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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桃红-第5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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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呜…”元宝小嘴儿一瘪,竟当真不哭了。

鸾枝扑哧一声笑起来:“看不出来你这冷冰冰的一张脸,哄孩子倒是厉害。哦,对了,昨儿个给你买了几件衣裳,你看看合适不合适。”

从柜子上拿下新衣,给凤萧试穿。

差不多的身量,宽肩窄腰,沈砚青能穿,他就也能穿。把脊背上的褶皱扯平,长短恰到好处,英武帅气。

鸾枝替凤萧拍着袖子上的落灰:“果然是人靠衣装,只稍这么一打扮,土匪气儿没有了,看起来倒像个年轻小将。这一去赴任,不定就被哪家的千金小姐看上了,我可等着喝你的喜酒呐!”

凤萧任由鸾枝拍打着,女人的手儿白皙纤柔,忽左忽右地在自己跟前忙碌,就好似妻子在给离家的丈夫整束衣冠。这感觉太陌生,却从未有过的温暖,凤萧忽然把鸾枝的手腕一握:“小桃红,他到底好在哪里,为何你就不肯重新再爱上我?”

他的目光沉定,就那么无言地看着她,竟有种时光荏苒的哀伤……她都要回沈砚青的身边去了,他却还是执迷于其中,下肯放下。

握得太紧,鸾枝的手腕开始发麻,咬了咬下唇,不着痕迹地把手挣开:“凤萧……我近日考虑了好久,大概过了年便要搬回他那里去了。你问我可有曾爱过你,从前我不敢说,然而我却是真的用心爱过。天晓得那时候有多喜欢你,见你只与梅喜说话,又怕你不喜欢我,嫌我不及她美艳,暗地里没少伤怀。但后来却不一样了,后来我嫁了人……”

“怎么会?”凤萧持剑的手一紧,沉声把鸾枝打断:“我怎么会喜欢梅喜?我与她说话,都只不过因为你就在旁边听。从开始见到你的那一刻起,我便对你一心一意。在我心中你永远都是当初那个干净的小桃红,我不嫌弃你嫁过人。若是因为这个原因,你大可不必如此为难!”

“不是这样的,你先听我把话说完。”鸾枝的声音微有些发颤,哽了哽嗓子,复又柔声说道:“我想说的是,年少时候的暗恋终究不敌后来的柴米油盐……后来我嫁了人,遇到了沈砚青。我从未遇到过他这样的男子,偌大宅门里的一个少爷,却要每日坐在轮椅上靠自己卖画来营生。话不多,嘴上冷,心里头却疼人。起初我也不爱他,也逃过,也恨过,可他却黏我,一忽而看不见我了,便四处着急,总要伸出手来把我揽过去才安心……

应是个冷清了太久的人,暖他一次,他便再舍不得放开了。那时候被他裹在怀里,看到的都是他,呼吸到的也是他,洗不去都是他的味道。我心里便恨自己,凤萧还生死未卜呢,你这是在做什么?……没少和他吵架,他也晓得我心里藏着个人,却从来不问,就那么没有底线的宠惯着,任由我欺负。我承认我爱了。也许命中注定就是与他纠缠……凤萧,你还没有开始,并不晓得这种相濡以沫的难以割舍。或许将来你会遇到那个更疼你的人,然后你便晓得我今日有多么为难。这是我最后一次与你说这些,过了今日,以后你不要再来找我了,对你、对我、对他……其实都是种折磨,不如互相把对方忘记。”

她的嗓音那般沉静,第一回听她说这样多关于那个男人的故事,应是在心中辗转过不知多少回的真心话吧?可是一字一句的说出来,凤萧却听得心痛——她就只念着那个男人的不易,却从不问问自己为她吃了多少的苦头?

可恨沈家赶尽杀绝,贿赂了衙役追杀他性命,大路不敢走,大冬天的只能一个人赤着脚睡在深山野岭。那鹅毛大雪纷飞,全身的伤口都冻成了冰痂,稍微动一动便割裂开一块块鲜红,痛得他抽筋抽魂,却舍不得停下歇息。马不停蹄地往北面赶,只记得是个京郊叫做什么德的地方,想要快点把她找到,以为快一点再快一点,或许还来得及把她完好如初的带走……一路饥餐露宿,若不是遇到大当家的,只怕早已经死在了恶匪们的刀剑之下。

这些他都没有告诉过她!

所以,朝夕相处的总是最后的赢家对吗?酸甜苦辣只有在一起才能看得见,万千相思却敌不过柴米油盐!

凤萧忽然用力把鸾枝双臂箍紧:“不要同我说这些,太残忍,我不想听!小桃红,你说的这些我都可以给你,他能给你的所有满足我都可以做到,你这样对我太不公平!…我不答应!”

“不是不公平。这世间之爱,也讲究个天时地利…嗯……错过了,便是错过了。凤萧,你从前不是这个样子,到底是怎么了?”自小习武之人,他的力气好生之大。鸾枝娇娇小小的,又岂然轻易能敌?只是用力推搡着,不肯被凤萧抓进他的胸膛。

凤萧生气起来,冷峻的眉峰深凝成川:“从前是我太傻,我早已经后悔了!小桃红,沈砚青他保护不了你。我怕我这一走,从此再也不能回来,我怕再看到你大着个肚子,在澡堂子里那般惶恐求助的样子……我更不甘心,明明是你把我牵扯,如今却这样三言两语就把我抛弃!”

他箍得太用力,鸾枝胸口紧绷的盘扣儿一颗颗被他挣散开来,里头一抹娇满的胸兜儿顷刻便暴露在四目之下。那洁白…双…茹似小鹿一般随着她的身体萧瑟颤…抖,中间的一片儿早已经被她的奶…水浸闰,印出来底下两颗饱…满的红…圆……凤萧的嗓子忽然有些焦渴,一瞬间记起来刚才元宝口中滑出的那颗熟…透…红果……还有她甜…浓的汁…液……

只觉得一股烈…焰迅速从下…复灼…烧到大脑,凤萧那里一瞬间帐’硬到痛。大手把长剑扔去一旁,孔武臂膀忽然把鸾枝拦腰一抱,蛮横的压倒在身后的床榻之上。

“既是注定不能相爱,当初又何必拆穿我的心?…是不是因为他给你带来了太多快乐,你便舍不得把他忘记?那么我便让你也沾上我的味道!现在…现在我就给你尝个痛快,是不是只要我比他更好,你从此就肯从了我了?……嗯?”

他狭长的双眸被红…灼…烧,脑海中晃过去全是鸾枝从前与沈砚青欢好的一幕幕……那些娇…嗔…喘…息的呢…喃、那酥…酥…销…魂的震…颤,每一次从马车旁经过,他的心便要被生生撕…扯开一回……积怨从心中生起,便再失了理智……错了,理智、理智拿来何用?他从前就是太由着她,从未把她逼迫,以至于生生错过了那许多次措手可得的转机!

凤萧大手探过鸾枝的肩胛骨,急切地拆解起她背上的红红丝带。人生二十年未满,从少年时候起便在梦中把她宠爱,却从来未曾舍得真正把她欺负一回。此刻却不手软,指尖将那丝绳勾断,隔着她胸前半湿的红兜,用力地搓…拢上两…座小山儿一般高嵩的白…嫰。

“啊……痛!”

听到她叫痛,以为她动了情,忽然又轧下…薄…唇…吻…上她秀致的锁骨。

“呃~呃呜——”元宝蠕着粉团团的短腿儿,吓得呜哇大哭。自己吃果果的地方可是连爹爹都不给碰的,这叔叔好可怕!

凤萧用一片薄毯将元宝的哭声覆盖。

那持剑的手戾气太重,掌心里陈旧的刀痕将柔软摩…挲,只将鸾枝欺得疼痛不能。舍不得元宝哭,鸾枝用力弓着上身想要坐起:“唔……孩子还在!凤萧,你为何要这样逼迫我?你这样做……我、一辈子也不会原谅你!……你会后悔的,你快冷静下来!…”

“尝了我你便肯原谅我……我冷静不来!小桃红,这原就是你欠我的,我忍了太久太久!”凤萧嗓音从未有过的涩哑,满满的盛着隐痛。任由鸾枝指尖在他俊朗容颜上打罚,只是痴痴啃着她的锁骨。

女人的香颈细腻柔滑,吃得久了,没有人教他,他又本能的便想要得到更多。匀出一手把鸾枝桎梏,另一手将她胸前红兜剥落……那樰白顿时赫然呈现在双目之下,这是他第一回看见她,竟不晓得她原来生的这样美丽,就像两只惊惶的小兔,想要去保护她、却又想要立刻吃掉她,太矛盾!

一瞬间他那里帐得更痛了。

双眸微闭,才要覆上薄…唇去吃她美丽,却看到那酥…白之上赫然一抹未消的红印……是昨日那个男人留下的痕迹。

看到她的眼泪,和不住起…伏的胸口,晓得她不愿,心中不由钝痛。他忽然不想吃,用力将鸾枝长裙撩起,想要一次性进入到她的最深处。

然而大手才探上她的亵裤,却隐隐一丝温热渗出……有红的痕迹。

“出血了?……小桃红,你可是被我轧坏了哪里?”凤萧浑身一僵,神思一瞬清醒,这才记起来鸾枝正在哺乳期,连忙松开她的身体。

“啪——”

鸾枝却冷冷地打了他一巴掌:“凤萧…,我昨日才告诉过他,这世上你是我最心疼的人,是我对不起你,但凡你过得好了,我心里才能踏实。他竟是默认了你在我心中的位置……可是你今日这样做,却把我心中最珍贵的那部分剜去了……我晓得没有资格怪你,谁让我先欠了你的情。你走吧,四哥是个慷慨之人,你好好随着他干,祝愿你有个好前程。”

眼泪一颗颗淌下来,话说到最后尾音都在打颤。昔日那样桀骜冷清的一个少年,那么多美好的回忆,怎生得却敌不过现实消磨?连珍藏在心中都是奢侈。

背过身子一颗一颗揩着盘扣,盘扣却散了,随意拿起一件衣裳裹好,蹲下…身从床底下拉出成亲时的小箱。那漆红的箱盖上落着尘灰,袖子把它擦干净,开了锁,翻到最底下是一只刺绣的荷包,勾出来一娓半旧的红玉坠子——

还给你,情缘自此了断了。鸾枝拭了拭眼角,容色很沉静。

那红玉坠子被擦拭得干净,银珠儿清亮洁白,是当初生死别离时给她留下的信物……原来她将它珍藏得很好。凤萧脸颊上火辣辣的疼,狭长双眸瞥见鸾枝苍白的容颜,一瞬间心思便凉到了谷底。垂下的拳头握得咯咯直响,却不肯接。

“就是你所看到的……我舍不得把你留下,所以无论去到哪里,便要你也一样随我到哪里!”大手把长剑攥起,一道魁梧的黑衣长裳拂过房门,冲砖墙上挥了一挥。

鸾枝的声音冷冷的:“送行的酒菜就在灶上,我让阿娘去给你装盒子。”

掀开薄毯看孩子。

“呃呜~”元宝哭得嗓子都哑了,见娘亲笑盈盈的看过来,明明很害怕,却难得乖顺地吐着舌头,伸出小手儿想要摸娘亲的脸。

鸾枝亲了亲他粉嫩的小胖手,庆幸如意在摇篮里一直没有醒来:“乖宝贝,这么小就懂得心疼娘了。娘去刑场看那姓祈的坏叔叔上黄泉,很快就回来。”

走到摇篮边,小丫头也不知在做着甚么好梦,长长的眼睫毛微微颤动着,弯着红红小嘴儿笑。鸾枝握过如意的小手,在唇边宠溺地亲了亲。

只才站起身子,却忽然两道黑影从门外闪身而入。她才要张口质问,口唇中却又塞进一块棉布,清淡的药香味道扑鼻,顷刻间便两眼一黑无了知觉。

“乖乖,刚才忘了问二当家的,这俩孩子怎么办?”

“还用问嚒?斩草除根!干脆哥几个把他弄了,也好让这婆娘彻底死心踏地!”有粗噶的嗓音在厢房内响起,只听一阵悉悉索索的声响,很快便没有了动静。

朱秀心里不踏实,见鸾枝久久不出来,才从铺子里过来,便见两道黑影从墙头一晃而过。

第113章 天涯路(中)

“迂——”

老程挥缰打马:“爷;到地儿了!”

“好。”沈砚青掀开帘子,叫伙计把一只锦藤小箱搬进如意粥铺:“都是些稀罕的西洋玩意;搬动的时候小心些。”

他今日着一袭石青色修身冬长袍;外搭云狐皮对襟短褂;因昨儿得了鸾枝的答复;此刻那清隽面庞上掩不住神采奕奕。一时半刻也熬不住不见她,把布庄上的事儿交代完了马不停蹄就过来。

只才拂着袍摆步入店中,朱秀却仓仓惶惶跑了出来:“啊呀,人、人不见了!刚才还在这里,怎么忽然就没了;见了鬼了!”

抬头见沈砚青伫在跟前;连忙拉着他的袖子道:“姑爷快去瞧瞧吧,怕是……怕是咱桃子着了土匪绑票了!”

一路进到后院;那屋内空寂无人,床榻上被褥凌乱,女人半湿的红兜被揉成一团;一件淡绿的袄子沿着胸口撕裂开,腰臀处的面料上赫然三两点暗红血迹……这场景!

沈砚青眉宇一蹙,只觉得心弦一瞬揪紧,容色冷冽起来:“方才可有谁进来过?为何岳母大人就没有听到动静?”

朱秀又岂是傻子,看这场景就知道鸾枝刚才被人‘欺负’了,知道瞒不住,却又怕姑爷日后嫌弃自个闺女,很是惴惴不安:“是…是凤萧来过,说是去看什么祈的受刑来着,忽然连人带孩子全不见了……唉,阿桃这孩子惯是最信任他的,只怕是连她自个都想不到……不然我也不至于什么都没听见……”

“该死!”话还没说完,沈砚青却已经夺路而出。¨wén rén shū wū¨

脑袋里挥不去女人袄面上的鲜红血迹,昨儿个还听她说月事未完,今儿个却招了这样大的欺负……哼,凤萧是嚒?枉我留你去路一条,你却这般挑衅爷的底线!

铺子里老程正在喝粥,见主子一身阴煞之气,连忙讶异地站起来:“爷,东西都叫伙计搬进来了,可要叫二奶奶出来看看?”

沈砚青冷冷地抓起马鞭:“你去把那匹奥尔马卸下来,我即刻就去城门口堵着!另外再去仓库上,带两队精壮的护院跟上来!”

“诶,是是!”老程听不明白,然而看着亲家夫人一张潸然欲泣的秀颜,也晓得出大事了,连忙颠着瘸腿奔去门外。

——*——*——

柴市在城西,这里是朝廷历来刑斩之地。午时三刻开斩,犯人还未到,正中间圆柱旁几名赤膊敞胸的侩子手,手上一把把大刀闪着赤目寒光,含一口烫酒喷洒在刀面上,滴滴答答淌下来,就好像先把人的红血过了一遭,地狱鬼刹一般可怖。

百姓们在外圈围观,男女老少穿花的戴绿的,三教九流挤挤攘攘成一片。高台上,刑部李大人看着那密茬茬的人群,莫名心跳有些乱,探身过来问:“殿下,如此布置,不知是否还有什么纰漏?”

话不敢说得太明白,怕未来太子误会自己怀疑他能力。

元承宇眯眼看着台下,只见人群中几张脸面遮遮掩掩,凤萧着一袭玄色修身常服,正在与把门的兵士交换牌子,那兵士略微迟疑,末了还是由着他将一队‘侍卫’引了进去。

元承宇嘴角便噙上一抹淡笑,果然没有算错,这人如此重义气,必然不至于把救命恩人袖手旁观……倒好,如此一来,也省得自己再去琢磨沈二的要求了,他倒是不在乎用两条土匪的贱命去换一个账本。便肃下脸来:“无妨,时辰已到,李大人可以开斩了。”

那李大人只得答道:“是。谨听殿下吩咐。”

冲台下挥一挥手。

“让一让,让一让!”官差便把木栏左右打开,兵士推搡着众百姓让开来一条道。

犯人押来了,几辆囚车行在前头,后面一队从犯顶着枷锁蹒跚尾随。撕拉撕拉,天地间顷刻便被脚镣蠕动的声音充斥。

领头的是个二十二三岁的俊美男子,着一袭带血的白色中衣,墨黑的长发披散在肩头。许是受了太多的重刑,寒风把他的衣裳吹得向后轻扬,可见他变了形状的修长双腿,萧萧条条的,敛尽昔日风流倜傥模样。

车一晃,人便清醒过来。狭长双眸把人群滞滞一扫,却不见熟人面孔,嘴角不由挂上一丝苦笑……呵,空赚它半世逍遥,末了却甚么也不剩下一个。

那个叫鸾枝的女人她不是把自己恨之入骨嚒,竟然连如此快意的场面都舍得错过?

祈裕凉凉地收起眼神,只这一眼扫过去,却看到那人群中一个奇丑无比的妇人在巴巴地翘首张望,裹一抹灰褐的粗布头巾,面色蜡黄而瘦,痴痴的看着自己,眼神万分哀伤。那眉眼之间依稀有几分熟悉,他正要仔细再看她第二眼,她却好像发现自己在看她,立刻把头一低,仓惶之间躲藏了踪影。

她太丑了。可这一瞬间祈裕却记起来她是谁……那个被自己利用了不知道多少次的大丫鬟,怀过他四个孩子又被他狠心打去的女人,他忽然后悔从前风光的时候没有好好对待过她,竟让她落得个如此凄凉下场。

……可恶沈家,生生把人命折磨!祈裕第一次体会到了心痛的感觉。

人之将死,不自觉把从前回忆,这一辈子短短,也不知道怎么就变成了这个样子。早先的时候一样是个良善的少年,一大家族聚会,所有亲戚长辈都把那沈二沈三捧着,每个孩子手上一个红包,他惴惴欢喜地等在最后,然而轮到他却没有了。老太太叼着个铜黄烟斗,青烟弥漫中她的表情冷漠而嫌恶:“这个是寄养的,不用算上他。”

一句话便将他生生隔开在荣华世界之外。

彼时才不过六七岁,一个人躲在假山后抹眼泪,想爹娘,爹娘却已在黄泉之下。那寄人篱下之苦便渐渐把心中的执念催化,坏事做一回心虚,第二回是侥幸,第三回心安理得,第四回便习以为常了……但入了恶道,从此便踏上不归路。

车轮子轱辘轱辘,绝决地把他往刑台上送去。

后面跟着的是大当家的和英姐,大当家的着一身铜钱黑,常年吃食烟膏的老脸精瘦而灰白,两只赤红的眼睛却在人群中滴溜溜地转;英姐依旧是入狱时的一身亮紫,嘴角噙一抹惯常勾人的讽弄,酥…胸…圆…臀丰腴妖矫,竟看不出来将死的恐慌。

男人们瞅着她美艳的容貌,忽然便不爽:“就是这婊…子!就是这一群害人的王八蛋!”

“他妈的,害人不浅,打死她!大伙儿砸起来!”有汉子雄厚的嗓音贯穿人群,一边说,一边在斗笠下对凤萧扫了一眼。

凤萧不着痕迹地点点头。

“轰——!”

只听几声震天的爆炸声响,人群中忽然一股浓烟滚滚,呛人的火药味道迅速弥散开来。

“劫狱啦,炸死人了!”也不知谁人喊了一声,本来惊魂未定的百姓顷刻间吓得四散奔逃。踩踏的、推搡的、尖叫的,此起彼伏,场面一瞬大乱,官兵们连忙迅速将人群包围。

十几个土匪从背上拔…出大刀,杀将将冲上囚车,趁势把大当家的和英姐枷锁劈开两半。

英姐扬着马鞭,仰头对高台上喊话:“朝廷的听着,弟兄们也没打算与朝廷作对,既是不给营生,以后不卖烟膏就是!给大伙留一条活路,若要赶尽杀绝,那就不怪咱土匪无情,你家妹子也他妈别想活命了!”冲手下兄弟挥一袖子,那栏杆旁一辆不起眼的马车里便押出来一名五花大绑的娇美少…妇。

“唔——”个儿不高,着一抹水红苏绣小袄儿,看起来不过十六七岁年纪,一路走一路挣扎。刑场上寒风凛冽,将她散乱的流云小髻吹得扑簌轻扬,迎面看到她清俏的脸庞,还有那双不屈的倔强水眸。

是鸾枝!

元承运猛地拍案而起,一贯只知道凤萧疼她、念她,却没想到他竟敢利用她来要挟自己……哼,不要命了。

“放了她。”元承宇冷冷地凝着高台下一袭黑衣翩飞的凤萧。

凤萧却不肯放,命人把鸾枝搡至跟前。

“他妈的,乖乖给老子死过去!”那土匪粗莽,一胳膊差点把鸾枝搡倒在地上。

“唔……”鸾枝愤怒地瞪去一眼,抬头看到凤萧,忽然步子却将将一滞,万般不可置信地红了眼眶。奈何嘴巴被堵得严严实实,说不出来话。

那眼神中的痛与震惊凤萧又岂能不懂,抿了抿薄唇,狠心把锐利剑锋往鸾枝脖子上一架:“江湖规矩,欠债还钱,欠命偿命!萧某欠了大哥一条命不能不还,斗胆借殿下一条生路,还请把城门一开!”

那寒光闪闪的剑锋贴近女人粉白的香颈,看到她紧咬的下唇,元承宇蓦地想起多年之前母妃执拗的面孔,心中只觉得不忍,凉凉地勾起嘴角:“好啊,凤萧,本殿下念你破案有功,好心给你一条生路准备提拔你……大好的前程你不要,偏要寻这种鬼门关,当真是枉负阿桃对你一片牵挂!”

英姐冷笑着啐道:“呸前途!殿下莫要以为一个破官便能收买人心?咱萧哥儿还不是为着个女人?女人都不要他了,再要你提携何用?”

酸酸地扫了鸾枝一眼,把马鞭在囚车上‘刺啦’一抽。那车辕子呱当一声断在地上,大当家的脸色难看起来。

“唔——”鸾枝用力挣扎着,双眸濯濯地瞅着凤萧,想要与他说话。

凤萧却只是置之不理,狠心把剑锋又往鸾枝颈间逼近几分,龇着牙一字一顿道:“让所有人立刻退后!…再靠近,刀子可不长眼睛!”

李大人紧张起来,低着嗓门问:“那女人是谁?乍一看,怎么像从前朱妃……”

师爷连忙附耳解说:“大约就是太后娘娘和小德妃跟前的红人了,福鸾县主,听说是殿下的姨母妹妹……大人还是别说话为妙。”

眼看一缕红丝从女人粉白的肌肤下袅袅渗透,元承宇眼中的狠意更甚:“哼,姓沈的让你消失,我原留了生路给你,你执意要选择这条死路,那便不怪我对你狠心了……都给我退后,让他走!”

“嘶——”

“让开!”

“不想死的给老子闪一边去!”

城门口一众百姓正在看戏班子杂耍,忽然前方杀将将迎面而来一队带刀的土匪,吓得个个惊慌四散。却还不及反应过来,那一队人马顷刻又浩浩荡荡地消失在城外旷野里。

本来还是阳光淡暖的天气,忽然一下子阴蒙蒙一片,怕是又要下雪了,寒风凛冽。

第114章 天涯路(下)

打小最见不得鸾枝被欺负;凤萧愤怒地挣着手臂;早知是这样结局;还不如把她留在沈砚青身边继续做太太,也免得徒遭这般不堪的侮辱!

剑眉冷竖;双目红得似要渗出血来:“滚;放开老子的女人!大当家的有什么冤仇和我一个人算,要杀要剐随便你!…为难一个女人;你们…算什么英雄好汉!”

他的力气虽武猛,奈何几名粗莽的土匪用力箍攥着,任凭如何挣扎也依旧是挣不开。

明明心里恨他对自己铁石心肠、暖不热,英姐却看得惊心、听得不忍,笑嘻嘻勾着飞鹰的手腕道:“不是救了我们两条命嘛;大当家的饶了他算了。那官兵说来就来,弟兄们还是趁快走了安全。”

飞鹰揉着她的肉…臀儿:“呵呵,你不是一直很嫉妒这女人么,怎么还帮她说好话?”

瞅着那张抽过烟膏后精…红发光的瘦脸,英姐便有些发悚,不着痕迹地瞥开眼神:“一码归一码,都是女人呀,太绝的咱做不出来。不然干脆带她走吧,等过几天到地儿了再痛快不迟。”

“好说,压寨夫人都开口求情了,不弄她就是。”飞鹰在英姐屁股上狠狠捏了一把,见她痛得龇牙却不敢骂,晓得她早就把自己恨得牙痒痒了,便对手下的吩咐道:“既是舍不得弄女人,那就随了我兄弟的意,先拿他开刀吧。快刀斩乱麻,他既为着个女人做了叛徒,那么就断了他的根儿,也算是一报还一报了。”

“是,都听大当家的吩咐!”到手的肥肉堪堪打了水漂,土匪们很不爽。

那撸…管的汉子眼神火辣辣的盯着鸾枝,不情愿地把裤子抽了起来;又拔…出一只锐光闪闪的匕首,‘噗’一声在凤萧手背上狠狠一扎,把他钉牢在车辕之上。

几名大个的走过来,左右把凤萧双臂和双腿箍紧,用长刀挑开他墨黑的腰带。

“啊嘶——”手背上钻心的疼痛,痛得凤萧峻朗眉峰顿时深凝成川。

大严冬的天,凛冽寒风将他宽长的侍卫常服吹得呼呼飞扬。他便只剩下最里头的一抹青布亵裤,那亵裤下的卧龙因着疼痛与寒冷刺激,顷刻鼓出来一座磅礴的山峰,在他修长而健…硕的双腿间微微…涌…动。

哦呵呵,这么快就‘起来’了。

那卧龙好生庞然,竟不晓得这小子原来深藏不露。土匪们看了,便个个挤眉弄眼的笑起来:“啧,个头真大!早前还说二当家的不懂风情,百般勾弄不起,瞧瞧,这回弟兄们还没弄呢,他自己倒先起来了!”

“他起来倒省事儿了,哥几个一刀切,连根断,绝不拖泥带水!哈哈哈哈!”

可恶,这般不堪的情况下怎么能够起来?

凤萧怒横了众人一眼,对鸾枝羞愤地解释道:“不是这样的……我不是在肖想你……是、太痛,忍不住…”

咚!

话未尽,年轻的俊脸上却生生袭来一拳头:“二当家的闭嘴吧!大伙的买卖营生都被你毁了,不过拿你一根阳…俱来抵债,够便宜你了!”

一边说,一边提刀就要砍。

眼看那锐利刀锋就要横切下来,凤萧绝望地盯住鸾枝,一错不错。这是一种从未有过的绝望,就仿佛未来已然一片漆黑,从此阴阳不能……生不如死!

凤萧紧咬着牙关:“对不起,或许我不该带你出来……又或许,这一世,天注定你我做不成夫妻!”尾音忽然颤抖,连忙迅速把眼睛闭上。

可他才二十岁,他还未来得及沾染红尘滋味,他怎么能够是这样结局?!

“你们这群畜生!还不赶快趁早逃命,竟还在这里造孽!…待我四哥寻来,我要你们、一个个为凤萧偿命!”鸾枝竭力挣扎着,想要挣脱开束缚,她虽怨凤萧对自己无礼,却并不至于怨恨他到想要让他死……错了,这样的结局根本就是比死还不如!

情愿他把从前放下,永远地消失在自己的世界里。

“嗤嗤~大当家的这次还真是痛快。”耳听着女人嘶哑的怒骂,英姐不忍地闭了闭眼睛,暗暗从身旁弟兄的腿侧拔…下匕首。

飞鹰不急不慢地磕着烟斗:“动手吧,拖久了他就软了,切不干净。”

“得咧,大当家的放心吧。咱的刀法,连根切!”土匪把大刀划下。

那锐利刀锋在空气中闪着夺目寒光。

凤萧亵裤下的物事因着刀锋的凛冽忽然又大。

“哈哈哈哈——”呼呼冷风夹杂着汉子们粗噶的狂笑,回旋在参差不齐的黄土山坳下,似梦魇,忽左忽右飘忽不定,生生把人的三魂七魄撕开扯…裂。

凤萧绝望地闭起眼睛……

鸾枝双腿软下地去……

“嗖——”

值此千钧一发之际,却忽然一道白光划过。那光影正正打在土匪的脚踝骨上,剧痛逼得他整个儿往后一崴。

刺啦一声长刀落下,刀尖扎进凤萧身前的黄土地上——离他的亵裤仅仅半指之隔。

“嘶——”雄壮的马鸣打破沉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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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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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

 ̄说〃√

 ̄下〃√

 ̄载〃√

 ̄网〃√

……是谁?

鸾枝猛然抬头望过去,只见几步外端端矗着一只白色骏马,那马上男子凤眸华冠,玉面倾城,手中拿一只尚未镖出去的石子儿,一袭笔挺青绸长裳在风中衣炔飞扬。一看到他,她的眼泪便顿然淌了下来:“砚青,是你来了吗?…你怎么知道我被抓来了这里?四哥呢,四哥他怎么不来?”

悲喜交加,惶惶不择言。不肯承认,其实最舍不下的还有他。

“汪汪!呜汪——”回答她的却是熟悉的犬吠,一边吠,一边跑到她身旁软绵绵的蹭着她胳膊。见土匪阻拦,又凶恶地龇牙咧嘴要咬他。

竟然是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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