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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说穿越无剩女(春不语)-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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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嘉微微低头,主动伸手握住了岳以睦,“我想嫁给你,也想陪着你……可是你先前那么怀疑我,我真的不高兴。”
岳以睦被她小手拢住,起先一怔,继而忙反手用力,将她握住。“都是我的不是,你别恼了,为我恼坏了自己身子,实在不值得。”
静嘉忍不住,噗哧一笑,微微偏首,恰映到岳以睦眼中一个姣好的侧影,“值不值得,我心里有数,不必你教……”
她声音仍存几分虚弱,但说出来已经是玩笑之语。
不等岳以睦接话,静嘉却又道:“但是,咱们先前的约定,你不能再忘了。”
岳以睦知晓她指的是“不被利用、不被威胁”和“互知互信、全心支持”这十六个字,当即点头,应了声“自然”。
直至此刻,静嘉终于缓缓露出熨帖笑容,再不像先前一样绷着脸,身子也软了下来,万分信任地倚在岳以睦身上。
“你知不知道,我等这一天,等了多久。”
熙安元年,三月十八。
倪氏女贞静贤淑,册为皇后,入主坤宁,母仪天下。
同日,其父倪子温擢为同中书门下平章事,即一朝宰执,人称倪相。京城倪氏一族,经历两朝交替动荡,仍然炙手可热。
人人称羡,莫不道倪子温心机深沉,料事如神。
大婚
红烛高照,静嘉卸下的九龙九凤金冠端摆在妆台之上,她上身只着玉色主腰,底下一条极薄的绫纱裙儿,托腮而坐。
岳以睦沐浴出来,便见这样一个窈窕丽影。静嘉白日里绾着的长发已经披了下来,发梢处尚有些卷曲,显得没那么服帖。圆滑的肩膀露在外面,烛光映上,一片暖红。
他不敢出声,怕开口反而打破这一瞬的宁静与安详,两人一坐一立,就这么隔着。
服侍岳以睦的人早已鱼贯而出,偌大寝殿,只余帝后。良久,静嘉方从镜中觑及岳以睦的衣袂,继而回首,笑着问道:“洗好了怎么不告诉我?”
静嘉从容起身,脸上的妆容业已洗净,她正合最好的年华,肌肤吹弹可破,光滑得好似刚刚剥下壳儿的蛋白。
岳以睦迎着她走过去,带了些小心地扶在静嘉腰上,生怕吓到她一般,“穿得这么少,冷不冷?”
他这话问得实在有些“外行”,有些事,静嘉虽没经历,却并非不知。她当下忍不住透出几分促狭,仰头道:“我自然冷,可你宫里的婢女,不许我再多穿了。”
岳以睦听她这样说,才跟着乐了出来,手上微微用力,将人拉向怀中,收紧臂膀,“傻姑娘。”
静嘉靠着岳以睦,起先没着没落的感觉渐渐散去,只剩下宁静。她贴着他胸口,听着他的心跳,良久方道:“原来我们的婚仪是这样子的,我之前想了好久,却不知道原来会这么简单……”
他二人是帝后,虽是大婚,却没人敢来闹洞房。礼成后岳以睦便吩咐人去伺候她更衣梳洗,免得衣冠压在身上久了,害她不适,自己则也去沐浴。
岳以睦原是一番好心,此时听静嘉说来,不免有些忐忑。他将二人隔开一些距离,低头问:“怎么?你不喜欢吗?我原该请你家人进宫来观礼对不对?到底是我疏忽了……”
他这边自责,静嘉却听得好笑。
她记忆中的岳以睦,仍是那个对她不冷不热,时而关切,时而也会责骂的王爷。此时被这样爱重宠溺,不由又是暖心,又觉陌生。
“没有,这样很好。”静嘉重新贴到他怀中,轻轻一笑,“本来就是咱们两个人的事情,不必叫那么多人来凑热闹……你在,我在,就够了。”
岳以睦听静嘉如此说,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两人静静拥了一阵,岳以睦只觉交缠在自己身侧的两条藕臂已经不似先前冰冷,而自己的身子也是愈发热了起来。
他低下头,抵在静嘉额上,“傻姑娘,你怕不怕?”
静嘉抬起眼去望他,似懂非懂地问:“怕什么?”
“一会儿……总该有人教过你吧?”岳以睦问出口,才突然想起他忙着大婚诸多事宜,偏偏忘记该找个教“规矩”的妇人去给静嘉讲讲房中之事。他脸色大变,低低道了声“不好”,再重新看向静嘉之时,眼神中已是多了几分窘色和懊恼。
其实岳以睦不知,早在弘德末年,他二人最初订下婚期之时,内造办已经派了宫里的老人儿出来教导静嘉。即便没有,静嘉原是来自现代,岂能不知岳以睦说的是什么?
只静嘉猜到岳以睦心事,故意作弄他,偏偏装着不懂,眼巴巴地望着他,反问道:“教我什么?”
岳以睦大急,这简直煮熟了的皇后!到床边上!要飞走!
他不知不觉中,手上忽然加了几分力道,把静嘉拉得离自己更近。静嘉皱了皱眉,作出一副不甚开心的模样,“你……你抱我抱得太紧了。”
岳以睦听她这样说,下意识地一松,静嘉趁势往后倒退一步,笑靥如花,“好啦,时辰不早了,皇上早些安置吧。”
她打了个呵欠,背过身去,故作懵懂,“我是不是该回坤宁宫才对?”
“不对!”岳以睦脱口呵斥,静嘉蹙眉回首,眼神中隐有几分责备。
岳以睦当即软了态度,上前伸手牵她,半哄半劝,“你我既是夫妻,哪有分开睡的道理?你来,咱们一起。”
静嘉这时倒乖巧,不再违拗,跟在他身后往龙榻上去了。
岳以睦在前面缓缓地走,一颗心打鼓似的跳,不知一会儿该怎么同静嘉解释才好。她尚是刚刚及笄的少女,乍经这种事情,又不明道理,可别吓到她。
静嘉抢先几步,从岳以睦手中逃开,凑到了床榻旁边,“我喜欢睡里面,你在外侧,好不好?”
“好,都听你的。”岳以睦微微一笑,端的是宠溺包容,说不出的温柔缠绵。
静嘉心中一荡,嘴角亦是跟着牵开几分笑意。她弯腰脱了鞋,自己爬到里头躺下。岳以睦枯坐在床前,百爪挠心的急躁着。偏静嘉看在眼里,却装着不知,伸手拽了拽岳以睦衣角,关切道:“你也早些睡,明日一早,我们不是还要去拜见两位母后?”
岳以睦口中敷衍着,一起躺下,还不忘拉过被子,替二人盖上。只是美人在侧,洞房花烛,难道就这样……什么都不做……就睡了?
岳以睦悄悄斜眼去看静嘉,她已是转过身,背对向了自己。贴身的主腰在她腰际塌了下来,正衬得小女人身段玲珑,凸凹有致。她微微垂着首,因而玉颈微弯,露出白白一截。岳以睦嘴里发干,恨不得立时便拥住她缠绵一番。
说起来岳以睦也实在是“茹素”多年,他原不是贪恋女色的人,先前叫发妻那样背叛,再也不敢叫寻常人近了身来。
而如今,他最最珍视的人便躺在身侧……可他却……不敢动。
“静嘉……”岳以睦到底是有几分难以按捺,轻轻地唤着,挪动身体,向静嘉凑去。
静嘉闷“嗯”了一声,好似已经迷迷糊糊、快要睡着。岳以睦小心地把胳膊搭在她腰上,见静嘉没有反抗,方又靠近一点,将下巴抵在她肩窝,轻声询问:“你困不困?今天累不累?”
静嘉险些笑出来,又怕岳以睦发觉,强自克制着。“还好,有事吗?”
岳以睦将上半身贴到静嘉背上,不敢再多亲近,担心静嘉发觉异样,生了惧意。他搂着静嘉纤腰,抑仄着心里的渴望,耐心道:“唔,其实……咱们大婚,还剩一件事没做呢。先前我疏忽,忘记找人来教你,不过现在说也不迟,你肯不肯跟我学?”
“还差什么?”静嘉转过身,抬起眼,好像含了不少期冀,盈盈望着岳以睦。
岳以睦心尖儿一颤,忍不住咽了下口水,努力平静自己,别让太过贪婪的架势吓到静嘉。“就是,还差周公之礼未成……”
静嘉不再接话,只是仰面,用一双晶亮亮的眼望着岳以睦。
岳以睦心神俱荡,撑起身子,将静嘉压了下来。静嘉满面温柔,既无惧色,更无羞赧,坦荡得好像当真要与岳以睦行个礼一般。岳以睦头皮微麻,明明是自己明媒正娶的妻子……怎么倒给自己这么强烈的犯罪感?
可他也再顾不得许多。
他终于懂得什么叫“明眸渐开横秋水”,单是被静嘉这样望着,岳以睦都能生出越来越浓的绮念。
“静嘉……”他似叹似唤,低下身,轻轻吻在了她眼上。
即便岳以睦闭着眼,也能察觉到静嘉眼睛不住地在抖,纤纤羽睫扫在他唇下,微微发痒,更令人把持不住。可岳以睦知道,静嘉到底是怕的,她在紧张……只因吻她的人是自己,所以才竭力稳住罢了。
谁知,当岳以睦重新睁开眼时,却发现静嘉的颤抖,根本不因为她害怕!
她在笑!
适才荡开秋水的一双瞳仁,此时也全然不是清澈透亮的目光,反倒掺了许多狡黠,黑眸不住地转着。
岳以睦霎时间明白过来,这小妮子分明事事都知道,这是故意在作弄他呢!看他求而不得,很好玩吗?
“倪静嘉。”他缓缓磨牙,手也扶在了腰窝两侧,轻轻地摩挲着,“跟为夫老实交代,谁,什么时候教你的?你若坦诚,为夫或可饶你一死。”
静嘉却是不惧,只微笑着望他,“你不记得了?咱们去年本该这个时候就在一起了。”
岳以睦被她这么一提醒,突然记起往事。发怔一瞬,又想到先前被静嘉定然看去不少笑话,心中微恼,登时再无顾忌,突然伸手在静嘉胸口的系带扯开,径自探到里去。
手掌所及,便是女儿家最温软浑圆之处。
静嘉知道再多,到底是头一遭经历,脸上猝然大红,伸手推拒,“你做什么……”
岳以睦未停,反而腾出另外一手,去解她腰下裙子。静嘉护得住上面,自然便管不得下。身。岳以睦微微用力,便将裙幅从她身下抽出。他用臂肘支起身上搭的薄衾,长臂一甩,那轻飘飘的纱裙便荡了出去,继而落在地案上。
“你明明知道我要做什么。”
静嘉被他闹得又羞又急,粉捶接连落在岳以睦肩头,“你……我便是知道,你也总得……总得斯文点!”
岳以睦听她用词,轻作一笑,贴在静嘉耳边,一面咬住她耳垂儿,一面含糊地解释:“傻姑娘,这种事斯文不来。”
他话虽这么说,心里到底是顾忌静嘉,一双手虽上下作祟,却是放得轻了,生怕伤到静嘉。
静嘉薄面微红,却又不似寻常古代闺秀那般拘谨害羞,呆躺了一会儿,情之所动,主动伸手环在岳以睦腰间,轻轻道:“我听说……第一次都会很疼,你……”
岳以睦没等她把话说完,已是用唇舌堵住了静嘉,直到静嘉肺腔中的气都快耗尽,岳以睦方松开,轻轻拍了拍她涨红的小脸,“别怕,我会小心。”
他紧紧拥住静嘉,又是爱抚一阵,待觉出静嘉身子像一匹新缎,软在怀中,这才敢将住呼之欲出的欲望,放缓了力道,慢慢契入她的身体。
然而,岳以睦再小心,静嘉还是皱了眉,不住地倒吸凉气。
她体恤他,知道他已是万分仔细,因而并不喊痛。只一张小脸苦巴巴地皱着,反倒让岳以睦益发心疼。因是静嘉第一次,加之岳以睦并非毛头小子,全无方寸。是以他强自按捺,配合着静嘉,许她慢慢适应,隔了良久,岳以睦方如鱼得水,两人彻底融在一起。
往前多少年,他都不曾想到过这样一天。
他怀中是他心无旁骛的妻子,一心一意地等着他的雨露。
岳以睦哄着静嘉重新拥住自己,他喜欢这样……她抱着他,像是不得不依附于自己,全心信赖,毫无芥蒂。而自己,用无尽的力量索取、挞伐、攻城掠池,从她身上汲取温暖。
她是毫不吝啬的。
像一株时节正好的花,开在暖洋洋的春日,任自己采撷。
岳以睦爱极、怜极,□愈盛。他倏地捞起静嘉两条玉腿,兀自架到肩上。静嘉吓得一呼,女儿家第一次,饶是她满心想配合岳以睦,这样一来,却也是受不住了。岳以睦入都深,她本又孱弱,两条小腿悬在半空,毫无着力点,登时别扭极了。
“王爷王爷……”她惊骇中连连低唤,“这样不行……”
他停在她身子里突然不动,神色还有几分认真,“我行的。”
静嘉知他是“打击报复”,愈发羞恼,忙不迭想收回腿。岳以睦用力按住,身子更是往前一耸,“别闹……好静嘉,我等你这么久,你便忍一忍,好不好?”
说完,他俯身够到静嘉唇畔一吻,身下一抽一送,渐渐加快,直捣得静嘉溢出不住地嘤咛吟哦。她身子娇软,又透着少女馨香。岳以睦深深一嗅,仿佛连莹白如玉的脚腕,都透着淡淡清芳。他刻意戏弄静嘉,伸手在她脚心一挠,静嘉立时不住颤抖,满口告饶。
岳以睦满意地挺动,伸手握住她两团酥软……力道愈发大了。静嘉一声接一声地唤他王爷,声音绵柔,不知掺了多少蜜糖,唤得岳以睦心都快要腻得化了。
有那么一瞬,他生出了一个无比荒唐的念头。
从此以后,再不封王。
只有自己永远是她的王爷,她的口中,也只有自己这一个王爷。
“王爷……”
“哎。”岳以睦贴下身子,靠近她耳边应道,“静嘉,我好不好?”
静嘉几乎快要哭了出来,嗫嚅地答:“不好不好,你快放了我吧。”
“我不放。”岳以睦蓦地发力闯入,又是停住不动。“你永远,永远都不能离开我身边。”
静嘉呜咽地连连答应,又是一阵委屈而无力的央告。
岳以睦嘴角浮出笑,放下女人双腿,反将静嘉上半身施力抱起,拥在怀中。姿势一变,静嘉被磨得一阵情动。
恍惚之中,她仿佛听到岳以睦贴着她耳边长长一叹,里面无尽哀愁,并不应今日的良辰春宵。
只是这一夜太久了,久到好像只要天明,她便已经度过了一生一世。待静嘉翌日醒来,早将这一声喟然,忘诸脑后,再也不曾想起。
失明
春宵苦短,翌日醒来,岳以睦怀中便是蜷成一团的小娇妻。
他习惯了早起,此时天刚蒙蒙亮。静嘉窝在他怀中,神色安宁,显然还在睡梦中。岳以睦满意地收紧双臂,将两个人的距离拉得更近。他将下颚抵在静嘉发顶上,这样依偎的姿态让他觉得安心,那是属于他的女人,这个帝国最尊贵的女人。
这样抱了一阵,岳以睦听到了帐外阿童低低唤了声“皇上”,他微微松开手臂,将静嘉身上的被子往上提了提,这方坐起身,挑开帐子,吩咐道:“晚点再叫人进来,皇后还没醒……朕、朕再陪她躺一会儿。”
阿童应是而退,岳以睦重新缩回温柔乡,用适才一模一样的姿势拥住静嘉。
静谧的寝殿中没有半分声响,岳以睦忍不住在心中感慨——终于。
终于叫他等到了,那个值得的人,和让他觉得值得的日子。
“静嘉。”他试探地贴着她耳边轻轻哄道,“该起了,咱们还得去仁寿宫拜过母后。”
静嘉不满地嘤咛一声,背过身,逃开了岳以睦的怀抱。岳以睦哂笑,重新将她捞了回来,“乖,醒一醒,一会儿回来再睡。”
“我好难受……”静嘉没再逃,任岳以睦拥着自己,只是眉央轻皱,透着她的不满。
两人昨晚实在是折腾得太久,她现下醒来,还觉得浑身酸疼,尤其是……
岳以睦自然知道静嘉为什么难受,当下两臂束紧,心里有多了几分懊悔。他贴在她侧颊轻落一吻,“是我不好,你当真很难受?”
静嘉下意识闪避,伸手又去掰岳以睦的手指,“还能骗你不成,你先放开些,我……我腰酸得很。”
岳以睦低低的笑,撤回手来,一手替静嘉轻轻揉着腰际,另一手却忍不住在她未着寸缕的身上四处作祟,“以后就好了,不会总这样难受的。”
静嘉仍是蹙着眉,透出几分不悦地拨开了岳以睦,“别闹了,我头也晕得很,想必是昨夜睡得少……”
岳以睦听她说头晕,心下一凛,也不敢再玩闹,急切问道:“头晕?晕得厉害吗?我让阿童去传太医,你先躺着……”
“不用。”静嘉拽住岳以睦,挣扎坐起了身。“又不打紧,一会儿回来我再补一个觉就是,先去给母后请安吧。”
婆母婆母,先是婆婆,后是母亲……原先在邵氏跟前自然可以撒娇耍赖,对着婆婆,若再任性,不是自讨苦吃?
皇家也是家,静嘉心里清楚,再难受也得支撑着。
静嘉不知自己病情,岳以睦却不敢马虎。但今日是新后第一次拜见两宫太后,滋事体重,他也不好免去这一遭规矩。一个是爱他护他的母亲,他不能叫她失了尊贵体面,一个是他虚弱娇小的妻子,他也不忍她劳累……这可怎生是好。
“姚黄——”趁岳以睦犹豫的工夫儿,静嘉已是披了件儿他的龙袍下了榻。照例说这是大不敬的罪过,偏岳以睦瞧着她婀娜背影,非但不觉气恼,还被那身影迫得心头一荡。
偏不等他再做什么,却见静嘉抬脚撞到了桌腿上,一个踉跄往地下栽去。
岳以睦大急,掀开被子便跃下了床。谁知他还是慢了一步,静嘉就在鱼贯而入服侍她梳洗的宫婢面前狠狠摔倒。
宫人哗啦啦跪倒一片,口中称着万死,岳以睦却顾不得众人,只抢在前扶着静嘉,连声关切:“静嘉,你怎么样?磕没磕到哪?”
静嘉窝在他怀里,声音都有了一丝颤抖,“王爷……我……我好像看不见了……”
※※※
“皇后怎么样了?”岳以睦大步迈入坤宁宫,时隔两年,这已经是静嘉第三次突然失明。
第一次只维持了不足半个时辰,静嘉便恢复正常,虽然害得两人给两宫太后请安晚了一阵,但到底没什么大碍。
第二次是熙安二年,静嘉的生辰,岳以睦第一次为了她大宴百官。可静嘉却突然眼前失明,没能赴宴。那一次,岳以睦撂下文武百官,在坤宁宫陪她呆了整整一晚。翌日拂晓,随着渐渐翻白的夜空,静嘉的视野也透亮起来。
第三次……便是今日,距离上一次刚刚过了半年。幸而将至年关,各级府衙已经开始封印,他案头的奏章也越来越少,是以听闻宫人来报,立时撂下手中政务,直奔坤宁宫。
贺云祺比他到得早,端坐在一旁替静嘉把脉。姚黄、魏紫、雪桂三人都被静嘉放出了宫,陪在她身侧的,唯有绿玉一人。
岳以睦立在门楹边上,示意人缄声,远远地望着静嘉。
他看得到她脸上的竭力掩饰的惊惶,她的手紧握着一方绣帕,紧绷的指关节透露出她的不安。岳以睦心中揪痛,痛得他跟着静嘉一起十指收拢成拳。
贺云祺收回手,淡声道:“没什么大碍,娘娘照旧用原先的药即可,过不了多久,就能恢复正常。”
静嘉显然对这个答案并不满意,今日她见了外命妇,适才刚刚卸了凤冠,脱下了昭示身份的明黄大衫,深青霞帔,惟剩一件正红鞠衣,衬得她虽然端庄秀丽,却面色惨白。“贺大人,你与本宫说实话,我这眼疾……究竟是因为什么?”
贺云祺沉吟未语,只将眼神飘到了岳以睦脸上,寻求示意。岳以睦犹豫一瞬,悄悄摇了摇头。贺云祺这方开口,从容道:“娘娘不必担心,想来是您近日休息不好,抑或受了什么刺激,因而才有此症。”
静嘉一愣,缄声没再多问。
是了,她自然是受了刺激。入宫两年,占尽帝王独宠,却偏偏并无所出。今日见外命妇时,不少先前拥戴襄王岳以承的臣下之妻,话里话外皆是用此事讽她。
再过不到一个月,就是熙安三年。依大魏祖制,采女遴选三年一度,岳以睦先前用不符祖制当作借口,始终不肯甄选采女入宫,时至今日,怕是二人都躲不过这一回了。
尤其是一无所出的她。
沉默半晌,静嘉并无焦点的目光透出些哀戚,她摆了摆手,强作一笑,“有劳贺大人了,您年事已高,本宫的病既然不打紧,以后还是让胡太医来诊治吧,天气冷了,雪里来去,本宫实在愧疚。”
她不敢暴露自己的心事,笑容却苦涩艰难,人人都看得出来。贺云祺印在眼中,大概猜出三分,只因皇帝在场,并不戳破,只道:“娘娘不必担心这个,老臣与娘娘有缘,伺候您是老臣的福分……胡豫中那小子,要学的东西还多得很哪!”
胡太医也不年轻了,听贺云祺称他“小子”,静嘉忍不住释怀几分,露出些轻松神色,“大人说话有趣,只本宫早已熟识胡太医,缘分倒并不比大人您浅。”
贺云祺摇头,呵呵一笑,“娘娘这是忘了,老臣早在弘德年间就给您诊过脉,还顺道儿看过令堂贵体,摸出了一道喜脉来。”
经他提醒,静嘉终于记起往事,料想二人是当真更有缘分,不免应和几声。岳以睦瞧二人气氛融洽起来,这才示意阿童扬声禀报,自己抬步迈进,装作刚刚赶来的模样,“静嘉,朕听说你又看不清东西了?可要紧么?”
静嘉扶着桌沿儿立起身,作势便要行礼。岳以睦伸手扶在她小臂上,堪堪拦住,“怎么又开始多礼了?”
他语气又几分不满,用力将静嘉托到罗汉床边坐下,“早说过不用,还要朕说多少遍你才能记住?真是傻姑娘。”
静嘉心里委屈惊惶,听岳以睦这么说,一时没绷住,眼圈都有些发红,“我自然傻,你若不喜欢,再去找聪明的就是。反正天下女人这么多,难道还没有一个叫你中意的?”
她一股脑地说了这许多,忽然料及周遭尚有旁人在场,顿觉尴尬。静嘉从岳以睦手中挣脱开,唤了绿玉,起身便要走,“你扶我回寝殿里去,我累了,要睡了。”
岳以睦自然听出她口中怨怼,只碍着贺云祺等人,不便立时安慰,唯有侧过身,先打发下他们。贺云祺一笑,眼神里有几分恍惚,好似想起往事一般。岳以睦连催了他两声,贺云祺才躬身退下。
这么耽搁了一阵,他方提步追上静嘉,好声哄劝:“天下女人当然多,可你没听说过,三千弱水只取一瓢?别闹脾气了,让朕看看你的眼睛。”
静嘉坐在榻上,感觉到岳以睦碰到她身上,下意识一搡,“有什么好看的!你快出去,我要睡了。”
“我不走。”岳以睦知道她心里难受,脾气格外好,用力将静嘉抱住,趁势一推,将她压在了床上,“就因为你要睡了,我才不能出去,天儿越来越冷了,我还得给皇后娘娘暖床呢。”
静嘉又气又羞,伸手胡乱捶打着,“你别缠着我,回乾清宫睡,让我一个人静一静不行吗?”
她什么都看不见,岳以睦躲闪得又快,这样乱挥乱打好一阵子,都没有真正落到岳以睦身上。这下她更觉难过,眼泪开了闸,“你就欺负我看不见是不是?”
岳以睦闻言一愣,知晓自己戳了她软肋,心中一慌,抓住静嘉的手往自己肩上打去,“我错了我错了,好静嘉,你别哭啊……”
眷恋
岳以睦捶得越来越快,手也越攥越紧。 其实他的惊恐从不比静嘉少,静嘉无知无畏,不过一时失明,寻常时候倒没什么大碍。然而岳以睦知道她身有顽疾,连贺云祺都治不好的遗症……生怕哪一日听到她的消息,便是最最不好的那一个。
这时握着静嘉的手往自己身下打,力道渐重,发泄的成分倒比安慰静嘉的成分更多。
慢慢地,静嘉也察觉出了岳以睦的失态,她止住泪,突然道:“皇上,你还是回去吧,我真的想一个人静一静。”
她声音冷静,并非先前的赌气之语。岳以睦闻言,手上动作乍停,“你真的要我走?”
静嘉颔首,从他的掌控中挣开,偏开脑袋,望向黑暗中的一团虚空。“我一个人,也许心里能好受些。”
岳以睦心里发慌,却是顺服地起身,退开了几步。
他身上赤红龙袍有着明显得皱褶,像他的心一样,凌乱无绪。
“那……我先回去了。”岳以睦语气低落,静嘉看不见他神情,便自欺欺人地假装不曾察觉,“你早些休息,这样明日便该恢复正常了。”
“好。”静嘉坐起身,两手相叠,目视前方。
岳以睦往后倒退,步伐极慢,俨然是不舍。他退开几步,忽然又道:“明日永宣郡主进宫,朕下旨让她带了孙朗一起,你别忘了。”
永宣郡主便是毓瑾,岳以睦当年为孙家平反,大加封赏,毓瑾便得了郡主一号,并嫁与雍州知州为妻。岳以睦知晓两人是手帕交,感情甚笃,特地把雍州知州调回京中述职。毓瑾是他妻子,又有郡主之名,自然跟着一同回了邺京。
岳以睦得知他们夫妇二人顺抵京中,立时便下旨命永宣公主进宫觐见皇后。
静嘉心下欢喜,却又突然想起自己此时是个瞎子,有些悻悻,“过两日吧,我什么都看不见,她来与不来,能有什么分别?”
岳以睦是刻意想让毓瑾开解开解她的心结,免得静嘉这样自怜自伤,闷闷不乐。是以听静嘉这么说,下意识反驳,“你现在虽看不见,明日一早也该好了。过两天便是年节,她再入宫陪你,也不方便。”
静嘉不知是信了岳以睦那句“明日一早也就好了”,还是当真考虑到毓瑾,思忖片刻,便微微点头,“也好,那就是明天吧。我乏了,皇上早些安置。”
这是逐客令。
岳以睦心下明白,也再寻不到留下的理由,轻轻“嗯”了一身,转身走了几步。
静嘉听他脚步声越来越远,渐渐没了,以为他当真离开。
她一个人枯坐在黑暗之中,连个上前问候的人都没有,登时既委屈又害怕,眼泪再次决堤。
静嘉向来只流泪,并不出声,此时却是惊惧交集,忍不住呜咽起来。岳以睦远远地立着,仍像进来之前那样,一声不吭,只望着静嘉。
望着她潸然泪下,望着她面有绝望,望着她哭到乏了,伏在床上,长久地沉默下来。
他曾以为自己娶了她,用心呵护,不纳妃妾,便能给她最惬意幸福的生活,便能实现他的承诺。可岳以睦忘了,最让人无助又无奈的,恰恰是命运本身。
谁也改变不了,那些早已注定的轨迹。
她身子不好,他就要这样眼睁睁地看着她难过,却没有一点安慰之力。她需要的是光明,是健康,是平安顺遂……而不是自己空口无凭的承诺,不是自己徒有的号令天下的能力,不是自己苍白无用的安抚。
他不能分担她的病痛,不能消解她的孤独。
他高高在上,是九五之尊,却连自己的女人都照顾不好。
多无助。
静嘉抱着绣枕,仍是默默地流泪,时而发出一两声呜咽。岳以睦心里一动,突然摆手,挥退殿中所有宫人,悄悄地上前。
静嘉听到脚步,以为是绿玉来劝,坐起身,冷冷道:“你不用管我,我哭一会儿就好了。”
没有回音。
静嘉一叹,坐起身,用手背蹭着脸上未干的泪痕,“你也觉得我很傻是不是?哭也于事无补,今日永安侯夫人的话,你也听到了,我这个皇后,实在是……”
岳以睦有些吃惊,当下屏气凝神,静待下文。
“罢了,不说啦。”静嘉的话戛然而止,神色却凄寥得很,“皇上早晚要纳旁人入宫,我做这副样子,一定很难看。你别将这些事告诉他,反正……反正我知道,他还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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