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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贵名媛-第9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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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恒吉却觉得老妻想的太好,充耳不闻,只当听不见。
沈太太深知自家相公的脾气,只慢悠悠地笑着道:“周哥儿若与徐家结亲,日后就能拜入林大儒门下。天下读书人谁不想成林大儒的学生,那可是天下读书人的表率。”
沈太太这番话让沈恒吉一愣,不得不说这番话让沈恒吉动了心。徐家与林家结亲,林氏就是林大儒的长女,老妻儿子瞧上的是林大儒的外孙女,若亲事真成了,那无疑是沈家是被天大的馅饼砸中了。
沈恒吉沉思了好一会儿才道:“老话都说结亲得门当户对,低娶高嫁。先不说我们家哥儿的学识品貌,只说徐家的门第,我们沈家哪里攀比的上?即便周哥儿的才情性情是万里挑一,焉不知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再有,徐家的小姐不过十一,听闻是徐大人夫妇的心肝宝贝。人家都开口说要多留几年了,你总这么逼着人家,人家早厌了我们,说不得早不待见我们家了。还有杜家打算结亲的事儿,恐怕徐家早有了耳闻,心里正不舒服呢。”沈恒吉到底是觉得老妻想的太理所当然。人家千金小姐,大家闺秀,怎么都不会嫁到沈家这样的地主家来,不过是老妻和儿子一厢情愿罢了。
沈太太一直自信地认为儿子才学好,将来说不的高中,打马游街,何等风光,尚个公主都使得。却不想被沈恒吉冷静地剖析一番之后,这些都成了镜中花,水中月。沈太太听了自家相公的话,很是沉默了一段时间,深深地叹了口气,她确实是太过理所当然了。
林氏并不打算与沈太太说话,笑着颔首就拉着丽姐儿出寺庙。却不想两人刚走了两步,迎面遇见了一个老熟人。
林氏惊讶地睁大了眼睛,而丽姐儿也呆怔了片刻,心绪烦乱。
“你是安国公?”林氏不确定地问。
“正是在下,见过徐夫人。”说话的人有一双碧眼,举止随和有礼,微微一笑,刹那生光。
第三百一十五章 姻缘
“多年不见,安国公可好?”林氏拉着赵晏殊絮叨。
“一别经年,赵某人还好。当年还要多谢夫人救命之恩,保住赵某一条性命。”赵晏殊的态度非常恭敬。
“哪里是我帮了什么,是国公爷福大命大,在群山之中,偏偏就遇上了我们徐家。”林氏笑的神采飞扬,眼角余光撇着沈太太,心下不屑。不过是家里多了几亩地,就肖想别人家娇养长大的闺女,也不照照镜子,瞧瞧自己是什么德性。正好今天碰见了国公爷,这可是皇帝的亲外甥,朝廷中最年轻的国公爷,也叫人瞧瞧,我们徐家都与什么样的人家来往。
赵晏殊自然不知道林氏的心思,只看着林氏一直拉着他不停的寒暄,心中虽疑惑,却没有半点不耐烦。这几日他初到苏州就听闻林氏怀了身孕,正如当年徐家救他一命的时候,林氏也怀着身孕。就凭当年如此相像的情形,徐家又救了他一条命,林夫人唠叨唠叨也没什么。反正他闲来无事,随意逛逛,遇见故人,多说两句也无妨。
林氏和赵晏殊这边聊的投机,丽姐儿那边却是忐忑不安,绞着帕子把自己当作隐形人。即便如此,她仍是时不时地找机会瞧赵晏殊的右手。也不知他的手有没有留下疤痕,她记得那时她下口很重。
“京都离苏州千里迢迢,不知国公爷可否赏脸到家中一叙?”林氏热情地笑着道。
林氏着实盛情,而赵晏殊想着去拜会也无妨。自从徐家救了他一命之后,他还从没正式道谢过。接连战事,皇帝登基,徐熹外放。举家南迁,种种事故都阴差阳错。连同今年圣驾南巡,徐家成了靶子,后因为逆党之事,都使得道谢的时机不那么恰到好处。这回游寺内不期而遇,趁着此机会去徐家道谢也好。
就在赵晏殊要点头的时候,一道清脆的声音响了起来:“娘。国公爷想必公事繁忙,我们还是别劳烦国公爷了。”
丽姐儿瞧着林氏盛情,沈太太脸色阴沉,再看着赵晏殊认真思虑的表情,一颗心像被油煎了似的。她只想早早离开这是非之地,眼下场面着实尴尬。
“你这孩子。”林氏嗔怒道,心里却知道自己过火了。
“我妇道人家,偶遇故人,心中愉悦。说话没个轻重,着实失仪。国公爷这般贵人想必公务繁忙,我们就不好烦扰了。”林氏笑着道。
“哪里哪里。”赵晏殊神色不动,却用余光瞟着丽姐儿,心里却埋怨小姑娘明明咬了他一口,却还如此让他下不来台。都说晨园精致。花草遍布,如此美景却无缘一见,着实遗憾。
其实丽姐儿的话也没错。赵晏殊确实是公务缠身,他是与巡海大臣往福建去,路过苏州而已。
之后林氏就带着丽姐儿和三个弟弟上了车马,一路上林氏都在对沈太太口诛笔伐,对赵晏殊称赞不已。
“小小年纪,已然做了一品将军,在西北奋勇杀敌;不似京都那些携僮带妓,走鸡斗狗的纨绔子弟。再看看那沈周,弱不禁风不说,还没个功名。空有才名,一看就不像个可靠踏实的。”林氏一边对着丽姐儿说话一边瞧着丽姐儿的脸色。
丽姐儿脸色极为平静,对林氏说的话没什么感想。却对沈太太的举止有几分疑惑。照道理沈太太三番五次地与林氏说结亲之事,而林氏又几次三番的拒绝,沈太太怎么都该打退堂鼓了,可到底是什么令沈太太如此坚定,认为徐家会答应亲事呢?
想到这里丽姐儿眉头微蹙,深深叹了口气。
林氏仔细瞧着丽姐儿的神情,但凡有一点不同寻常,神经就紧紧地绷了起来,她最怕丽姐儿对那沈周有什么心思。
“那沈周小小年纪就勾搭恩师家的侄女,品行太差,丽姐儿可得离他远点。”林氏连忙道。
在林氏眼中,一个巴掌拍不响,当年杜四姑娘派丫鬟在书房外偷窥,沈周也定是品行不端。她不需要仔细调查事情的始末,只要知道结果就是了。
“娘,您说沈太太三番五次的碰钉子,照道理也该歇了心思,再给师兄另觅良配了。可沈太太却好像没这个打算,但凡歹着机会就与娘亲说师兄怎么怎么好,她到底为什么这么做?”丽姐儿把心中的想法说了出来。
“贪图富贵呗,这还用说。”林氏连忙道。
丽姐儿则摇摇头道:“沈家一直自诩清贵,师兄也是淡泊名利的人。况且江南之地的大家闺秀也不只我一个,若单论官阶,比爹爹品级高的不知凡几,若说沈家是贪图富贵,着实牵强。”
“总之不管沈太太什么心思,我们不理她就是了。改天也让你爹爹去杜家一趟,问你何时能出师,以后再不去了。”林氏怀了身孕,不能费神,这一天下来,已然筋疲力。对于沈太太无休止的纠缠,她再也懒得虚与委蛇,一锤定音要丽姐儿不再去杜家学画了。
丽姐儿听了一愣,却也觉得再去杜家没什么意思。她又不是得用画画糊口,有个兴趣爱好,学个皮毛也就行了。再说去杜家也确实尴尬,和杜家女眷与沈周相处都有些别扭。以往去杜家是丽姐儿在这个时代的消遣,可现在去杜家却是一种煎熬了。除了与杜琼学画,让她深深感受着高雅艺术熏陶之外,杜家着实不是个好去处。
丽姐儿瞧着林氏坚定的神色,顺从地点了点头。
林氏松了口气,瞧着丽姐儿确实对沈周没什么情愫,这才彻底放下心来。
“沈太太让娘亲不高兴了,她真坏!”乐哥儿大声嚷嚷道。
“以后叫管家不让沈太太进门就是了。”喜哥儿附和着道。
“沈太太是谁?”欢哥儿懵懂着道。
林氏与丽姐儿说话向来不避讳几个弟弟,却不想几个弟弟听的似懂非懂,大声嚷嚷起来。
林氏和丽姐儿开始还错愕,接着就大笑了起来。以后说话不能当着孩子们的面了,他们已然长大了。
待到了晨园后。林氏就与徐熹说起了今天的见闻,尤其把沈太太的脸色描述的细致。
“不能结亲家又何必结仇家,这回两家撕破了脸,沈家必定要说你的闲话。”徐熹言外之意是沈家必定要到处散布林氏势力的言辞。
“说就说,难不成我还怕他一个无根基的沈家!”林氏理直气壮。如若不是沈太太好像膏药一般,她也不会如此。
“你啊你。”徐熹瞧着林氏冷淡的脸色,心下软了软;想着林氏还怀着孩子。刚刚的一点埋怨也消失的无影无踪。
“随他们去吧,你只不理他们就是了。”话虽如此说,徐熹却还是亲笔写了一封信让徐福带着厚礼去了沈家。
沈恒吉先听了沈太太一番话,心里也怒,可看到徐熹的信件之后到底长叹了口气,收了徐家的赔礼。
“你就歇了心思吧。”沈恒吉对沈太太道。
“那林氏欺人太甚,我着实咽不下这口气!”沈太太是真被气着了。
“咽不下这口气你打算如何?再闹下去,只怕我们沈家吃不了兜着走!你就不为哥儿想想?”沈恒吉反问道。
“老爷……”沈太太张口欲言,却被沈恒吉一个手势挡了下来。
“我不知你从哪里听人撺掇着要与徐家结亲。可你用脑子想想,人家徐家样样都比我们沈家高一截,凭什么与我们结亲?就凭着哥儿的才学?哥儿还没功名呢!你当初探口风人家就不理睬,结果你三番两次的纠缠,人家能不怒?人家徐家现在鲜花着锦,我们沈家有什么!形势所逼。你就安分地呆在家中,别痴心妄想了!你要是再闹,我只要听到一丝风吹草动。就把你送到乡下的庄子里去!”沈恒吉发了怒,拂袖而去,只留下呆若木鸡的沈太太和屋外窗下,一颗心碎了几瓣的沈周。
第二天丽姐儿照常去凝晖堂主持中馈,顺利地发了对牌,吩咐了几桩事之后就去与林氏用早膳。
林氏胃口还是照常的好,汤面粥茶,样样不落,每样都吃些。丽姐儿瞧着林氏吃的香,连忙夹了一箸黄鱼与林氏。林氏看都没看就吃了,连说味道好。
丽姐儿笑了笑,接着吃面。余光一扫,却发觉芳草的眼睛又红又肿,一看就是哭过了。
“一大清早的,你这是怎么了?”丽姐儿放下碗问道。
林氏怀着孩子要万分小心,身边贴身服侍的情绪不稳可不是小事。
“芳草好事近了,不过是舍不得离开园子罢了。”林氏笑着道,促狭地瞧了芳草一眼。
芳草双颊一红,低着头绞着帕子不说话。
“戈家大小子可把这块石头给打动了,芳草松了口,说愿意嫁去戈家。戈家大小子可真是个有本事的,单凭能把芳草娶回去,就是个能干大事的。”林氏笑着道。
戈家大小子对芳草有意这事儿,满园子的人都知道。人人都说芳草前世烧了高香,积了德,对芳草是又羡慕又嫉妒。开始芳草还死咬着不松口,人人还都说芳草是不知好歹。
要知道戈家一家子都是良籍,戈異在丽姐儿的金铺里画首饰,一年赚的银子与园子里的大管事一样多,更不用说金铺里平时得的赏钱。戈家的两个女儿也一个嫁了开书画铺子的,一个与主子们交情匪浅,即便是戈家大小子也把笔墨铺子的生意做的红火。戈家虽比上不足,比下却有余;虽不穿金戴银,却生活富足,饿不着也冻不着。芳草是夫人身边的,嫁去了戈家,戈家也断不会为难芳草,给她委屈受。且听闻戈大小子的娘性情十分和顺,对谁都温温柔柔的,想来对芳草也不会摆婆婆的款来。
这确实是一门绝好的亲事,丽姐儿听说芳草松口了,也笑了起来,心里颇感安慰。
芳草原本是扬州一家小盐商家的女儿,虽家中没有金山银山,却也生活顺遂。结果韩家为了能霸占整个淮北盐业,对其他盐商倾轧或结盟,顺我者昌,逆我者亡。芳草的父亲虽是盐商,却读过几年书,深知是非黑白,对韩家很不满,结果被韩家盯上了,家财尽散不说最后还落得个家破人亡。芳草被发卖为奴,人间疾苦,世态炎凉,可谓都尝过了。可即便如此,她依旧记得父母惨死,兄姐早夭,她要报仇。最后她辗转到了林家,进而到了徐家。知道徐熹钦点了两淮巡盐御史之后,她狂喜。善恶到头终有报,果然不是虚言。
在苏州,她遇到了母亲以前贴身大丫鬟的遗孤于媳妇。看着故人之女生活惨淡,且一脸怯弱的样子,她破例抬举于媳妇,希望于媳妇能有个好生活。当年于媳妇的娘亲曾护过芳草一阵子,被卖了之后还把身上仅有的几文钱给了她。于媳妇与她娘长的一模一样,芳草只略作打探就明白了原委。还有园子里的孙婆子,原本也是母亲身边服侍的,现如今为了忘却一切反而助纣为虐,那孙婆子正是韩家安排进来的人,这让芳草心寒。她不由得想,当年的孙婆子是不是也是韩家派进家来的?后来徐家的主子们察觉出了她的蹊跷,她想都没想就把自己的身世,知道的都说了出来。她想着人谁无一死,何不痛快点?她没想到林氏对她如此宽容,也没想到徐家真的帮她报仇了。
当徐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韩家下了大狱的时候,她热泪盈眶,觉得这一辈子值了。她发誓要在徐家一辈子,给林氏做牛做马,在所不辞;却不想戈家的大小子说要娶她。娶她做什么,她不过是个罪奴罢了。可那小子居然不娶只等着她,她一时迷茫,直到耗到了现在,林氏都劝她嫁。芳草答应戈家大小子那天,大哭了一场,她觉得上天待她不薄,她必要好好的活下去。
“姐姐嫁到戈家之后,再回来做管事娘子就是了,何必哭呢?”丽姐儿一边笑着道,一边盘算着要给芳草多少添箱钱。
第三百一十六章 思虑
丽姐儿刚回涵珍馆不久,门房的人就往内院传话,说是安国公着人送了一批厚礼,不知该不该收。门房的人不知道安国公与徐家的瓜葛,瞧着国公府的烫金帖子,心里直打鼓,生怕其中出了什么岔子,坏了主家的大事。那可是国公府啊,家里的姑奶奶嫁的也不过是伯府。
丽姐儿接到信之后,不敢自专,直接让人把消息传到香茗草堂和凝晖堂那边,犹豫了下又叫人去衙门给徐熹递信。好歹是皇帝的亲外甥,家中怠慢了不好。
徐老太爷一听说安国公派了人来,连忙散了正在读书的喜哥儿,乐哥儿和欢哥儿,直接带着徐寿去了外院。三个哥儿哪里懂得什么,只听说今天不上课了,连忙带着各自的小厮拿着弹珠,弹弓成鸟兽状散了。
待徐熹骑马赶回晨园的时候,安国公派来的人早走了。于是徐熹只好去了香茗草堂,一进门就看见徐老太爷手上拿着一副卷轴,全神贯注地端详。
“祖父!”徐熹开口唤了一声。
徐老太爷抬起头,双目精光,连声道:“快过来瞧瞧,这可是稀世珍宝!”
徐熹一头雾水,往前一凑,仔细一瞧,饶是见惯了名人真迹的他也怔了怔。
“这可是吴道子的《送子天王图卷》?”徐熹仔细看了字画的落款,张大眼睛,不可置信地问道。
“国公爷手笔果然大!”徐老太爷拈着胡子感叹,侧面肯定了徐熹的问题。
“这着实贵重。”徐熹拿着画轴喃喃自语。
想来赵晏殊是知道林氏身怀六甲。故而送了这幅字画。
“这只是其中一件,你再看看这礼单。”徐老太爷把礼单递给了徐熹道。
徐熹接过礼单,从上到下仔细看了一遍,愈发地瞠目结舌。
“这。这……”徐熹干瞪眼瞧着徐老太爷说不出话来。
“来送礼的是安国公身边的常随,说是奉命办差。如若我们不收,那这两车礼就要在晨园的大门口被一把火烧了。”徐老太爷接着道:“我也说过了,这礼着实贵重,可人家说了,再贵重也不及国公爷的性命贵重,我也就只好收了。”
“那常随还说,国公爷出门办差,随身携带的东西着实不多,这些都是国公爷在金陵旧宅中库存。因为遇到了媳妇儿。就想起来这么一桩事来。吩咐人连夜赶去金陵。将东西装车直接送到了晨园。”徐老太爷语气平缓地道。
“金陵旧宅?那岂不是公主府?”徐熹惊讶地道。
赵晏殊的娘亲正是和兴大长公主,皇帝的胞姐。皇帝自即位后,就加封已经过世的和兴公主为长公主。
徐老太爷点点头。
“不行。这礼不能收,我得着人把这些东西送回去!”徐熹说着就要走。
开玩笑,公主府中的东西,大部分都是先帝所赐。御赐之物,徐家哪里敢留着。
“送不回了!安国公已经随着巡海大臣去了福建了,听闻昨夜里启程,现如今早就在千里之外了。”徐老太爷连忙道。
开玩笑,你拿着东西出去,说不得损毁了某件,那岂不是罪过大了。还不如留在府里存着。待以后物归原主。反正礼单在手,有凭证,他们徐家行得正,做得直,不怕别人说闲话。即便出了事,那也是您皇帝的亲戚不靠谱,和徐家没关系!
安国公赵晏殊送来的两大车礼并未收入库房,只是单独放在了一处,只其中那幅《送子天王图卷》挂在了凝晖堂的显眼处,让人观瞻。林氏更是每天都拜一拜,差点就焚香上贡了。她仔细地思虑过徐熹说的话,虽想要个女儿,却也认为生儿子更好,好歹不用受离别之苦。也是从那时开始,林氏对女儿又加了两分疼爱。总是要嫁出去的,舒心日子过不得几年了,因此在闺阁中,林氏也不禁止女儿什么,只要不出格,她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丽姐儿瞧着安国公送来的礼单,背心直冒冷汗。果真是公主府的物件,件件都价值连城,皇家赏赐果真不是徐家能比得上的。其中的字画自不必说,只说一些瓷器,漆器,金玉摆件,昂贵的丝绸,说不得存世也没几匹了,根本不是一般人家能拥有的。哪怕是再底蕴深厚的世家贵族,与皇族一比,到底是退了一射之地。
“这些东西贵重的很,一定要仔细着打理。但凡损毁了哪件,一家子的性命都赔不起。”丽姐儿对着收拾库房的仆妇道,言辞是迄今为止,难得的严厉肃穆,一双杏眼寒若冰霜,整个人散着暴戾之气。
底下的仆妇大气都不敢喘,看着丽姐儿如此声色俱厉,知道事关重大,于是都收敛了怠慢的心思,垂眉颔首的,低声应是。
“我已然交待了,再出了什么差错,被我知道,那就且等着看我杖毙不听话的那个吧。”丽姐儿着重点出了“杖毙”两字,让在场的人都心底一寒。
“都散了吧!”丽姐儿第一次如此疾言厉色,那些仆妇都恭恭敬敬地退下,等到了外面才敢大声喘气,心里发毛。
主子就是主子,年岁哪怕再小,也有主子的威风,主子的气度,到底不是他们做奴婢能欺负的。
交待好家里的事,丽姐儿就出了园子坐着马车去杜家,这是她最后一次去杜家学画。
自从林氏与徐熹提了丽姐儿去杜家学画的事情,徐熹就找了个由头直接去了杜家,与杜琼闲聊中说起了丽姐儿的事。
杜琼闻弦之雅意,听明白了徐熹的意思。他首先夸赞了一番丽姐儿的聪明好学以及丽姐儿习画多年来所取得的收获,然后又夸赞了一番丽姐儿习画的境界已经是同龄中的佼佼者了。总之话里话外的意思是他着实没什么可教丽姐儿的了。徐家底蕴深厚,只丽姐儿在家自学,继续精进就是了。
徐熹又笑着寒暄了一番,与杜琼又进行了一番深刻的内心交流。宗旨就是女人家就是麻烦,鸡毛蒜皮的事都能在心里结疙瘩。我们大丈夫心胸宽宏,不能和女人一般见识,以后还是故交旧友,交情深厚。
杜琼欣然应诺,又留了徐熹用晚膳之后才让徐熹离去。
杜琼并不因为少了一个学生而失落,他的学生永远都是多的,都干扰他都没时间钻研画艺了。因此丽姐儿的离去相对而言,并不是什么坏事,在某一方面来说。倒是桩好事。
“小姐。奴婢听的真真的。那个徐小姐再不来了!”说话的是杜四姑娘身边的丫鬟。
“哼,瞧不上我,人家又哪里瞧得上他!”本来应为了丽姐儿离去而高兴的杜四姑娘现在根本笑不出来。
不管丽姐儿走不走。到最后她依旧是什么都没得到。
“把这个消息传给沈哥哥听,你说他会有什么表情?”杜四姑娘对着丫鬟道。
“奴婢哪里晓得沈公子的想头。”那丫鬟勉强笑着道。
“既然我伤了心,丢了面子,那谁都别想好过!”杜四姑娘突然间阴狠地道。
丽姐儿最后一次听杜琼的课,深觉受益匪浅。习画上佳者,自然胸中有沟壑,少了匠气,多了灵气,自是天地与画作的结合,假亦真来。真亦幻。杜琼对丽姐儿毫无保留,说的虽不尽然,却也没误导丽姐儿。
待丽姐儿告辞前,又亲手送了一幅宋代名家夏圭的《雪山图》与恩师杜琼,当作是谢礼。杜琼高高兴兴地收下了,几乎每日拿在手里端详,爱不释手。夏圭画作另类,很有创意,对杜琼这样的爱画之人,自然是爱若珠宝。
丽姐儿带着绿萼去了二门处,却不想马车还没来。二人就等了片刻,却不想遇上了脸色惨白,双眼无神的沈周。
绿萼瞧着沈周脸色不好,情绪也不大对,连忙把丽姐儿护在身后道:“沈公子万福。”
沈周看着蹙着眉头的绿萼,不躲也不闪,低声道:“师妹,我想与你说几句话。”
丽姐儿从绿萼身后走出来,对着沈周道:“事无不可对人言,师兄就在这里说吧。”
笑话,这可是别人的地盘。每次丽姐儿习画之后车马都会在二门处等着,只今天车马还不曾到,要说这其中没蹊跷,管家多时的丽姐儿说什么都不信。她可还记得,这杜家有个恨她入骨的人在,她哪里敢掉以轻心。
沈周本想有很多话与丽姐儿说,可看到丽姐儿清澈地眼神,落落大方的举止又不知该说什么了。说什么呢?质问徐家为什么不答应亲事?问丽姐儿心里有没有她?她小小年纪哪里懂得这些,即便是他也不过是因为听到了父母的对话,提起徐家的亲事,他才上了心思。
“我听说这是你最后一次习画了,想问问为什么。”沈周犹豫了半天道。
趁着沈周犹豫的功夫,丽姐儿给身边的青杏递了眼色,要她去瞧车马为何没来。青杏与丽姐儿相处时间长,主仆间有一种无声的默契,只丽姐儿一个眼神,青杏就明白丽姐儿的意思。她略微点头,悄无声息地消失在了二门处,任谁都没惊动。
“我母亲身子不好,我是家中长女,自然要为父母分忧,只好接管园子里的中馈。家务繁琐,忙里不得空闲,所以不能再外出学画了。”丽姐儿为笑着道。
沈周听了丽姐儿如此说,脸色微亮,心情也轻快了些。不是因为他就好,他也听闻了林氏有孕的消息,想着前因后果都符合,且丽姐儿也没必要骗他,不是吗?
“师兄可还有事?”丽姐儿问道。
“没有了。”好容易见了她一面,可话到嘴边,却依旧什么都说不出来,沈周脸色又暗了下来。
“师兄本就放浪形骸,淡泊名利,何必为世间俗事所苦恼。要知道世上本无事,庸人自扰之。师兄还是要心宽些才好。”丽姐儿笑着道。
恰好此时,青杏沉着脸跟着马车到了二门。丽姐儿一见车马到了,连忙与沈周辞别,直接上了马车。往家里去。
沈周正为丽姐儿说的几句话沉思,直到丽姐儿走了才回过神来,却再不见丽姐儿的影子。他不知道,这是他最后一次见丽姐儿,以后再不曾见过,只陆陆续续听到她的消息。多年后的一天,当他仰望竹林,看着缠绕他的儿孙时,他想起丽姐儿的话来,微微一笑。心中明净。
丽姐儿在马车上看着脸色发黑的青杏。问道:“到底怎么回事?”
“赶车的眼皮子浅。也说不清哪个杜家的仆妇给了他一碟子花糕,他就吃了个一干二净,结果闹肚子去茅房。误了小姐的车马。奴婢赶过去的时候,那赶车的面带菜色,却还知道误了小姐的事儿,忍着腹痛要赶车。奴婢看他的样子,怕他再误事,哪里敢让他赶车。幸好随车的一个婆子是个能人,也能赶车,就临时换了他。”青杏道。
丽姐儿点点头道:“回家后给他请个大夫,出诊,药材的钱从公中走。只他误事是真,罚他半个月的米银。”
有人下了套,自然防不胜防,看在赶车的是老人的份上,且以往从不曾有错,饶了这一回便是了。
“小姐心善。”绿萼和青杏异口同声道。
丽姐儿点点头,不再说话,她在思索。
经过沈家有意求娶她这件事,让她认识到了许多。她早晚都要嫁,且嫁人的时间已经越来越紧迫了。尽管她想在闺阁中能拖多久拖多久,可该来的终要来,她必须得面对,也躲避不得。在这个世道上,对爱情不要太期待,丽姐儿早已有了心里准备,她只希望嫁到一个和睦的家庭,过自己的小日子就好。可通过沈家看到林氏的态度之后,丽姐儿明白门楣太过低的门户,徐家是舍不得她嫁的,怕她吃苦。而且谁说她低嫁,就能遇到一个好丈夫的?有徐家压着,夫家门楣略低些自然不敢把她怎么样,丈夫在沾花惹草这方面也会收敛些。可若有一天徐家不好了,那夫家是不是会变本加厉地讨回以往的卑躬屈膝?这谁又能知道呢?都说婚姻是自身经营的,这话有道理,可不可否认的,外界的因素也是致命的,尤其在这里夫妻关系不对等的世道中。丽姐儿有些彷徨,没有门门框框制定的目标,她反而不知所措了,难道她的婚姻不过是一场赌博?赌赢了是福气,赌输了就是命?
丽姐儿想不出出路,深深地叹了口气。
青杏和绿萼对视一眼,打了一番眉眼官司之后,绿萼先开了口道:“今天见了沈公子,瞧他的样子,像是大病了一场。”
“可不是嘛,也不知为了什么。”青杏应合道。
丽姐儿听着两个丫鬟的对话,笑了笑道:“原还对师兄横挑鼻子竖挑眼的,今天怎么替他说起好话来了。”
两个丫鬟的心思丽姐儿心力明镜似的,无非是怕她错过了好姻缘,也怕她动了心思,伤了心。只是沈周此人在她眼中却不是上选,她还记得前世史书上对沈周的记载。地方官听说了沈周的才名,便想以荐举贤良的名义让他出来做官,多次发文催促。在别人,这是件求之不得的好事,可沈周并没有那么激动,他搬出《周易》为自己算了一卦,结果得到的卦辞是“嘉遁贞吉”, 意思是,隐退得十分美好,坚持这种状态不作改变会吉祥。于是沈周拒绝了郡守的好意,决意隐居。
丽姐儿深深觉得嫁给一个但凡遇上人生大事就要靠算卦来解决问题的男子着实不靠谱。且沈周性情淡泊,在未来的岁月中他能为太守做小工,别人丢了他名贵的字画也不去讨个说法。这样的人若真与他过一辈子,丽姐儿觉得她迟早会被郁闷死。她承认她的人生境界没有沈周那么高,她喜欢富足的物质生活且精神上的自由,她不过是个俗人,若真与沈周这样高境界的人结合,她觉得婚姻生活未必幸福。
既然这世道决定了女子很难找到两情相悦的婚姻,那盲婚哑嫁中何不找一个能一起过日子的人呢?至于这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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