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意浓-第8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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印象中二夫人跟前的红人。好表现得很，常常拿着一些鸡毛蒜皮的小事情向二夫人禀报。府里的下人们对之恨之入骨，恨不得咒她早死。但是她乡下出身，做惯粗活，身强力壮得很，任凭别人暗地里怎么诅咒她，一样好好的。所以今天突然听到她出了事，紫兰感到很是意外。

“出了什么事情了？”陈宝珠也抬起头来，问道。关于那个恶奴，她就这么随口一问。

清鸳大大地呼了口气：“小姐，二夫人跟前那个恶妈妈，也就是今天早上在后门处拦住我们，不肯放我们进去的那个张大成家的，一回到府第后面的自己家里的时候，就，就死了。”

她一口气说完，停了下来，语气里明显带着高兴。

张大成家的死了，这府里过半的人会感到高兴吧？算起来这个恶奴这些年来也没少得罪过人，明显就是个没本事，一心要抱二夫人大腿的。府里下人们里头，最恨的就是这种人，当然其中也包括一些嫉妒她这么快上位，眼红耳热的人。

“怎么死的？”陈宝珠淡淡地问道，低下头去，用银匙搅了一下微微碧绿的玉粳米粥，舀了一小勺，放入口中。这粥熬得真是好，入口即化，余香满口。因了这美味的粥，她的眉头也慢慢舒展开来。

清鸳摇摇头：“不知道，里面的人没说。方才我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也跟着府里的好事者一道，去府后看个究竟。那个张大成家的，就直挺挺地躺在长椅上，什么伤口也没有，脸上没有痛苦的表情，就好像是在睡梦中突然死去一样。”

清鸳在府里这些年，见惯了犯错的丫头婆子被二夫人重刑责罚，重伤至死。因此，对于张大成家的这样死得如此平静的，一点也没有感到害怕。

紫兰蹙了一下眉头：“在睡梦中猝死的？”她还真的没有见过这样的事情。

清鸳又道：“二夫人已经报给了四老爷。四老爷也派了仵作过来验尸，一无所获。看来不可能是被人谋害的，像猝死多一些。后来，查证她的干女儿翠花的口供，说张大家成的一回到屋里，就觉得口渴难耐，一古脑把隔了几天几夜的冷茶全喝了下去。正所谓隔夜茶，毒如蛇，官府判断，张大成家的就是因喝了这隔了几天的冷茶水，兼之熟睡当中，没有加盖被子之类的，身体被内外寒气侵袭，这才加剧死亡的。”

紫兰“啊”了一声：“隔夜茶也会害死人？”

她们这些作下人的，哪有府里尊贵的老爷夫人小姐公子哥的身子骨那么娇贵？待遇不好的时候，残羹冷炙有得吃就不错了，至少茶水，常常饥渴难耐，哪管隔了几天几夜的！

“那我们以后可要小心点了。”紫兰心有余悸道，看了一眼最边上摆着的那个茶壶，问清鸳，“茶换了没有？”

清鸳瞪了一眼紫兰：“早换了。我们小姐几时喝过隔夜的茶水？”

紫兰这才记起，自家小姐喜欢喝茶，每次都是用清晨自井里打出的水煮茶喝，根本就不存在喝隔夜茶这一问题。

陈宝珠慢悠悠地喝着粥，间或吃些小菜，脸上没有多大的变化。那个张大成家的，终于有了她该有的报应，府里高兴的人多得是，少她一个不算少。再说了，自己与张大成家的本没有多大仇怨，她却一味地刁难自己，活该有这样的报应。

她不再想这个事情，抬起头来，看向清鸳与紫兰：“你们两个，也一并坐下来，一起吃吧。”

清鸳看了一眼桌上的吃食，心情马上更好了：“哗，好多好吃的呀，小姐你真好。”说完也不客气，一屁股就坐到了陈宝珠对面的凳子上。

由于陈宝珠不太计较这些礼节上的事情，所以在没有外人的情况下，都让两个大丫头一起坐下来吃饭。清鸳小孩子心性，并没有那么多的计较。紫兰是个稳重的，初初觉得这样子不太好，心里面总有些忐忑。但经过几次之后，也坦然了，也就不计较那么多了。

院子门是关上的，所以经过一小阵喧闹之后，四周又静了下来。其实对于伯宁侯府而言，张大成家的死了，不过是一块小石子投入一潭死水里，然后很快就恢复了平静，根本没有多大的影响。

何况，一个家生奴才的死，根本算不上什么大事儿，如果不是张大成家的在二夫人的心里还有那么一丁点的地位的话，二夫人或许根本连报官也免了，直接用草席裹了，通知其家人来认领，然后扔几锭银子了结此事。

竹韵院东院似乎就没有这么平静了。一得知了这个消息之后，二小姐马上到了二夫人的房里。二夫人被张大成家的事情搅得有些头痛，心情也不好，一时之间，母女相对无言。二小姐坐了一会便离开了。

三小姐那边的反应就大不相同了。

乍一听到张大成家的出了事情，三小姐不忧反喜：“那个肥头大耳的，一心一意踩着别人的肩膀朝上爬，这下好了，这就是她的好下场！”

起身，吩咐丫环们更衣。

说也奇怪，虽然经历一阵“剥皮剐肉”般的痛苦，但疗效也的确是有的。跪了一整夜麻木的双腿不仅恢复了知觉，而且一下子就能下地行走。如此一来，她的双腿算是保住了。

“小姐，这是要去哪里呀？”小莲执勤地走上前来，而小菊则撇了撇嘴。

“把我那件淡粉色的绸缎春袄拿过来，我要换上。”　三小姐道。

“你那件淡粉色的春袄？”小莲的脸上现出茫然的神色来。这也难怪，自从三小姐“落魄”之后，她屋子里的人心都散了，大家虽然仍在当值，但是有哪个是真心做事的？找门路的找门路去了，没有门路的则千方百计托关系，与其他房的套近乎。她自个儿也使劲地朝着二夫人那边靠，对于三小姐的事情自然就没有那么上心了。除了三小姐新近穿的几件衣裳，其他的她也没有用心去记。

看到小莲这般神色，三小姐瞬时冷了脸色：“怎么，做为我身边的大丫头，竟然连我的衣裳放在哪里都不知道了？”

第二百六十一章　危机

小莲还没有说话，站在一旁一直没有作声的小菊倒是先说话了：“我说三小姐，你就别瞎折腾了好不好？你要那件那么漂亮的衣裳干嘛，穿给谁看啊？我看三小姐你还是老老实实地待在屋子里，哪也别去……”说道这，小菊冷哼一声，“一个不受待见的，居然还想闹腾了出一些事情来！”

小莲愕然地看着小菊，她没有想到，小菊居然这么快就把心中所想的，全部说了出来。

三小姐死死地瞪着小菊，二话不说，直接上前就狠狠地给了一嘴巴子。

“作死的奴才！”她骂道，“翅膀硬了，想飞了不是？　还是有好的去处了，巴不得早一天离开这里？我告诉你，以后你要到哪里去，我不管。但是现在，你是我屋子里的人，就一定要听我的！如果你想走，可以，我这就到夫人面前将你撵出我的屋子！”

小菊没有料想到三小姐虽然落魄，但是小姐的威严却一丝不减，当下捂着火辣辣的腮帮子，愣愣地看着三小姐，说不出话来。

小莲心想，这个小菊，真是扶不上墙的泥巴。她之前说的，是要小菊上点心，现在三小姐这里算是没有指望了，让小菊早做打算，别谋出路。但是，她并没有让小菊公然反抗三小姐，那不是找死吗？

这件事情就算告到二夫人那里，吃亏的还是小菊。一位小姐，即便她如何的落魄，但是她的出身。她的身份地位仍然是尊贵的。告到二夫人那里，做为当家主母，二夫人绝对不会允许奴才压主的事情发生的。所以，小莲可以想像得到，这件事情如果告到二夫人面前的话，小菊的下场一定很悲惨。

想到这，她努力挤出一丝笑容。上前一步，把小菊扯到一边，然后看着三小姐，陪笑道：“小姐，您别生气。小菊还是小孩子，很多事情不太懂，所以一时之间口不择言，　小姐不要责怪她便是。你要的粉红色衣衫，我马上给你找去。”

说完，转身给小菊使个眼色。然后呶了呶嘴。

这个时候的小菊，这才意识到自己的过火行动。自己不管怎么说，目前还是三小姐屋子里的人。一个小姐屋子里的下人。竟然连自家小姐的话都不听了，传将出去，还有谁敢要她啊。更何况，现在二夫人正在被张大成家的事情弄得烦心。自己这个时候却闹腾出一些事情来，给二夫人添堵，二夫人能够放过自己吗？指不定直接就成了二夫人的出气筒了。

想到这，小菊不由吓出一身冷汗，忙陪罪道：“小姐，我错了，你不要跟我这样见识浅短的奴婢计较。我以后再也不敢了。”

三小姐看着小菊，冷哼一声。她没有想到，一个不起眼的丫头，居然也敢欺负到自己的头上来了，还如此的明目张胆。这样的奴才，留来何用？自己终有一天会被这样不忠心的奴婢给害死。

想到这，三小姐的眼中渐渐露出些许杀机来，看到小菊心惊肉跳的，不敢与她的目光对接，垂下头去。

三小姐收回目光，淡淡道“没事，你不过一时糊涂而已，我自然不会跟你计较。”

这个时候，小莲已经迅速地把三小姐要求的那件淡粉色春袄找了出来，虽然压在箱底，有一些很深的折痕，但整体来看，这衣裳还是很新。

换好衣裳，三小姐这才说道：“你们两个，是要守在这个屋子里，还是跟着我一块到母亲那里去？”

一听说三小姐是要到二夫人那里去地，小莲的脸上现出茫然的神情，但小菊却是一脸惊慌。

三小姐冷冷一笑：“你们也不用这么惊慌，本小姐现在还没有空闲功夫安排你们的去处，我现在到母亲那里去，自然是有要事商量。如果你们不愿意跟着，留在这屋子里也是可以的。”

小莲忙道：“小姐，我们二人自然是要跟着小姐的。”

一旁的小菊也忙不迭地连连点头。

三小姐很满意地看着屋里的两个丫头被自己镇住。她径直出得院子，直直朝着二夫人的院子行去。

后面的小莲与小菊忙紧跟而去。

还未到沁春阁，远远的，就听到二夫人屋里传来一阵巨响，“噼哩啪啦”的，似有什么花瓶瓷器等打碎在地上，兼之传来一些细微的尖叫及呼痛声。再然后就是刁妈妈的喝斥声。

小莲与小菊对望了一眼，不由自主缓了缓脚步，三小姐回头：“怎么了？”

小菊偷偷朝着不远处的沁春阁瞄了几眼，小声道：“小姐，我们还是回去吧。我觉得里面好像……”她吞了一下口水，“里面好像有事情……如果我们这个时候进去的话，会不会……”

说到底，小菊毕竟其他屋子里的下人，主子家里出了事情，正确的做法当然是避开这个风头。如果这个风头火势的时候冒冒失失地强闯进去，那岂不更逆了二夫人的鳞吗？“这样的胆子小菊与小莲都没有。

三小姐冷冷一笑，也不解释，照样朝着沁春阁走去。

小莲与小菊都吓了一大跳，两人的情神有些呆滞，愣愣地看着三小姐的背影。然后，小菊看向小莲，小莲叹了口气，低声道：“我们也赶紧跟上吧。”

这个时候两人的心里都有些恼恨，自己为何偏偏就是三小姐屋里的人呢？三小姐一意孤行，她们两个作为三小姐的贴身丫头，不管从哪个角度来说，三小姐闯了祸，她们都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逃也逃不掉。

所以，即便看着三小姐执意要把她们推到火坑里，她们也无可奈何。

来到沁春阁，正好一个丫头模样的小姑娘哭泣着从里面出来，左手捂在右手，指缝里仍汩汩地往外冒着殷红的鲜血，一滴一滴淌在地上。后面的丫头赶过来清扫，拖地，却没有一个人关心一下那个丫头伤得怎么样了。

那个丫头一直低着头在哭着，没有看到迎面而来的三小姐。三小姐仔细辨认了一下，认得是府后仆人们住的胡同里的翠花，也就是张大成家的认的干女儿。

看起来二夫人的火气果然不小，连张大成家的干女儿也牵连到了。大概是二夫人实在找不到其他可以发泄的对象了吧，居然连受害人的干女儿都不放过，无非是说翠花看护张大成家的不力，训斥一顿，怒气上来的时候就动了手。

三小姐有些可怜地看着这个小丫头，被二夫人记恨的人，想必以后在伯宁侯府也没有什么前程了，一辈子也就只配做个粗使丫头了。

来到大门前，三小姐整整衣衫，让唇边含了一丝笑意。守在门边的丫头一看是三小姐，眼中流露出讶然的神色来。但她还是朝里道：“夫人，三小姐来了。”

屋里似乎传来一阵嘀咕声，在外面听得不太真切。然后，刁妈妈的声音响了起来：“让三小姐进来吧。”

门口的丫环掀起帘子，让三小姐进去。三小姐笑了笑，以十分优雅的步子跨入了屋里。

屋里已经清扫过，狼籍的景象已然不见。只见二夫人坐在太师椅上，胸膊起伏，脸上仍然是一副怒意冲冲的样子。

在她的身边，站着刁妈妈，正以疑惑的目光看向三小姐。

“见过母亲。”三小姐依礼数行了礼。

二夫人的心情果然不好，连说话的语气里也显出不平稳的气息：“你不是自己的屋子里好好地养腿伤，跑过来作甚么？！”

刁妈妈见状，忙道：“三小姐，夫人并不无大碍，只是心情有些不同。你既然来请过安了，就请先回吧。”

三小姐并没有打算要走的意思，她抬头看向二夫人，眼中有一种笃定的神色：“母亲，女儿此番前来，就是替母亲解忧来的。”

刁妈妈眉头微蹙，有些不解地看向三小姐，就连自三小姐进来后，没有正眼看过她一眼的二夫人也不由抬起头来。

三小姐脸上的神情十分的镇定，她上前一步，柔声道：“母亲一定是在为张大成家的事情烦恼吧？其实，女儿也认为，张大成家的死得蹊跷。”

此言一出，刁妈妈脸上的神色一怔，而二夫人的眼中则闪烁着疑惑的目光。

此时的三小姐突然不说了，而是眼睛一转，朝四周望了一下。

刁妈妈马上会意，挥了挥手。屋里的其他丫头婆子齐齐垂眉顺目，悄无声息退了出去。

三小姐这才说道：“母亲，我倒是听说，张妈妈在临死前，在后门处见过五妹妹。”

“小五？”二夫人明显一愣，“那个野丫头这么早去后门那里做什么？”

三小姐摇摇头：“我也不知道，我今天起床的时候，就听说了这个事情。说张妈妈今天起了特早，就是专门到后门去等着五妹妹的。而且，下人们都说，当时五小姐就是自后门进来的，好像与张妈妈吵了起来。后来张妈妈不敢拦着她，就放她进来了。然后张妈妈回到府后胡同里，就出了事。”

三小姐这话说得极其恶毒，其寓意不言而喻。张大成家的在死前最后见过的人是五姑娘陈宝珠，而且她死前与陈宝珠有过争执，那么这样一来，陈宝珠杀死张大成家的嫌疑最大。

第二百六十二章　下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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屋子一下子静了下来。

二夫人目光如炬，盯着三小姐。三小姐则垂下头去，脸上是一副说错话的模样。刁妈妈则是也一脸疑惑地看着三小姐，眉毛微微拧着。

三小姐这个时候来说这个事情，时候拿捏得真是太准了，非要到二夫人查不出结果，生气发作的时候才过来灭火，说是巧合，倒不如说是前来邀功的。

如果是这样的话，这三小姐的心思可不是一般人可比的。

刁妈妈心中所想的，正也是二夫人心中所想的，她也有这样的怀疑。这个事情到现在过了近两个时辰，这两个时辰里，没有其他人到她眼前告发这个事情，除了三小姐。

三小姐既然知道事情的始末，为何姗姗来迟才将整个事情告知自己呢？二夫人绝对不相信，三小姐的消息竟会如此闭塞。

三小姐仿佛做错事似的，一直垂着头。直到二夫人盯了约有一刻钟的时候，方才咬咬牙，抬起头来，接上二夫人的目光：“母亲是否责怪女儿迟报？其实……其实女儿是有苦衷的！“二夫人收回目光：“有苦衷？”

三小姐赶忙点头：“女儿的确是有苦衷。女儿想这段时间以来，母亲一直心情不好，所以女儿千方百计替母亲解忧。上段时间，女儿听得下面的仆役们偶尔说起，说是五妹妹经常去马场赛马，其实是跟马场的那个西蒙人李公子见面……”

二夫人的脸上现出些许意外。居然有这样的事情？

刁妈妈的脸上则现出不以为然的神情。这个事情她早些时候就已经听说。而且还听说过不止一次。那也不过是府里的小姐们闷得慌，相约一起到马场去赛马而已。

一直以来，京城的大户人家里，都有教马技这一项。那是先帝立下的规矩，说是以后若有什么战事的话，官家的女儿应该像其父辈一样，有所担当。这才硬性规定了这个项目。后来这个风欲非但没有被废除，但而成为京城官家小姐之间一项娱乐活动。

放眼京城，达官贵人们都设有自己专属的马场，即便没有，也会到外面租场子。到时候清场，再不得让闲人入内。

所以，五小姐经常到马场去骑马，那也是很正常的事情。而且，五小姐也不是一个人去的，她听说过好几次。五小姐都是与四小姐一起去的。

刁妈妈敛了笑容，脸上的神色冷峻起来。姐妹之间可不许胡乱猜疑的，三小姐如此。倒有失长姐风范了……

三小姐却不看刁妈妈，而是目不转睛地看着二夫人。她很清楚二夫人最近一段时间在烦恼什么。说到底，二夫人心情不好与那个野丫头绝对脱不了干系。她这样投其所好，刁妈妈或许不爱听。但二夫人，巴不得听到她的这些说辞呢。

二夫人感到十分意外，心里面却有一种抓住把柄的得意感。她没有想到，那个不起眼的野丫头，除了与四皇子关系暖味之外，居然还与那个叫做李京的外国人关系不清不楚……

一想到自己的亲生女儿二小姐近段时间以来的异常表现，二夫人就觉得心里像堵了块大石头似的。堵得慌。

如果那个野丫头没有出现的话，自家女儿与四皇子的亲事应该是顺顺利利的。但是自从这个野丫头接入府里之后，一切都变了，自家女儿跟自己对着干，再也不听自己的话国；自己的左膀右臂张大成家的又突然离奇死亡。偏偏那个丫头又目无尊长，公然抢未来姐夫……

真是孰可忍，孰不可忍！

二夫人猛然站起，重重一拍桌子，恨声道：“反了，真的反了！这个小五，真是越来越放肆了，竟敢不把我这个侯府夫人放在眼里了！”

三小姐见放火成功，心里面暗暗高兴，撇撇嘴道：“母亲，我看那个小五，有老太太宠着，真是越发没有规矩了。如若不是老太太大发慈悲，接她入府，她哪里有今天这般锦衣玉食的富贵生活？我看人哪，就是贪心，非但不知足，还要得寸进尺！”

这话恰巧说到二夫人的心坎里去了。本来对于把陈宝珠接入府里来一事，二夫人一直持反对意见，但最终还是老太太一锤定音，定了下来。为了此事，二夫人一直觉得心里面不舒服。如今，竟然把自己的女儿也教唆“坏”了，因此，此时的二夫人把老太太也恨上了。

“这个老糊涂的，要不是她坚持的话，我早让那个野丫头……”

二夫人的话没说完，旁边的刁妈妈重重地咳了一声。今天的二夫人明显失态了，做媳妇的，怎么可以在女儿的面前说家婆的坏话呢？那岂不是大不孝，如果传出去的话，又会生出无端的是非了。

刁妈妈瞪了三小姐一眼，知道再这样挑唆下去的话，二夫人一定会被这个看起来温良的三小姐教着鼻子走的。她咳了一声道：“三小姐，今天咱们且不谈五小姐入府的事情，你只管说张大成家的事便可。”

二夫人显然也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也顺着刁妈妈的意思道：“嗯，其他的话不说了，你且说说张大成家的事情。”

三小姐垂下头，乖巧地应了声：“是。”

心里面却对多事的刁妈妈恨之入骨。这个死老婆子，她本来差一点就挑起了二夫人对陈宝珠的满腔怒火，然后她就可以做个旁观者，看二夫人与小五斗得个你死我活，最好把老太太也牵扯进来。再然后，她跟在后面，坐收渔翁之利。

如今，她盘算好的这一切，居然被刁妈妈一盆冷水，灭了火，打乱了她的计划。

她在心里面恨恨道：“死老婆子，且让你嚣张多一时，到时候我一定会让你跟张大成家的一般，连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心里面想得如何歹毒，但脸上的神情不露半分。三小姐的脸上仍是一副乖巧的神色：“女儿听闻了这个事情，初初也是不信的。为了伯宁侯府的声誉，女儿就派了几个人，专程守在府里各处的后府，监视小五的一举一动。果然，就在今天清晨，小五带着清鸳，天刚亮就出去了，很迟才回转。”

刁妈妈疑道：“五姑娘平日里还算守规矩，今天发生了什么事情了吗？怎么不经通报，一大早就出去了？”

三小姐低声道：“后来有人在城郊处见到她，听说是去送那位李公子的。”

二夫人又重重拍了一下桌子：“荒谬！我们堂堂伯宁侯府的千金大小姐，居然跑去跟一个别国养马的儿子道别，成何体统！”

刁妈妈忙示意二夫人稍安勿躁，听三小姐继续说下去。

三小姐摇了摇头“这个五妹妹真的越来越放肆了，怎么跟一个低等的养马商贾的儿子好上了呢？这不等于自断前程吗？把自己害了就算了，要是二姐姐的声誉因此而受累，那真是大大的不应该了。”

二夫人听得心头火起，又要发作。刁妈妈忙道：“三小姐，你且说说，五姑娘后来怎么跟张大成家的碰上了呢？”

三小姐当然知道那个张大成家的，本来就没安什么好心，是专程去抓人家把柄的。当然，三小姐不会这么说。

三小姐顿了一下道：“这个事情，说来也巧，听翠花说，她干娘这几天都睡得不大踏实，常常睡不着觉，就到后门巡视，看看守门的婆子有没有偷懒。说来也巧，今天就撞上了五小姐正好从外面进来。”

刁妈妈脸上不显，心里却暗暗发笑，那个张大成家的，人长得跟猪似，又胖又壮实，一沾到床眼皮就直打架，等你一转身的功夫，她就已经睡得像条死猪了。睡不着？刁妈妈与她共事了这么些年，可从来没有见过她有睡不着的时候。

看起来多半是张大成家的极力要想在二夫人面前立功，所以想尽办法跟踪五姑娘的行踪，发现什么异动，马上向二夫人报告，以搏取二夫人的赞赏罢了。

三小姐这样说，倒有一点朝张大成家的脸上贴金的感觉。不过，刁妈妈微微在心里叹口气，既然人都没了，也就不计较那么多了。

“那个小五，见到张大成家的怎么样？”二夫人显然对这样的说辞不太满意，她的目的是要找出陈宝珠的错处来，然后一并发落，连带她屋子里的所有丫头仆役们，来个斩草除根，永绝后患。

三小姐摇摇头，脸上带着惋惜：“还能怎么样？张大成家的见到五妹妹，好心好意地问五妹妹，这么早到哪里去了，也不多带个人去，多不安全。但五妹妹丝毫就不领她的情，还怪她多嘴，怪她我管闲事。后来，后来两人就吵了起来……再后来，好像五妹妹回竹韵院去了，张大成家的气得不行，气呼呼地回到府后的胡同，就出了事……”

二夫人迟疑片刻：“你是说，是小五下药害的张大成家的？”

第二百六十三章　试探

三小姐身子微微前倾，压低声音道“母亲难道没有听说，小五会医术吗？”

刁妈妈讶然：“你说五姑娘会给人治病？”她想了想，摇摇头，“怎么可能？五小姐怎么说也是官宦之家出身，而且大老爷那边一直家教甚严，五小姐怎么可能去学这个呢？”

的确，依京城的风俗传统，官宦之家里出产的多是端庄淑雅的大家闺秀，也就是“笑不露齿”的那种，至于医女这样的职业，也只有那些生活贫穷，而且有一技之长的穷苦人家的女儿们才做的事情。

而且，大户人家的女儿多数生来胆小，看到血淋淋的伤口，多半晕过去了，哪里还能给人看什么病？

所以，这几代下来，京城里的大富大贵之家，注重的是自家女儿气质的培养，也就是以端庄文雅为主，平日把琴棋书画练好就行了。关于歧黄之术，是鲜有人问津的。

三小姐当然不知道陈宝珠是江南宁氏的传人，她私底下派出去的丫头曾回来告知她，说五小姐可能会点医术。因为上一次，四小姐被关入柴房，被老鼠与蛇咬得遍体麟伤，二夫人又作聋作哑，胡乱请了个不高明的大夫过来替她诊治。后来就是这个小五亲自出马，配了不知什么药方，居然把四小姐身上已经长了蛆虫的伤口给治愈了，居然还不会留下伤疤。由此，三小姐断定，陈宝珠一定会医术，而且会的还不少。只不过，她似乎不想让别人知道，所以一直不出手而已。

这一次，这个秘密正好帮了她的忙，三小姐这回是绝计要陷陈宝珠于不义的了，所以她紧咬着陈宝珠不放，非要把她诬陷成张大成家的之死的罪魁祸首，才肯善罢甘休。

三小姐抬头道：“刁妈妈，你是不知道。现在最可怕的就是那些懂得歧黄之术的。如果心肠的话，恩泽众生，那就是大大地造福人类。反之，如果居心不良，不知不觉地下毒，而且所下的毒还是无色无味的，那可就是大大的威胁了。”

二夫人在听到“无色无味的毒药”这几个字的时候，脸色突然变得刹白。刁妈妈忙上前一步，握住她微微颤抖的双手。

三小姐看着二夫人的反应，微微拧了一下眉头。脸上现出几丝疑惑的神色来。

二夫人神色复杂。刁妈妈一边轻拍她的手。以示安慰，一边对三小姐道：“这个五小姐有这么大的本事吗？她只不过是一个官家小姐而已。我们两家虽然不相往来很久了，但是老身我也没有听过大老爷送女儿去医馆学医之类的事情。所以，三小姐。你会不会弄错了？”

大老爷死前曾是帝师，地位非同一般。后来又担任吏部侍郎一职，他的一言一行备受嘱目。如果他要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的话，不用等到第二天，早就传遍京城了，她们伯宁侯府是没有理由不知晓的。

三小姐摇摇头：“绝对不会弄错的。母亲可曾记得小四身上的伤？”

二夫人想了想。并不是太久远的事情，她当然记得。当时四小姐自柴房放出来之后，浑身恶臭，伤口溃烂。连抬她回去的两个仆役都当场吐了。

三小姐道：“自从小四回来后。女儿就听说小五天天殷勤地朝着小四的院子里跑。女儿就纳闷了，一个浑身恶臭，病得快死了的人有什么好看的？女儿也就是一时好奇，派身边的人去看看，这一看之下。可是大大地吓了一大跳。”

“看到了什么？”刁妈妈本来对三小姐所说的话不屑一顾的，但此时也被她提起兴趣。

三小姐微眯了眼睛，看向二夫人：“母亲，我们大家都小看小五了。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