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御前女官手记-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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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挂柳梢,星辰漫天。沐容坐在院子里,凝视这面前一碗黑色的汤汁半天,远远望去……就像是入了定!

沐容观其颜色:很正很淳!

闻其味道:很香!

但!一!定!不!好!喝!

俗话说得好“良药苦口利于病”,沐容长沉一口气,面上蕴起了身赴刑场般的凄迷微笑……

屏息,灌!

苦味药香一并穿过唇齿、流过喉咙、直入胃中……

苦得她都快涅槃重生了!

空碗重重地往桌上一搁,沐容痛苦地捂着胸口伏案喘粗气,觉得很有必要配个经典台词,比如“这是……这是我欠隔壁王大妈的两文钱,一定要还给她”什么的。

很需要块蜜饯或是点心解一下苦味啊!

可是在皇帝丧心病狂的要求下,她屋里连点心渣都瞧不见啊!

沐容她心里苦啊!!!贺兰世渊你想太多了啊!作为一个二十一世纪的娃,三聚氰胺苏丹红地沟油那都是小菜一碟啊!把她拍扁了就是一张元素周期表啊!她有抗体的啊!就算中毒也不用这么紧张的啊!!!

什么都不让吃,生活都没滋没味了啊!!!

郁闷地挪回房里,备水,洗澡,睡觉……



沐容临睡前满心祈祷,吃了那么苦的药,每天都洗澡保证干干净净,痱子君应该没几天就会跟她挥手道别了!

兴许明早一看已经没有了呢!

啊朋友再见,啊朋友再见,啊朋友再见吧再见吧再见吧!

第二天,卯时。

醒过来,睁眼,掀被子,撸袖子……

卧槽!!!

太医在逗她!!!这特么什么情况!!!知道各个古文化里这些纯天然的药都纯度低药效慢,没真指望一夜间下去,但你不能越起越厉害吧!!!

好歹抑制住啊!!!抑制住啊!!!

这一胳膊怎么回事啊!!!

以……以及……怎么后背也……有点痒……

好像……腿上也……有点痒……

……总不能是让太医下了毒了吧,医者父母心啊!再说太医您几个胆子?

长沉口气,闭着眼睛起床,摸索到妆台前,鼓足勇气睁眼:还好,脸上没事……

于是照常去成舒殿。



心里有点动摇,琢磨着要不要跟皇帝说一下这个情况,让他传医术更赞但只奉圣旨行事的御医来给看看。

想了想还是算了,一来他最近到底事多人忙,她这点痱子……就算不用药早晚也能退下去,顶多这夏天过得难受点呗。

而且……她自己看着都觉得心里别扭觉得丑,好像……有点怕他嫌弃?

沐容觉得自己一颗女汉子的心越来越姑娘化了……

恋爱真是个可怕的事情……



御前,是个要注意礼仪举止的地方……

虽然沐容一直没规没矩,但有些“小动作”还是不能做——无关宫规,就算是在二十一世纪,在公共场合也不合适。

比如……她……好想……挠挠……

痒死了啊!!!忍字头上一把刀!!!

沐容被背后一阵接一阵、时重时轻但始终不断的痒意折磨得魂不守舍,意志都被控制住了,满脑子都回荡着:好想挠好想挠好想挠……

实在忍不了了也只能悄悄抓抓胳膊。

再后来,觉得腿上也起了,从脚腕开始发痒,沐容快哭了……

如此魂不守舍的直接结果就是贺兰世渊几次跟她说话她都没能直接反应过来,他便觉出不对了,睇了睇她:“怎么了?”

沐容立即摇头:“没有……”

贺兰世渊一脸狐疑,追问了几次她都没说。他想了想,行,先不问了。



到了傍晚沐浴的时候,皇帝褪了外衣淡扫了一眼旁边候着的宫人:“都退下,传定福翁主来。”

宫人们瞬间要想歪了……

躬身退出、叫人,片刻工夫,门声轻响,贺兰世渊稳立池边沉着脸:“过来。”

沐容吓得浑身连痒都感觉不到了——她对这地方有阴影啊!之前在这里被“逼供”过啊!这次又是要干什么!

贺兰世渊盯了她一会儿,冷声一笑,二话不说就把她抱起来了。被举在池边,沐容心中一阵狂喊:别这样!怕什么来什么啊!

“说,有什么心事?”贺兰世渊淡看着她。今天嘴巴挺严,看来是只能用这法子才能问出来。

沐容心跳加快,看着他那一脸坏笑,知道今非昔比——当初她只是个宫女来着,现在二人是未婚夫妻了,估计他真敢扔她。

不过……今非昔比!她当时吓得动都不敢动一下,现在既然有那层关系在、又不想被扔下去……不赶紧环住他脖子死不撒手还等什么呢!!!

沐容一边迅速搂住一边喊得撕心裂肺:“别!!!真的没事!!!我走神不是经常的嘛!!!”

……还嘴硬?

贺兰世渊睇着她一笑,知她这么搂着自己不好扔她——这算是他失算了。略一思忖,脚下蹬了鞋,抬脚就一步迈进了池子里。

沐容都吓傻了:别啊!!!你为了逼供真豁得出去啊!!!你中衣裤还没脱啊被水一泡湿乎乎地挺难受的吧!!!

得亏这水不深,但是……

不……不要弯腰啊!!!不要这么放下啊!!!

……她一会儿怎么回房啊!!!

旁人看了怎么想啊!!!

沐容看着越来越近的水面,再度叫得撕心裂肺:“别!!!我说!!!”

“嗯。”贺兰世渊停住,微笑,“说。”

“我……我其实……就是……起痱子了……我痒……”沐容在尴尬和惊吓中都快结巴了,“所……所以我走神……好想挠……”

“……就这事?”贺兰世渊直起身,眉头轻蹙把她搁回池言上,顺带着评价一句,“还天天想着吃,重了那么多。”

……这不怪她吃好么!这身子十六七岁还长身体呢好么!

打量她一番,确定没说谎,又道:“起痱子你传太医啊,自己扛着?”

“我其实……找太医了。”沐容闷闷道,“太医开了方子,还没起效。”

贺兰世渊眯眼:“别蒙我,你若传了太医,太医会来回话的。”

“……”沐容脚尖画圈,“我这不是……觉得起了痱子怪难看的,所以……跟太医说我是帮别人要的方子。”抬了抬眼,又补充说,“我也怕太医知道是我就来禀陛下,给陛下添乱不是……”

贺兰世渊脚尖在浴池里画圈:“容容你心眼挺多啊!”

“……”沐容低头干笑,“谬赞谬赞……”

贺兰世渊和她说笑着,心里却有点不安。今年天是热,可是成舒殿和她房里都搁着冰,热不到哪去。她每天在外面的时间加起来总共没多长,至于热到起痱子?

第105章 敏症

御医在片刻后带着两名医女一同到了成舒殿;问了情况、把了脉,最后……这痱子总也得看看。

虽不是御医而是医女看;沐容还是别别扭扭:这么大个人了……让人看个遍……

而且还是身上很丑的时候……

低头扭捏中:“我……我给你们描述行不行?保证描述到位!”

两名医女呆滞对望;最后望向皇帝。

贺兰世渊淡然静坐着,在触到医女询问的目光时轻一笑;离座走到沐容跟前;一边挥手命医女退下一边在她耳边低语了两句。

两名医女当然是按圣意往外退;还没跨出门槛;就听身后喊声震耳欲聋:“别……别走!医女姑娘!医女姐姐!回来看吧!怎么看都成……”

“医女姐姐”们讶然回头,便听得皇帝朗声一笑;心满意足地信步往外走了。

……发生了什么?

怎么突然就答应了?

皇帝跟她说什么了?

宫里的规矩都清楚;医女就算再好奇也不能问——就算她们问了沐容也绝对不会说的!

皇帝凑在她耳边,轻声说出的那句话分明就是:“就你肚子里那点墨水,说得清楚么?你若实在不愿意让她们看,朕看完了给她们描述呗。”

沐容瞬间石化。

他语中用了已很少对她说的“朕”,言外之意——“你要是实在不乐意让她们看,这句话就算圣旨了,你听不听吧!”

开什么玩笑!!!

而且……他说话的同时,手指已经挑上了她系成蝴蝶结的腰带。

不要这样!!!

所以沐容喊得那叫一个惨。

常言道,两害相权取其轻。这个……被医女看了是别扭,但是被这位看了——万一影响婚后生活怎么整?她可不想这会儿让他有点心理阴影什么的!

所以还是让医女看吧,和上次在瑞王府被五个医女一起围观一样,沐容一边悲戚地褪去衣衫一边心中哀嚎着自我安慰:在她们眼里我就是一堆人体器官而已人体器官而已人体器官而已……

然后沐容就更郁闷了,你们看就看吧,怎么还上手摸啊……

还上手摸的啊!!!

耳闻背上被人轻轻一点,一个医女悄声对另一个说:“你看这儿……”

沐容心中大骂:你们够了!我背上又没画个地图!指指点点还“你看”是怎么回事!!!

看完后她拢住衣衫回过头,努力面不改色地去看二人的神色——嗯,她们还挺淡定的,一副“不就是看个病人嘛有什么可稀奇”的正常反应,沐容也就安心了些,轻舒了口气,问她们:“如何?”

其中一人笑而一福:“翁主别急,奴婢得禀了御医去才好下断论。”

说罢二人又同时一福,一并退出去了。

沐容自顾自地整理着衣裙,不慌不忙。还得顺带着把发髻也重新梳梳——方才被皇帝举在池边吓坏了,头发微乱。



御医听了医女的话微蹙了眉头,心里有了数,便去向皇帝禀。谨慎地缓缓说着,明显感到坐上之人面色越来越沉。

御医的最后一句话是:“臣开个方子,翁主慢慢调养着,应该无妨。”

“应该”无妨。

贺兰世渊只觉得,心中已经许久没有过这样的怒意和恨意,就算是听说亲兄弟谋反时都没这么恨过。这种恨,像是被一根针直刺到了心底、在剧痛之后挑起来的。

怎么会……

屏退了旁人,殿中只有御医医女和冯敬德,死寂持续了许久,听得皇帝一喟:“知道了,但朕要的不是‘应该无妨’。”

御医和医女闻言俱是一凛。皇帝的话语明明仍是平静,只比平日多了两分森意而已,但就是这两分森意,让他们惊出了一身冷汗。未来得及应话,便听得皇帝又续道:“医好她,半点病根也不许留。”

不容辩驳的口吻。三人不敢多言,连忙下拜应“诺”。静了一静,才听得皇帝“嗯”了一声,又说:“不许外传,也不必告诉她。”



交代完了事,淡瞧着三人诚惶诚恐地行过大礼退出殿外。皇帝叫了冯敬德近前:“都听见了?”

连素来沉稳的冯敬德都擦了冷汗:“是……臣都听见了。”

“不必动用宫正司,你亲自带人查。一旦查到,不管牵涉多少人、不管是谁,不用来回禀,宫嫔直接赐死,亲近宫人一概杖毙。”

从没听过皇帝下这样的旨。一字一顿地说出来,有力而令人发寒。冯敬德不由自主地抬了抬头,面前帝王仍是如常的神色,只是眉宇间的那股冷意……可怕极了。

不敢犹豫地郑重应下,立刻着手去办。冯敬德出了殿,殿中就再无其他人了,贺兰世渊独自坐着,听着远处有知了的叫声,遥遥地传进殿里,在空荡荡的殿中不停的回响。

叫得他心都空了。

安静了良久才站起身来,缓了缓气息,复又蕴起些许笑容,向寝殿走去。

沐容正坐在镜前比划着,一绺长发在左边绾出个圈又皱皱眉头,散开重新绾。

如此重复了许多次,贺兰世渊也站在门边看了很多次,终是鼓足勇气走向她,笑问道:“干什么挽上又散开?看你折腾半天了。”

“……”沐容手上刚好又绾出一个圈,对着镜子边和右边的对比边说,“不对称……”

强迫症伤不起!!!

“嗤。”极轻的嘲笑,贺兰世渊索性伸手抽了她发髻上的簪子,把已绾好的那半边也散了开来,“别弄了,反正天也晚了,回去睡觉去。”

沐容照着镜子端详自己一番,认真道:“月黑风高的,披头散发地出去太吓人了……”

午夜凶铃的即视感袭面——虽然宫里没有电视和电话吧,但是有井啊!!!

想想都哆嗦,成功地吓着自己了……



又一声轻笑。贺兰世渊站在她身后一壁笑意浅淡地摇着头,一壁随意地把她的长发绾了个发髻,松松地盘在头上,用适才摘下来的簪子一扎,还很负责任地晃了一晃,确定牢固后笑而道:“回去歇着吧。”

沐容对着镜子看了看,是凑合了点,但没有对不对称的问题……强迫症患者的福音呐!

又拿了根簪子起来打算加固一下,边是比划着合适的位置边是问他:“太医怎么说?”

“嗯……”贺兰世渊沉吟了一瞬,如实道,“你被人害了。”

“……”沐容一哑,心里不快又懒得和她们置气,冷笑又问,“所以我现在中毒了?”

“……没有。”贺兰世渊道,“过敏了。”

沐容听得“哎?”了一声,迅速插好簪子,回过身来望着他:“这什么计策?毒死我我能理解啊……过敏?那消下去就没事了啊!意义何在嘛!”

贺兰世渊沉默,努力想了一番合理的理由,遂又理所当然似的道:“喏,你过敏不是觉得痒么,忍不住了就会抓,很容易留疤。”

……打算让她留一身疤让皇帝嫌弃继而当不了皇后?

这个弯拐得略多吧……后宫斗争的有些计策真是不能理解啊!!!

细一思索,又好像……理解了点。

之前在网上看过篇文章,说古代皇帝纳后的“婚检”很是严格,从五官到是否有体味什么的都要查一遍,伤疤自然也在这检查范围内。小磕小碰在所难免,但她要是……一身的疤痕,还真有点说不过去。

按这个逻辑……还是挺毒的。

撇撇嘴,沐容站起身:“爱谁谁,反正我现在还没挠过,丫失算了哼,我去睡觉!”

倍儿洒脱。

贺兰世渊颌首:“药煎好了让宫人给你送去。”



半个时辰后,沐容在院子里咆哮了:“好苦!!!”

这什么药……!!!苦得令人发指!简直“苦绝人寰”!

说起来中医也发展了这么多年,我大吃货国的医生们怎么就不能在味道上下下功夫让它好喝点呢!

求鱼香的行吗!求菠萝味的行吗!

沐容被苦得哭天抹泪,又不能不喝——对方既然是以让她留疤为目的,那么这样起来的疹子多半挠破了准留疤,她才不要让人家背地里笑!!!

而且……晚上还想睡个好觉。

咬了半天牙剁了半天脚,终于缓缓张了口,觉得后槽牙都在不配合地往回咬,可算是把碗送到了嘴边。

……一口喝掉!

累感不爱……!



冯敬德带着几个信得过的宫人,整整一天两夜不眠不休,可算以雷厉风行之势把这事查得差不多了。

涉及的人不是很多,但也不算少,从前的和沐容有旧怨的凌姬和颖贵姬都在内,此外还有……

冯敬德拿不定主意了,虽然皇帝说了直接回禀,凌姬姑且不提,那颖贵姬可是太后临去前嘱咐皇帝好好照顾的。

还是得请个旨才稳妥。

是以第三日,下了早朝,冯敬德一边随着皇帝往回走着一边低声禀着。他还未说及有谁,就听皇帝阴着一张脸说“不管是谁,不必轻饶”。

还是小心翼翼地说了出口:“陛下,有颖贵姬……太后生前有嘱托……”

贺兰世渊脚下一滞,俄而冷笑出声:“母后的嘱托?这样的事,搁在什么时候都是死罪一条,朕倒要看看她还有脸见母后没有。去赐白绫三尺。”

得,颖贵姬就算交待了。冯敬德轻应了一声,又道:“臣明白了。可是……还有珍太妃。”

这位就不一样了,不管怎么说,还算个长辈。瑞王现下仍羁押着,珍太妃也算禁着足——但即便是禁足,衣食上也没亏了她,就连她病了,太医都还勉力医治着,皇帝也偶尔问上一问。

……赐死?罪名又不便直说,不说罪名赐死又不合适。

贺兰世渊沉了口气,口气淡泊:“珍太妃的吃穿用度给停了,日后按末等宫人的给。迁出皙妍宫,随便寻个住处给她。”

……这是当真恼了。

皇帝说完便径自继续往前走了,冯敬德忙跟上又问了句:“那……这旨意上的罪名……”

对外总得有个说法。

皇帝清冷一笑:“瑞王谋反的罪名算她一个,不过分吧?”

作者有话要说:→_→昨晚看评论看得我心惊胆寒啊……

→_→菇凉们你们暴露了后妈本质啊……

→_→猜水痘的几个意思?

→_→问会不会毁容的几个意思?

→_→最过分的是居然还有问是不是天花的……!

没人问是不是梅毒真让人欣慰啊!!!

→_→还有那个昵称和某名牌汤圆一样的姑娘……

第106章 诊治

这回的药虽然“苦绝人寰”但颇是有效;歇了三四日的工夫,身上的疹子便已尽数褪去;一点痕迹都没留下。

神清气爽!舒服死了!

心情无比畅快地去御前;皇帝却没在。

四下一问,文俞告诉她说:“陛下在后宫。”

……后宫?他可很有日子没去过后宫了;这大白天的……

应该不会是“白日宣淫”去了……

一边安慰着自己又一边有点忍不住的醋劲儿;强定心神坐等;终于把人等了回来。

贺兰世渊见了她便深深一笑:“好些了?”

“没事了。”沐容耸耸肩;夸赞道,“这药好厉害;这两天眼见着疹子退下去啊!”

贺兰世渊便一点头;行过去落座,悠哉哉又道:“一会儿再让御医来请脉,别落下什么毛病才好。”

……至于吗!!!

沐容想着没准还要接着喝药就淡定无能,这是过敏啊不是传染病也没有伤筋动骨啊!!!能落下什么毛病啊!!!

不要小心到这个份上好吗!那药苦得她都快出心理问题了!!!

默默撸起袖子把胳膊放在他面前,心有戚戚焉:“陛下您看……一点都没了……”

“嗯。”贺兰世渊瞟了眼面前玉臂轻一颌首,“挺好。”

……挺好是怎么回事!

不是要你夸奖好吗!

沐容抽抽搭搭:“不麻烦御医了成么……”

贺兰世渊一瞥她:“不成。”

沐容心中大是郁闷,那药也苦得忒可怕,开口又想接着求他,他却先一步说了话,语重心长:“不能讳疾忌医啊……”

“不是讳疾忌医啊!!!”沐容悲痛地喊了出来,“是忌药啊!!!苦啊!!!”

贺兰世渊衔笑“哦”了一声,思量了一瞬道:“那让十雨做点心给你,她手艺好。”

换句话说:你怕苦我可以找甜的给你压压,想不吃药门都没有。

沐容一听更怨念,不甘心地继续寻理由:“十雨现在可是良王殿下的未婚妻……”

让她做点心,合适吗?!

“良王的未婚妻怎么了?等嫁了良王她还是我的弟妹呢。”手上书册一搁,笑意淡淡,“还得叫你嫂子。”

“……”沐容心知……自己是说不过他了。这家伙逻辑清晰、脑子反应快、嘴巴还毒……得理不饶人,不得理了辩到得理也不饶人!

为了防止被他刺得更惨,还是乖乖听话吧!



不吭声地闷等御医,心下纠结着是不是又得被医女看个光——不过也还好,这回好歹皮肤光洁,比上次好看多了!

待得御医来时,一抬眼见没有医女随来,还是大松口气。能不被看总比被看感觉好!

御医看了脸色看了舌头,详细询问了这几日的情况,最后认认真真地搭了脉,俄而眉头在沉思中舒展了些,沐容战战兢兢:“大……大人,我没事了吧?”

其实是想问:我不用喝药了吧!

“嗯……”御医沉吟着道,“翁主恢复得不错。”

心中大悦,可算不用天天“赴刑场”了。笑容从心底绽出,绽到一半,被御医浇灭了:“待得臣回去和上次来为翁主请脉的张太医议一议,为翁主换个别的方子来。”

什……什么……?

还得喝……?

大人您别这样……

沐容嘴角抽搐,神情无法自然:“那个……大人,能不能……能不能不喝药了?”

御医一愣,不明原由:“翁主何意?”

“大人……您看……”沐容干笑着找理由,“常言道,是药三分毒……”

一顿又说:“常言还道……药补不如食补。”

“……”御医等着她的下文。

“所……所以没什么大事的话,我是不是就不用……”沐容在皇帝和御医同时瞪她的目光下声音弱了下去,喃喃地又续说,“太苦了……”

御医询问地看向皇帝,沐容乞求地看向皇帝,少顷,见皇帝对她一笑,说:“你先出去,朕问问御医。”

那神色端然在告诉她:你先玩去吧我看看能不能劝劝太医不让你喝药。

当然无比听话地立刻离开!只要能不让她吃那药,他让她立时三刻登上月球她都得努力一把!

于是退到了殿外,到后面的凉亭里坐着,还是觉得挺热……

不一刻见冯敬德带着人往成舒殿走,瞧着声势浩大。三四天没见,也不知这又是出了什么事搞得这么气势。她远远地唤了两声“冯大人”他也没听见,步子走得又急,很快就拐了过去看不到了。

看来是有要事要办,没听见就没听见吧,别耽误了正事才好。

沐容坐回亭子里,暗想也不知皇帝能不能真劝住太医。过敏什么的,她在现代时也不是没犯过,虽则没有这次严重,但也不过自己缓两天就无事了——这会让她疹子都退了之后还继续吃药实在没必要。

又过了一刻,复见几名宦官从成舒殿出来往后宫去,一个手捧圣旨和托盘,托盘中盛放的东西让沐容身上一悚……

怎么看着像……

快步跑过去,随在后面瞧了一眼,没看清,又继续追上前去,一唤:“两位大人。”

二人停住脚,也都是御前相熟的宫人,向她一躬身:“翁主。”

沐容走到近前一看……还真是!

托盘中白绫三尺、鸩酒一杯、匕首一把,赐死的“标准配置”啊!

不过这是给谁送的?皇帝刚从后宫回来、他们就转去赐死?要知道皇帝已许久不去后宫了,是谁这么点背,好不容易盼着皇帝一回还就触了霉头?

遂不解地问道:“这是……给谁的?”

“给盈修容的。陛下旨意,废位赐死。”语中一顿又续说道,“回来再跟翁主说吧……现在不得空了,去宣完了旨还得去趟宫正司。”

“……宫正司?”沐容一懵,心说这是有大案啊?

那宦官又笑道:“是。翁主别多心……没出什么大事,只是和盈修容亲近的宫人皆要杖毙,就我们二人……”

沐容看看他们俩:这倒是,就这么两个人去杖毙很多人的话……工作量略大。

……等等!

盈修容,位列正二品啊!九嫔啊!犯多大的事要废位赐死啊?

还亲着皆杖毙……这什么情况?!

倒是没稀里糊涂地去求情,只是心中难免存了个疑影,觉得实在想不明白。

古装剧里怎么演的来着?废位赐死……她干政了?买官卖官了?家里权势太大后来倒台了?戕害宫嫔了?毒害皇嗣了?

扯远了……

皇帝现在还没子嗣呢……

戕害宫嫔什么的,好像也不靠谱,他连后宫都不怎么去了,她们害来害去有什么劲呐?

觉得生活太乏味找刺激么?

是有颗要打破砂锅问到底的心,不过这二人的话也说得明白,正忙着呢,再耽误人家正事不合适。便笑让他们先办正事去了,反正赐死高位宫嫔这么大的事肯定人尽皆知,御前宫人这么多,问谁不一样啊?

回了成舒殿,御医已然告退了,沐容满眼期盼地望向皇帝……

贺兰世渊从容不迫地给了她一张纸:“喏,新方子。”

……合着还是得喝啊?!

陛下您太让人失望了好么!!!

沐容看看方子,欲哭无泪。

当日下午,第一碗按新房子煎出的药就端了上来,沐容和药碗中倒映出来的自己互瞪半天,还是抬头问皇帝:“陛下,能不能……”

皇帝面色一沉:“快喝。”

“……”心中大悲,“说好的十雨做点心呢?”

贺兰世渊微微一笑:“她已经在厨房了。”

“……”辩无可辩!



得了空跟旁人打听,听到了些很惊悚的事……

上午赐死的盈修容……已经是四天之内被赐死的第五个宫嫔了。

头四个是凌姬、颖贵姬、方容华、卫美人。算起来,这盈修容是五人里位份最高的,据……据说也是死得最惨的……

“最惨”的主要原因是,其他四个到了这个地步都比较乖,能三选一的就三选一,直接给了白绫三尺没的选的就乖乖吊死,这个盈修容她不甘心,嚷嚷着要见皇帝伸冤,然后……

她是被宫人生生勒死的。

加上和这五人亲近的宫人,这几日里足有几十个人丧命。沐容听得直发抖:“到底出了什么事?”

面前几人互相望了一望,异口同声地答说:“臣也不知。”

越想越不寒而栗。

几十条人命……还是在宫里,那只能是皇帝下的旨。沐容相信,他不是会草菅人命的人,下这样的狠手一定有原因,但那毕竟是几十条人命……

他到底是手握生杀大权的人啊……

沐容这“人人平等”观念根深蒂固的,就算不同情心泛滥,也难免觉得……这几个嫔妃犯了什么死罪处个死刑也就罢了,那么多宫人陪葬……何必!

又不停地劝自己,他一定有他的道理。

谈恋爱好累啊!!!

赶紧结婚吧……!!!



又过了两天,上午出去逛了一逛,估摸了一下时间……呃,这个时候回成舒殿刚好要被逼着吃药呢……

而且这个时间目测是“药煎好了,十雨的点心还没出炉”的时段,也就是说,她要是这会儿回去被逼着“趁热喝”,还得等一等才能吃到点心。

坚决不……!

要等点心做好了才回去!

张望一圈,去看看娜尔好了,也有些时日没见了。



“娜尔啊……”一边愉快地唤道一边踏进去,顿时香气扑鼻,差点没把她熏出来!

怔怔望过去……这二位捣腾什么呢!

朵哈和娜尔一起坐在案前,案上各种瓷瓶瓷罐瓷勺也就算了,她们一人一块面纱把口鼻遮得严严实实的是为毛?!

娜尔看她进来还亲热地招呼呢:“沐姐姐你快来。”

……快来你妹啊!你们在折腾生化武器吗!把自己遮得那么严实然后招呼她去?她怎么办啊!!!

呈戒备状态地往后躲:“不要……”

朵哈愣了愣就笑了起来,把面纱拽下来说:“你别怕……我和娜尔闲得无事做些香饵香露什么的,怕熏久了闻不到味道,无害的。”

……原来如此!吓死个人了好么!

沐容放下心走过去,感觉每走近一步,香味便重了一层。一呼一吸间陡然蹙了眉头,觉得胳膊上不对劲。

挽起袖子一看,一片红疹。

作者有话要说:_(:з」∠)_其实最近事情多得有点想吐……

然后昨晚更新前犹豫了一下要不要说今天开始单更……

然后蓦地反应过来:3月7号!!!刚好签约一周年啊!!!

这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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