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摄政王,属下慌恐-第6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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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清君闻言出手极快,短剑如蛇击般架开暗卫的长剑,伸手抓了纪芙跃出院落,大声吩咐那暗卫,“杀掉苏盛!”
那暗卫立即持剑刺向苏盛。风间大叫:“赤焰,去杀了纪芙!”赤焰立时撤剑追出去。
何清君左手抓着纪芙往巷子深处掠去,刚站定,便听长剑破空之声传来,何清君挥剑格开赤焰的剑,厉声道:“让开,否则莫怪我的剑不认人!”
赤焰却并不在乎她的短剑认不认人,只知履行自己的职责,被她格开后,长剑一抖,复又扑上去。何清君左手抓着纪芙,右手短剑连刺,将赤焰挡在在一丈外。
“何清君,只要你答应放我一马,我便告诉你蔡北剑死在谁的手里。”纪芙眼见赤焰契而不舍地冲上来想杀了她,心下大骇,急忙提出交换条件。
何清君左手得抓着纪芙,身体活动大受限制,眼见赤焰招式越来越凌厉,当即松开左手,左手两指倏地点了纪芙胸前穴道,身子急忙纵起,施了一招玄机十八式,困住赤焰,剑气如虹,击在赤焰手中剑,“铮——”地刺耳声,残雪剑难以匹敌的锋利剑刃,倾注了深厚内力,将赤焰的长剑生生震断。
趁他一愣之下,伸指点了他的穴道。“摄政王命你们听我命令行事,你们却擅自行动,防碍我办事,那便在此等着吧。”
刚收了短剑转身,却听到夜色中传来十余人的纵跃之声,何清君瞅一眼纪芙,暗哼一声,她的救兵到了。当即什么也不说,提了她便向东边的方向纵去,她记得那个位置,离京畿府尹很近,纪芙的救兵自然不敢离官府太近。
奔出数里,撮唇轻啸,招来两名常护她左右的暗卫,命他们去帮先前那名暗卫杀掉苏盛!
若隐若现的月光下,何清君将纪芙扔在地上,冷笑一声道:“纪芙,说罢。”
“你得答应放过我,我才会说。”纪芙同样付之冷笑。
何清君那双清冷的眸子盯着她片刻:“你可曾想到有一天得求我放你一条生路?”
纪芙那绝美的容颜绽出笑容:“何清君,我不是求你,求你是求不来性命的,只是交换条件,我用那个秘密换自己的生路。”
何清君眸里泛冷,“交换条件?纪芙,你认为已成为我剑尖鱼肉的你,还有资格跟我讲条件吗?”
纪芙也不甘示弱,面上毫无惧色,“何清君,这世上还有比我更了解你的人么?既使白逸扬,都不如我了解你,所以,何清君,你是斗不过我的。”
何清君刷地拔了短剑,寒光四射的剑尖颤动着抵在了纪芙喉间:“纪芙,你所谓的斗不过是在我当你是好姐妹时,背后捅我刀子而已,我从来没跟你斗过,也不需要跟你斗,我只需要送你去西天。”
纪芙芙蓉美面微扬,美目盯着她:“自那日撞墙,我就未想着能活过,能多活数月已经赚了。”
何清君冷冷瞪着她,将短剑撤回:“纪芙,你这一生究竟是为什么活着?难道穷其一生只为当一枚棋子?”
纪芙怔住,她这一生究竟是为什么活着?以纪府千金小姐的身份活着,却被收养自己的父亲糟蹋,营营算计数年,算计来的夫君终是给了自己一纸休书,被苏盛费尽力气捡回来一条性命,却复又轮为大魏的棋子,难道她这一生真的只为当一枚棋子?
“纪芙,只要你说出蔡北剑是谁杀的,我便放过你这次。”何清君冷笑着,纪芙,别怪她卑鄙,都是跟她学的。
纪芙抬目瞧她,笑道:“好,一言为定。”微微一顿道:“蔡北剑死于令狐箫之手,身中极乐见佛之毒,他其实不过是代令狐薄死的。”
何清君顿时愣住,五王爷杀了蔡北剑?!蔡北剑是代令狐薄死的,那么就是——五王爷要杀令狐薄?!
只听纪芙继续道:“极乐见佛之毒,却是纪绍恒托人秘密从毒王谷找来的。”
何清君震惊之下,半天未合上嘴,五王爷杀令狐薄究竟是为何,难道他真与大魏勾结在了一起?瞪了纪芙半晌,才问道:“纪芙,纪绍恒是大魏的人,他与五王爷合作去害令狐薄却是为何?五王爷可是与大魏勾结在了一起?”
纪芙突然哈哈大笑起来,甚至笑出了眼泪,“何清君,我是不会告诉你其余事情的,五王爷要杀我灭口,大魏当我是枚随时可弃的棋子,我为什么要替他们保密?我就是要看着你们狗咬狗,互相咬得一嘴毛,我现在不为任何人活着,就要为我自己活着,我要搅得人人不得安宁。”她恶狠狠地说着,美面狰狞,狂笑着:“我就是要搅得人人不得安宁,你,令狐薄,令狐箫,白家,柳府,所有对不起我的人,我一个不放过!哈哈哈!”
何清君看着几近疯狂的她,皱眉,“果然是奸邪之徒,竟好歹不分,除了令狐箫,你所说的这些人谁对不起你?分明应该倒过来才对。”
“我不管!我只知道,这些人让我不好过,我便不让他们好过!”纪芙狂笑着道:“何清君,回去转告你那英明不可一世的摄政王,南宛皇室好可怜,哈哈,被人玩弄于股掌十几年尚不自知,可笑复可悲!”
何清君一怔,她这话是什么意思?南宛皇室被人玩弄于股掌十几年?被谁玩弄?
“何清君,放我走!”纪芙狂笑后,美面立时变色,大叫道。
何清君伸手解开她的穴道,纪芙微一吸气,身体宛若轻灵乳燕般飞出,何清君眼看着她转眼间飞纵出四十余丈,冷笑一声,足尖点起,提气疾追。
纪芙的轻功虽然精妙,毕竟身无内力,飞奔起来难以持久,行出数里后,便觉出后面有人在疾追,惊慌之下回头瞧了一眼,这一瞧险些把自己气死,她这是中了何清君的诡计了,她说放她这一次,却未说会放了她下一次,放完再捉,也算放过她一次!
眼看着何清君距她只有六七丈的距离,不由得暗暗叫苦,心想今日这条小命算是交代在何清君手里了。
何清君发足纵气,片刻间移近,人尚在半空中,短剑已经出手,剑尖晃动,直指纪芙后心,便在这千钧一发之际,一柄长剑出现在两人之间,明明是一柄普通的青钢剑,竟硬生生格开何清君手里削铁如泥的宝剑,青钢剑上贯注的真气甚至震得她虎口酸麻。
何清君惊讶撤剑,瞪向那人——脸上戴着铁质面具!“肖越?!”
那人听她竟叫出他的名字,显得极为吃惊,冷哼一声:“又是你这黄毛丫头!”
何清君心下暗惊,果然是肖越——李宗禅和令狐箫的师父!肖越——大魏的肖师傅!五王爷,当真是跟大魏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肖越似乎目的只在救人,无心恋战,贯注真气于剑上格开她的凌厉杀招后,救人后只与何清君拆了两三招,将她逼退,冷笑:“想从老夫手里夺人,再回去练几年罢!”
说完大手抓起纪芙腰带,提气飞纵,霎那间,便失了踪影。
何清君提着短剑连连跺脚,这都乱了套了,五王爷要杀纪芙,他师父却要救纪芙,这都是些什么事?令狐箫一面数次要置令狐薄于死地,另一面偏又不时调转风头,与令狐薄一起除掉他自己身边的人,李凤香是大魏的人,是他引他们入宫见她,偏偏又暗中提醒她李凤香有问题。他与纪绍恒合作要害死令狐薄,掌控着纪芙的行踪,却提醒她小心纪芙,并亲自出卖了她!
令狐箫与纪芙究竟是不是同一伙的?若不是一伙的,他师父肖越为何要救纪芙?
她呆呆站在原地,片刻后,还剑于鞘,发足奔回适才的宅子,经过那条深巷时,瞧见赤焰仍一动不动地定在原地,越过他时,顺手解了他的穴道。
回到宅子里,只见宅子里打成一片,院里横着七八具尸体,她带来的三名暗卫和风间正与十余名蒙面人混战一团。
何清君持剑加入战团,数招狠招下去,两名蒙面人喉间喷血扑地。何清君趁着两人倒下的缺口,倏地晃到暗卫身边,问道:“苏盛呢?”
那暗卫手脚上招式不停,嘴上道:“死了!”
“这么简单就死了?死透了么?”
那暗卫道:“尸体在西厢房顶上,王妃自己去瞧瞧。”
何清君短剑挥出,将身前两人逼退,足尖轻点,跃上西厢房屋顶,四下瞧了瞧,果然瞧见趴伏在屋脊上的苏盛,她跳过去,将他翻过身来,只见他左胸和腹总分别中了一剑,伸指在他颈动脉处试了下,确实没了脉息,这天寒地冻的天气令他尸体凉得更快,手指触及苏盛的皮肤,早已冰凉僵硬。
既然苏盛已死,纪芙已跑,还打什么打,当即撮唇轻啸,示意暗卫们撤走。
那三名暗卫听到她命令纷纷瞅机会撤剑,跟着她飞身跃走,至于风间,反正他是五王爷的人,也不听她指挥,爱活爱死全凭他自己。
风间见何清君等人均已撤走,被那些蒙面人逼得更紧,不禁暗暗叫苦。忽听有人纵跃而来,不禁一喜,是赤焰!只见赤焰从地上捡起一柄长剑,从外围杀入。
“赤焰,纪芙死了没有?”
“不知道。”
两人联手,好不容易脱了身。
何清君回宫后,瞧见令狐薄正站在寝殿门口等她。
眼见令狐薄正笑吟吟地望着她,她不禁低下头去,实不知如何跟他开口提他师父之死。“回禀千岁大老爷,苏盛已毙,纪芙逃脱。”
令狐薄讶然:“这么多高手下围攻下,纪芙竟然逃脱了?”
何清君微一犹豫,道:“是,她是被李宗禅的师父肖越救走的。”
令狐薄更惊,肖越?“进来说。”
“是。”
进厅后,令狐薄亲自给她倒了一杯热茶,见她脸色不太好,便道:“纪芙跑了便跑了,说明她命不该绝,咱们有的是机会杀她,你不必失落。”
何清君抬目盯着他,良久,才缓缓地道:“令狐薄,我没有失落,而是有件事要跟你说。”
令狐薄一怔,什么事令她这般严肃?凤目凝着她,目含询问。
何清君臻首微微扬起,直视他,道:“令狐薄,纪芙今日为活命告诉了我一件事……”她小心瞧着他,“她说出了害死你师父蔡北剑的人是谁。”
令狐薄闻言脊背挺直,放在桌上的大手攥起,指节根根泛白,凤目紧紧盯着她,沉声问:“是谁?”
“五王爷令狐箫!”
令狐薄脸上表情极为震惊,喃喃地道:“原来从四年前他便想置我于死地么?”摄政前,他是真的以为令狐箫只喜风花雪月,避府韬光养晦,却没想到,在四年前他就想要了他的命了,师父被害时,先帝尚在世,当时先帝正昭告天下,要传位于他!
令狐薄凤目倏地眯起,不错,那时先帝正命臣子们积极准备,要传位于他,过了两日师父便死了,只因为师父那日刚到薄王府,他正在用餐,便将薛青刚为他盛上汤顺手端给了师父,岂知就是这碗汤要了师父的命,他甚至未跟师父说上一句话。
五哥这是不让他当皇帝啊!他不是韬光养晦,于皇位无争吗?为何怕他当皇帝?
“……令狐薄,你没事吧?”何清君小心翼翼地问着,自家兄弟害死亲如父亲的师父,任谁都承受不住这打击,“或许,纪芙说的并非真的,只是挑拔你们兄弟的关系,也不一定。”
令狐薄凤目睨她,好一会儿,才道:“本王没事,你不用担心,帝王家,祸起萧墙,兄弟相残并不稀奇,本王早有心里准备,只是未想到竟是五哥。不过从本王摄政后,不少事情都跟他有千丝万缕的关系,竹山遇刺跟他也脱不了干系,师父之死,跟他有关,倒也不太意外,让本王意外的只是,他竟然早在四年前就想置本王于死地。”
何清君不知该说什么,半晌,才呐呐:“纪芙的话也不能尽信,五王爷要杀她,她反咬一口,想借摄政王的手除掉五王爷,也不是没有这个可能。”
话虽这般说,可也清楚纪芙所言,真实性总有个八九成,当时赤焰不惜与自己这同盟者翻脸,不要命地冲上来要杀纪芙,也是为了灭口吧。
令狐薄“嗯”了一声,道:“也不是完全没有这个可能。”
“千岁大老爷,现在就要对付五王爷吗?”
令狐薄将视线从她脸上转开,道:“本王没那么沉不住气,他毕竟是个王爷,想扳倒一个王爷,既要有确凿证据,又得需要一个机会,才能让朝中大臣信服。”
“嗯,既然知道五王爷从四年前就要害你,反倒好查了,只要查他在陀香山学武期间发生了什么事便可,属下倒觉得,肖越是大魏人,他又是五王爷的师父,五王爷应该是受了肖越十几年的教嗦,才变得敌亲不分。”
令狐薄不语,她说得不是没有道理,可是不知为何,他心里总觉得遗漏了什么环节,就算五哥的师父从小教他亲大魏远母国,但像五哥这般聪明的人,怎么可能分辩不出这么简单的利害关系?大魏再亲,不能给他任何地位身份,而他却是南宛身份显赫的五王爷,尊贵权势仅次于皇帝,他绝不会因为师父的教嗦便变得这般蠢。蹙眉,五哥是从十岁起性子才开始大变的……
令狐薄突然站起,招来暗卫,让他们密传口谕,命薛青暗查令狐箫十岁前,出疹子其间发生的任何事,与他母妃接触过的任何人,任何细节都不放过。
何清君见状问道:“千岁大老爷……在怀疑、怀疑什么?”
令狐薄一脸的冷肃,凝视她道:“清君,本王一直觉得五哥有些不对劲……总之任何疑点都不能放过,但愿只是本王多想了。”
何清君实在不知说什么,也站起身来,从桌上取了短剑,坚定地道:“令狐薄,我不擅长安慰人,但是自从进了宫,成为你的护卫那一天起,我便唯你马首是瞻,你指哪儿我打哪儿,以后也是如此!”
令狐薄嗤地笑出声来,她以为人人都像她一样把兄弟姐妹的情份看得那般重?皇家原就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更是兄弟倾轧最厉害的地方!“清君,累了一夜了,回去歇着罢。”
二月初八。
风和日丽,阳光明媚,是个诸事皆宜的好日子,当然最适宜的就是成亲。令狐薄与何清君的大婚便是今天。
由于令狐薄与何清君坚持大婚在薄王府举行,小皇帝与众臣商议后,只能做出让步,迎亲队伍从薄王府出发。
因为婚堂和洞房均设在薄王府,小皇帝带领众臣皆去了薄王府观礼,于是原本就很冷清的皇宫在这一日显得更加冷清,但小皇帝依然命人将皇宫各主要宫殿张灯结彩,尤其是养义宫布置得极为隆重,活像摄政王就在此成亲一般。
三王爷令狐靖舍了送亲的大部队,只带了贴身护卫,轻装简从,骑车一路疾奔,终于在二月初八前一日,提前十余日赶回了京。
章节目录 第一百四十一章 大婚啊大婚
至于四王爷令狐瑜……被众多丫环婆子如摆弄木偶一般装扮的何清君木木的坐着,心下暗笑,也不知是刘家铺子的土匪太过强悍,还是因为那根骨头后面的主人太过狡猾,以至于四王爷剿匪一月有余,硬未啃下那根骨头,故而当京城的王公大臣都挤到薄王府观礼喝喜酒之时,只有四王爷这唯一一位皇亲国戚缺席,仍在刘家金铺子与土匪焦头烂额地打着仗。舒煺挍оQ
每次她问令狐薄,他派令狐瑜去剿灭与五王爷大有关系的土匪只是为了支开他,并让五王爷心里不好受?令狐薄总会付之微笑,让她自己去猜,可是她的脑袋又不似他那般生了无数个窍,眼睛只需一眨,立时总有一窍能生出算计旁人的奸计。
她想破了脑袋也没猜出来,于是成婚的前几日,他才眸含奸诈,一脸得意地跟她说了派四王爷去刘家铺子的原因:
他早查明刘家铺子的土匪并非普通的土匪,而是早在十年前便搭上了五王爷,土匪中的四位当家,有一位便是五王爷的谋臣,这些土匪表面上是土匪,暗中却有一部分人在为五王爷执行任务,他们便如五王爷的左臂右膀,五王爷绝不会轻易放弃这里。
因此,派令狐瑜去剿匪,既支开了他,五王爷心里也不舒坦,最重要的是五王爷和他手下的谋臣必会千方百计保住那处暗桩,那么以令狐箫对令狐瑜,足以折磨得令狐瑜寝食难安,日日披挂上阵与贼匪对战,与边关杀敌无异,这场两位原本交好的兄弟一明一暗的搏弈,不管谁赢,令狐薄都是渔翁得利。
何清君尤记得令狐薄当时得意地道:“本王一直记着四哥与杀手围攻你,致你重伤那笔帐,只是忙于对付南浩志,暂时没寻得机会找他算帐,才一直隐忍至此,如今派他去剿匪,就算凯旋归来,必也脱了两层皮了,若是他久攻不下,本王也要治他个出师不力之罪,哼哼,总算出了心中这口恶气,若是他与五哥两败俱伤,倒是连利钱一起收回来了。”
何清君听了后,也只能眨眨杏目,摸摸自己的脑袋,心下感叹一声,奸诈啊奸诈!同样都一个脑袋上生了七个窍,为何他非要多出一个窍来?这一招当真是一石三鸟啊!心下对他仍旧惦记着给她报仇,倒是极为感激。
耳中传来喜乐声,师娘欢快叫道:“迎亲的队伍来了,你们快给王妃披戴上凤冠霞帔。王妃还要去接受金册金宝,快点!”
那些婆子们七手八脚地为何清君戴凤冠披霞帔,整王妃礼服和头上首饰。何清君闭着眼,任她们摆弄,心里默念:蹲马步,蹲马步,她在蹲马步!耳旁嗡嗡吵着,无数只手在身上动作着,她忍,她忍!
……
“好了!”婆子丫环扶着手无铁,满身珠花宝气,双目无光,表情呆滞的何清君出室,进了前院厅堂。
迎亲使者柳清飞看着身着大红王妃礼服,头戴凤冠,肩披霞帔的何清君,今日的她被倒饬得尤其娇艳欲滴、明亮动人,不由得微微一愣,随即冲她轻笑,“请王妃跪受册立的金册金宝。”
何清君面上表情依然木然,心下暗叹,婚前她才知道,这嫡王妃也是要皇帝亲自册封才算数,虽然如今是令狐薄摄政,小皇帝尚未亲政,但该有的礼数还是免不了,这册封用的金册上盖有小皇帝和摄政王大印。
她双手捏着礼服下摆便要下跪,却听柳清飞道:“摄政王有命,薄王妃出身江湖,可不拘小节,不必跪受。”
何清君:“……”不拘小节……如今让她跪受还是站受金册金印?她面无表情地看向柳清飞。
柳清飞笑道:“依礼跪受,不过现在摄政王说了算,他说不必跪受,王妃便可不拘小节。”说着手指一挥,让迎亲副使奉上金册金宝。
何清君双手接过金册、金宝,有些干涩的嗓子终于说出今日第一句话:“臣妾谢皇上和摄政王恩典。”然后转身,被婆子和丫环簇拥着回后堂静等吉时。
就在她要离开前厅时,听得柳清飞在后面道:“清君,你有福,摄政王亲自来迎亲了,此刻就在大门外等着。”
何清君身形一顿,笑意忍不住爬上唇畔,在南宛,王爷们大婚是不必亲自迎亲的,只需派出迎亲队伍,由正副迎亲使者带领了去女方家迎亲,因为他们是皇室,是天潢贵胄,而女方家为臣民,没有主子去臣民家迎亲的道理。
令狐薄亲自带着迎亲队伍迎亲,自是昭告天下,他有多重视与她这下堂江湖女的婚事,竟到了以摄政王之尊亲自降尊屈贵出来迎亲的地步,既给足了她和乐山面子,也向她暗示,他将她放在了与他同等地位上迎娶,便如普通百姓嫁娶一般。
何清君趁婆子丫环们不注意,轻按一下微湿的眼角,幸福的感觉胀满胸房,原来被心爱之人重视的感觉竟是这般满足欢喜!继而一怔,心爱之人?她这么快便将他当成是心爱之人了么?胸膛充斥着满满的幸福和满足感,这种感觉与当年嫁给白逸扬时完全不一样!
当年的她自出嫁的前一夜便整夜惴惴不安,怕嫁进白府不得婆婆欢心,怕以江湖女子的身份进了官宦之家,行动诸多限制,怕大宅门里诸多规矩……怕白逸扬不能爱她到底。
事实证明,她的担心都变成了梦魇……
而今次成亲,她心下没有半分担心,反倒是很安心,心里只有对繁文缛节的烦恼和无奈。她想,是因为那人是令狐薄,所以她才如此安心吧。
她幸福的笑着去了后院内室,静等吉时上轿。
因为碍于夫妻拜堂之前不能见面,所以待何清君出了正厅,柳清飞刘匀泽等人才赶紧出了院子,将身着大红礼服的令狐薄迎进正厅。
柳清飞请刘匀泽夫妻坐在堂上主位,笑道:“摄政王执意迎亲,并按照民间礼仪叩拜岳父岳母。”
此言一出,莫说刘匀泽夫妻大惊,便是随同迎亲队伍一起来凑热闹的大臣们和街坊都惊呆了,以摄政王之尊按照民间礼仪叩拜岳父岳母,这个真是破天荒地头一遭,自古到今从未有过之事。
刘匀泽哈哈大笑道:“乖徒婿,你是天潢贵胄,有些礼制不得不遵,但咱们是江湖人,这民间的繁文缛节能省则省吧。”
令狐薄唇边绽出真心的笑容,柳清飞等人第一次瞧见他这风华绝代的笑容,竟觉得他原本冷峻的脸庞顷刻变得如万物回春般惑人,配以尊贵的气质,便似九天外的神仙下凡般,令他们都看直了眼。
“师父师娘与清君为了这皇室的婚礼,忍下了满腹的牢骚,迁就着礼部的繁文缛节,我作为女婿,自然也应该舍了摄政王的尊荣,以民间礼节叩拜师父师娘,就当是拜谢师父师娘对清君的养育之恩。”
刘匀泽与林秀映顿时大为欢喜,相视一笑,端坐堂上。林秀映更是笑容满面:“便依了贤婿之意。”
令狐薄袍角一撩,屈下双膝跪地。四周顿时响起长短不已的抽气声,他竟当真的双膝跪地拜了下去!
“小婿代清君谢过师父师娘的养育之恩,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师父师娘既是清君的再生父母,小婿自当与她一起奉养师父师娘。”
刘匀泽和林秀映喜极而泣,不约而同起身,同时扶住他一只手臂:“贤婿请起。”不让他再拜。
刘匀泽抹一把脸上的泪水,长叹:“乖女婿,老夫拖累了清君十几年,实在无颜接受你的跪拜,唯求你能爱她一生,和和美美至白首偕老。”
令狐薄郑重道:“师父放心,小婿早与清君结发锦袋,自然一生只娶她一人,只爱她一人,只与她白首偕老,这是我令狐薄作为摄政王的承诺!”
柳清飞闻言笑着低下头去,清君跟了摄政王或许才是真正对的选择。
林秀映忍不住又开始抹泪,刘匀泽则哈哈大笑:“不亏是绝尘公子,这才是顶天立地的好男儿!师父挺你!”
令狐薄淡笑着,淡定地道:“师父若挺我,清君再对我家暴时,还请师父为我做主。”
此话一出,在场众人尽数扑地,唯有林清飞淡定地站着,有什么好惊奇的,摄政王也不总是英明睿智、无所不能的,总有偶尔不正常的时候,真的没什么!他偷偷转头,擦擦额间冷汗。
各位迎亲使者和众随从在正厅里简单吃了些饭菜,也亏得令狐薄婚前三日便遣了不少丫环婆子和粗使下人打点布置宅子,前一日又派了两位厨子和厨娘过来,将宅里打点的妥妥贴贴,连饭菜都由王府的厨子厨娘自带着食材来做好,刘匀泽夫妻只需穿上令狐薄为他们准备的得体礼服送徒儿上花轿即可。
“吉时已到——”
“请新娘上花轿——”
令狐薄先拜别刘匀泽夫妻,出了院子,骑上装扮得极为喜庆的高头大马。然后何清君在柳含烟的搀扶下叩别师父师娘,盖上大红盖头,在众丫环婆子的簇拥下搀扶下跨出正厅,踩着红毡出了院子,上了大红花轿。
令狐薄望着那身着大红喜服,头蒙红盖头的女子,心中说不出的喜悦,只觉二十六七年的清心寡欲当真是值得了,这个日夜萦绕心中的女子终于要被他亲自迎回薄王府,成为他的结发妻子,人生至此,还有何好遗憾的?朝中上下,人人都为他舍了皇位而惋惜,他们却不知,能与心爱的人儿一起自由自在的逍遥江湖才是人生最高境界,皇位,对他来说,只是负累,是无休止的勾心斗角。
随着一声“起轿——”柳清飞带着仪仗队、喜乐队在前开路,令狐薄骑着高头大马领着紧随其后的嫡王妃仪仗,在王妃仪仗后便是迎亲副使带着身着红衣的迎亲侍卫队,足有上千人。
一路喜乐不断,行进极慢,不过十来里地的路程,硬是走了两个时辰,才达到薄王府。
三王爷和五王爷带着众位身着朝服的朝臣早已门口等了多时,震天的鞭炮声响起,乐队和仪仗队分列两旁,喜庆的鞭放声中夹杂着喜乐之声,吸引着民众纷纷聚向薄王府,无奈被众多侍卫远远隔在外面,以策安全,只能远远瞧着摄政王娶亲这难得一见的盛事。
等炮仗声响完,令狐薄才下了马,两位王爷和众朝臣纷纷贺喜,令狐薄一脸喜意,朝众人团团拱手:“多谢多谢,同喜同喜!”
同行的钦天监的使臣紧紧掐算着时辰,分毫不许差,一直等到时辰到了,才高呼:“落轿!”
花轿应声缓缓落下。
“请摄政王踢轿门。”
令狐薄依言踢了轿门,然后有些紧张地问道:“可以接王妃出来了吗?”
柳清飞忍笑道:“可以了。”
随侍在喜轿旁的婆子早已掀开轿帘,笑着朝令狐薄一礼:“摄政王可以接新娘子下轿了。”
令狐薄身体微微弯下,那只修长且骨节分明的大手伸进轿里,低沉的声音微微发颤:“清君,让本王牵着你的手,带你进门。”
何清君缓缓将那只蜜色小手递出,令狐薄伸手紧紧握住,另一只手扶住她胳膊扶着她下轿,她的双脚落在红毡上。
令狐薄紧紧拉着她的小手,另一手扶着她手臂,与喜娘一同扶她上了台阶,跨过火盆,然后一路踩着红毡行到厅堂。
虽然隔着大红盖头,她看不到他脸上的表情,但她却觉察出他紧紧攥着她的大手微微颤着,不知是因为欣喜激动还是因为害怕不安。她想,如果不安,应该她是不安才对,他这受万人敬拜的摄政王不应该不安……呃,她不权当他是激动欣喜罢。
进了喜堂,被礼部和钦天监的人摆布着,进行着各种仪式和跪拜。小皇帝满面春风,龙颜喜笑着,观看着平时威严睿智、英明神武的摄政王皇叔好脾气的任人摆布,让跪就跪,让拜就拜,就是右手一直未放开过新娘子的手。
仪式一直进行了一个多时辰,直把盖头下的何清君闷得两眼发花,双腿虚软,亏得令狐薄暗暗以真气相助,才教她支撑下来。
饶是如此,她心中也不停地叫苦:幸亏是二月份,天还冷着,若是在夏天,这里三层外三层的拖地礼袍,加上头上六斤多重的凤冠,当真会闷得她窒息而亡,还大婚什么,喜庆什么,直接就去阎王殿跟阎王下棋去了。
好不容易到了拜堂吉时,由三王爷为他们主婚。
钦天监监正高呼一声:“吉时已到,行拜堂大礼!”
喜娘早将簇着大红花的红绸两端分别塞进新人手里,三王爷高呼:“一拜天地——”
令狐薄与何清君面朝堂外,对着天地跪拜。
“一叩首——”
“二叩首——”
“三叩首——”
“起——”
“二拜高堂——”
新郎新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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