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毒妇重生记-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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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氏一边啐道:“日里吃不够,夜里还要梦。”她一边拿了帕子给沉哥儿擦嘴,一边责备朱沅:“倒不如教他背诵几首诗文了。”

柳氏对于念书十分有执念,便是朱沅朱泖姐妹幼时,也请了女先生来教过的。

朱沅微微一笑:“不急这一时,沉哥儿还小呢,紧着他玩,大了再说。”

柳氏白了她一眼,问一边的宵红:“泖儿怎么还没来?”

话刚落音,朱泖便娇笑道:“来了来了。”

一边说,一边自挑了帘子进来。

柳氏一看着急:“才说你姐姐呢,你这孩子,穿得这般单薄!”

还未入夏,朱泖已经穿了身单薄的夏裙,极嫩的水绿色,衬着她的杏眼桃腮,格外俏丽。

朱沅今年十五有余,朱泖只比她小一岁半,堪堪十四岁。两姊妹接连出生,让柳氏伤了身子,是以朱沉相隔十数年方才出生。

柳氏这人嘴虽然碎,心是极慈软的,朱家姐弟都不怕她。

是以朱泖撅了撅嘴道:“不碍事,女儿若觉着冷了,自会添衣。娘亲,您瞧瞧,女儿穿这裙子好不好看?”

柳氏上看下看,虽是皱着眉,还是不忍拂她兴:“好看,好看。”

朱泖便有些得意的瞟了姐姐朱沅一眼。

便是前世的朱沅在这时也不会介意朱泖这些小心思,更何况是现在的朱沅了。

因此朱沅只是淡淡笑着吩咐宵红:“人齐了,摆膳罢。”

朱泖沉了脸,轻轻的哼了一声。

一家人围着八仙桌坐下,男主人朱临丛缺席。

朱临丛如今在司农寺任主薄,是个七品小官,连上朝的资格也没有。但对于几代不曾出仕的朱家来说,司农寺主薄一职已是极好的了。

朱临丛虽不必上朝,也要早早的去官署候着,不然上峰寅时便在午门外等候上朝,下属反倒悠悠闲闲的漫步而来?没这样的规矩。

是以朱临丛基本上不能同家人一道用早膳。

柳氏刚成官眷不久,也没那些排场,并未安排丫环立在身侧布菜,倒是各人吃各人的,只朱沉年幼,乳娘赵氏立在一边给朱沉布菜喂食。

用过膳,柳氏唤人给三姐弟各端了一碗羊乳来:“可别嫌膻,都给喝了,这玩意最养人。”

朱沅前世是最害怕这个的,今日重生,竟不忍拒绝柳氏的任何要求,默默的接过,小口小口的抿了。

朱泖有些诧异的看了朱沅一眼,又有些犹豫的看了那碗羊乳一眼,还是推了:“娘,今日女儿要出门呢,身上沾了这味,可不教人笑话。”

柳氏复又坐回炕上,重新拾起账本,嘴里训斥道:“你这丫头,还当这是苏江不曾,竟是野惯了。咱们到了这燕京,便也得按燕京的规矩来。你看谁家姑娘似你这般成日里往外跑的?”

朱泖长长的唤了句:“娘——”,语气里满是央求:“女儿初来燕京,新交了几个手帕交,可不是该好生走动的时候?”

柳氏顿了顿:“为何不叫你姐姐一道去?”

朱泖眨了眨大眼睛:“姐姐不耐烦同我们说这些脂儿粉儿、花儿月儿的。”

朱沅闻言,不由抬头,静静的看着朱泖。

朱泖心中一紧,竟不敢再编排下去了。

柳氏一无所觉,抬起手来就往朱沅额上戳了两下:“你这是什么性子!”

说了又叹气:“也是娘不好,没料到你爹真有这般出息,生生的把些商户做派教给了你,管起家来倒精明,偏生一下俗过头了,年轻姑娘们爱的东西你倒一样也不爱。”

朱沅淡淡的笑着,也不回嘴。

柳氏泄了气一般,朝朱泖挥了挥手:“去罢去罢,除了你屋子里那两个丫头,也让严妈妈一道跟着,才是妥当。”

朱泖欢快的应了一声,提着裙子就一阵风似的冲了出去。

朱沅坐到了柳氏身边:“娘亲,这看帐费眼,女儿来帮您看罢。”

柳氏立起眉头:“可不许再看了,娘这辈子是改不了了,你毕竟年青,好生养着少沾这些俗物,也做个斯文雅致的官家小姐。”

柳氏是个商家女。

朱家几代不曾出仕,家事萧条,朱老夫人想卖几亩田继续供朱临丛念书,偏大儿子朱临业、三儿子朱临丞都不乐意,更别提来日入京赶考的盘缠和打点师座的银两了。

朱老夫人记着丈夫临死前的嘱咐,说是朱家三子,只有老二有些读书天分,万万不可因家贫中断了他的学业,朱家能否复兴家业,就看他的了。

彼时读书人总有些看不上商家,但朱老夫人左思右想,毕竟还是看得起商家女的嫁妆。

于是朱老夫人咬了咬牙,就给朱临丛聘了个商户之女。

柳氏也不负众望,携大笔嫁妆嫁入朱家,自此朱家的一应花销全着落在她身上。

柳氏不计成本,好笔好墨伺候着,好先生请着,惯得朱临丛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熬了十几年,总算是熬出来了。

细细看柳氏眉眼间,不难看出她如今有些得意的,但她又有些焦虑和遗憾。

因着朱临丛十数年来并无出息,柳氏面上不说,心底里是对他颇为失望的,兼之先前她又只养了两个女儿,为着日后着想,柳氏暗里是打着把朱泖调|教出来,日后让她招婿的主意。她是高看读书人一眼,但再高看,能吃好用好住好才是最要紧的不是?因此有意无意的教了朱沅看帐打算盘,外头铺子的管事来回话,也把朱沅带在身边听着,便是去田间收租,也带着朱沅一道去。时长日久,朱沅颇有几分能干利落了,不想朱临丛又中了进士,要入朝为官了。更妙的是,柳氏老树开花,又生了个儿子。

柳氏为着这个,急了几夜都睡不着觉,只想着要怎样去掉朱沅一身的铜钱臭。

这时听了朱泖一番话,不由更是油煎火炸的。

一边想着,一边就抬眼看朱沅,见她沉沉静静的坐在自己身侧,伸出一只手来拦着沉哥儿不让他落下炕来,嘴角微带着笑。看着倒是比往日斯文雅致不少。

柳氏舒了口气,心道莫不是这丫头自己也知道着急,晓得收敛了?

第5章

… …

朱沅在柳氏屋里寻着籍口,消磨了半日,这才恋恋不舍的回了自己屋子。

朱家这所三进小院,是赁来的。

朱临丛和柳氏住正房,朱沉还小,随着乳娘住在正房东边的耳房。

朱沅住在东厢房,朱泖和朱沅正对面,住在西厢房里。

家中下人也不多,男女算在一处,通共不到二十个。

人口简单,口角也少。就是朱泖的些许挑衅,朱沅也并不放在眼里。父亲刚得了官职,全家人的喜气劲儿还没消退。这段时日,正是朱沅最为平静幸福的时光。

可是朱沅知道,这样的平静,很快要被打破了。

到了傍晚,朱临丛从官署归家。

朱临丛今年三十有三,生得面白斯文,一派读书人的气派。

朱泖像只花蝴蝶似的迎了上去:“爹!明日可是休沐?今日女儿见着几位好友,她们都簪了新式的蝴蝶簪,那蝴蝶,做得真的一般,还会动呢!爹明日唤了凤祥楼的女伙计来,让拿些新式样来让女儿挑选,可好?”

朱家是严母慈父。柳氏嘴碎爱管束,又有些精明小气,除了应有的,寻常一般不予添置。

朱临丛则不然,他耳根软,脾气温和,有些出格的要求去求了他,十之八、九能应允。

可是这会子朱临丛面色有些迟疑,他咳了一声:“唔,为父明日约了同僚饮酒议事,你自使人去唤了上门来便是。”

朱泖恨恨的跺了下脚,父亲不在家,谁来付银子?

朱临丛似没看见她这模样,径自在桌旁坐了:“都坐下,吃罢。”

朱沅目光一沉,没有出声。

一家人用完晚膳,朱临丛端了茶抿了一口,这才镇定的说道:“夫人,过两日司农寺少卿卢大人幼弟娶亲,我想明日去淘个摆件为贺,你支两百两银两予我。”

柳氏一怔,皱起了眉:“这做了官,四处的人情往来未免也太多了些,这半年以来七弯八绕的关系,全都将礼送了个遍。”

光靠朱临丛一点俸禄能抵什么用?他刚入官场不久,官职低下。什么地方可捞油水他都一无所知,所谓冰敬、炭敬也敬不到他头上来,即便有他的份,如今一不是冬,二不是夏,指望不上。

柳氏在心里粗粗一算,这半年千儿八百两是折了进去了。她一个商家女,嫁妆四千两银子,在苏江那地算是顶了天了。从前在苏江,便是负着朱家一大家子人的吃喝用度,她小心周旋着名下各项出息,总算是收支平衡。但到了燕京这半年,又是租院子,又是买下人,还有朱临丛伸着手要银子,手上的现银可就一下见了底。此时不免有些为难。

朱临丛却少见的板起脸哼了一声。

柳氏叹了口气,正寻思要将自己的金项圈拿去当了。

朱沅就轻声道:“爹,这些事情何必您来费神?您是有体面的官老爷,那些掌柜吃准了您不会计较,只值五十两的玩意,生生的能向您要一百两。您不如告诉娘韩大人住那条胡同,由娘备了礼,令张叔拿了您的名帖送去,这才妥当。”

柳氏眼前一亮,深以为是,若换她去,定花不了这许多银两。

朱临丛急得直瞪眼:“妇道人家知道甚么?没得买了赝品假货教人取笑!”

柳氏不乐意了:“妾身随着父亲、兄长多年,旁的不说,这买卖物件是有两分眼光的。老爷只管说要个玉的,还是要个瓷的,要湘窑还是洞窑的?”

朱临丛嘴张了张,见柳氏竖起了眉头,终是讷讷的道:“就买个湘窑的百子嬉罢。”

柳氏满意的点了点头。

朱临丛想到罪魁祸首,不免回头瞪了朱沅一眼,朱沅只作不知,微微一笑:“女儿回房了,爹爹和娘亲早些歇息。”

朱泖也有眼色的退了下去。

朱临丛无可奈何的摇了摇头。

柳氏检查了一下朱沉的小碗,对沉哥儿的乳娘刘氏道:“吃这些也够了,抱他下去洗漱罢,一会你陪他在屋里玩会弹珠消消食,再哄着睡了。”

刘氏忙应着抱了朱沉下去。

柳氏亲自从宵红手中接过帕子来给朱临丛擦脸,一边放柔了声音:“老爷莫气,妾身定细细挑选物件,保管教老爷脸上有光。”

朱临丛心不在焉的嗯了一声。

柳氏心下纳闷,原先只要她作出这副柔顺的模样,朱临丛便有再大的气也消了,怎的今日还是郁色难消,不由试探道:“老爷莫不是还有心事?”

朱临丛一凛:“没有、没有!”

柳氏再三打量,朱临丛笑道:“想着今日一桩公务,有些出神了。”

柳氏这才释然。

却说朱沅回了屋子,含素已是按她的吩咐掌起灯,将书摆在了桌上。

朱沅净面拭手,这才坐下看了起来。

前世她虽说也识得文字,毕竟少了些墨水,在方家,婆婆、嫂子说起话来,偶用些典故来比喻,她总是一头雾水,只能不动声色的看人脸色来判断是否是嘲笑讥讽。

如今管家、针线她已不必再学,倒真可以多看两本书。

因心中总想着些将要发生的事,不免心绪烦乱,好容易才看了进去,才觉着些味道,含素已在旁催促道:“大姑娘,该歇了,莫伤了眼睛。”

朱沅应了一声,依言起身,未来的路很长很长,她想要好好的守护着母亲和弟弟,不急一时。

待上了床,迷迷糊糊的做了大半夜的梦,一觉醒来时只听四周静悄悄的。

不由心跳如擂鼓,不知昨日是否一场大梦。

猛然就听见远远的一阵喧闹,过了一会儿雀环快步奔了进来,大喘了两口气,结结巴巴的说:“大姑娘,大姑娘。”

含素听到声响也跟了进来:“雀环,你闹什么?”语气十分严厉。

雀环平时总有些惧她的,这时十分着急的道:“大姑娘,门外有个妇人抱着个娃,说是咱们老爷的骨肉呢。”

朱沅一凛:是了,知道是这一阵子,却不知是那一日,不想来得这般快。

当下坐了起来,吩咐含素、雀环两人迅速的给她收拾妥当,这才领着两个丫环往外走,走到一半回头看了看这两人。

含素同朱沅情同姐妹,这会子也只有跟着着急上火的。

雀环忠心不用置疑,却不大懂规矩,这会子正一双眼里满是兴奋,只等着看热闹。

朱沅便沉着脸对雀环道:“我领你们二人去,只不过,这毕竟是我家的丑事。看着什么,却不许多嘴,可明白了?”

雀环这才意识自己这心态不对,不由一张脸涨得通红:“大姑娘,奴婢知道了。”

朱沅领着这两丫头走出垂花门,就见临街的大门口全被自家下人给围得密不透风,一个女声正在如泣如诉:“夫人,贱妾自身不求什么,那怕是四处飘零,居无定所也无碍,只这孩子,是朱家的骨肉,跟着贱妾受苦,夫人于心何忍啊!”

朱沅走过去,对着转了一圈的下人们道:“都围在这做什么?手上的活都做完了?回头待我查核,但凡有失职的地方,一律扣月钱!”

下人们唬了一跳,诺诺的散开去了。

朱沅这才看见站在门前的柳氏、朱临丛、朱泖。

柳氏先前是急红了眼,加上朱家本就规矩不严,竟没人约束这些下人,倒像是一家子人呼奴唤仆,正欺压妇孺一般。

这会子得朱沅点醒,柳氏便是沉着脸,也回过头来朝朱沅点了点头。

朱沅走上前去,看了看跪在门前的那妇人。

她生得弱质纤纤,穿一身蓝布衣裙,水汪汪一双大眼睛,头发用一根素银簪绾着,再无半点饰物。整个人楚楚可怜的跪在地上,旁边还跪着个男童,看年纪,竟和沉哥儿不相上下,看相貌,和朱临丛也有八分像,这就是铁一样的证据,告诉众人,他是朱临丛的儿子无疑。

街边已经聚集了一群看热闹的人。

朱临丛急惶惶的,不知道说什么。

朱泖瞪着一双眼,恨不能在这妇人身上扎出个洞来:“那里来的贱人!胡乱就上门认亲,我爹爹与娘恩恩爱爱,行事清正,又岂会与你不清不白!”

这妇人等的就是这一刻,不免哭得更厉害:“贱妾贾氏,如何不知道冒认官亲有罪?只因这孩儿确是老爷骨肉。不然,姑娘可问老爷。”

说着便拿眼去看着朱临丛:“老爷,贱妾这一条命,可全凭老爷一念之间了,老爷只消说沣哥儿是不是朱家骨肉?”

朱泖着急的上前一步揪了朱临丛的袖子:“爹爹!这是那来的疯婆子,将这一盆污水往您身上泼,您快告诉我们,不认得她!”

朱沅不由点头,朱泖点“污水”这两个字,由不得父亲不多考虑一番——他才做了官,就闹出养外室这个丑闻来,虽说不算个什么大事,却总是风评不美。他又没有根繁叶茂的家世可靠,不过一七品小官而已,对这风评,还算看得要紧。

果然朱临丛就面露犹豫之色。

贾氏凄厉的唤了一声:“老爷——”

向前一扑,伏在朱临丛脚下,仰起一张巴掌大的小脸,泪如雨下:“贱妾本也是好人家的姑娘,只因心慕老爷,方才甘愿做了外室,贱妾原也一无所求,只求能三五不时能见上老爷一面,便是躲在外头见不得光,也认了。只是,因着有了沣哥儿,不忍他委屈……老爷不认这孩子,贱妾也就没了盼头,这苦命的孩子,这一世就要这样不明不白的活着了?贱妾还不如这就抱着他去跳了镜湖!”

朱临丛心中一痛,不由自主的就弯下腰去搀贾氏。

这一下,众人还有什么看不明白的。

燕京城西,连着的这几条胡同,住的全是六品到九品的官员,往来看热闹的,那背后的关系也都是错综复杂的,朱临丛这一扶,这事儿基本上也就一捶定音了。

众人都说起闲话来:“这孩子都养了,自家骨肉总不能流落在外,还是接回去罢,不过添两张嘴吃饭。”

“那个男人不三妻四妾啊,算不得什么!”

柳氏的脸色铁青。

柳氏这些年,拿着自己的嫁妆,恭恭敬敬的供养着朱老太太,连同兄嫂、弟媳也一道养着,家中庶务更是不用朱临丛操半点心。

她也没旁的过分之处,唯有一点:好妒,从不许朱临丛纳妾。

想当初朱老太太打量家里富裕了些,在柳氏有身孕时便要柳氏给朱临丛买个妾室。

柳氏旁的都听从,只这一点,断然拒绝:拿我的嫁妆养个女人给我添堵?没门!还不如拉着嫁妆回娘家过清净日子!

朱老太太最终还是不舍得这有人服侍的日子,只好装作没有过这事。

她多少次对朱临丛失望之时,便总拿这一条宽慰自己:好歹是自己与他过的清净日子,不像旁的姐妹,后院妖妖娆娆乌烟瘴气。

没想到她柳氏这么多年细心经营,却还是有这么一天。

朱沅看见柳氏嘴唇只哆嗦,不免心疼的过去扶住她的手,低声道:“娘!”

柳氏回头看她,眼圈生生的憋红了,心情激愤之下,半个字都说不也来。

朱沅一脸担忧的看着她,她无法安慰柳氏。

怎么安慰?告诉她这不是真的?不,这贾氏就是摆在眼前的事实。

告诉她朱临丛不过一时行差踏错?不,他日后教她失望的时候还多。

朱沅想着,也禁不住眼中浮起泪光。

朱临丛这时一把抱起了地上的男童,拉着贾氏走到柳氏面前,低声道:“夫人,不过是添两张嘴吃饭,夫人且容下她们母子罢。月兰最柔顺不过,定不会添乱,往后会细心服侍夫人的。”

贾氏听着,又要跪下去磕头。

朱沅眼疾手快的托住她的手肘:“且慢。”

朱临丛诧异:“沅儿,大人的事,你就不要插手了,带着妹妹先进去罢。”

朱沅收起泪意,唇边挂起一抹淡笑:“母亲此时心绪纷乱,一时半会倒也说不出个道理来。咱们家被满街的人堵在家门口看热闹,总不能过于拖延,拖得久了,不免过于丢人。爹爹说是也不是。”

朱临丛闻言点了点头:“正是!”说着便有些责怪的看了贾氏一眼,原本他说要徐徐图之,偏她今日擅自堵上门来了。

贾氏瑟缩一下,又救饶似的唤了声:“老爷——”

朱临丛叹了口气,不忍责怪了。

朱沅又道:“原本爹爹的事,女儿不能置喙,不过母亲此时拿不出个主意。都说女儿是娘的贴心小棉袄,不如此事,就由女儿替母亲拿个主意罢,便是女儿拿错了主意,母亲也不会怪罪,横竖母女没有隔夜的仇。爹,娘,你们看可好?”

柳氏心如死灰,半个字也说不出来,接触到朱沅沉静的眼神,心中居然定了定,莫名的对她有些信赖。索性把心一横:如今儿女都已三个,再说拉了嫁妆回娘家的话也是不成了。闹成这般模样,不容这贾氏进门也是不成的,只得好好折辱她一番才甘心。罢了,就让沅儿拿主意,结果又能差到那里去呢?

朱临丛更是大喜:做妻子的还能管辖丈夫,做女儿的可不是只能顺从父亲吗?让她来拿主意,最好不过了。

当下朱临丛连连点头:“好!好!”一脸期待的望着柳氏。

柳氏咬着牙,勉强点了点头。

朱沅便冲着贾氏微微一笑:“我们朱家虽不是大户人家,却也是正经人家,父亲更是朝庭命官。就算是纳妾,也不能纳得不明不白的,今日这事既已闹开了,未免日后被人背地里传得离谱,不如就趁此机会,我问你几个问题,你需得不欺不瞒,答得清清楚楚,这事,便也算成了。你看可好?”

贾氏看着她这笑容,只觉有些紧张,但这机不可失,于是啜泣道:“姑娘直管问,贱妾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朱沅点点头:“那好,贾氏,你仙乡何处,多大年纪?”

贾氏恭敬的答道:“妾贾月兰乃湖州吴同镇人氏,今年二十有六。”

“家中父母可还健在,可有兄弟姊妹?”

“父母俱在,上有两个哥哥,下有两个妹妹。”

“家里是做什么营生?”

“家父是私塾先生。”

……

两人一问一答,贾氏逐渐放松了心神,觉得不过尔尔,心道这大姑娘是有意成全父亲,放她入门了。

朱泖急得双眼只冒火,她平日再怎么和朱沅不对盘,此时还是希望和她一致对外的,不想素常将自己压得死死的朱沅,此刻对着个贱人却如此和软!

不由嚷道:“你问这些不痛不痒的做甚?!”

朱沅严厉的看了她一眼,示意她噤声。

朱泖气极,上前不管不顾的道:“凭什么由你来做主?我就不许这贱人踏进朱家一步!”

朱临丛闻言喝了一声:“朱泖!”

朱泖一个瑟缩,忆起在这家中,母亲是最倚重朱沅的,只有父亲方才惯着她,此时将他得罪狠了,日后可怎么办?一时不由犹豫起来。

朱沅见她形状,心中冷笑,谅她不会再加干涉,便又不紧不慢的问了起来。

“贾氏,你与我父亲于何时、何地,如何识得?”

贾氏刚见着朱泖被憋了回去,心中不免有些得意,冷不丁朱沅问出这个问题,一时未觉有何要紧,下意识的便照直说了:“是安元二年,老爷途经郭镇……”

“哦——”朱沅意味深长的看了她一眼:“你家在吴同镇,缘何会在郭镇与我父亲遇得?”

贾氏的冷汗一下就出来了,一面拿帕子掩着唇啜泣,一边转着眼睛寻思对答。

朱沅却逼近一步,厉声道:“吴同镇与郭镇相隔百里,寻常窜门可窜不到,贾氏,你可莫说是去走亲戚,你此刻说了,即刻我便命人去查,但凡查不出这么个‘亲戚’,我便将你绑了见官!在场这般多人,可都见证了你的欺诈!”

贾氏心中一慌,才要说出嘴的理由都被朱沅堵死了,不由求饶般的望向朱临丛。

朱临丛也着起急来,斥道:“沅姐儿!”

柳氏此时已经缓过神来,冷冷的望着朱临丛:“老爷急甚么?又没诬赖了她,问个清楚总是好的。”

看着柳氏横眉冷目,本就理亏的朱临丛不由心慌气短的后退了一步。

朱沅笑着步步紧逼:“贾氏,你口口声声称自己是好人家的女儿,但你今年二十有六,安元二年你已有二十三岁。我看你这般样貌,家中父母、兄弟姊妹俱全,私塾先生的女儿又还体面,凭此条件,你何以到二十三岁的年纪,还未嫁得户体面人家,巴巴儿来给我父亲做妾?”

四周看热闹的人也不由得咦了一声:“这倒是!”

贾氏惊得连哭也停住了,过了一会,才干巴巴的道:“父亲疼爱,将贱妾留在家中娇养了几年。”这话说出,也无人相信,燕朝女子十五岁便可出嫁,若拖延到十九岁,已算是老姑娘了,十九岁亦是官府限定的嫁龄,逾龄便要多征一项税收。一个私塾先生,就算有些收入,比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农人强些,白白里负担这项税收,那也是再沉重不过的了,除非贾氏的父亲犯了癔症,否则便无此可能。

朱沅皱着眉头想了一阵,突然一副大惊失色的样子:“你该不会是早已嫁作人妇,却与我父亲淫奔罢?!”

众人哗然,越想越有可能:这贾氏这般年纪样貌,说没成婚,实属不可能。她先说是吴同镇人氏,那末郭镇便是她夫家所在了。

连柳氏也信以为真,恨恨的看着朱临丛:“老爷,你——!”

贾氏连连摆手:“不是,不是!”

众人那里信她,纷纷交头结耳。

隔壁住的是大理寺五官萧见行,他一早原本约了人饮酒,坐着轿子出门,不意被堵在胡同里,已是看了好一阵热闹了,都是同朝为官,他不由走近来作了个揖:“朱大人。”

朱临丛正如热锅上的蚂蚁一般有口难言,见了他也只得胡乱作揖道:“萧大人。”

萧见行神情严肃:“朱大人,你我同朝为官,总不忍见朱大人行差踏错,少不得多管闲事一回。朱大人,听我一句:这养外室事小,诱拐良家妇人淫奔事大啊!”

朱临丛情急之下便道:“并非淫奔!”

萧见行捋了捋三寸短须:“她这般年纪样貌,若说未曾嫁为人妇,实属异事,由不得人不信啊。此事于朱大人官誉有损,传到上峰耳中,可了不得,朱大人还需三思。最好趁早将她送回去,再与她家人达成谅解方是。”

朱临丛一急之下,原先埋在心里的一些顾忌已是顾不得了,慌忙脱口道:“确实并非淫奔,乃是她前夫将她卖予我的!”

众人闻言,不由啊了一声。

朱沅心中冷笑,面上却故作不信:“父亲可别欺瞒,为了遮掩此事,信口雌黄,日后揭露出来,又多担了一层干系。”

朱临丛原是怕人笑他捡了破鞋,又恐贾氏日后不好做人,此时一经说破,倒也无所顾忌了,瞪着眼道:“沅姐儿,你倒这般疑你父亲,处处拆台!也罢,今日就让你看个明白,白路!去书房西面书架第五层上,翻了贾氏的卖身契来!”

白路应了一声,调头就走。

贾氏隐隐觉着有些不好,却没有理由阻止,只是咬着下唇,一副可怜单薄的样子站在那儿。

顷刻白路拿了身契过来,待要递给朱临丛,朱沅已是先横伸了一只手去接。白路下意识的就交给了她。

朱沅将这薄薄的一张纸轻轻扬开,细细的看了看,唇边勾起一抹笑:“这么说,贾氏,你原先的相公是刘利兴?”

贾氏白着脸,不情不愿的点了点头。

朱沅便将身契送到萧见行面前:“萧伯伯,您帮着看一眼,这上头可是有人做保?”

萧见行眯着眼就着她的手一看,点了点头:“村长和里长都已做保。”

众人见萧见行确认了,便知已是无疑了,不由嘘了一声,隐隐的觉着不是淫奔便少了些乐子一般。

朱沅笑道:“即是如此,我也无意阻拦,娘,就纳了这贾氏进门罢。”

柳氏青着脸,不言不语。

朱临丛脸色一松:“夫人且让她进门,莫做这无谓的争执了。”

一边说着,一边就伸手去接朱沅手上的身契。

朱沅却是将手一让,把身契递到柳氏面前:“这妾室的身契,当然要捏在主母手中,娘,你且收好。”

第6章

… …

眼看着身契被交到柳氏手中,朱临丛和贾氏不由都僵住了。

原先两人在一起也曾议过这进门事宜,贾氏是千求万求,不能将这身契交由柳氏,免得被她提脚卖了。

朱临丛也是满口答应的,直说这身契必不让柳氏看见。

不想今日话赶话,不由得将身契现了出来。

朱临丛盯着身契,满脸为难:他不能在大庭广众下伸手去抢罢?

朱沅诧异的问了一声:“家中奴仆的身契,都归母亲管着。贾氏要进门做妾,那也是半仆半主,难不成父亲还要亲自拿着她的身契不成?”

说着面向众人:“谁家的妾室是这个规矩啊?”

众人纷纷道:“自是该主母拿着。”

“纳妾事小,不能乱了规矩!”

朱临丛苦笑着道:“自是该夫人拿着。”

柳氏看出他和贾氏面色难看,不由得舒了口气,心中痛快了些。

朱沅便笑着对贾氏道:“虽然贾姨娘颇有些心眼,一大早的便堵了门教人看热闹,迫得我朱家不得不纳了你。后头又对出身来历满口谎言。但这些都不要紧,往后只要你老老实实的,这身契便就跟张废纸一般,谁也不能凭着它对你做什么。”

贾氏一吓,不由哆嗦了起来。

旁边便有人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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