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纸婴-第1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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度加大吗?
“有许多人会反驳,说现代的物理学对这个物质世界的研究已经非常深入,怎么可能否定物质的存在。然而现代科学是怎么认识这个世界的呢,从电子显微镜里看到物质的细部结构,这个细部结构,难道不还是要用我们的眼睛,才能看见的吗?所有的研究结果,归根结底,还是要通过我们个人的感觉器官,才能真正被我们的心灵接受。如果有一种伟大的神术,可以欺骗所有人心中的眼鼻口心,我们怎么才能知道,这个世界究竟是怎样的呢?现在,让我来告诉你们,时间是虚妄的,空间是虚妄的,物质世界是虚妄的,我们所能把握的,只有我们的内心,我们的精神,这才是可贵的真一。”
他听着刘江洲在上面大放厥词,心里想起了一个人。他所说的这些,几乎和贝克莱的观点如出一辙。
贝克莱,洛克,休谟并称英国近代经验主义哲学三大代表你人物。贝克莱最著名的观点即“存在就是被感知”,他认为所有的物质都来自经验,物质只在心灵中存在。这和刘洲成此时说的,不是一模一样吗?
“我所说的是一切物质,你所看到所接触的一切,就连我们的血肉之躯,实际上都是虚无。而施展这一伟大神术,就是唯一的真神天尊。只有舍弃物欲,信奉天尊,灵魂才能得到升华。”
这也太消极了吧,我在心里这样想着。照这样的教义,岂不是每个圣女教徒都得摒弃一切物欲,像个清教徒那样生活吗?
“第一次来到这里的人啊,我知道你们此刻的内心:怀疑,不信,不屑。可是看一看你们的周围,我们已经拥有了这么坚定的信徒,他们已经认清了这个世界的真相,绝对的真相,无可辩驳的真相。为什么我们信仰天尊,而我们的教会并不叫天尊教,却叫圣女教,因为天尊已经降下了他的化身,那就是我们的圣女。圣女是神的地上行走者,她拥有神的威能,而这个威能,就是我们凝聚这么多信众的核心所在。”
说到这里,刘上师露出了一丝诡异的微笑:“愚昧的凡人啊,只有亲眼所见,才能相信。”
他这样说,吊足了我的胃口,等着听这圣女,究竟有什么样的威能。
“世界本虚妄,凡人不敢相信。因为凡人只信自己所见,所闻,所触。于是神就让他们见,让他们闻,让他们触。圣女的威能,在于她可以轻易拨开迷雾,在她的面前,花石草木,时间的一切,都只是可以随手拨开的迷雾。”
刘江洲突然站了起来,用手指着台下,大声说道:“换句话说,你们,你们每一个人,只要圣女愿意,都可以让你们回归本原的虚无。因为世间万物的都是虚妄,所以只要圣女认为哪一件东西可以消失,没有再存在的必要,那件东西就会消失不见,从这世上抹去,干干净净,不留一点痕迹。是的,只要圣女的一个意愿,只要圣女说一句‘它,不存在’。这就是神迹,这样的神迹今天就会降临,会让你们所有人看到!”
这几句话,就像霹雳闪电,击中我的脑门儿,在此前无法彼此联系上的许多环节里,贯通了一条通路。
我转过脸去看袁吉,他脸上的神情,坚定,虔诚又有些狂热。他竟然是见识过那种威能的吗?这个世界竟然存在着一个人,在她的面前,任何血肉或钢铁,都只是可以随时吹散的幻影吗?这个世界,我所生活了二十多年的世界,竟然是不存在的吗?
或者……他们所看见的神迹只是一场场魔术,就像巡游世界的大魔术师们,可以用障眼法让一架波音客机在众目睽睽之下消失。
但是我内心知道,有些事情,只有真如刘江洲所说的,才能解释得通。
刘江洲所说的世界真相,可以解释困扰我许久的谜团,但是却否定了整个世界,我究竟该选择哪一边?
其实,真相是不容选择的。
第十七章 没了
这处圣女教据点的前身,本是个准敬老院,这和我一开始的猜测差不多。
建造这片建筑的主任,是个发了迹后返乡的老人,想建个敬老院,回报乡里。只是他房子造好之后,扮相关的许可证明拖了几年,然后就加入了圣女教。
作为圣女较的教徒,既然信奉世界虚无,那么物质财富就更不在话下了。而且核心教徒,只要修行到了一定的程度,自己有意愿,再经圣女许可,就可以举行圣礼。圣礼的实质,就是神认可了教徒的圣徒身份,接引他的精神回到神的天国。既然是精神回归天国,那么他在尘世间的一切就再无足留恋。事先这位教徒就会签好相关的财产转让协议,只要仪式确实成功,一切财产就转入教会的名下。
所谓的仪式成功,就是抹去这个人的存在。这就和我现在要去看的神迹非常相似,唯一的区别,就只是我现在要去看的神迹,圣女将要抹去存在的是一件死物,而圣礼上,要抹去存在的则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这一切被袁吉以理所当然的口气说出来,却让我的心里一激灵。
“那么,到现在总共出过多少圣徒?”我问
“圣徒哪有那么容易修成,一共才两位,不过依我看,如果薜上师和刘上师不是因为要打理俗务,让教会发展壮大,肯定早就够资格精神回归天国了。”
这真是赤裸裸的掠夺,不仅赤裸裸,而且血腥!我还在想,如果薜颖和刘江洲是为了私利搞出这么个圣女教,这样清心寡欲的教义能为他们带来什么,现在都明白了。什么财物归教会,那圣女年纪还小,能懂多少,想必都是入了他们的口袋吧。如果不是怕人失踪得多了,引起警方的注意,恐怕圣徒早就不止两个了。另外,此时教会规模小,教徒里有钱人不多也是个原因。
这真是个邪到不能再邪的邪教了。
但是,薜刘二人要达到敛财的目的,必须做到教徒的“完美失踪”才行,他们不仅要无声无息地杀人,还要处理掉一切痕迹,既然称为“圣礼”,肯定是教内公开进行的,那可是在众目睽睽之下啊。
我暗自握紧了拳头,不管他要耍什么把戏,一定要揭露出来。
刚才听刘江洲那样说,我心里还颇疑惑不定,他的蛊惑力的确厉害。可如今听袁吉说了“圣女”的故事,那点疑惑顿时烟消云散。这圣女教肯定是通过某种方式,来达到谋财害命的目的。
现在,我正跟着几十个准备加入圣女教的新教徒,走在通往将要发生神迹地方的路上。圣女教似乎对他们的把戏信心很足,让我们提前去现场看一看。言下之意,就是让我们先去验一验,这场地是否有什么机关。
当然,我就是要用自己的这双眼睛,找出他们的机关来。
我们正走着的路,其实并不能算路。
不出据点,就在我们听讲的不远处,紧靠着河,有一处狗窝。狗窝的背后是个缺口,我们就顺着缺口走下去。
下面并不是河,而是紧靠着河道,一处被拦起的塘。也许曾经是个鱼塘,不过已经干涸。
塘底当然是泥,先前下过雨,很多地方没干透,踩上去就是个鞋印。
高一脚低一脚地沿狭长的泥塘往前走,不用低头看就知道鞋帮上一定满是泥。旁边的河道上,一条小木船慢慢漂过,坐着撑船的艄公好奇地看了我们一眼,从他的角度,我们这一溜人都只露个肩膀和脑袋,大半个身子全都在水平面一下。
转过一个弯,就到了塘的尽头。这里居然有座小木屋,就建在泥塘里。
这段塘方方正正,木屋就建在塘的正当中,虽然并不大,也建的很简陋,但是全身刷了白漆,让人第一眼看见,心里就生出奇异的感觉。
哪怕神迹是在一座辉煌的教堂或者一个隐秘的地下室里进行,都不知这座建在干涸鱼塘里的白色小木屋有效果。神秘感往往是从突兀中来的,而信仰又和神秘息息相关。
木屋是用木板拼撘起来的,一看就知道不抗风,台风来的时候准被刮到。如果没有“神力”维护的话,那就只好在台风季过后重新再搭一间,好在工作量并不算太大。
看见木屋的那一刻,我就皱起了眉。戏法,居然是准备在这种地方变吗?别的不说,我脚踩着的烂泥地,就很难挖出条稳固的通道,而地道本是我设想的最容易实施偷梁换柱的办法。
木屋是没有窗的,引路的刘上师把木门随手拉开,说到:“一会儿神迹就会发生在这座木屋中,我们会先放一样东西进去。”
说到这里,他小声地问身边的一个人,然后继续说:“今天我们会放一盆花进去,就摆在木屋的正中。圣女展现神威后,这盆花就会消失,不复在这世界上存在了。在看到这样的神迹之前,我知道你们中必有人将信将疑。这没关系,有如今的质疑,才有今后的信。现在离仪式开始还有段时间,这段时间里,你们尽可以仔细观察这个木屋,看到底有没有什么机关。不过请小心一些,里面地方小,千万别挤塌了,呵呵。”
他说完这漂亮话之后,就让到一边。
能有几个人心里没有疑惑?就算已经信了圣女教,对这个发生神迹的小木屋也都会有强烈的好奇。所以在接下来的一段时间里,木屋中人满为患,每个人都仔细地上看下看,希望看出这木屋不同寻常之处。
我没有挤这拨热潮,而是在木屋外面转了几圈。我不时听见木屋里传来轻而闷的响声,显然是有人在用力跺脚,他们的想法和我一样,看看这地下会不会有花样。
木屋的外面实在看不出有异常,我用指节敲击了一圈,木板发出的声音显示厚度非常薄,薄到我有信心一拳击出能把这木板打坏。这样薄的木板,当然不会有问题。
等到屋里的人出的多进的少,我才走了进去。
木屋里的空间还不到十平方米。没有窗,光线从敞开的门和屋顶木板的缝隙间射进来,但还不足以把屋子的每个角落都照得清清楚楚。
里面的四壁上也都刷了白漆,而且上面用炭笔画上了奇怪的符号。这些线条和符号我完全看不出出处,很可能是薜颖他们为了增加宗教气息和神秘感,随手画上的鬼画符。
低头看地上,已经被刚才那么多人踩出了无数的脚印,泥泞不堪。我从最外圈开始一圈圈螺旋形地往里走,每一步都踩得很重,每一步都能感受到大地反馈过来的力度,是多么的坚实。一直走到正中,这是刚才刘江洲所说,将会放一盆花的地方。我狠狠地一脚跺下去,浑不管泥浆溅在裤脚管上,让屋里其他的两人向我投来诧异的目光。
声音很正常,底下没问题。
我嘘了口气,眼光在四壁的木板上扫过,盘旋直上到顶上的每个角落,然后走了出去。
这木屋竟然没问题。或者说,没能让我看出问题。
我看得心里暗自吃惊,这样把泥泞地平整过之后,他们还能怎样做手脚?现在屋里的地面虽不说镜面般平滑,但任何人再走进去,都免不了留下足迹,如果真有地道,开启关闭的时候,也没法在泥地上不留痕迹。
他们这是把自己的后路堵上了,除非,他们本就不需要后路。
“请静等一会儿,等观礼的教友们都到齐了,圣女就会开始行威能。”刘江州说。
木屋的门就这样敞开着,每个人都能看见里面空空如也。
“那多,怎么样,我看你刚才看得很仔细啊。”袁吉说。
“哦,这算是职业习惯了。”我摸着鼻子笑道;“一边看我一边觉得不可思议,这么简单的小木屋,看来神迹是没有一点假的了,一会儿真的见识到神迹之后,我想我肯定会更坚定的。”
顺着泥塘走来的教徒越来越多,渐渐站满了木屋的四周,一圈又一圈。我站在最里面,里木屋正门最近的位置。
忽听见一阵低呼:“圣女来了。”( 。)
我连忙转头往发生的地方看。
那个方向的人群自觉地分开了一个通道,我先看见的却是四个抬了两个大竹筐的教徒,筐里装着干草。他们用干草在泥地上铺出一条路,直通到木屋边。这样踩在干草路上,脚就不会沾上水和泥巴。
等他们干完这些退在一边,不多久,我就看见一个女孩子踏着干草路缓缓走来。
许久的猜测在这一刻终于成了现实,隔了三年多,我又见到了周纤纤。
她穿了一袭灰色的袍子,腰间系了一根白丝带,并不是很现代的装束,有着古老而神秘的气息。
三年不见,周纤纤的容貌并没有太大的改变,只是长高了些,下巴也越发的尖瘦。而当时的孤僻,现在却转化成了冷漠。这已经不仅仅是距离感,她一路走来,黑白分明的眸子在人群中扫视时,流露出的是居高临下的姿态。仿佛她真的是为神女,和我们这些凡人之间有着天地般不可逾越的分别。
这也是一种气质吧,我想。就像领导做久了有上位者的气质,银幕上久了有明星的气质,而她,在刘江洲,薜颖及一大帮不明所以的教徒的培养下,已经具备了大神棍的气质了。
我盯着周纤纤看了好一会儿,然后才发现,薜颖就跟在她的后面,薜颖要比周纤纤高出一大截,但此刻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到了圣女的身上。这并非因为美丽,她这丁点儿的年纪,女人的最大资本还在最原始的积累过程中。在她更幼小时,就让大唐村的村名们觉得有股子邪异气,如今,这迥异常人的感觉在教徒的眼中,却是圣女身份的最好注解。
围着的教徒们发出的声音逐渐响起来,已经有些教徒开始呼喊起“圣女圣女”的口号。然而当她走到木屋前站定,砖头扫视一圈之后,现场就迅速安静了下来。同样的动作,有的人做来会让欢呼声变得震耳欲聋,有的人却能让人群鸦雀无声。
刚才人群让开的那条路上,又有人走来。这次是两名壮汉,他们抬着一个大花盆。可能有上百斤重,里面的植物,看起来像是一株米兰。他们并没有走在干草路上,而是紧挨着走来,身后留下一串深深的足迹。
他们把米兰搬进了大屋,我站得近。看得很清楚,其中一人在出门之前,还用木耙将他二人留下的足迹重新整平。
周纤纤回头看了薜颖一眼,似乎是在询问是否可以开始了。只有在这一刻,我才在她眼中看到一缕依赖的情绪,这是她这个年纪的女孩儿最正常的情绪,不过只是稍纵即逝。
薜颖微微点头。周纤纤转回头,用手指指了仍然敞开着的大门。旁边的刘江洲上前把门关上。他回过身打声说:“大家请注意,神迹就将展现。”
周纤纤看了这门一眼,停下两三秒钟,就走上前,把门拉开。
我紧紧盯着她的动作,想看她究竟要干什么。可是周纤纤把门拉开之后,却没有进去,而是走了回来。
我皱了皱眉,有些意外地把眼神从她身上移开。与此同时,我听见周围响起了一片呼吸声。
再看木屋时,那盆笨重的米兰已经不见。
我不禁张大了嘴,和周围那些人一样,重重地倒抽一口凉气。
从刘江洲关上门,到周纤纤重新把门拉开,间隔不到十秒钟。这神迹简直如迅雷一般降临,快到我无法反应,却又悄无声息。
第十八章 回归天国的魂魄
米兰没了,只在泥地上留下一个深陷下去的圆形痕迹。
除此之外,平整的泥地上,没有异常的隆起下陷,更没有什么足迹。在这样一个木屋里,要让这盆上百斤的米兰消失无踪,似乎唯一的办法就是用绳索将它从空中吊走。可是刚才,这神迹在我以为还没开始的时候就已经结束,间隔之短,根本没有做小动作的时间。更别说众目睽睽之下,小木屋上方晴空朗朗,哪有搞鬼的可能。
突然之间,我脑子里冒出了一个念头。
是的,没错,现在就只有这一个可能了。
“现在神迹已经展现,大家可以走近细看。”刘江洲说。
他话音刚落,我已经一个箭步冲了上去。上进入木屋的第一时间,我就抬头向上望去。
只有一种方式,能让这盆花在这么短的时间里在我们面前消失,那就是这木屋的屋顶有问题。如果屋顶有个夹层,夹层里藏了一个人,那么他在关上门的一秒钟内,就能用绳索或什么工具把花盆套住,然后凌空提起。也许在周纤纤打开门的时候,他还来不及将花盆拉进夹层的暗门里,但是木屋的门高度有限,站在门外的我们,因为视线受阻,只能看见地上的花盆不见了,但却看不见还悬在半空的花盆。
如果我的猜测是正确的,那么即使现在他已经把米兰转移到了夹层里,但却肯定没法把米兰带出这间房子。在屋外的时候,我已经目测了木屋的高度,现在对比屋内天顶的高度,夹层绝对逃不过我的眼睛。
可是当我抬头往上看的时候,就呆住了。
我不知呆了多久,等到略略回过神的时候,早已经被后面源源不断的教徒们挤出了小屋。
没有夹层。
屋里天顶的高度,和从外面看屋顶的高度几乎一样,构成屋顶的只是些薄木板,一些彼此间组合并不严密,能让阳光从缝隙间透入的木板。当我抬头仔细看的时候,就发现差不多所有的木板之间都有或粗或细的缝,阳光从这些缝里肆无忌惮地涌入,摧毁了我最后一点期待。
真的是神迹。
这一刻,无力感从身体的某个角落里涌出来,当不可理解并且无法接受的事情真的在眼前发生,恐怕每个正常人都会觉得。自己曾经拥有的信念是多么可笑。
真的是无法接受这个结果,难道这个世界真的是虚幻的,在周纤纤的面前,哪怕是我自己,也并不是真实存在的吗?
在我年幼的时候,的确曾经怀疑过,时间的所有一切都是某个藏在暗处的恶魔变的戏法,其实什么都是假的。但我玩玩不曾想过,我自己也可能是假的。
小木屋里的泥地已经被踩烂了,现在,每个从木屋里出来的人,望着圣女的眼神,原本怀疑的变得坚定,坚定的变得虔诚,虔诚的变得狂热。
刘江洲适时地高声说:“神迹就发生在我们眼前,一切物质都是虚无的,只有跟随圣女,我们最珍贵的魂魄才能回归天国!”
而我在这个时候,终于“醒”了过来。
如果一个人连自己的存在都要怀疑,那么他还能剩下什么,岂不是除了依附这个圣女教,别的一切都再没又意义了吗?
连自己都抛弃掉,去依附于其他什么身上,这样的人生,想象都会觉得可怕。
毫无疑问,我刚才目睹了一宗超自然事件。我又不是第一次碰上这种事情,所谓超自然,只不过是以人类目前的认知水准,还无法说清楚其缘由,将来文明进步到某一种程度,所有超自然事件,都会一一有令人信服的解释。米拉消失这是个事实,但造成这个事实的原因,未必就是刘江洲说的那一套。
这样想之后,我的思路立刻从死结中跳了出来。
吕挽强的消失,显然也是周纤纤运用了这种能力,所以她只是在厕所的门前真了一小会儿就离开,她施展出这种能力所需的事件,短到只需几秒钟。
再往前,黄织肚中消失的婴儿,也有了大难。做出这样事情的就只有周纤纤,这种行为很可能是自发的,大多数孩子在将要有弟弟妹妹诞生时,都会焦虑惧怕,因为这意味着自己将不再是妈妈最宠爱的那一个了。
对周纤纤这样性格孤僻的女孩子来说,这种情绪一定要强烈得多。所以,她就用自己的能力让未出生的弟弟消失了,结果黄织生出来的,就只有那个纸婴。
而黄织一家发生的连环失踪案,恐怕也和周纤纤脱不开干系,这个小女孩儿具有的异能简直是个炸药包,要是有谁惹她不高兴了,她就会让谁消失得无影无踪。
但这种让人消失得能力到底是什么,还是个问号。我有一个可爱的干妹妹,她整个家族,都天生具有隔空取物的本事,可以无视千上万水的间隔,只要是熟悉的东西,就算在月球上,也能在瞬间取到身边。正是因为这项能力,让一些物理学家对空间的性质有了新的猜测,认为空间并不独立存在,只不过是物质具有的一个性质,只要改变了这项物性,空间位置也会随之改变。
可是这项隔空取物的异能有着许多的限制,比如精神波动高的生命,比如人,几乎不可能被瞬移,瞬移物体的重量越重,难度就越大,到了上百斤的东西,凭一个人的力量,是很难移动的;再有,一般只能把在远处的东西移到近处,却很难把近处的东西移到远处。
可是周纤纤所展现的去没有这些限制,除非她的能力比寇云——我的妹妹更高出一百倍。然而我总是相信,人力有时无穷。
再说,瞬移只是把东西挪一个地方,然而被周纤纤“消失”掉的人,却没有一个再能活着出现,她都给瞬移到外太空了吗?那么韩国死婴的出现,又怎么解释?
圣女已经被越来越多的人围了起来,小女孩抿了抿嘴,原本就极薄的唇只剩下一条线。我看见她情不自禁地伸手要去抓薜颖的衣角,被薜颖及时用力捏住。周纤纤仿佛被薜颖那里得到了信心,又变得从容而冷漠起来。
我更加确信刘江洲说的那套是胡扯。如果圣女真是神的代言,又怎么会露怯,怎么会需要薜颖的安慰?别说年纪小,传说中是释迦牟尼一出生就一手指天,一手指地,说到“天上地下,唯我独尊”。
也不知薜颖是怎么让周纤纤这样依赖的,我总觉得,这和纸婴事件脱不开关系。或许薜颖在那时发现了什么,刻意接近,而周纤纤因为母亲再次怀孕,有被抛弃的感觉,所以她对母亲的感情,就这样逐渐转移到了薜颖身上吧。
“怎么样,这下彻底信服了把?”不知何时袁吉来到了我的身边。
我连忙重重点头:“这简直是奇迹,哦不,应该说是神迹。我现在有点迫不及待想加入了。”
袁吉呵呵笑道:“这简直是神迹,很快圣女就会亲自主持入教仪式,那时我们就成为神的子民了。”
“我看薜上师和圣女很亲切,就像是母女似的。”我试探着问。
袁吉立刻摇头,微微作色说:“别乱说啊,圣女就是圣女,她是神的代言人,是不存在什么父母的。”
“不存在父母,这怎么能呢?”
袁吉正色对我说:“对于神来说,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我心头突地一跳,隐约间猜测到了黄织被杀的理由。
还未等我深想,袁吉碰了碰我的手臂,抬头一看,薜颖在人群中冲我们点头。
“我们过去和薜说话吧。”袁吉说。
“啊……要不你先去吧,我有点内急,想先上个厕所。”“那好吧,不过你得原路走回去才有厕所。”
我从人群中退了出去,却并没有原路返回,就在不远处,有个可以爬上去的斜坡,那里是一片玉米地,我走到斜坡边,趁几乎所有人都围着圣女的时候,迅速地爬上去,没入了玉米地里。
玉米高过我的头顶,我拨开宽大的玉米叶,在玉米杆子的缝隙间往深处走去。
我当然不是为了寻个隐蔽的地方好撒尿,我是要走出手机信号被屏蔽的范围,和警方联系。
如果么有特殊情况,警方这次的行动是势在必行,我相信他们应该有办法知道,圣女薜颖和刘江洲都出现在这里,一网打尽的话,这邪教就算是连锅端了,再有多少信徒,也掀不起风浪。
但我就是要告诉他们,特殊情况就出现了
听说会有神迹出现,和亲眼看见神迹出现,所受到的震撼,是不可同日而语的,这样的震撼,会让一些想法全然改变,原本认为没什么问题或被忽略过去的地方,现在却成了大大的危机。
在没有搞清楚周纤纤的特异能力的性质,发动条件,限制条件及克制方法之前,贸然采取强硬措施,会是极度危险的。
设想一下,如果全副武装的警察冲进来,却在周纤纤的面前一个接着一个消失的话,会是什么样的情况!这也许夸张了点,但让周纤纤搞没的人没有一个能活着回来,就冲这一点,得做好最坏的打算。
更何况,今天跟着大队警察的,还有何夕。我怎么能让何夕参与这么危险的行动。
所以,今天的行动,必须停止。
等一会儿举行了入教仪式,我成为圣女教的一员,就算是潜伏下来扎了根,肯定能接触到更多的东西。多了解一点,就多一分把握,少一分危险。
应该差不多了,装在养老院据点里的干扰装置,功率不会太大的。我把手机摸出来,看到上面果然有了一格信号。可没等我把号码拨出去,这个信号又没了。我暗骂了句,只好继续再往前走段路看看。
“再往前走点,应该就可以打电话了。”一个幽灵般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我猛地僵住,慢慢转身。
哗啦啦一阵响,一只手拨开了玉米叶,然后它的主人就出现在我面前。
“如果你要打电话,走出这篇玉米地信号会比较好,如果是找个地方方便,你走得未免远了点,那多记者。”薜颖盯着我说。
“为什么一个男人去上厕所,薜上师你会跟上来呢?”我问。
显然我已经暴露了,抵赖是没用的,就我手里的这只手机,里面的信息记录,就有太多足以说明问题的短信。
“因为我有点奇怪,一个被神迹震慑,想要快点加入教会的人,会在这个时候去上厕所。要知道,当时圣女就在我的身边。”
我叹了口气,没错,当时虽然是薜颖示意我们过去,但她一直都拉着周纤纤的手,一般的教徒,怎么可能放过这样的机会。我这个浑然不信神不信天尊的人,根本没有意识到这一点。
“而且,袁吉告诉我,上一次你上厕所,时间并不太久。本来我并没有注意到你,但是神迹一结束,你冲进圣屋的速度,是我从来没在任何一个教徒身上看过的,我很好奇,本来以为,会有一个记者成为教会的忠实信徒,现在看来,如果不是记者先生年纪轻轻肾功能就衰退的厉害,那么就是有些其他的打算了。”
我耸了耸肩,暗自却捏紧了拳头,从薜颖笑了笑,问:“所以薜上师就甩开信徒,肚子跟上来看个究竟了?”
从刚才开始,我就竖起耳朵,仔细听周围的动静。并没听见有很多人靠近的声音,走在玉米地里,难免会发出沙沙声,人一多,声响是不会被风声掩盖过去的。
“独自?”薜颖笑了,然后她的话让我的心一沉,“我怎么敢,虽然我信奉神,但防人之心还是有的。”
她说完,身子往旁边微微让了让,露出另一个人的衣角。
这人刚才被薜颖完全遮住,只因身形实在太小,而且生性孤僻沉静。
周纤纤慢慢从薜颖的身后走出来,她看我的眼神,让我觉得仿佛被毒蛇缠上了脖颈,冰冷滑腻,动弹不得。
我的心已经沉到了谷底,薜颖既然这样说,就表明在周纤纤的异能面前,我没有一点机会。
没有机会我也要创造出机会,并不一定要和异能直接对抗,我也许会有其他的机会。
“你信神?”我嘴角露出嘲讽的笑容,“你信的是哪尊神?”
没等薜颖回答,我就把头转向了周纤纤,她才是能决定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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