像是随时要弹跳起来冲至面前一般。

谦霞县主看了看朱沅。

朱沅便道:“是与我家比邻的萧小弟。”

萧源招了招手:“过来呀,咱们说说话。”

朱沅是知道他性子野的,怕他唐突了谦霞县主,于是略提了提嗓音:“我另有要事,你且自个消遣。”

萧源哦了一声,有些没精打彩的垂下了头。

朱沅心道不对,只是萧源与她也没熟稔至此,且还有个谦霞县主在旁呢,暂且不好理会于他。

只好冲谦霞县主点头示意,两人继续沿着鹅卵石小径散步。

因着替谦霞县主代酒一事,于家人待朱沅颇为照应,旁人也不会这般没眼色来招惹她,这一下午倒没生出旁的事来。

朱沅用过晚膳,便央了小丫环到前院去寻朱临丛。

小丫环回来道:“朱大人跟同僚正在行令饮酒,一时半会还不得散。”

朱沅不好撇了他走,只好坐着同谦霞县主闲话。

谦霞县主倒是十分喜欢与她说话,这一下午与她形影不离。她随行的婆子有个是谦霞县主的奶娘,一向能作她半个主的,此时看着,只觉县主笑容多了许多,又见朱沅是个谨慎小心的,便也放心让朱沅与谦霞县主相交。

朱沅估摸着时辰,再挨下去就要宵禁了,一边寻了婢女再去前院寻朱临丛,一边去向于老太君告辞。

于老太君年纪大了,早下去歇着了。现在是于老太君的大儿媳蒋氏接待。

她不若于家小儿媳安氏那般爱说爱笑,显得十分敦厚,此时她温和的拉着朱沅的手:“你稍坐一坐,我吩咐人去套车,老太君早嘱咐了要将你照应妥当,先问过你父亲已是喝得多了,且叫明哥儿跟着车护送你们回去。”

朱沅心中一动,笑道:“多谢伯母,怎好如此劳烦?”

蒋氏拍了拍她的手背:“原是我们留了你下来,越发要仔细。”

蒋氏是于家长媳,年纪比朱沅母亲柳氏大上许多,明哥儿是蒋氏的老来子,但也比朱沅大上一岁,全名是于明越,在于家行十。

不消片刻于明越便被唤了来,蒋氏板着脸道:“明哥儿,可护好你朱妹妹,要有闪失,唯你是问。”

于明越面容清秀,长身玉立,恭敬答道:“是,母亲。”

朱沅冲他福身:“有劳了。”

于明越一怔,不错眼的看着她面容,脸上微有些泛红:“朱妹妹客气了。”

过得片刻车套好了,谦霞县主也要走,蒋氏便一路领着众人将两人送到了大门外。

谦霞看着朱沅,依依惜别道:“也不知何时再会。”

朱沅知道她是从未习惯与人相交,便笑着道:“这有何难,想寻我说话,只管给我下帖子便是。”

谦霞眼睛一亮,抿着嘴笑了。

两个小厮搀了朱临丛来,他已是醉到人事不知了,朱沅上前去扶他,一边对蒋氏道:“失礼了。”

蒋氏面容温和:“喝多了,都是一个样子,有什么稀奇的?”

众人使力将朱临丛扶上了车。

朱沅向众人再次道别,也坐上马车,打道回府。

夜色已是沉了,早有小厮抢在前头告知了柳氏,柳氏迎出了大门外。

几人又搀着将朱临丛扶了下来。

柳氏如今倒也不如何关切朱临丛,只是对着于明越道:“这可怎生是好,还让世侄亲自走了这一趟!瞧着这时辰,想请了你入家门来喝盏茶都不能了。”

于明越作揖道:“这是晚辈应当应份的。此刻便要到宵禁的时辰了,多谢婶婶厚爱,下回自有叨扰的时候。”

待送走了于明越,柳氏将朱临丛扶去上房,又是醒酒汤又是叫水洗漱的闹了一阵,院里四处的灯才依次熄了。

朱沅领了含素和雀环两个往西厢房去。

朱泖屋里是绮画来应的门,今夜却是她当值:“大姑娘,我们姑娘已经歇了。”

朱泖屋里灯都熄了,朱沅自是知道她歇了。

朱沅淡淡的看着画绮:“我赏你一坛黄酒,你且同含素去喝酒作耍,我要同你们姑娘骈足夜谈。”

画绮有些犹豫,却不敢去看朱沅的眼神,只觉着大姑娘的双眼看得人胆寒。

含素拉了她走:“主子们说话,岂是你听得的。”

画绮平素在朱泖面前极为逞能的,此刻话都不敢有两句,当真跟着走了。正好拿含素的由头来安抚自个:姐妹两个要说私房话,不让下头婢女听着,也是有的。

却忘了自个是朱泖的丫头,倒由朱沅做了主了。

因这一番画绮并未反抗,动静不大,里头朱泖并未醒来。

朱沅让雀环点着了灯,便教她在外头守着:“但有人问,只说我在同二姑娘说话,不许打扰。”

雀环应了声是,掩了门,立在外头守着。

朱沅持着油灯走到里边屋里,将油灯放到床边矮柜上头。

朱泖素来喜欢粉色,连帐子都是粉色的,此际隔着帐子,瞧见她小小的一团伏在被子里,倒是十分可爱。

朱沅挑开帐子挂在两侧金钩上。就着昏黄的光看着朱泖的脸。

还像幼时那般可爱。

那时候,她们姐妹年岁相近,穿一样的衣裳,扎一样的头发。谁见了不说是对玉女?

她娇娇软软的唤着“姐姐”,“姐姐”的,像个跟屁虫一般跟在朱沅后头。

到底从什么时候起,她变成了这个样子?朱沅也记不起来了。

大约是有一年柳氏得了条串了珊瑚珠的发带,给了朱沅,便被她记恨上了?

朱沅原想着要送给她,还没来得及,便发现她偷偷的绞了发带,并且从此一发不可收拾,事事要争,无理也要闹。

朱沅一边想着,一边面无表情的用床边的一条腰带将朱泖的手捆至背后。

大约是捆得紧了,朱泖皱了皱眉,扭了扭身子,睫毛扑闪几下,就要睁开眼。

她先是眯着眼看了看朱沅,像是确定这不是梦境,突然一惊,瞪大了眼睛,张开嘴就要出声,朱沅已经眼疾手快的将一团丝帕塞到她嘴里。

朱泖剧烈挣扎起来,像条打挺的鱼。

朱沅坐在床侧,将带来的匣子放在膝头,静静的打开,里头是一匣子粗细不同的银针。

她慢条斯理的掂了一根起来,对着光看了看,轻声道:“泖儿,帮帮姐姐呀。”

朱泖寒毛倒竖。

朱沅又看了看她,似打量往何处下针:“姐姐在自习医术,女儿家的,也不好出去给人针灸。但不真上手,始终也是纸上谈兵。咱们姐妹情谊深厚,你便让姐姐试一试针好了。”

朱泖挣扎得更厉害了。

朱沅笑道:“别怕,听说有人一针下去能将人扎死的,你姐姐我,可还不知这死穴在何处呢。

是了,倒有这么首口诀:百会倒在地,尾闾不还乡,章门被击中,十人九人亡,太阳和哑门, 必然见阎王, 断脊无接骨,膝下急亡身。

放心,姐姐会避开的。

不过么,你若乱动,指不定这针就扎错了地方,可如何是好?”

针往下一沉,果然就见朱泖僵直了身子,浑身哆嗦,却是不敢动了。朱沅笑了笑,扎了下去。

她用手仗量着,一边喃喃自语:“扇门穴,京门穴,五定穴,伯劳穴,肺使穴,胆中穴,对心穴……”

好的大夫下针时,让人几乎无甚痛觉,朱沅经脉图虽早已熟知,施针要领也记在心中,却实打实是个生手——生平第一次下针。

朱泖禁不住又涨又痛,又因心理恐惧,将这痛放大了十倍不止,一时额上汗如雨下,双目赤红,形状十分可怜。

朱沅毫不心疼,将针扎了拔,拔了扎,看着朱泖的痛觉反应来判断自己是否扎得有偏差。

绮画早被含素得了吩咐灌醉,雀环也在外头坐在门槛上倚着门睡着了。

天边隐约露出了鱼肚白,朱泖已经被扎成了只刺猬。

朱沅这才慢慢儿收针:“泖儿,好妹妹,别怕,姐姐这就将针收了……只不过么,这是姐姐最后一次警告你,懂么?”

朱泖连头上都扎满了针,也不敢点头,只是两眼目露祈求。

“真的是最后一次,再有下回和我做对……”说到这里,笑着顿了顿,看着朱泖。

朱泖从未觉得朱沅这般可怕过,眼里冷冷的阴云翻涌,似有双手要从中探出,将人拖入阿鼻地狱。

她是真的胆寒了,顾不得头上的针,惊恐的点了点头。

朱沅满意的嗯了一声。

继续将针收入匣中:“这一次,是瞧在母亲和弟弟的份上,你记好了。”

也是她不想当真对着自己的亲人开了杀戒,她总觉着,一旦打破这个禁忌,她怕自己越发会往泥泞中陷去,终有一日,变得自己也不认识自己,伤害到柳氏和沉哥儿。

第23章

… …

第二日午后,谦霞县主着一个姓刘的妈妈送来一本医书。

刘妈妈十分客气的对朱沅道:“……原是我家县主在书库挑书时见着的,想着朱姑娘喜欢,特特的命婢子送来了,说是往后见着了,再送来。”

高阳王家有个大书库,藏书繁多,据说比之大内也不差什么。

朱沅笑道:“请代朱沅谢过县主,只是藏书贵重,固不敢受,且待我誊抄一本后再登门送还。”

刘妈妈道:“县主正是嘱咐过,请朱姑娘得闲过府说话。”

柳氏十分高兴,破天荒大气的赏了刘妈妈一个丰厚的荷包将她送走。

不过到底也没被冲昏了头脑,上下打量朱沅:“咱们家也不指望你做大夫,你还是多看些文雅书,好养出些锦秀来。”

朱沅应下,回了东厢房就让含素去请了龙妈妈过来。

这本书名《外感杂症论》,外沿发黄,显见得是收藏时日不短,但内页却雪白如新,却是这书被藏后从未有人翻阅过的缘故了。

龙妈妈站在朱沅后头不错眼的看着,突然有些激动起来:“竟可这般用药!也不知能不能成!”

朱沅微微颔首:“这味蝉蜕,取其破土生金,蜕壳而鸣之意,用以医治闭声之症,瞧着便是十分精妙的。来日若有机会,定要试验一二。”

龙妈妈见她一下便切中其意,不免心中欣慰,以为兄长医术后继有人了。

两人翻阅到后来,只见著书人在最末一页留名曰:张仲溪。

龙妈妈叹道:“原来是他,那末这些方子便不需有疑了,只消随症而治,定是好的。”

朱沅抬眼看她,龙妈妈会意:“此人医术出神入化,家父与他有一面之缘,虽他在外头名声不显,家父却甘拜下风,也数次与我们说起他诊断之准,用方之妙。天不假年,却是那年淮河上发大水,他所坐的船正被大浪掀翻了。却不料还有医书存世。”

朱沅略一思忖:“想必早年他在高阳王府客居过,是以留下了书籍。”

如此说来,这书便十分珍贵了。

龙妈妈也不让别人,自个磨了墨,伺候朱沅抄书。

——————————————————————

先不提朱沅这边抄了一日的书。

只说到了傍晚朱临丛自官署归来,家人围坐用膳。

朱临丛一脸悻然的说起:“那方家,今日特地去请旨,求了太医。”

柳氏啊了一声:“是何人病了?”

朱临丛摇摇头:“说是嫡次子方荣圃,已然昏死过去,只剩了一口气。”

柳氏怔了怔才道:“得幸让泖儿疏远了些。不然嫁过去了是守寡,就是没嫁过去,这风言风语的说起来,还道泖儿命硬刑克呢。”

朱临丛一脸复杂的点了点头。

柳氏一边又啐道:“他们家该不会是存了心要找人冲喜罢?”

这般一想,一切都有了解释,柳氏恨得牙痒痒的:“得罪不起别人家,专挑咱们家这样的!”

朱泖在一边听着,也是一身冷汗,不禁偷偷用眼角打量朱沅,却见她正似笑非笑的望着自己。朱泖心中一颤,赶紧低下头去挟菜。

——————————————————————…————

方家一片愁云惨雾。

方夫人不错眼的盯着请来的太医。

王太医仔细诊过,又扒开了方荣圃的眼睑来看,拎着胡须摇了摇头:“不应该呀。原本只是伤食之症,好生调养便是,何以到此地步?积重难返呀……”

方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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