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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桃红-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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孟安国笑呵呵道:“瞧,她俩个一见面就是吴侬软语的,倒把咱们两个爷儿晾在一旁了。”
“在说你坏话呢。平日里催我出门走动,如今终于找了个知己的姐妹吧,你又要嫌我忽略了你。”宋英把孩子往孟安国怀里一放,又对沈砚青见了礼:“沈公子你说是与不是?”
“嫂夫人说的是。”沈砚青拱手笑笑,不着痕迹地握住鸾枝的手心。
那骨节分明的手掌暗中用力,好似在惩罚自己方才对他的挑衅,鸾枝手心一紧,暗暗恼了沈砚青一眼,也只得倚着他走路。
沈家马场坐落在城外五里坡,早先的时候还只是漫山荒草。老太爷在世时梦见这里长了一颗大树,摇下来都是片片的鹅毛雪花。算命瞎子说这些雪花乃是白花花的银子,此梦乃大吉之兆。老太爷便二话不说,筹了银子将整个山头买了下来。
马场是沈家众多家产里的头一大项,每年除去商户镖局的各个零散生意,光朝廷的采买就已经很是不菲。正值冬日,漫山遍野的雪,马概顶上的稻草结成了霜冰,亮晶晶的。晌午暖暖阳光打照,庄户们挑水扫地,来来去去间一片祥和热闹。
前方栅栏边聚着一群人,声音嚷嚷,好似在争吵。
沈砚青眉宇微凝,推着轮椅跟过去看。
“……二、二爷?”庄户中有常回沈家大宅办事的家奴,一抬头惊讶得连话都说不齐整。二少爷少年时最喜欢来这片马场骑马作画,自从落进冰湖伤了腿后,于今已有六年再未踏足过这里半步……今日这是刮得什么风?
“嗯。”沈砚青摆了摆手,用眼神制止。
家奴慌忙缄口,自动让开来一条道。
那中间却原来躺着一匹病马,只见口中吐沫,眼睛半张,只剩下虚弱地呼吸喘气。
一个二十三四岁的年轻小伙正和一个发须斑白的老汉对峙着。
小伙子生得高瘦英俊,只表情却很是冷然:“每日的饲料都是由库里统一派发,如何独独就你这只病了?顶顶好的一只种马,让上头知道了要如何交代?你今日非得给我个说法!”
那老汉已有六十左右年纪,勾着瘦削的脊梁骨,满面都是冤枉:“严监工的意思,莫非是我给这马下药了不成?…你、你去问问,我柴老汉从老太爷在世时就在这里养马,哪只马我不待它是自个的亲儿子?我便是伤害我自个,也不可能舍得去害它…”
他说的义愤填膺,那叫严监工的男子却根本不买账,依旧肃着脸色责问道:“我只记得大堂里还挂着老太爷的‘恪尽职守’四个大字,不管辈分资历,在我这里只论事实说话。你且说,昨晚这匹马是你喂的不是?”
“是。可我照顾了它五六年,若是想害它,又何必等到今日?”柴老汉言辞耿切。
严监工便不再多言:“那便是你的责任,我自然要盘问你。”
柴老汉百口莫辩,气得捶胸顿足:“你,莫要以为你是表少爷聘来的监工,就可以这样仗势欺人!我、我进城去找老太太讲理去……”说着,忿然拨开人群要往马场外头走。
众人议论纷纷,都在指责严监工不通人情。
沈砚青不动声色地看了那严监工好一会儿,见他不论旁人如何指责、依旧不予动容,心中不免生出些许计量。
嘴上便开口道:“这马都已病成了这般,你们不去叫兽医过来验看,只在这里争吵什么?”
清润幽凉的嗓音,听得柴老汉钝地一愣,抬头起来眯眼细看,忽然的便扑通一声跪倒在地:“这位可是二、二少爷?您可有六年没见了……年年冬天都受着您的恩惠,药啊棉被啊每年都不少给老汉送。老汉我是掏心掏肺把爷的马场当做是自个家在操持,爷您今日务必要给老汉我做主啊……这、这冤枉人的事儿,我老汉扛不起,扛不起…”
声泪俱下。
沈砚青听了这一会,大约也听出来一些因由,一双冷峻凤眸望严监工身上微一扫量,只是沉声问话:“是几时发现它躺倒的?如何就一意认定是柴老汉?”
晓得眼前这位就是传说中的沈家嫡二爷,严监工慌忙拱手作了一揖。语气却依旧不亢不卑,只恭敬道:“早上才发现的,发现的时候已经站不起来了。从昨夜到现在,只吃过一顿,方才兽医也来过两回,都说查不出病症。这马乃是眼下场子里最难得的一匹上好种马,无端端就这样死了,奴才不能不去查它个根底末节。”
“很好。”沈砚青心中掠过一丝欣赏,撑着椅子站起来,撩开下摆走过去端看。
一旁孟夫人宋英慌忙提醒道:“既不是中毒,怕不是生了瘟疫。你看看它脖子底下,是不是藏着什么疹子?”
沈砚青拾起短棍轻轻一挑——那马脖子的软毛底下红红绿绿,果然密茬茬布满了一圈的小毒疹子。
“哗啦——”
一群人赶紧个个散开。
沈砚青面色一沉,扶着魏五的胳膊站起来:“速度将它隔离,再请兽医观察两天,不行就立刻埋了。”见柴老汉战战兢兢潸然欲下,便又对他勾出一抹温和浅笑:“既是瘟疹,那便与你无关,柴伯放宽心回去吧。”
“诶诶……天可怜见,我老汉今生能遇到二少爷这样的好人,那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呐!”柴老汉颤巍巍的站起来,只是拭着斑驳老泪。
“主子爷…!”严监工跨一步过来,依旧不死心地压低嗓子道:“冬天根本不可能生出这种红绿毒疹……几个月前已经莫名病死一只母马,如今忽然又去了一只公马,奴才怀疑这事儿不简单!”
沈砚青步履微滞,仔细凝了严监工一眼,末了只是淡漠勾唇一笑:“我方才说的话你没听到嚒?照我说的去办就是。”
“这……”严监工皱着眉头欲言又止,因见少爷眼中光影不明,末了也只能垂下拳头走开了。
人群慌忙个个散去,都怕染了那马瘟。
沈砚青拱了拱手,歉然一笑:“让孟兄与嫂夫人笑话,头一回就遇到这样的事儿。”
“诶~,贤弟不必拘礼!方才听那柴老汉一番言谈,只叹对贤弟又多了一层认识。如今能这般厚待庄户的主家,委实难得。”孟安国摆着手,很是爽朗。
沈砚青却哪里敢当,反过去谢孟夫人:“应该感谢嫂夫人才是。只是在下有一疑惑,嫂夫人如何看起来十分懂马。”
宋英只是逗着孩子不说话。
孟安国哈哈笑起来:“也不怕贤弟笑话。我早先也给她骗了,只当她说话娇柔软语的,定然是个闺中细腻小姐。后来才知道错看。她五岁上一直随岳父在西南军营,十二岁上才随着岳母回了南方老家,实际连个女红都不会做。”
“哦?竟不知嫂夫人原来出自军中人家。”沈砚青凤眸微挑,甚为讶异。
宋英嗔了孟安国一眼,和颜笑道:“父亲是西南边陲的驻守将军,如今已有二十余年了。”
“可是宋哲大将军?”
“正是。”
那宋哲乃当朝正一品龙虎大将军,赫赫威名无人不晓,尤其在西南几省更是举足轻重。当今天子庸庸无为,几个皇子却个个人中龙凤,竟想不到堂堂一个兵权在握的大将君,却独独把千金许配给一个小小县令。沈砚青再看孟安国,心中不免生出一丝揣摩。
正说着,马夫牵了几匹俊马过来,点点浅淡的花斑纹路,四肢瘦而矫健,毛色油光发亮的,甚是精神。
孟安国早已听说沈家的马很是不一般,此刻一见依然忍不住双目一亮,只是抚着马背问道:“这马看起来好生奇怪,如此精瘦的身型,也不知耐力到底如何?”
看起来这次马场之行,并非只是自己单方面有意。
沈砚青何等人物,只这三言两语之间,便已然看穿孟安国的兴致所在。那祈裕自从接管马场之后,销路便一直由他一人管控,倘若自己能另辟一条新径,自然更添一层胜算。
当下自是答得很是详细:“孟兄切不要小看了它,这马乃是遥远西方的战马,叫做奥尔。适应性强,步法伸畅、运步轻快,性格也甚是沉稳,乃是战马中的佼佼……也是有幸,当年祖父恰巧在沙漠里救下几个色目商人,那商人为表救命之恩,便从随行的马队里挑了几只雌雄种马送与祖父。只这奥尔却有个缺点,非要同种交…配,否则幼体难以存活,因此全中原只怕就我沈家马场才有。”
鸾枝倚在一旁听着,没来由想起方才严监工的言辞耿耿——“几个月前已经莫名病死一只母马,如今忽然又去了一只公马,奴才怀疑这事儿不简单……”
看起来,只这区区马场间的较量,真要和祈裕争夺起来怕是也不易。
心中忿忿着,不由无意识地握了握沈砚青的掌心。
沈砚青微抬下颌,瞥见女人眼中的一抹忧虑……也不知她那忧虑是真是假,却忍不住勾了勾嘴角,露出一抹玩味笑意。
第28章 情初生(修bug)
“哦呀,想不到这奥尔马竟有如此一番渊源。”一席话说得孟安国颇为讶然,不由向宋英看去几眼。
一直逗弄孩子的宋英便把小少爷往仆从怀里一放,笑着走上前来:“如此我倒要先过过瘾了,算起来已有八年没有再骑过马,只看着就好生按捺不住。”
孟安国心中怜爱妻子跟着自己吃苦,自是没有阻扰的道理:“常听你抱怨,难得今日让你痛快骑一回就是!”因见鸾枝也在痴痴地看着马儿,便又温和笑道:“弟妹可要试一试?只管让你嫂子教你便是。”
鸾枝扭头看了看轮椅上端端而坐的沈砚青,见他凤眸潋滟,笑容不明,谁知他是默许还是不让。
晓得这是只难以揣摩的鬼面狐狸,便敛下眼中的新奇,只抿着嘴角淡淡一笑:“我就在这里陪夫君说说话儿。”
“瞧你,这么快就舍不下你家公子了。”宋英冲鸾枝戏谑地眨了眨眼睛。双手把缰绳一扯,下一秒便纵马飞也出去。
那鹅黄背影飒爽绻风,不见了妇家娴淑,顿然平添出几许女儿英气。
鸾枝看在眼里,心里头都是羡慕。羡慕这种随性而为,可以全然不计身后之事……倘若当日与凤萧的出逃也能有这样马匹,哪里还有如今这些牵牵绊绊与委身服侍。
都是命。
看一眼身旁冷清峻逸的所谓“丈夫”,拧着帕子低下头来。
孟安国也是头一遭见到妻子这般飒爽的一面,只觉得哪里似乎漾开一丝久违的冲动,便作皱眉叹气道:“罢罢,她今日又让我长了一回见识!我且去跟着,这里地界陌生,莫要出什么问题才好。”
嘱咐仆从看好小少爷,自己也挑了匹骏马跟将过去。
“孟兄但去无妨。”沈砚青勾唇笑笑,凤眸望女人娇颜上淡漠一扫,见鸾枝只是滞滞地看远方骏马奔腾……为何她的眼神那么空那么远?
他却不爱从她的眼睛里看到这样的光,好像一个不小心抓不住,她就能立刻从他的世界里消失。
可恶。沈砚青冲马夫招了招手。
马夫很是不敢,语气踌躇:“……少爷?”
“无妨,你替我搬张凳子。”沈砚青的语气便微有些不耐。
“是。”马夫只得命人去搬来矮阶。
沈砚青撑着轮椅站起来,扶着马夫的肩膀,小心跨坐到马背之上……六年了,为着一个讨厌的女人第一回上马。真是可笑。
“你也上来。”
做戏也不要这般动真格呀,鸾枝根本没有想到沈砚青竟然肯教自己骑马,只是皱着眉头不肯挪步:“人都走了,你不用真的教我。腿上才稍微好了一些,小心又伤着。”
沈砚青眉峰一凛,清隽面庞上浮过一抹黯沉。分明都已是讲好的要假扮恩爱,为何从她口中说出来却还是止不住愠恼?
“我可没有说过要教你,做什么这般自恋?上来。”
不容抗拒的语气。
终究还是想要学它呀,鸾枝咬了咬下唇,攀着沈砚青的手掌跃上了马背。
人生第二回与一个男人同坐于一马,身旁是陌生又熟悉的淡淡药草香,那旧人却恍若已成隔世。指尖微有些凉薄。
“握紧了,手要这么放,眼睛看前方。”沈砚青覆上鸾枝握着缰绳的小手儿。
鸾枝只是认真的照做,想要把本领学会。
那睫毛浓密,红唇儿微抿,几时见过她这样乖觉?
沈砚青手中动作一滞,没来由想起那个氤氲粉醉的夜晚,女人乖觉地岔…开…嫩…滑…双…腿,只是娇…喘…着等待自己将她穴0儿填…满……也只有到了有求于自己的时候,她才能这般乖巧安静。
忽然不想好好教她。
薄唇贴近鸾枝的耳畔,轻轻含住她幼…嫩的耳垂:“你…可是想要将骑马学会,然后下一回逃开爷的身边,就不再回来?”
幽冷阴柔的嗓音,分明语气带笑,却让鸾枝浑然将将打了个冷颤——什么都瞒不住他。
暗暗攥紧手心,不动声色道:“哪里会……都已经是你的人了。”
“哼,最好不要再有第二次。”沈砚青冷了颜色,漠然松开鸾枝的耳垂:“把腿分开一些,小心摩伤了皮肤。”
分明无心的话,只这三言两语之间,却无端生出几许诡密的味道。
想到那一夜自己的出离孟…浪,鸾枝脸颊顿然带起一抹红晕:“你的腿,近日看起来好了许多,是不是没再喝桂婆子的药了?”
“…我让魏五从家里捎带进来,她那边的都是悄悄倒去。”沈砚青默了默,也不知在想些什么,只是悠悠打马。
“嗯,早就不该喝了的。你腿上好了,我自然才能好。”鸾枝松了口气,只抬起头来,却看到沈砚青眼中好似忽然之间镀上一缕红蒙,只是滞滞地凝着自己,一错不错。
揽在腰际上的大掌逐渐收紧,鸾枝心中一悸,忙解释道:“你不要误会…我只是说,我们是一个战壕里的同盟。”
哼,好个毒女,又要狡辩。
沈砚青嘴角微一下抿,适才愠恼的情绪没来由散去不少。
修长手指掂起鸾枝下颌,只是在她唇边若有似无的摩…弄:“……那天晚上,是谁教你的那些动作?”
可恶,就知他要问起这个……
鸾枝攥紧缰绳,一瞬间后悔刚才为何要上马。
天晓得她有多么害怕再去回忆那一幕。从来不曾想到,沈砚青那浓…密…黑…林之间的卧龙竟是那般的庞然,若非怕他不肯配合自己隐瞒老太太,她根本没有勇气去吞…含下他的青龙……每一想到那样热…烫的物…事,曾经一点一点硬…挤…进自己窄…紧的穴0口,还有那些喷…涌在自己红…唇和胸…乳上的浓…稠…精…华,她心里头都是后怕。就怕他再弄一回,怕自己再撕…裂一次。否则这几日,也不会一句也不肯主动开口让他回房。
鸾枝轻咬下唇,有意要泼灭男人此刻的暗涌,只是迫自己冷着声儿道:“谁教的很重要吗?我若是那天晚上不肯帮你,你定然也不肯答应我不怀孕,到时你祖母又不知要如何惩罚我…”
却原来是因为这个。沈砚青眉宇一凛,恨女人的无情,恼自己适才一瞬间的柔情,用力捏住鸾枝尖俏的下颌:“很重要。日后胆敢对爷以外的任何一个男人这样…我便会在你眼前亲手杀了他。”
冰凉透骨。
鸾枝勾起嘴角浅浅一笑——那却是由不得你了。契约上白纸黑字,等你身体痊愈那天,便是我自由之时。
因又问道:“今日那只种马以及前些日子的母马之死,你不觉得可疑嚒?”
沈砚青有些不悦她的转移话题,只沉着嗓音道:“哼,所以我才让人将它隔离开来?”
“你就不怕是弄个假死,又转移?…老太太不是说邻县又开了个马场,把我们的生意都夺了去嚒?”
“呵,我真不知该庆幸你的聪明,还是该觉得你危险。”沈砚青似笑非笑地凝了鸾枝一眼,早先的暗涌顷刻间失了味道,便命马夫过来搀扶:“我已经让魏五派人去暗中跟踪,此事不须饶得你一个妇人家家插手。”
“啊——,小少爷。”正说着,前面冰湖边忽然传来一声丫鬟的惊叫。
二人抬头看去,只见那两三岁的小小少爷一个人踏上了冰湖,正颠颠着小脚丫子往湖中央跑去。接连几日都是太阳天,那湖上的冰并不十分厚实,只怕一个不慎便要落进冰窟窿里去。丫鬟们慌乱起来,嘤嘤哭泣着到处寻找老爷夫人。
那十四少年在冰湖里绝望挣扎的一幕顿时又浮上沈砚青的脑海……六年了,每一回的噩梦都是这个地方,总须得一个契机让自己跨越过心魔。
沈砚青默了默,大手推扶着轮椅过去。
“喂,你小心——”鸾枝慌忙一拦。那荒草堆里一只母狐狸护着几只小狐狸,正惊恐地凝着众人。此时若是过去,那狐狸必定又反扑过来,反倒惊扰了小少爷。
怎么办?
鸾枝想了想,忽然记起来头上的坠红玛瑙小钗子:“我来吧。”见沈砚青不肯,又弯眉笑道:“终归你今日让我来这里,也是有目的的,何不给我个机会完成任务?”
……她心中原来是这样以为的他。
“好。”沈砚青促狭勾起嘴角,蓦然顿了动作。
鸾枝便取下钗子,走到近湖边,叮铃叮铃的摇荡:“小少爷,瞧,要不要吃糖呀?”
悦耳的嗓音,隐约好似看见红红的糖葫芦在招手。
“姨…”小少爷才要蹲下身子,听闻动静迅速扭过头来,咧着小嘴咯咯的笑。
笑两句,却又继续蹲下去抠着脚下的冰层。
“呜呜,小少爷快别抠了——”一众的丫鬟又哭将起来。
“绝代有佳人,幽居在空谷……摘花不插发,采柏动盈掬。天寒翠袖薄,日暮倚修竹。”却忽然一支曲儿在湖边悠悠漾起。
那歌声空幽灵净,唱歌的女人嘴角含笑,眉眼弯弯的,看起来就像糖一样甜呢……小少爷痴痴的看着,忽然扭着小手儿冲鸾枝跑过来:“糖、糖,要抱抱…”
许是跑得太快,脚过之处纷纷开裂,他却不自知。
鸾枝的心都快要提到嗓子眼了。眼看小少爷接近湖边,那荒草堆里的母狐狸已然蠢蠢欲动起来,也不知哪里忽然生出一股勇气,揩起裙裾向湖边冲了过去。
才触及冰面,脚下顿然一裂。迅速将孩子往怀中一裹,身子一个趔趄又差点儿都要栽下水去:“砚青——”
情急之下又唤了他姓名……
可恶的女人,总是在最要紧的时候才晓得叫他的名字。
红木轮椅上忽然一道蓝裳掠起,鸾枝话音未落,已然连带着孩子整个儿裹进沈砚青的怀抱:“傻瓜,我在。”
低沉磁哑的嗓音,那般用力。裹着她,却都是安心。
她的身量娇小,不过只及沈砚青宽宽的肩头,抱在他怀里好似都要嵌…进他身体,被他的心跳融化。
鸾枝被揉得生疼,不明白沈砚青为何忽然对自己这么紧张,将她箍得连呼吸都不可以了。久久的,开口道:“……喂,你弄痛我了。”
沈砚青这才恍然自己的失态,蓦然松开,看到身后站着的孟安国夫妇。
便又勾起嘴角,自嘲笑笑:“下回不许这般冲动。”
“我的儿。”宋英心跳都差点儿停止了,心中恨着孟安国贪嘴,只将她堵在山坳里不肯放她回来。慌忙跑过去抱紧孩子,大口喘着气儿,半天都说不出一句话来。
孟安国也是惊吓,很是郑重地对沈砚青拱了拱手:“今日真是多谢了二位,不然我便再无颜面对爱妻和高堂,贤弟请受孟某一礼。”
“孟兄客气,此情此景任谁也不至袖手旁观。”沈砚青哪里敢当,连忙鞠礼回过。
小丫鬟呜呜的哭,只是跪在地上不敢说话。¨wén rén shū wū¨
宋英拭了拭眼角,拉过鸾枝的手:“今日真是多谢了妹妹,不然……结果真是不堪设想。”确是个真真爱护孩子的母亲,想到方才危险,眼泪又掉。
鸾枝连忙宽抚道:“夫人不用客气,小少爷没事了就好。”
宋英取下腕上一只镂空镶翡翠玉镯儿,小心环上鸾枝的手腕:“这玉镯儿你收着,他日总有用处。宝儿就是我的命,妹妹救了他,便等于是救了我。日后再不要叫我夫人,只管叫我姐姐便是……我晓得你必是个执拗的女子,嫁给沈公子未必情愿,日后只要他对你好就罢,倘若再娶了对你不好的,你尽可以把我孟府当做你的娘家。”
原来她早已识破自己的身份,却依然一路平易亲和的与自己说说笑笑。
那玉镯儿内侧镌刻着古朴的“英”字,晓得这必是孟夫人的随身贵重之物,鸾枝慌忙福了福身子:“鸾枝曲曲一个卑微妾室,何德何能能认下夫人做姐姐。姐姐请受妹妹一礼。”
宋英也不推诿,只忿忿然瞪了孟安国一眼,见他支吾着不敢说话,又气得抱起孩子大步将将坐回了马车。
第29章 浅尝醋
马车摇摇晃晃,出去时是晌午,进城时却已日暮。
许是当真累极了,鸾枝一上车便昏沉沉睡了过去。
一拢松软的发髻抵在沈砚青胸前,微有些发痒。沈砚青低下头,窗外浅淡夕阳透过吹动的车帘落在女人双颊上,看到她微微皱了下眉头,把小手攀上他的衣襟。
那手儿绵软,就好似有小虫在爬,沈砚青抓过鸾枝的指尖在唇边吻了吻,没来由有些心神恍惚。
一个晃荡,鸾枝从那旧人浅梦中惊醒,看到被含在男子口中的指尖,连忙挣扎着要起来:“你在干嘛?”
低着声儿,来不及藏起的慌乱。
沈砚青讽弄地勾起嘴角,只是把鸾枝更紧地裹着,偏喜欢看她这半梦半醒间的惊慌:“今日在湖边,你叫了我什么?”
“……砚青。”鸾枝这才想起来,有些不好意思的扭过头:“…不然下次不这么叫就是了。”
沈砚青却把她的下颌扳至胸前,好整以暇地戏弄道:“你是第一个敢对我如此不敬的女子…不过,既然叫了就不可以改。”
忽左忽右的,真是让人捉磨不透呀。鸾枝抿着嘴角不说话。
沈砚青又觉得受了冷落,握住女人白皙的手腕,逼着她看他:“你还没有回答我今日的问题……那些动作,是谁教你的?为何你那里…还是那么的紧?”
一双凤眸冷冽,不错过她表情分毫。一直就想弄清楚,她和从前那一个到底发生到了什么程度,倘若她这个时候告诉他,她还是第一次,那么他或许会换另一种方式对待她。
那眼中光影深幽,晓得眼前这是个霸道的男人,鸾枝断然不会以为沈砚青爱上自己……不过只将她当做是他独占的所有物罢了。
“女人的…不是都一样吗?……谁让你那个,长得那么不一般。”鸾枝咬着下唇,莫名的不肯告诉沈砚青实话。
只才说完,抵在她臀下的某个东东顷刻间竟涌动了起来……
那尝过鱼…水…欢…爱的卧龙,说来就来,完全不需要酝酿的空隙。
抽…胀的痛。沈砚青的嗓音忽然有些喑哑:“恶女,还是不肯回答……非要逼着我现在就检验嚒?”
看着女人的樱樱…红…唇,忽然便倾下…身去。
却不是先前霸道。先深深…啄她一口,顷刻又缱绻着分开,只用湿…滑的舌儿在她唇…瓣上轻…舔…拨…弄着,酥酥的,痒丝丝,推又推不开…给又不肯给她个痛快,偏就让她麻了骨头,凝着眉头又恨又求地挣扎着。
那清奇面庞上含着笑,一边儿看着鸾枝,一边用指尖一颗一颗挑开她胸前的盘扣,薄凉手掌探入她绷满的胸兜下,忽然捏住娇…茹上的红桃儿,打着圈儿的挤…揉……速度却慢,一点一点的诱逼她沦陷,看着她的双腿又开始如绞蛇一般蠕动起来。
可恶,为何他非要这样步步紧逼?
鸾枝难受极了,万万没想到沈砚青竟然一次比一次可恶,只是咬着嘴唇不肯求饶。
她自是不知道男人对于那阴…阳之欢都是无师自通的,尝过了一次之后,后面的如何挖掘只看个人的悟性。沈砚青显然是个中能手,只凤眸一眯,便已将她的极限看穿,晓得这原是个极敏感的狐媚之骨,便轻…吮…着她的唇…瓣,忽然地挑开她饱…满的衣襟…含…咬了下去:“几日的功夫,竟然又大了这许多……说,你这几日可还是天天‘泡澡’?”
……什么都瞒不过,她的一举一动都逃不开他的视线。每见她关门沐浴,心中便恨上一回。
这次却是用了力的惩罚,衮…烫…灵…舌…卷起那软…峰…顶上的娇…红,湿…滑的打转着,等到它花开绽放,忽然又将它咬…紧了拉…长了松松弹开。
让她痛。
“嗯……”痛得鸾枝浑身一颤,只觉得下面某个地方顷刻又麻麻的热热的空洞起来。心中恨他,却抵不住声儿浅吟娇唱。
那声儿酥…骨,分明是存了心去惩罚她,沈砚青却先自沉沦了进去,喑哑的嗓子好似一瞬间着了火,握在女人臀…心的大掌忽然一紧,命令道:“叫我名字!”
“啊……砚青。”鸾枝再难以忍受,眼睛一闭,抱着沈砚青的颈项缠…吻了上去。
“哼,我要你只剩下我一个男人。”沈砚青发狠。两人忽然紧紧搂住,她的手攀…抚着他宽阔的肩背,他的掌紧紧…轧…捻着她的腰…臀,迷乱…胶…着了,乱了章法的热…吻。
卧龙钝醒,蓄势勃发,那龙首已然一片儿衮0烫0湿0滑。
沈砚青分开鸾枝的双…腿,略微粗…糙的手指…隔着一抹薄薄亵裤,抵在女人的花…瓣处上下…摩…弄起来:“你那个……好了没?”
口中继续在她胸…乳…上缠…咬着,不容她半刻分心。
“啊……”
分明鸾枝是害怕的,抗拒的,却不知道为什么,身体却还是迎了过去,忍不住把自己热…热的下面抵在沈砚青那个越来越硬的黑…林外摩…弄……一种道不出的罪恶感,她越沉迷,他便越发凶猛的‘惩罚’她……
这个摸不透的狐狸,他在拖她下水呢,他想迷惑她,逼她把他以外的男人全部都忘记。
就好像有一个很重要的什么东西正在离她远去,她想转过身去把它抓回来,他却扣着她,不允许她过去抓,逼着她与他一同陨落,逼着她眼睁睁地看着那个东西远走……
鸾枝好恨。
“还没有……好痛,我不会再帮你弄第二回了……”
“可恶,这却由不得你了。”沈砚青却不允,他爱她被自己撑…红的脸颊,爱她被他降服后的娇…虚,兀地抓过女人细腻的手腕,将她桎梏进他的那里……
马车颠簸,外面魏五只是闷着脑袋蹬蹬赶路,口中叨叨着曲儿,假装听不见那车厢内猫儿一般的诡密动静——这会儿外面的传言确是证实了,二少爷果然是条冷面热心的饿狼,连车里头都按捺不住……乖乖,少奶奶日后可有得‘苦头’吃。
他心中石头放下来,很是替主子高兴。又想要快些打马回去,好去见自家娇娇可人的小翠。
“迂——”前方拐角处忽然拦下来一个矮小的身影。
魏五连忙扯住缰绳:“老程哥待在这里做什么?”
“少爷可在里面?……那姑娘,出事儿了。”老程瘸着腿走过来,语气有些急。
可恶,怎么又是那个不消停的女人……尽破坏人家好事!
魏五有些不耐烦:“可是玉娥?出了什么事?”
“少爷可在里面?那玉娥姑娘病得厉害,已经连着病了两日……眼看如今烧得不成了,奴才又不敢去唤大夫,怕走漏了风声,不知道该如何是好?”老程惴惴地颤着声儿。
那红街来头甚硬,里头救出的姑娘在宝德城里可是永无冒头之日,但被人抓去,后果就是生不如死。
“爷正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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