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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家三娘子-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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们家哪有相国寺后山上的泉水?三姐儿真是个鬼机灵。”

相国寺后山上有一眼山泉水,泉水甘冽清甜,乃是皇家与朝中权贵们煮茶专用,寻常百姓不过耳闻,哪得亲尝?

过后林保生进卧房歇息,何氏去教大姐儿二姐儿绣花,两个小的在外间炕桌坐着写字,他听到林碧月跟林楠嘱咐:“阿弟你以后可别犯傻。你当真是婶娘觉得你比勇哥儿聪明才让阿嬷来骂阿娘啊?才不是呢!在婶娘眼里啊,十个你都抵不上一个勇哥儿好。定然是勇哥儿不开心,跟婶娘告状了,这才有了这一出。”

林楠不解:“勇哥儿来了,我们都丢下功课陪他玩,还给他吃点心,怎么就惹的勇哥儿不高兴了?”

林碧落的声音压的很轻,大约是怕吵醒林保生,“阿爹阿娘都是憨厚的人,是万万想不到这一出的。他们只当勇哥儿是自家孩子,所以来了热情招待。但是我带着你跟勇哥儿玩,总还是有亲疏远近的。你还没发现勇哥儿的性子?他被婶娘教导的看到什么好东西,都当是自己的,又霸道又自私,见了你,难免会觉得,既然都是阿弟,我就应该对你冷淡一点,该像婶娘与二叔一样把他捧在手心才是。偏我就不让他如意,我就对他客气有礼,他虽然想不明白我对他的态度,可是总归觉着不舒服,不及咱们姐弟俩亲密,这才会告状的。”

林碧落是从一开始就反感她二叔二婶以及他家的宝贝儿子的,所以在相处的时候,总是会下意识的有意摆出亲疏远近的距离。

但林楠与林勇都是小孩子,哪里能看穿这一点。

林楠是她弟弟,她自己不怕告诉他。

林楠听了这话,声音里都透着一丝笑意,“阿姐最好了!”

林保生几乎可以想象小儿子脸上的笑容,这个傻小子!

他轻轻翻个身,继续偷听一对小儿女说话。

“阿弟你要记得,勇哥儿是咱们的堂弟,待他不能远也不能近。他这种人,自小被家里人捧惯了的,还当谁都该理所当然的捧着他,小时候在家还没所谓,若是到外面去,就该是人人嫌弃的那种人了。咱们又不能在外对他绝情绝意,适当的时候还要表现下兄友,弟恭你就别指望了,勇哥儿对婶娘叔叔还没恭敬呢,哪轮得到你。但是又不能对他太亲热了,他这个性子,粘上都甩不脱,你对他不要太热情,也别太惯着他,他对你还有点距离,不好泼皮泼脸上来就拿你的东西。”

林楠似乎很困惑:“那要怎么待他才好?”

“反正你跟我在一块儿呢,我总不会让你吃勇哥儿的亏就好。”小丫头一副很有担当的语气:“就让二叔婶娘好生惯着勇哥儿吧。前十五年不用心,后五十年让他们操碎了心!”

林楠小朋友还对后面的五六十年完全没有过设想,只觉得听三姐的话准没错儿,点着小脑袋一脸的乖巧。

林碧落觉得可爱,忍不住在他脸上掐了一把,惹的林楠捂脸尖叫:“阿姐你干什么?”

“嘘——”林碧落食指抵唇,轻声笑道:“别吵醒了阿爹午睡。我就是觉得我家楠哥儿怎么这么可爱呢?!”

又庆幸一笑:“亏得咱家只有楠哥儿你一个,勇哥儿若是咱们家孩子,这样的性子,阿姐都要替你愁死了!”

林楠的脸都红了!又对这话大是不解:“你愁什么?”

“你想啊,有这样的阿弟,你吃的穿的用的,但凡好一点的,都被他抢了去,哪里能过的这么顺心如意?再长大了,娶妻生子,若是妻子是个性情和顺的,不跟这小叔子一般计较还好,若是个性子强的,小叔子再娶个厉害媳妇,这家还过不过了?天天掐架都来不及!”哪有空搞经济建设?

一家子陷入婆媳妯娌战争的汪洋大海,大家一生都不得舒心日子过了。

林保生在卧房里苦笑,三丫头真是出人意料的剔透。

这些事情,她随口说来,却不知,林保生就是这么长大的。

林佑生自小身子没有林保生壮,又是幺儿,林大娘跟已经过世的林老爹都非常惯着他,他这个长子反被晾到了一边。

从小,但凡家里有好吃的好喝的,都是林佑生的,林保生是长子,阿爹阿娘从小教导:当阿兄的自然要让着阿弟!

这一让,就让到了林保生成年娶妻。

林碧落说的一点也没错,纵何氏性子温柔,却不是个懦弱妇人,自进了林家门,目睹了他在家中的生活,倒不为自己鸣不平,只心疼自己的丈夫,多少次在房里为他流泪。

没两年,林佑生娶了江氏进门,她又是那么个不讲理的性子,但惯会阿谀人,好话跟不要钱似的往林大娘身上堆 ,林佑生也是自小会撒娇卖好,比林保生这种埋头苦干的儿子更受欢迎,更不用说林家大娘跟林老爹的心,无可避免的更偏了。

何氏怀着林碧云的时候,林老爹过世了,丧事一办,江氏便提出分家,不成想林大娘跟林佑生也同意了。

林家祖宅也是两进的院子,前院也有铺面,格局与如今林保生的家相似。按道理长子继承祖宅,奉养父母是正理。但是林佑生与江氏愣是挑唆的林大娘提出来,要另外补了银子给林保生夫妻,教他们分家另过,言自己离不开幼子,自然是林佑生与江氏在家服侍。

林保生孝顺,不愿惹老娘生气,何氏又有几分骨气,早厌烦了在林家祖宅的日子,拿着林佑生补的五十两银子离开了林家祖宅。

按理说,在封丘门附近,林家这样的祖宅加铺面是很值钱的,五十两银子……能抵什么?

但林保生与何氏愣是拿着这五十两,以及何氏的嫁妆,在外面赁了房子另过。

林碧云就是那时候生下来的。

她小时候林家家境并不好,林保生做了个货郎,到处贩些货物倒卖,再加上何氏原本便做过绣娘,绣功了得,再做些小东西搭着卖,日子尚切能过。

后来……

林保生叹息一声:不想也罢!

这些事情都过去好多年了,后来的事情,唯有烂有肚里了。若不是三姐儿,他哪里还能想得起这么些旧事?

自他在封丘门大街买了房子,后过了一年又接了三姐儿到家,何氏生下了楠哥儿,一家人和和气气的过,日子是越过越好了。

林保生是个好性儿的,待几个孩子都很和气,何氏又是个温柔妇人,哪怕性子像二姐儿一般掐尖要强,也从没被父母呵斥过一句。林家的四个孩子长这么大,在父母面前连句重话也没听过。

他们夫妇皆是心底厚道的人,人情世故上皆以已心度之,哪怕旧事并不愉快,也从来没在四个孩子们面前提过一句,说到底如今兄弟俩各过各的。

林佑生守着祖业这么多年也没见发财,且听说他的铺子并不如何赚。江氏是个刻薄妇人,在这一带都出了名的,与邻人都相处的不太和谐,更何况上门的客人,掏钱买货便笑的客气,进来货比三家并不掏钱的,自然听不到什么客气话,久而久之,生意便越发寥落了。

林大娘一直不明白,自家幼儿比长子聪明伶俐百倍,不比长子木讷话少,做生意怎么就比不上长子了呢?

若是她有机会能听到林碧落今日这番话,若再用心想一想,只怕会有茅塞洞开之时。

林保生心道,都说读书明理,他家三姐儿原本便是个聪明孩子,现在瞧来,人情世故上比之大姐儿二姐儿都还要通透,只是可惜了,这样聪慧的孩儿,若是富贵人家教养出来的,不知道得多么的出众。

作者有话要说:  不知道在哪看到一句话,前十五年用心,后五十年省心。专指教养孩子。草看过之后,深觉有理。

爬榜期间,求大力撒花收藏啊亲们!

☆、上门

第五章

无论如何,林楠此后待林勇,到底是留了心的。

这日林勇在学堂里与同窗打了架,回家江氏见到衣服上的污渍,便问了起来。起初林勇不肯说,被江氏追问了一晚上,他才吞吞吐吐道:“跟同学打架了!”

江氏脸都气白了,她早看出来宝贝儿子被人打了,当即怒不可遏:“你三姐姐跟楠哥儿呢?难道就看着你被人打?烂了肚肠的东西,没一个好的!”又安慰儿子:“勇哥儿别怕,你告诉阿娘谁打了你,阿娘去找他家父母理论!”

这下林勇更不肯说了。

他在塾馆里这么久,与同窗打过几次架,江氏每每知道了,不敢到包先生面前去理论,必要堵到这些学童家门口大骂,为儿子讨回公道。

偏包先生塾馆里的学生皆是附近的孩子,没几次江氏便将街坊四邻得罪了个遍。

林勇小小年纪,在学堂里除了林碧落姐弟俩不得不搭理他之外,别的同窗都甚少搭理他,他无形之中便被同窗孤立了。

他越被孤立,便越要讲些难听的话来,刺的别的同窗与他闹起来,又是一场风波,又或者欺负女同学,让小姑娘哭起来,才觉心中快意。

不过他也渐觉得,阿娘这样骂上同窗家门去,似乎不太好。他与同窗发生过多次冲突,也没见谁家的阿娘带着孩子来与他阿娘大吵。因此这一晚任凭江氏如何追问,林勇嘴巴闭的跟蚌壳一样,多一句话都不再说。

江氏觉得,这孩子自从进了学堂,性格越来越古怪了。晚上与林佑生商议:“别是被包先生吓着了吧?勇哥儿在家怎么话越来越少了呢?”

林佑生虽有几分怕老婆,可也觉得由着江氏与周围四邻三天两头为了孩子吵架,也不是什么好事情,将妇人搂在怀里,在她正是绵软之时,开玩笑道:“我瞅着是你话太多了,将勇哥儿的话都说完了,他才话越来越少的。”

“呸!我那是疼勇哥儿,不想他被人欺负。”江氏一指头戳在林佑生额头上:“你就是个软蛋!这家里若不是我撑着,哪有今日光景?你若有你大哥的半分本事,我就在家做个贤惠娘子,万事不用出头。看看你大嫂,啥事儿自有你大哥担着,她便做个泥菩萨,只笑就好。”

林佑生苦笑。

当年林保生一家离开祖宅在外赁房住时,林保生一个大男人见天挑个担子做货郎,不知道被江氏暗地里嘲笑过多少回。后来林保生争气,不但孩子一个接一个的出世,还在这封丘门大街上买了宅子开了铺子,日子越过越红火,江氏的话又转了风向,每每骂起林佑生来,便拿林保生做对照组。

妇人他是不敢得罪的,忙腆着脸搂到怀里去:“娘子别生气了!我是没有大哥有本事,可比大哥会疼媳妇儿不是?”翻身俯上,堵住了妇人的嘴。

第二日恰是学堂休息,江氏到底没忘了这茬,拉着林勇便要去林保生家找林碧落与林楠,林勇死活不肯去,挣脱了她的手,去林大娘房里躲着不肯出来,江氏无法,便只身往林保生家去了。

路过邬家的时候,看见陆家大郎与邬家二郎两个小子正说说笑笑从邬家出来。邬家二郎看到她一副见了鬼的表情,江氏朝这两个小子“呸!”的吐了口唾沫:“两个小泼皮!”径自昂头去了。

勇哥儿可不止一次被这两个小子欺负过了。

等江氏的身影去的远了,邬柏才拍了拍胸口:“吓死我了!还当这泼妇又跑到我家来大闹了。”

陆家大郎名唤陆盛的,见邬柏这个样子,会心一笑:“你最近又欺负林家二郎了?”不然方才看到江氏,为何那么心虚?

陆盛便是前街上陆家酒楼的少东家了,虽然比邬柏大着一岁,与他却是同窗,又一向比较谈得来,兼之自小在酒楼耳濡目染,坏笑道:“林碧落没找你麻烦?”

以前他这样坏笑着提起林碧落,邬柏还大咧咧嘲笑他:“看不出来你还怕个小姑娘?”但是自从那天林碧落拿了他的帕子,又还了回来,他总是能想起林碧落那白生生的手指头,心中不由发虚,梗着脖子道:“她有什么可怕的?又不骂人又不打人!”

学堂里性格最泼辣的可不是林碧落,而是跟林碧落关系最要好的孙玉娇。

陆盛见邬柏还是傻小子一个,也不再说什么,只道:“我从舅舅家带了好东西给你,你跟我去家里挑。”他这些日子去外地舅舅家吃喜酒,请了好些日子的假,这才回来。

邬柏与陆盛并肩往外走,又伸长了脑袋看江氏去的方向,忽然福至心灵:“哎哎,你说那泼妇会不会去寻林碧落的麻烦?”

陆盛脚下一顿:“你担心她?”

邬柏摇摇头,“我就是好奇。难道江家二郎这次没跟他娘告状?他娘问不出来,所以去找林碧落的麻烦?”这种可能不是没有。不然这一大早的,这妇人急匆匆去做什么?

“这好办,回头去我家挑些东西,我们就道好些日子没见过楠哥儿了,我从舅家给同窗带的礼物,你的拿了,我们顺便将楠哥儿的给他送了过来。”

他们是小孩子,不投帖子登门拜访也没什么。况且这周围人家说到底从商者多,也没有读书人家那么多讲究。

“这主意好。”邬柏很是赞赏。

二人忙忙去陆家,挑了些小东西,装到匣子里,左不过是两对彩陶娃娃,以及木刻面具,还有两本江南书局新出的诗集,乃是南方新近崛起的诗人,听说在秦楼楚馆已有多名妓子在传唱他的诗作,书馆便牵头印了出来卖。京城没有的,陆盛便当特产一起置办了来送人。

他们以前也去过林家,知道林保生与何氏皆是很和气的长者,陆盛索性又拎了两匣子从南方带过来的糕点,到得林家门口,也无人禀报。林家本来便只有一个丫环迎儿,外带雇的小伙计,也无人守门,这两个少年长驱而入,到得二院门口,便听得江氏那尖厉的质问声:“三姐儿我问你,勇哥儿到底还是不是你弟弟?”

便听得林碧落那一贯淡然的口气,“婶这话说的,勇哥儿怎么不是我弟弟了?”

“那他被人打了,你为何不帮他?”

邬柏听到这话,脑袋便往后一缩,又觉得独自让林碧落这样的小姑娘面对母夜叉,说不定要吃亏,拖着陆盛便往里闯,一脚才踏进大门, 便听到林碧落笑着反问:“二婶这话说的,我一个女孩子家,男孩子打架,难道要我捋着袖子上前去揍他们?人家提起来,还不得说我‘林家那个母夜叉’之类的话?”

陆盛面上掠过一抹笑意,邬柏差点笑出声,他敢肯定,林碧落这话绝对是影射江氏。

可是无凭无据,江氏又不能跳起来说:我就是林家那个母夜叉……

林家院子里,林碧云正端着沏好的茶过来,林碧月却站在林碧落身后,比好整整高出一个头,眼神有些发冷的盯着江氏,唯独林碧落笑眯眯的,好像一点也没生气。

何氏带着迎儿出门买菜还没回来,这一大早江氏杀上门,实在出人意料。

林碧落还以为,她今日要忙着跟四邻吵架,没空来她家。哪里料到勇哥儿竟然学乖了,不肯告诉婶娘谁欺负了他……于是,她就要做替罪羔羊么?

林碧云看到陆盛与邬柏,连忙招呼:“快请进来,盛哥儿柏哥儿这是来找楠哥儿的吗?他这会正在练大字呢,我带你们去他房里。”

事实上,从江氏的嗓门在院门口响起的那一刻起,正与林楠在写功课的林碧落当机立断,叮嘱林楠别出门,“凡事有阿姐呢,你千万别出来,不然二婶定然要问,你为何不帮着勇哥儿打别人,你怎么答?”

见林楠反对,她又小声安慰弟弟:“反正长姐二姐都在家呢,再不济阿娘一会买菜也该回来了,你可千万别出来啊,好男不跟女斗!”

“阿姐——”

“放心,你阿姐我扛得住!”林碧落灿笑。

林楠这会在房间里偷听,早急的抓耳挠腮的了,可是他向来听林碧落的话,既然答应了她,便只能隔窗观望,这会听得有同窗上门,喜的拉开门,见陆盛手里还拎着点心,不由傻笑:“陆大哥你来便来了,提什么点心啊?”

陆盛微微一笑:“这可不是你的,这是给林伯伯与林伯母提的,让他们也尝尝江南的点心。”将点心递给了林楠,又蹙眉:“我们可是……来的不巧?”

邬柏暗暗赞赏他的演技,也连连附合。

林楠一笑:“这种事情……你们又不是没经过,我听说上次邬二哥也被堵在家门口过……”

江氏骂人的功力是一等一的,寻常人家招架不住,邬柏阿娘阿姐根本不是个爱出头的妇人,最后还是邬柏阿爹黑着脸站在大门口,问了一句:“林江氏,你这可是要跟我们邬家打官司?”好歹他在衙门里还有几分颜面。

江氏是个厉害妇人不假,可到底见识短浅,怕见官,最后灰溜溜回去了。

林楠一手一个,拉了二人进房,又将房门关了起来,只留一条小缝,朝外张望。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一直有事,直接没功夫写……明天准备更新,应该没人来找我,看来最近要存稿了,求爪爪花花收藏!

☆、保护

第六章

自从林勇进了学堂,江氏与人吵过架,理论过,也无数次的在背地里骂过林碧落姐弟俩,骂他俩吃里扒外,不该在勇哥儿被人欺负时缩头不帮。在她看来,林勇跟人打架,林楠与林碧落就该同仇敌忾,与同窗对决到底。

以前每次都没借口前来找茬,又与四邻闹的不得安生,好不容易林勇昨晚不肯说实话,她这才有机会跑来质问林碧落。

“你一个女孩子不好打架,那我问你,楠哥儿呢?楠哥儿去哪了?他就是这样当大哥的?!”

江氏尖利的声音直穿门板,屋内的三名少年面面相窥,邬柏迟疑了:“她不会……不会打你三姐吧?”

林楠面色也不好,“她要是打我三姐,我就出去!”

“我帮你!”邬柏是个冲动派,立刻接口。

唯陆盛年纪大些,考虑的比较周全:“林伯父与伯母呢?要是有大人在,总归好些吧?”

外间院子里,林碧落被这位糊涂婶娘气笑了,“二婶,楠哥儿是去学堂求学的,可不是为了打架才去的学堂。”

“你个毛丫头!这是打架么?这是你弟弟被欺负了,你做姐姐的不但不帮着讨回公道,还在这里说风凉话!我这就去找大嫂,看她怎么教的你?”

江氏捋袖子,似乎有在这院里撒泼的准备,忽听一道带笑的声音:“大清早的,弟妹来可是有事?”

林楠大喜,“我阿娘回来了!”阿娘对上阿嬷完败,但对上这位婶娘,可不一定会败。

院子里,何氏与迎儿挎着个菜篮子进来了,看到江氏与林碧月站在林碧落身边的姿势,林碧云却又离江氏极近,姐妹三个似乎准备婶娘撒泼,先拦着她别伤到人的打算,何氏眉头便皱了起来。

“阿娘——”

三个女儿看到大人,总算大松了一口气。

江氏身高体胖,是个壮硕妇人,手上又有把子力气,这三个闺女加起来,都不够她打的。

“大嫂子来的正好,我今日过来是有件事情要问问三姐儿。昨儿勇哥儿被人打了,这孩子死活不肯告诉我谁打了他,我这才过来问一问三姐儿,昨儿到底谁打了勇哥儿?”

房里的邬柏一听这话,暗道要糟,这可真是羊入虎口,今儿被江氏给逮个正着。

陆盛朝他一笑,那意思是:小子,让你逞能!

林楠踮起脚尖来拍拍他的肩:“柏哥哥别担心,我三姐嘴最紧了,婶娘问不出来的。”

已听得林碧落语声清脆道:“这事儿勇哥儿都不肯告诉婶娘,我怎么能多嘴?婶娘若是想知道,就回去问勇哥儿去吧!他不告诉你,定然有他的想头。”

“想头个屁!他不过是被人打怕了,这才不敢回家来说!”

何氏走了过去,握住林碧落的小手,只觉小手微凉,暗道这泼妇定然是吓着了她家闺女,心中恼恨,却也不动声色的朝林碧月使了个眼色,那意思是去前院唤林保生过来。

林碧月早就讨厌江氏了,她家阿妹只有她能欺负,旁人欺上头来,却是万万不能。只是这会还没撕破脸,自然

还用不着她上场,悄悄绕过何氏跟林碧落,向前院而去。

这里林碧落却笑的好不天真:“勇哥儿怎么会怕呢?有婶娘这样一心为了儿子着想的阿娘,这样护他的周全,他还有何可怕的?”

“那是!”江氏不免得意。

她在四邻间嚣张惯了,从不懂反省,只知凡是吵架必不能输,只要骂的旁人对她生了惧意,自然不敢再欺负她儿子,哪里又想到过以和为贵呢。

房里陆盛“噗”的一声笑了出来,“楠哥儿,你这位婶娘竟然还当夸她呢。真是糊涂的紧!”他自小跟着其父陆井万在酒楼,见识比邬柏与林楠要高出一大截来,远超同龄人的成熟。

江氏还当小丫头服软了呢,逼近了两步:“快说,昨儿都是谁欺负了勇哥儿。你若不说,我就当你欺负了勇哥儿……”

林碧落被这样凶悍的妇人逼了过来,从心理上感觉到了紧张——她们娘俩个加起来,大概都打不过这位婶娘。她忙挡在何氏面前,手心都要出汗了,声音却仍旧镇定无比:“昨儿勇哥儿挨打的时候,我跟楠哥儿还没过去呢。等我们到的时候,勇哥儿就在泥地上躺着。婶娘若不信,大可回家问勇哥儿。”阿娘那么个柔弱性子,哪里是婶娘的对手。

何氏低头,只看得到她一头乌压压的发,只觉自己拉着的小手里都有了湿意,真是又好气又好笑,将她往自己怀里一揽:“弟妹还请回吧,别吓着了我家三姐儿,她还是个小孩子,哪里经得起吓?”这小丫头才几岁,就想着护她了?

江氏还不肯走,何氏又道:“弟妹如果觉得我家三姐儿不乖,不如去问问包先生,请他去教导学堂里的弟子,别再欺负勇哥儿了。”

江氏:“……”

这位包先生,她连面儿都见不到。

自从江氏的凶名在封丘门大街传开以后,她也曾就林勇挨打一事前去学堂找过他,哪知道包先生让童儿传出一句话来:“本人学识浅薄,教不了令公子,还请你家另请高明!”

江氏悻悻而回,与林佑生商议一回,也曾逼着林佑生去别的塾馆,但别处的先生一听连包先生都不肯收的学生,哪怕不知原因,他们也不肯收的。

包先生是中过进士的,而他们如今还不过是秀才而已。

最后迫不得已,林佑生只好亲自向包先生赔礼道歉,包先生也很干脆,只道他这是塾馆,不接待妇人。

意思就是,他可没功夫搭理江氏。

看在儿子的份上,又因为包先生也曾当过官,身份不比四邻,江氏这才没有上门去胡搅蛮缠。

这些事情,何氏都知道,才拿来刺江氏。

江氏一大早怒冲冲而来,铩羽而归,回到家里又去磨林勇,林勇钻进林大娘房里,竟然连她的话都不肯再听,直气的江氏在房里将睡懒觉的林佑生掐醒,骂了他一通,又跑到铺子里去将伙计骂了个狗血淋头,这才觉得好了些。

林保生家里,林保生从前院赶过来的时候,正赶上江氏出去,爱理不理对他招呼了一声便走了。他听了二姐儿报信,忙忙赶到了内院,见何氏搂着林碧落,正在那里训她:“以后碰上你婶娘来撒泼,你小孩子家家能躲就躲,实在躲不了也应该找爹娘来处理。你当你婶娘是什么良善人?前些日子还把邻居妇人一块头皮给揭了下来……”

林保生将林碧落拉到自己身后,责怪何氏:“三姐儿都吓坏了,你还在这里训她?!迎儿,去抓一副安神的药来,煎了给三姐儿喝。”

林碧落一听眉头就皱了起来,从林保生身后探出头来,朝着何氏吐舌头,一脸求救的可怜小模样。

“阿娘——”

小丫头语调软软的央求,何氏又无奈又好笑:“你还不知道这丫头,方才她二婶逼问她,往前多走了两步,她竟然生怕弟妹打了我,拦到了我面前?我这做阿娘的就这般没用?护不住自家孩子还会被弟媳妇给打了?”

林保生还不知有些一节,内心百感交集,从身后拉过小丫头来,在她额头上弹了一下:“小孩子家家,操恁多心?!阿爹阿娘要是连自己的孩子都护不住,还怎么做人爹娘?你只管乖乖读书就好。”

夫妻两个都在她脑袋上揉了几把,对视一笑,何氏又催迎儿:“安神的药多抓两副来,她小孩子家家,万一半夜做噩梦怎么办?”

“阿爹——”

林碧落见求助阿娘无效,反倒又加了两副,忙又求助阿爹。

林碧云忙安慰她:“阿妹别怕,阿姐给你去铺子里拿蜜饯。”

林碧月心中好笑,还是不忘欺负她一下:“阿妹别怕,阿姐专给你盯着煎药,必煎的苦苦的!若不苦我再加把黄莲也行。”

明知林碧落最近喝药,还要吓唬她。

林碧落:“……”

林楠也从房里蹦跳着跑了过来,拉着林碧落傻笑,“三姐姐——”被林保生在额头上敲了一下:“傻小子,就知道躲在房里,这么点胆子,可如何是好?”

“是三姐不让我出来的,还说若是婶娘问起我为何不帮着勇哥儿打同学,婶娘万一打我……”

林楠一向对林碧落的话最为信服,而林碧落对林楠又从来爱护有加,林保生摸一摸一双儿女的小脑袋,内心感叹不已。

邬柏忽从房里走出来,一脸歉意:“都是我不好,昨儿是我跟同学打了林勇……”见林保生与何氏愕然瞧了过来,少年猛然间想起来:坏了,光想着林碧落替他背了黑锅,被江氏为难,却忘了这是林勇大伯家啊……

他心中惴惴,不成想林保生一笑:“我家勇哥儿有几分顽劣,他……”林保生词穷了,总不能在少年人面前说,他娘没把他教好?只好含糊道:“你们以后远着些他,就当没听到……”

林保生也知道林勇小孩子嘴里不干不净,但这事他管不了,只能提醒面前的少年。

邬柏一张脸儿迅速红了起来,连连点头:“多谢林伯父!”

这种事情,要是他家阿爹知道了,先来一顿棍子再说,林家伯父真是太慈祥了。

邬柏目光迅速在林碧落脸上扫过,只觉她在学堂的模样与在家完全不同,在家就完全是个可爱的会撒娇的小姑娘——还是个非常漂亮的小姑娘!

作者有话要说:  打滚撒泼求花花……积分涨的好慢,收藏花花快点来啊……

☆、噩耗

第七章

陆家在封丘门大街这一带算是富贵人家,酒楼彩门扎的最高,酒楼里菜色丰富,客似云来,日进斗金,又兼之陆盛只有一个妹妹陆琳,他在这一带街上妇人们的眼中,还是个标准的未来金龟婿,就不知最后便宜了哪家的闺女。

至于邬柏,家中父兄皆是吃公门饭的,小商小户的要与公门之中打交道,也多会烦请他家一二。况邬柏的娘是个和善妇人,他阿兄邬松一十六岁,至今尚未订亲,也算是这附近可堪婚配的忠厚男儿。

何氏家有三个闺女,除了林碧落小了些,婚事考虑的因素要更多一些之外,大姐儿已经是可以考虑的年纪了,街上的王媒婆虽然还未上过门,可是她私心里已经将这街上的少年郎都考虑过一番,有少年人来家做客,哪怕年纪小点,还不曾到婚配时候,何氏的目光也柔和的带了些“丈母娘”的温情。

林保生与何氏留他们吃过了午饭,又谢过陆盛的点心,临走之时何氏还给每人包了一包铺子里的果子蜜饯做回礼。

陆家酒楼也会有这种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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