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芳意浓-第6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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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秋的话忽匆匆地又传了过来“小姐啊,你在胡说些什么呀?要被人听到了……”

再然后是凌乱的脚步声,想必是那个小秋的丫头推着蔡丽雪走了。那个蔡丽雪还一边走一边嘀咕道:“你们不要推我了,我自己走好了,唉,真麻烦……”

脚步声渐渐远去,想必是走远了。

陈宝珠微微摇头,与望过来的紫兰目光对碰,两人相视一笑。

看来这个昔日二夫人的手帕之交,对二夫人也不是真心的,做的只是表面功夫。

“清鸳,我让你打听四姐姐的事,你打听到什么了?四姐姐她被放出来没有?”陈宝珠问道。

一想到这段黑暗的日子里,柔弱的四小姐该是受了多少非人的折磨……想到这,陈宝珠便觉得心里有一股冲动,恨不得马上看到四小姐。

清鸳道:“小姐,我刚才出去打听过了。四小姐被放出来了,人倒是没有什么事情,倒是精神不太好,被接回院子之后,一句话也不说,呆呆地看着某一个地方……”

说到这,清鸳侧了侧头道::“小姐你说,四小姐被关在柴房的这些天里,是不是被吓傻了?现在见谁也不说话的,真的好奇怪……”

“被吓傻了?”陈宝珠讶然道。

清鸳点点头:“小姐,你不知道,在这三天里,二夫人把四小姐关进府里最边远的一个柴房里,那个地方好多年没有堆过柴火了,又暗又潮湿的。听府里的粗使丫头说,第一天晚上就听到那个地方传来四小姐的惊叫声,叫了一个晚上呢。第二天经过的丫头婆子在附近的路上发现一两条死蛇什么的;第二天,四小姐又尖叫了一个晚上,然后早上起来的时候,那些人又发现一堆的死老鼠;第三天……”

陈宝珠的脸色瞬时变了。

蛇,老鼠,还有其他什么的……二夫人竟然用这种手段对付二小姐这样弱质纤纤的闺阁小姐,分明是要把四小姐逼疯,甚至是逼死啊。

“我看看四姐姐去。”陈宝珠马上走出屋子。

在这个时候,一个人慌里慌张的直冲而入,差点就撞到陈宝珠的身上。

后面的清鸳叫了起来:“朱姨娘,你走路看路啊,撞到我们小姐了。”

朱姨姨或许是太慌张了,居然连说声对不起也顾不上了,看清面前是陈宝珠的时候,马上抓住她的手道:“四小姐,总算是见到你了。你快跟我走,四小姐,四小姐不知怎么了,担心死我了。”

陈宝珠道:“朱姨娘,你不要担心,我正想要去看四姐姐呢。”

“那快走吧。”朱姨娘急得像丢了魂似的,也顾不得自己的身份,一把扯住陈宝珠就朝着四小姐的清屏院走去。

后面,清鸳急得直叫:“喂,朱姨娘,你要把我们小姐带到哪里去呀?”

清屏院冷冷清清,一院子的水仙花早已开败,枯萎的花,残败的枝叶,散落一地,使到整座院子更显萧条。

陈宝珠不由蹙紧眉头,看来在四小姐不在的这三天里,清屏院已经是人去楼空,里头的丫头婆子早就各觅了好去处,走个精光不剩。

看起来,四小姐的命运比自己还要悲惨上几分。

陈宝珠喟叹着,朱姨娘已经冲进屋子里,然后,她听到朱姨娘在里面尖叫道:“四小姐,仪儿,你究竟怎么了?”

陈定珠吃了一惊,忙跟着冲了进去,清鸳随后紧跟而入。

但是,眼前的景象使她紧紧地捂住嘴角,才抑制住就要冲口而出的惊叫声。

在前面不远处的木榻上,被襟上血迹斑斑,却不见四小姐的身影。在与木榻隔着约有两三米远的距离,只穿着一件薄薄初秋衣衫的四小姐扑倒在地上,同样身上血迹斑斑,祼 露出来的手臂上,仍可以清晰地看得到一条一条深可见骨的伤痕。只不过这些伤痕由于没有得到及时的上药,已经化脓溃烂,发出阵阵恶臭,招至苍蝇飞来飞去。

想必四小姐身上的伤痕也是如此。

陈宝珠瞪大眼睛,有些不敢相信看到的一切,而清鸳则害怕地靠近陈宝珠,低声道“小姐,你看四小姐这是,这是怎么了?”

朱姨娘忙不迭地扶起四小姐,大哭起来:“仪儿,你怎么起来了?要喝水的话叫为娘不就行了……”她扶起四小姐,脸上更显仓惶,“这屋子里到底怎么,怎么连个伺候的丫头都没有……”

陈宝珠忙赶上前去,帮着朱姨娘把四小姐扶起来,清鸳一看不对劲,也赶忙过来帮忙。三人费了好大的劲,这才把昏迷不醒的四小姐抬到榻上去。

第二百一十九章 决心

此时的四小姐脸色苍白,双目紧闭,脸颊消瘦,下巴更尖了,整个人完完全全变了形,或许说,惨不忍睹得不成人形了。

看着浑身是伤,散发着阵阵恶臭的四小姐,陈宝珠心底漫过一片酸楚。她想过二夫人会以极端的手段来对付四小姐,但没有想到,手段会极端到这种地步。

这个时候的朱姨娘已经完全失了主张,拼命地摇晃着四小姐,一边摇着一边哭道:“仪儿,你快点醒啊,不要吓娘啊……你要是真的出了什么事情的话,我也不要活了……”

清鸳忙拦着朱姨娘:“朱姨娘,你不要老是晃着四小姐,这样四小姐更加不容易醒过来了。”

陈宝珠掐住四小姐的人中,转头对清鸳道:“清鸳,你去拿杯烈酒来,这样四姐姐醒得较快一些。”

清鸳快速去取酒。

濒临崩溃的朱姨娘紧紧地攥住陈宝珠:“五小姐,妾身求求你,求求你了,一定要把我的仪儿救活啊。如果仪儿活不过来的话,那我这一生就没有依靠了。”

陈宝珠看着眼睛哭得肿得像个桃子,用哀求的眼睛恳切地看着她,浑身颤抖的朱姨娘,用力点一下头道:“朱姨娘,你放心吧,我一定会把四姐姐救活的,我绝对不会允许四姐姐出任何事情的。”

“那就好,那就好。”朱姨娘忙不迭地点头道。有了这句话,她觉得安心多了。现在的她,看着陈宝珠,就像是看到最后一根救命稻草,陈宝珠说什么她都相信。

清鸳很快拿来了高度烈酒,陈宝珠让清鸳把四小姐微微抬起,然后把酒对着她的嘴灌了进去。

清鸳一边托着四小姐。一边疑惑地问道:“小姐,这样有效吗?”

陈宝珠点点头:“有效的。”她记得在读大学的时候,宿舍里一个女生贫血晕倒了,用的就是这样的法子。

果然,在烈酒的刺激下,陈四小姐边咳边苏醒了过来。朱姨娘第一时间扑了上去:“仪儿,你醒了?不要怕,这里是清屏院,我是娘亲,我就在你的身边。不要怕,有娘在,什么都不用怕……”

“娘亲!”四小姐轻轻地叫了声。这一声叫得朱姨娘热泪盈眶。她转身朝着窗户跪在地上。闭上眼睛,双手合什,口中喃喃道:“阿弥陀佛,谢天谢地,我的仪儿终于醒过来了。”

清鸳看着朱姨娘。低声对陈宝珠道:“小姐,你是不知道,这一次朱姨娘为了四小姐,可是连命都豁出去了。为了求二老爷把二小姐放出来,朱姨娘整整在大老爷的书房里跪了整整三天三夜,人都晕厥过去。但二老爷硬是不答应……”

陈宝珠的眉头蹙了起来。二老爷真的这么狠心吗?怎么连亲生女儿都这样对待呢?

所以说,这个世上做娘的才是最关心女儿的人,就像四小姐。朱姨娘为了她连命都可以不要了。

陈宝珠看看朱姨娘,问道:“朱姨娘,你还好吧?”

朱姨娘站了起来,刚才清鸳说的话她已经听到了,见陈宝珠一问。忙摆手道:“没事没事,只不过跪了那一下下而已。比起仪儿所受的苦来说,我这个算得了什么呢?你看现在的仪儿,浑身是伤。这身子没有一处是好的,二夫人也真够狠心……”说到这,朱姨娘又开始抹眼泪。

清鸳皱着眉头看着四小姐,担忧道:“四小姐,你现在觉得怎么样?”

“痛,浑身都痛。”四小姐咬着牙,眉头皱得紧紧的。

陈宝珠的眉头皱得更紧,一个人,身体都溃烂发炎,快长虫子了,这样的痛是怎样的痛,这样的痛又有谁能够忍受得了?

四小姐想了想,又以微弱的气息道:“我想……我好想沐浴更衣……”

朱姨娘忙道:“不行!仪儿,大夫刚才来看过,说你这一身的伤,是绝对不能沾水的,如果沾水的话,那就更麻烦了。”

清鸳道:“这是哪门子的大夫,伤得这么严重还不开多些药粉。开这么几小包哪够啊!”

陈宝珠转过头看,果然在不远处的桌子上,放着几个用牛皮纸叠起来的小纸包。几个纸包都是薄薄的一层,看来即便里面有药粉,也不可能有很多。要治好四小姐身上所有的伤,怕是有些困难。

四小姐摇摇头:“有这几小包药已经很奢侈了,我这样的命,哪里用得起这么贵重的药啊。”说话间辛酸之意泛于字语间。

朱姨娘听得自家女儿这般自艾自叹,顿时悲伤中来,又悲悲切切地哭了起来。

陈宝珠伸手拍拍朱姨娘:“朱姨娘,不用担心,四姐姐的病我一定会负责到底的。”

清鸳也忙安抚道:“朱姨娘,你就放心好了,我们小姐的医术可是很高的,医好过好多人呢。你看,就连二小姐那么难治的伤,我们小姐不都轻松搞定吗?所以,四小姐这样的小伤,一定会没事,一定会好起来的。”

清鸳是故意这样说给朱姨娘听,朱姨娘马上止住了哭声,眼睁睁地看着陈宝珠:“五小姐,你一定可以帮我把仪儿治好,对不对?”

陈宝珠点点头::“朱姨娘,你放心吧,不用太担心。四姐姐现在这个样子看起来虽然有点严重,但是只要是皮外伤,就不怕的。我以前在陈侍郎府的时候,由于对歧黄之术有一点点的兴趣,当时我娘曾给我找来了一本歧黄秘芨,我一直珍藏着。里面的内容我几乎可以背了下来,我记得有专治四姐姐这样的病症的,我回去之后一定好好研习,尽快给四姐姐拟定出一个治疗方案来。”

朱姨娘几乎喜极而泣:“那就多谢五小姐了,太感谢了。”

躺在床上的四小姐吃力地睁开眼,虚弱道:“五妹妹,谢谢你。”

朱姨娘猛然想起什么似的,冲了出去,过了一会的功夫,抱着一个长方形的大木箱子又疾步奔了进来。

她来到圆桌前,把大木箱子的东西一股脑全倒在圆桌上。只听得珠玉叮呼声响,桌子上立马堆起一座金银“小山”。

“五小姐,你过来看看,看看这些东西够不够给仪儿治病?”朱姨娘走过来拉住陈宝珠来到桌子前面,“这些都是这十多年来我积攒下来的金银细软,如果不够的话……”

朱姨娘看看自己,手忙脚乱地把自己手上的金银镯子,头上的钗饰,耳朵缀着的耳珠,还有项链什么的,全部一股脑取下来,摊在桌子上,满脸期冀地望着陈宝珠:“这些够不够?”

陈宝珠忙拦住她:“朱姨娘,你不要这样,这些你收回去。我说过,要替四姐姐治伤,就一定会负责到底的。”

她看了看桌上的那些金银细软,微蹙了一下眉头。虽说朱姨娘在伯宁侯府已经待了十多年了,但桌子上这一堆的东西里面,真正能卖得到好价钱的屈指可数,朱姨娘这些年来在伯宁侯府的地位与待遇可想而知。

但一个做母亲为了治好自己的亲生女儿,可以舍弃一切,倾家荡产,这份真诚足以令人感动。

清鸳也看出端倪,她忙道:“朱姨娘,你别跟着我们小姐计较了。小姐懂医术,这些药也值不了多少钱,所以这些东西……”她指指桌上的金银“小山”,“所以,这些东西,朱姨娘你就收回去吧。”

陈宝珠朝清鸳使眼色。清鸳会意,马上把桌上的东西一股脑全部扫进大木箱子里,然后递给朱姨娘:“朱姨娘,你就收起来吧。”

朱姨娘还要推托,清鸳一板脸:“朱姨娘,我可告诉你哦,我们小姐说让你收起来你就收起来吧。如若不然的话,我们小姐一生气,可就要撒手不管了哦。”

五小姐如果撒手不管的话,那对于朱姨娘而言,无异于天大的灾祸。朱姨娘马上接过箱子,连声道:“五小姐,你放心,我都听你的。”

四小姐虚弱地撑起身子,道:“五妹妹,多谢你,我会记住你这份恩情的。”

陈宝珠摇摇头,带着歉意看着榻上的四小姐:“四姐姐,你说什么呢?怎么这般跟我客气了?说到底,今天你弄成这个样子,都是因为我。要不是你替我拖住二姐姐,二姐姐就不会意外受伤。你也不会因此受这么多的罪。还有,如果我能够早两天回来的话,四姐姐你又何至于弄成现在这个样子?所以,四姐姐,对不起。”

四小姐虚弱地朝陈宝珠伸出手,陈宝珠忙走过去,握住她的手。

四小姐喘了口气道:“五妹妹,不怪你,真的。那天在马场上,是我自愿的,你不必责怪自己。而且,你为我们母女俩做了这么多,我感激还来不及,哪里能怪你呢?”

陈宝珠握紧四小姐的手:“所以,四姐姐,你要赶快好起来,你好起来了,朱姨娘就有希望了,我们大家也就有希望了。”

“我一定会好起来的。”四小姐咬咬牙道。身体上的痛苦哪里比得上心里面的痛苦?

“我一定要好起来,让她们加诸于我身上的,全部还给她们。让她们也尝尝,我所经受的所有痛苦。”四小姐咬牙切齿道。她的话语里透着一股冷意,让陈宝珠自心底升起一股寒意。

第二百二十章 谎言

陈宝珠朝四小姐看去,见她虽然面容憔悴,精神委顿,但双眼里却射出狠厉的光芒,让陈宝珠一瞬间觉得,四小姐好像不再是自己所认识的四小姐了。

接下来的日子里,陈宝珠一大早就来到四小姐的清屏院,熬制药汤给四小姐清洗浸泡及外服。四小姐的伤势果然十分严重,浑身上下竟没有一块皮肤是好的。鞭痕、蚊虫叮咬的包、老鼠撕咬的牙印……竟然连蛇的牙印也有,几对几对并排着,每一对都有两个黑乎乎的小血洞。

当然,是没毒的。

二夫人终究还是怕落人以把柄,不敢放真的毒蛇进去。她想通过这样惊吓的方式,杀人不见血,把四小姐吓疯或者吓死。可惜的是,四小姐的命硬得很,硬是挺过来了,这样她的阴谋又一次落了空。

*******

“老爷,你看小四该怎么处置才好?”坐于上首另一侧的二夫人啜了口茶,转头看了一眼坐于另一侧的陈二老爷,问道。

一般而言,二老爷不插手内宅的事情。对于那些不受重视的女儿,一律都由二夫人拿主意,而二夫人也只不过例行公事问一下二老爷,以示尊重。

二夫人盘算着,经过这一个月的调理,听打探消息回来的丫头说,如今那个贱种已经恢复得差不多了,身上的痂差不多脱落尽了,连个伤痕也没有留下来。

她恨恨地想道:“真是便宜那个贱种了,居然让她逃过此劫。不过,下面要脱罪可没有那么容易了。”

她心里早就想好了,就等着二老爷发话:“这些事情交由夫人处置便是。”只要听得二老爷说这句话,她还是有机会替女儿报仇的。

她就想好了,那个贱种不是好了吗?可不能这么白白地便宜了她,让她在府里舒舒服服地当她的四小姐。怎么说也得让她为自己的强出头,害得自己的女儿差点毁了容,害得自己担心受怕了那么久付出代价。

二老爷这些年来,只顾着高攀那么高官达贵,对于府里的女儿们,只要有利用价值的,能够为伯宁侯府带来利益的,能使伯宁侯府光耀门楣的,二老爷就对谁好,视谁为掌上明珠。像二小姐这些年来一直被二老爷宠溺着。就是这么个原因。

所以,二夫人笃定的相信,较之四小姐。二老爷一定偏向自己的女儿这一边的。

至于四小姐的处置呢,她早就想好了,她要把四小姐流放到一个谁也管不着的地方,然后想尽办法折磨她,让她永无出头之日。

二夫人得意地想着。忽然觉得有点奇怪。自打她问出这句话之后,二老爷一直都是沉默着,让她颇觉意外。

“二老爷?”

她侧头看去,见二老爷一副很奇怪的表情,脸上还微微带着笑意,似乎有什么开心的事情。

“老爷……”二夫人再叫了一声。心里觉得很是纳闷。现在她与他讨论的可是正经事情,是关于还给自己的亲生女儿一个公道的事情,怎么二老爷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

“啊?!”二老爷猛然惊醒过来。“夫人方才说什么?是说关于小四的事情?”

二夫人不由有些气结,一直以来,外人传闻二老爷惧内,这并不是空穴来风。较之犀利的二夫人,二老爷也乐个撒手不管。自顾自风流快活去。所以,对于二夫人的例行公事的征询意见。总是以二夫人的意见为主,很少过问,像今天这样突然的反问一句,让二夫人觉得有些意外。

二夫人看着二老爷,点点头:“正是,我们正在说小四的事情。那丫头简直无法无天了,居然害瑜儿受伤,差点令我们的宝贝女儿毁了容,这一次一定得好好惩处她,让其他的姐妹们引以为戒。”

二老爷摆摆手:“只不过是一个意外罢了。如今二儿的容颜不是已经恢复了吗?一家人用得着这么计较吗?小孩子之间打打闹闹的,难免有些磕磕碰碰的。你想想,那四儿不也被你关在柴房里饿了几天了吗?算了,这事就算过去了。”

二夫人愕然地睁大眼睛。今天的二老爷这是怎么了,怎么会帮那个贱人生下的贱种说话了呢?

“不行。”二夫人看着二老爷,见后者一副风淡云轻的样子,再想想自己的女儿毁容所受的话,还有这几天自己的担惊受怕,她就气不打一处来:“这样轻易放过那个贱种,我绝不同意!”

一旁的刁妈妈脸色都白了,夫人居然在老爷面前提“贱种”这两个不堪入耳的两个字,不等于把老爷也一并骂了吗?

果然,二老爷忽地站了起来,满脸怒容道:“什么贱种!你身为她的嫡母,又是大家闺秀出身,怎么说出这种难听的话来!贱种贱种,你这样骂她,眼中还有我这个老爷吗?”

刁妈妈看到二老爷真的怒了,连一边焦急地朝二夫人使眼色,示意她不可再这样鲁莽行事了,一边堆起满脸笑容,躬着身子对二老爷道:“老爷啊,你看,这夫人她也是一时糊涂,这才说出这样的话来的。这些日子以来,为了二小姐,夫人担惊受怕的,这几天都睡得不好,难免急躁些。看在夫人担心二小姐的份上,你就不要跟夫人计较了……”

二老爷看着二夫人,一副余怒未息的样子。

就在这时,二小姐柔柔的,软软的,带了些许撒娇的声音自门口处传了进来:“爹,娘,我来了!”

刁妈妈如获救星般,马上疾走两步,拉着二小姐道:“哟,二小姐你来了?怎么不多睡一会呢?瞧瞧咱们的二小姐,老身怎么觉得二小姐这次回来之后,变得更漂亮,更可人了呢?”

一边说着,一边拼命朝二小姐使眼色,示意二小姐,老爷与夫人吵架了。

二小姐给了刁妈妈一个安心的眼神。刚才老爷与夫人说的话,她都听到了。

她盈盈走到二老爷,含笑道:“爹,你别生娘的气。其实娘这样做,也是为了四妹妹好。四妹妹做事冲动,也该受些教训才行。不过呢,现在是非常时期,入选皇家学院的日子就快到了,如果现在对四妹妹施加罚戒的话,传出去对四妹妹的名声可大大的不好。所以。爹……”

她的眼睛里含着笑意:“依我看哪,让四妹妹到香叶寺,哦不对。应该到远一点的地方,就到清风寺去礼佛十天,修修身,养养性,那个地方最适合四妹妹修行的了。我想。等四妹妹回来的时候 ,一定会令人刮目相看的。”

“清风寺?”二夫人倒吸一口凉气。清风寺是什么地方,那可是皇家寺院,到那里修行无异于镀金,京城里多少名门闺秀想到那里去,都被那个眼高于顶的清风道长一口回绝了。如今这个贱种居然……居然可以到那种多少人羡慕到眼红的地方去?!

“瑜儿。你在胡说什么?!”二夫人急忙拉过二小姐,数落道,“你这个孩子。怎么一回来就变了个样了呢?那个地方是你说想去就去的呀?你这个孩子,说话前也不好好想想……”

“娘,你不要这样说。”二小姐含着笑意对二夫人说,“娘,这几天我一回来。就拼命睡啊什么的,倒把一件重要的事情忘记了。其实。我的样子能够得以恢复,而且大家说我比以前还漂亮了,那是因为多亏了一个人。”

二夫人白了二小姐一眼:“行了,别在捧你那个五妹妹了,你一天到底在我面前说她,我听得耳朵都腻了。”

二小姐摇摇头:“娘,我这一次可不是说她。她是去求了仙药救我,但是,我的脸却不是她救的。”

二夫人不由有些纳闷:“瑜儿,你在说什么,怎么一下说是她救的,一下又说不是她救的,你到底要说什么?”

陈二小姐道:“娘,我先前说是五妹妹救了我,那是她的医术好,但是那九珠连环却不是她求来的。”

二夫人愕然:“不是小五求的?”

二小姐面不改色,点头道:“是啊,小五与那个清风寺道长非亲非故的,清风那个老道长怎么会给把这么名贵的药给她呢?”

二小姐这话引起了二老爷的兴趣:“瑜儿,到底是谁把宝药给你的?”

二小姐语出惊人:“是四妹妹求的。”

二老爷吃了一惊:“是仪儿?”

二夫人更是吃惊:“什么!这……这怎么可能?”

二小姐微微一笑,道:“这怎么不可能?清风老道长那个人是个怪人,死守着那个药,绝对不会给一个普通人的。但是那个老道长有个特点,相信缘份。也不知怎么回事,半年前他遇到四妹妹,就说四妹妹跟他是有缘之人,所以四妹妹有求于他,他答应了,然后就把药给我了。”

二夫人狠狠地瞪着二小姐:“瑜儿,你闭嘴!”

二小姐这个谎言说得漏洞百出,什么有缘之人,如果那个小四真的与那个清风老道长是有缘人的话,又何至于被自己拘了三天,而没有一个人来救她呢?

换另一个角度来说,如果真的有这回事的话,依小四无依无靠的地位,还不赶快找这个大靠山,而那么认命地被自己整?

二小姐没有理会二夫人,而是转向二老爷,道:“爹,你认为我这个提议好不好呢?”

要在往日,二老爷是绝对没有闲功夫搭理这些事情的,但是今天,很奇怪的,二老爷居然很爽快地应道:“好,好,瑜儿,就依你的意思办。“完完全全忽视了旁边站着的二夫人才是当家主母这回事。

第二百二十一章 身世

二夫人气呼呼地坐在贵妃榻上,怒意冲冲地端起茶来,猛地灌了一大口。旁边的刁妈妈忙阻拦道:“夫人,那可是冷茶,快别喝,对身子不好。”

二夫人怒道:“有什么不好?我正要用冷茶降降心头的火气呢。这个瑜儿,真是气死我了。”

刁妈妈忙把冷茶挪开,转身让一旁站着的丫头去换了热的来。然后,劝道:“夫人,你先消消火,二小姐这么做,也是为了顾及你这个当家主母的面子啊。”

“顾及我的面子?”二夫人重重一拍桌子,“她哪里是为我好了?她为那个贱人所生的贱种好才是真的。她我可是生她养她的亲生母亲啊,方才在老爷面前,你听她都说什么了?她居然帮着那个贱种说话!自己被害得还不够,还要替那人说话,胳膊肘入外拐,我真是白养她了!”

这时,丫头已将热热的参茶端了上来,刁妈妈接过来,放在一旁的桌子上摊凉。回头见二夫人仍是一副怒气冲冲的样子,于是柔声劝道:“夫人,你想到哪里去了?二小姐哪有胳膊肘子往外拐啊?她可是你生出来的,她的性子你还不了解啊,二小姐在老爷面前替贱种说话,自是有她的一番用意的。”

“用意?什么用意?”二夫人恨声道,“瑜儿这一次回来,我就看出来了,她一定是被那个野丫头给迷惑了,搞不清楚自己的身份。那个野丫头,到底给瑜儿下了什么迷魂药,把瑜儿的心智都迷失了,真是气死我了。”

刁妈妈笑了一笑:“二夫人,你坐下来,喝口参茶宁宁神,待老身给你细细道来。”

二夫人看了刁妈妈一眼。忍着气坐下。刁妈妈把温温的参茶端上来,二夫人的确也是又气又气,又说了那么多话,也觉得口渴了,端了起来,扬起脖子就喝了个底朝天。

刁妈妈这才慢悠悠道:“夫人啊,你细想一下,其实二小姐这样做真的是为你好呢。你想想啊,你跟老爷赌气,那可是下下之策。虽然这些年来。老爷不大过问府里头的事情,就连这府里几位小姐的婚嫁之事,都全部交由夫人您来定夺。但是有时候。夫人您还是不能忘却他是侯爷。”

二夫人沉默下来,就在方才,她的确是放肆了。

刁妈妈察颜观色,看到二夫人的脸色有所松弛,知道二夫人被她说动了。于是继续说下去道:“夫人,你不要生二小姐的气,二小姐真的是为了你好。从小到大,二小姐与那个小四一直就是死对头,怎么可能帮着她说话呢。而且,二小姐所说的那些为四小姐贴金的话。分明就是谎言,明眼人一下子就看破了。但是夫人,您要深入一层想想。二小姐她到底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二夫人抬起头来,眉头微蹙了起来。是啊,方才她才意气用事,现在冷静下来细想一下,方才觉得二小姐提出这样的建议。似乎也有她的道理。

刁妈妈继续道:“夫人,二小姐这样做。也是给你台阶下呢。四小姐虽然可恶,但她与二小姐毕竟是同父异母的姐妹,如果夫人执意要送走她,传将出去,就是另外一个说法了。”

“什么说法?”二夫人果然紧张起来,即便她心里面有些恼恨二小姐,但那毕竟是她的亲生女儿,女儿的声誉,还有伯宁侯府的声誉都是她所在乎的。

刁妈妈看了一眼二夫人,道:“这样一来,府里头那些别有用心的人就会编造一些谎言,诸如二小姐毫无姐妹之情,仗着自己的母亲是当家主母欺负庶生姐妹之类的……”

“谁敢这样胡说,我割了她的舌头!”二夫人“豁”地站了起来,怒道。

刁妈妈摇摇头:“夫人,人言可畏啊。这样做的话,更会授于那些市井坊间的粗俗小人以口舌,那样事情只会变得越来越糟。”

“那要怎样?!”二夫人急躁地在正厅里踱来踱去,“难道我就任着瑜儿把那个贱种送到清风寺里去,让她踱了金回来,从而前程光明吗?我绝不能够这样眼睁睁地看着那个贱种得逞的。”

“夫人,这事须得从长计议。”刁妈妈道,“但是现在,对于老爷的决定,夫人,你一定不能犯糊涂。”

二夫人咬咬牙,恨声道:“好吧,我这就让那个贱种带个丫头去,成全她。”

******

“天大的消息!天大的消息!”清鸳飞奔着冲了起来,气未喘上一口,就大声地说道,“四小姐要去清风寺了。”

紫兰喜道:“真的吗?那真是太好了,小姐正在等着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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