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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说穿越无剩女(春不语)-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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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嘉人小,个子也不高,平日岳以睦待她还算温柔,是以两人倒不觉得有什么,此时岳以睦强压着火气,眼底自然就生出了几分睥睨的意味。“你每句话说的都很好。”
岳以睦话里透出赌气来,静嘉自然不肯放他就这样走掉。她不依不饶地站到岳以睦面前,仰着小脑袋固执道:“就算你是王爷,你也不能说生我的气就生,以后我们是要过一辈子的,你总要让我知道什么样的话该说,什么样的话不该说。”
“跟孙毓慎有关的话都不该说!”
岳以睦下意识地脱口而出,这话却将两人都是惊的住了嘴。
半晌,静嘉透出几分微微的笑意,她偏开留在岳以睦脸上的眼神,“王爷……你不会是吃醋了吧?”
岳以睦听她这么说,亦是一愣,他几乎控制不住自己耳根发红的趋势,拢拳抵在嘴边佯咳一声,“没有的事,本王还不是怕你个小姑娘上当受骗,回头又哭的什么一样。”
静嘉不满地撇了撇嘴,“我上谁的当啦?顶多是我自己一厢情愿罢了,毓慎又不曾骗过我。”
“你怎知没有?”岳以睦抱臂,眼神里透出不屑。
“那你倒是说哪里有啊?”静嘉好似半分不惧岳以睦,殊不知她心里的鼓点儿堪比盛夏的滂沱夜雨,雨水落在芭蕉叶上,又顺着屋檐滴到青石板上,噼里啪啦,将她从一场好梦里叫醒。
是了,如果岳以睦不说之后的话,静嘉也许还沉浸在她自己钩织的梦里。
但偏偏岳以睦没有放过她,甚至没有给她半分思索的余地。
“那花头鹦鹉,不是就那一只……孙毓慎只跟本王提过一次你想要鹦鹉,本王就让舅父从滇南送了近十只来京城,最后养活的只有一对,一只雄鸟,一只雌鸟,你与本王各一只。这不是孙毓慎管本王要的,是本王让宫中的训鸟师□好了直接送给他的。”
静嘉整个人都呆愣在原地,她从来没想到,那个最先敲开她心门的生辰礼物,竟是另一个人费尽周折后,白送到毓慎的手上。而从头至尾,用心的都不是毓慎。
岳以睦见静嘉脸色僵白,勾出了一个讽刺的笑意,“还有那次的赏荷诗会,也是本王听你兄长说起后,让毓慎想办法带你来的,最后他功败垂成,还不是本王亲自出面?你说,这是不是你上了他的当?”
“为什么?”
静嘉抬眼,岳以睦看不出她清亮的瞳仁里到底是期许还是难过,他犹豫良久,还是决定实话实说,“本王那时以为你们当真是两小无嫌猜,想促成你们,别无他想。不过……”
“不过后来王爷知道了毓慎和赵芙的事情?”
“嗯。”岳以睦哑然一笑,伸手揉了揉静嘉的发顶,“别想了,都过去了,你以后会是本王的王妃,倒不枉费本王费的心血。”
静嘉揉了揉眼睛,在确定自己当真没有眼泪,甚至没有失望之后,放心地朝岳以睦露出了一个真诚的笑脸,“所以说,冥冥中早有宿命安排好了一切。”
宿命让她曾为那些事、为那个人感动且感怀,却又让她今时今日,再无怅然。
岳以睦颔首,看着眼前笑靥如花的小女孩,几乎克制不住自己心里的暖意,他迟疑半晌,终究只说了一句话。
“傻姑娘。”
那日,静嘉到底是没有和岳以睦一同出去,一则她担心被人看见,又生出什么别的意外,二则她料想父母也未必愿意叫她与岳以睦独处。
能在府中这样不受人打扰的说几句悄悄话,大概是倪子温夫妇能做出最大的让步。
在此之后,岳以睦继续忙碌着他的朝政,大抵是隐瞒已久的秘密终于如实告诉了静嘉,岳以睦待静嘉的态度出现了些微妙的变化。每逢胡太医来给静嘉诊脉,都会捎带些岳以睦淘换来的稀罕玩意儿给静嘉。而唯一不变的是,岳以睦依旧为朝堂政务而忙的抽不出身。
静嘉几乎不能理解岳以睦为什么这么热衷政治,他既然早晚要与自己一起就藩,在京城这样汲汲以求的建立自己的人脉网络又有什么意义?
坦白来讲,难道不是一个闲散宗室要比手握重权的王爷更为安全吗?
疑惑归疑惑,静嘉却把这些想法都藏在了心底,她从头至尾都没有向邵氏提起,倪子温就更不用说了。
时间匆匆,转眼便又入了秋。一场秋雨一场寒,不知是不是因为弘德三十年的秋雨格外多,所以天冷的也比往年都快,不过才八月初,静嘉已经换上了夹袄,早晚去给倪子温夫妇请安时还会再添一件比甲。
从古至今,降温对于老人和病人来说都是一场不小的劫难,邵氏本已见好的身体在这场降温中又添了许多新的病症,静嘉不得已,拉下脸面请胡太医帮忙把了脉、开了药,而与此同时,胡太医还带来了一个宫里的消息。皇上龙体抱恙,已经卧床很久了。
很快,倪子温也带回了消息,皇上已正式下旨让太子来监国,倪子温顺理成章地得了辅政之名。
这一个变动对倪家来说谈不上大好,也谈不上大坏。尽管静嘉指给了临淄郡王,但倪子温受太子重用的地位始终未变,可一旦皇帝驾崩,两位皇子之间的利益分歧就会在无形中拉大,到时候倪子温才是真正的难做人。
认可
这一年的中秋过的平淡无奇,静嘉其实知道,这大抵是她与父母团聚而过的最后一个中秋,但中秋那一晚,家里寡淡的气氛并没有催生她太多的情愫,相反,岳以睦当晚亲自送上门来的宫制月饼却是让她心里一甜。
彼时,静嘉心中对新生活的期许要远大于对眼下生活的不舍。
八月底,东宫的苏良媛与杜承徽先后为太子生下了一个儿子。静嘉坏心的想,苏氏有了这个儿子,若还希冀太子妃能心无芥蒂地对待她,那就太天真了。
而苏氏大概也不会再依附太子妃了吧?以她的出身与性格,在这样的砝码下若还认为太子妃能坐稳她的位置,那就枉为她昔日的跋扈嚣张了。
所谓有得必有失,整个东宫想来没有第二个人比静娴更安全。
不知是不是顾忌到静娴身无子嗣的孤单,太子下旨传静嘉入宫,邵氏身子不好,太子自然不会不知,是以如今只传静嘉一人入宫,也并非罕事。而太子也说的很明白,希望静嘉能在宫中小住几日,多陪陪倪良媛,为她开解心结。
因此,静嘉入宫前仔细收拾了几件登得上台面的衣裳,携雪桂、绿玉一同入宫。
照例,入端本宫可从东华门进宫,但出乎静嘉的意料,马车停在了神武门前。更让她意外的是,站在神武门外等着她的并非东宫之人,而是岳以睦。
岳以睦脸上有着昭然的疲惫,不过在静嘉走向他的时候他还是给出了一个温和的笑脸。
静嘉欠身,“见过王爷。”
岳以睦自然而然地扶起她,“母妃想见你,所以本王让人把你直接送到这边来了,事急从权,没来得及告诉你。”
“德妃娘娘吗?她……她不嫌我嘛。”静嘉跟着岳以睦往宫中走,眼神微低,有几分说不出来的别扭。
岳以睦摇了摇头,“本王早跟母妃解释过了,那可是本王的生母,外人再怎么传都不要紧,本王总不能让母妃也跟着听信那些谗言。”
“嗯,那就好。”静嘉乖巧地点了点头,“那太子呢?太子知不知道我过来了?”
岳以睦偏首朝静嘉促狭一笑,“不知道,不过他很快就知道了。”
静嘉听岳以睦这么说,不由得心里一颤,下意识地伸手拽住了岳以睦的袖口,“王爷怎么气色这样不好?最近朝上出了什么事吗?”
岳以睦一怔,“说你傻,关键时刻又都是你的小聪明……朝上的事你不必管,本王自有办法。”
“唔……要是有什么我能帮上的地方,我是说,家父可以尽力的地方,王爷可以告诉臣女,臣女竭力而为。”
听静嘉这么说,岳以睦的脸色登时有些不好看,静嘉正要解释,岳以睦摇了摇头,“本王知道你是好意,但事情还没到那么坏的地步……你别担心。”
静嘉闻言,忍不住蹙眉,“王爷在做什么事,怎么这么棘手?”
岳以睦沉吟良久,最终却只是化作嘴边的一叹,“你这么聪明,早晚会猜到的。”
静嘉疑惑地抬起头,岳以睦伸手遮住了她的双眼,“别看了,赶紧去见母妃,一会儿还要送你去端本宫,总不能让皇兄等太久。”
“知道了。”静嘉拨开岳以睦的手,“你捂着我我怎么走路嘛。”
她只听岳以睦一声轻笑,接着甩开手大步向前走去,静嘉看着他颀长挺括的身影,在这绵长却静寂的宫巷里,有着说不出的索然意味。
这次见德妃,静嘉没有料到德妃会呈现出如此亲和的态度,她先是亲自挽着静嘉进了殿,接着又吩咐人上了好几样茶点,更是特特嘱咐了一句,“二小姐喜普洱,去将本宫平时饮的那一种拿出来待客。”
有了上一回的对比,静嘉不免生出几分受宠若惊的意味,不仅时不时惶恐地看向岳以睦,更透出些举足无措的意味。
岳以睦忍俊不禁,终是爆出笑声来,“你这既是第二回来见母妃,怎么倒比上次还要拘谨?”
静嘉面色发红,嗫嚅地坐在德妃下首,不知该说什么,孰料,德妃却板起脸斥责了岳以睦一顿,“怎么说话这样莽撞!没的惊走了人家二小姐再没人肯嫁你。”
岳以睦含着笑意睨了眼静嘉,不置可否地挑眉。
静嘉回望了眼岳以睦,继而作柔婉状,亲自为德妃奉了茶,“王爷不管说什么话,都吓不走臣女的,娘娘放心便是。”
德妃笑逐颜开,欣慰地拍了拍静嘉的手背,“真是难得的好孩子,本宫就欢喜你这样的性子。”
静嘉莞尔,乖巧地坐在德妃身侧,在母子二人的对话中时不时插上几句,既不会太过沉静,以至于成为摆设样的存在,更不会多嘴,反惹旁人腻烦。
三人聊了一阵,德妃才亲昵地拉着静嘉,让她坐到了自己的身侧,“好孩子,本宫上次听信旁人的话,冤枉你了,倒难为你不恼不恨,还那样平和。有你陪着阿睦,本宫以后也放心了。”
静嘉惊异地瞥了眼岳以睦,她不知道岳以睦究竟是怎样向德妃解释的,以至于她前后两次的态度转变如此之大,但静嘉知道的是,自己未来的婆婆已经认可了自己。
“听阿睦说,你这几日要在端本宫住着,若有什么事,大可叫人来万安宫找本宫,本宫身边的人,你大体也都认得,她们都是可信可托之人,你不必顾忌。”
静嘉闻言,忙是起身向德妃一礼,“娘娘厚爱,臣女愧不敢当。”
德妃眉眼弯弯,拢着静嘉的手宽抚道:“你以后便是本宫的儿媳,有什么敢当不敢当的?本宫对你的好,就是对阿睦的好,对阿睦的好,以后也会是你的好,你只管好好儿的,嫁给阿睦后早日让本宫抱上孙子才是。”
岳以睦扫了眼这会儿倒是格外从容的静嘉,岔开了两人的话题,“时辰不早,儿臣还要送静嘉去端本宫,回头再来陪母妃。”
“好好好,你们去罢。”德妃说着,顺势从手腕上摘了个雪花银镯套在了静嘉腕间,“这是本宫戴了许多年的陪嫁之物,二小姐别嫌粗鄙,都是本宫的心意。”
静嘉有几分惊讶,下意识便看向岳以睦,待得岳以睦微微点头,她才收下了德妃的礼。“娘娘的东西怎么会粗鄙呢?只臣女别让这样的好东西蒙尘就是。”
德妃抿唇一笑,“不会,本宫知道你心性是好的,你的福都在后面呢。”
静嘉在心中默念了一遍但愿如此,方同岳以睦一道儿退了出去。
岳以睦依旧疲色浓重的脸上露出几分欣愉的笑意,“好了,这也算了了本王一桩心事,你在太子那儿谨慎行事,如今东宫变故不少,不论他们说的什么事,你都别轻易听信,有什么不懂的,等见到本王再问。”
静嘉颔首,看着岳以睦的神色在云云叮咛中变得益发庄重起来,她忍不住便问:“王爷……这段时候,你会来端本宫看我吗?”
“怎么?害怕?”
“也不是……我随口一问。”静嘉低首,跟在岳以睦身边的脚步不自禁就慢了下来。
岳以睦轻声一笑,“看情况吧,若是本王得空,自然会去看你。”
静嘉放下了悬着的心,抬步追上了岳以睦。
端本宫中,太子已等得不耐烦而走掉,为静嘉安排诸事的是太子妃。
太子妃照旧是朱衣红裙,神采飞扬,她语速比旁人快,说起话来便透着一股子掷地有声、运筹帷幄的感觉。饶是对太子妃的好感没那么高,静嘉也依旧觉得太子妃章氏是未来皇后的不二人选。毕竟,站在一个帝王身边的女人,就应该有这样的气魄和姿态。
出乎静嘉的意料,她并没有与静娴安排在同一座宫殿中,而是住进了一间二层的小阁楼。太子妃一面吩咐人领着静嘉的丫鬟去归置她带入宫的物什,一面朝静嘉解释着:“殿下常去倪良媛那儿,本宫怕安排二小姐过去不方便,是以让人将这件雨秋阁收拾了出来,知晓二小姐正是待嫁的时候,少不了东西要绣,二楼是一间绣房,绣棚绣线都是现成的,二小姐若还缺什么,只管来留鸾殿同本宫说。”
静嘉向太子妃躬身一礼,“多谢太子妃。”
太子妃明媚的笑意里掺杂了些难以明喻的神色,但她仍是保持着高贵地姿态向静嘉颔首为意,“二小姐不必客气,这几日在宫中住着,二小姐不必同倪良媛来向本宫请安,只管安心为倪良媛开怀解闷即可,若有旁的事,二小姐或可来找本宫解决。”
“臣女明白了。”
大概,就像她不想与太子除了静娴以外的其他妻妾打交道一样,她们也不愿与自己有太多接触吧?
按捺住心里的种种想法,静嘉应付完了太子妃,略作休息后,便前去衍庆殿见过静娴。
软禁
比起上一次见面,静娴瘦了许多,昔日圆润的鹅蛋脸已有了分明的棱骨,而眼梢的妩媚更为明显。被静娴含笑扶起时,静嘉不知为什么,总觉得两人间的陌生也随之多了不少。
为了消除这个感觉,静嘉用力地握了握静娴的手,“姐姐一切可好?”
静娴淡淡一笑,不动声色地从静嘉掌心抽出了自己的柔荑,继而偏过首,难辨真假地回应,“自然都好,你不必担心我,也让父亲母亲不要担心我。”
“当真都好?”静嘉将信将疑,她不是不知道宫中到底发生了什么,在她印象中的静娴,虽然可以接受一切的不平,却终究是柔软而易折的。能从容说出一句“都好”,实在是让静嘉出乎意料。
静娴微抿唇,侧回首来对向静嘉的清亮瞳仁,“至少,太子对我依旧很好,这样就够了。”
静嘉终于放下心,也是,比起渴求地位的苏氏,大概太子的眷顾足矣让静娴心满意足。
那一天的下午,久违的静嘉与静娴是在相视的沉默中度过,静娴比往日更加沉静,她坐在雕花窗格的阴翳下,浅笑盎然,平静而自持,静嘉在这样的气氛下,心里也变得柔缓许多,拭去浮躁与遐思,只醉心在安逸的时光中。
然而,有时我们称之为安逸的东西,也可以被叫做风雨前的平静。
这样与静娴朝夕相对的日子并没有让静嘉平和太久,很快,她在这样寡言的相伴中嗅到一丝蹊跷。既然她入宫是为了帮静娴开解心结,那显然,她见到的静娴,至少应该是一个有心结的样子。
这样淡泊、宁和的女子,怎么看都不像是心有淤塞,倒是静嘉自己,时不时就透出些急躁,而那刚刚萌生的烦意,在静娴有意无意地顾盼里,被压制的毫无翻身之机。
面对这样一个根本没有心结的人,静嘉实是找不出任何一个自己存在的意义。她不需要开解谁,甚至不用陪谁说话。她的作用和衍庆殿里的一只窄颈花瓶并无区别,每一日,她只要安静地坐在静娴身旁,不需要言语,就足够了。
俨然,这并非太子曾告诉她入宫的任务。
就在意识到这一点的当日,静嘉午憩后没有如常去衍庆殿,而是欲往端本宫外去。孰料,静嘉才溜达到宫门前,被太子妃指来服侍她的宫娥花青、叶青便拦住了她。“二小姐,您这是想去哪?”
静嘉扫了她二人一眼,并无任何告知的意思。“去了便知道了,你们若不愿出去,留在雨秋阁等我就好。”
花青、叶青下意识地对视,只见花青最后开口道:“二小姐,太子妃吩咐了,若您要出端本宫,务必和她支会一声,以防出什么乱子。”
“哦?是吗?我怎么不知道太子妃还有这一道吩咐?”静嘉将二人打量一遍,看她俩实在是面有难色,不似作伪,方松了口,“既然这样,花青,你现在便替我去和太子妃说一声,就说我要去万安宫看望德妃娘娘,我在这等你,咱们一道儿去。”
花青看了眼叶青,飞快地往留鸾殿去,静嘉候了有一阵子,花青才终于回来,“二小姐,太子妃说这个时辰德妃娘娘应该在皇后宫中,若二小姐想见德妃娘娘,她改日再为您安排。”
静嘉心生疑窦,神色各异的花青与叶青绝非是在传达一个并无深层含义的吩咐,静嘉甚至觉得,这两人也不仅仅是来服侍自己这样简单。静嘉嘴边凝了个已冷的笑意,抬头看向两人,“我今日还非要去看德妃娘娘,娘娘若不在,我便在万安宫等到她回来,难不成你们还有本事让我出不了这个端本宫吗?”
“二小姐。”静嘉话音方落,太子妃的声音便在她身后从容响起,“本宫没本事管你,还没本事管教倪良媛吗?”
静嘉蓦然回首,“你什么意思?”
太子妃轻哼一笑,“倪良媛教妹无方,本宫想惩治她有的是法子……这一回,二小姐也不必想着怎么让太子来庇护她了,不许二小姐出端本宫的旨意,正是太子亲口下的。”
静嘉有几分失色,怔怔地看着太子妃。太子妃的笑意在脸上越来越浓,两人对视一阵,太子妃才终于发话,“花青、叶青,你们送二小姐回去好好休息,今晚临淄郡王还要过来,到时候别让二小姐出来与王爷撞上,没的坏了名声。”
太子妃话里的意味再昭然不过,这不光是不许她离开端本宫,更是不许她与临淄郡王见面。
静嘉心里渐渐凉了下来,她是被软禁了。
果然,晚间临淄郡王来端本宫用膳的时候,静嘉被花青和叶青二人守在雨秋阁中不许出去,连带服侍她的雪桂、绿玉都被看了起来。
静嘉显然没料到这样的局势,立在阁楼的二层,隔着一扇窗,她只能看到重重殿宇外撷芳殿屋檐上的脊兽。不知道自己缺席的东宫家宴,临淄郡王会不会有担心,会不会猜到自己的困境。
这样发了一阵呆,静嘉便意识到不能再坐以待毙。她被召入宫是为了开解姐姐的心结,然而很显然,这个理由已经不成立,那么,太子为何故意用姐姐的借口将她安排进宫并软禁起来?
背靠窗棂,顺着窗缝涌入的风吹向静嘉的背脊,她能感受到挤入衣衫间的冰凉,急躁的心也渐渐安定下来。她拾起先前掉落在地上的绣帕,帕角的牡丹绣纹上有一个小小的嘉字,静嘉突的就生了主意。
“花青!”
静嘉扶着梯子缓缓走了下去,花青迎上她,虽有命在身,花青待静嘉的态度依然恭谨且温顺。“奴婢在,二小姐有事?”
“闲着实在无聊,我去找倪良媛总可以吧?”静嘉抱臂,脸上透出几分燥意,“太子妃既怕我与临淄郡王相见,总不会连姐姐都不许我看了?”
花青抿唇,老老实实地朝静嘉行了个礼,“自然可以,二小姐若想去,奴婢这就陪您过去。”
静嘉瞥了她一眼,“不用你陪,让雪桂和绿玉过来。”
“这……”花青面露为难,“太子妃不许奴婢离开二小姐身侧,还请二小姐体谅。”
静嘉挑眉,“你算什么人?我为什么要体谅你?”
“二小姐……”
“罢了罢了,你去叫雪桂和绿玉过来,你们一道儿陪我去衍庆殿吧。”静嘉故作不耐地摆了摆手,花青见她好不容易松口,顾不得再讨价还价,顺从地让叶青叫来了雪桂、绿玉,三人一并往衍庆殿去。
彼时静娴正在读一本佛经,夕阳已远,秋日的迟暮时分总来的格外早,昏暗的衍庆殿里早点了烛灯,静嘉从容走向意态优雅的静娴,叠手一礼,“见过姐姐。”
静娴连头都没抬,“起来吧,冬筝,去给二小姐挪个座儿来。”
静嘉又道了句谢,接着方在一旁落座,“这样晚了,姐姐还读书?仔细光暗伤了眼。”
听静嘉这样说,静娴才迟迟拢起书卷,笑意寡淡地看向静嘉,“我听冬筝说,你下午要出端本宫,太子妃拦着没许?”
“是,姐姐知道了?”静嘉顿了顿,带着几分试探地问:“太子命我进宫,并不是为了陪姐姐……是不是?”
静娴毫不遮掩地颔首,“二妹妹自幼聪慧,何必多此一问?”
“姐姐早就知道?”
“是。”静娴承认的坦荡,熟悉的眉眼间却有着静嘉陌生的神色。
静娴察觉到静嘉的注视,微微偏开脸,避开了静嘉的目光,静嘉不依不饶地追望着她,“那姐姐可不可以告诉我为什么?太子想做什么?这件事父亲母亲可知道?”
“二妹妹问了这样多,该叫我先答哪一个?”静娴仿佛并不为静嘉的处境而着急,反倒是肘撑小桌,以手直颐,向静嘉玩味一笑,“我也不知道太子想做什么,不过母亲大概是不知道的,二妹妹且放心,在我这里,你会平安无虞。”
“姐姐……”静嘉透出几分失望的神色,“若太子是要用我要挟父亲或是临淄郡王怎么办?若太子还是想将我嫁给永安侯世子怎么办?你就算能保我平安,能保得了父亲、保得了王爷吗?”
静娴冷作一笑,重新摊开经书,低下头去,“二妹妹真会说笑,我如今是太子的妾侍,为何要管临淄郡王?至于父亲……你以为太子想整治父亲,还需要拿你做威胁?”
静嘉愣了须臾,眼底的呆怔不过片刻便换成了惊诧,从静娴的话里,静嘉极快地意识到静娴其实还是知道什么的,譬如,太子的目标是临淄郡王。
看着沉湎于佛经的长姐,静嘉张了张口,终究是什么都没说。然而,静娴却在片刻后再一次放下了书,“二妹妹,你只管在宫里安心住着,若是觉得无趣,想要什么,大可同姐姐说,无论怎样,你始终是我妹妹,姐姐不会让太子妃对你做什么的。”
看着静娴眼里终于露出旧日的温柔,静嘉惋然一叹,“多谢姐姐,我知晓了。”
静嘉站起身,向静娴一礼,“时辰不早,妹妹不叨扰姐姐看书,这便回去了。”
磊落
待回了雨秋阁,花青与叶青俱被静嘉寻了借口打发到外间去,绿玉方沉沉叹了口气,“大小姐……奴婢是说倪良媛,如今怎么变得这样淡漠,待小姐远没有从前亲热。”
雪桂上前替静嘉倒了碗温茶,一面递过去,一面轻声埋怨绿玉,“这还在宫里呢,你说话好歹收敛些,莫给咱们小姐惹麻烦。”
绿玉扁了扁嘴,一声不吭地闪到了旁边去,静嘉瞧她那怏怏神色,不由轻笑,“宫里处事艰难,姐姐性子变了也是有的,出嫁从夫,她何曾有过错?”
“小姐……”绿玉含嗔带怨地瞥了她一眼,忍不住又是低叹,“难不成咱们兴冲冲的去找良媛庇护,就这样灰溜溜的回来?”
静嘉闻言,狡黠一笑,“谁告诉你我是去找她庇护的?”
绿玉眼神立时亮起了起来,“那小姐……”
静嘉在她额前屈指一敲,“先别得意太早,我可不保证我的法子有用……不过,咱们总不能在端本宫坐以待毙,任太子摆布不是?”
听静嘉这样说,连雪桂都有几分按捺不住,好在她一向稳妥,先是将窗户都关得紧了,才靠近静嘉,“小姐别吊奴婢们的胃口了,且说来听听。”
“我将我的帕子丢到了去姐姐的那条路上,那条路离着太子妃的留鸾殿颇近,倘使……我是说倘使,有王爷的人拾到给他,他自然能寻到借口将帕子亲自还我,见了王爷,自然便有办法摆脱如今的境遇了。”
静嘉说的虽信誓旦旦,颇为笃定,而雪桂绿玉两人听来,却并没露出太乐观的表情,绿玉嘴快,不等雪桂拦她,她便已是将心里话道了出来,“留鸾殿已属端本宫内院,更遑论是衍庆殿了,王爷哪能有机会拾到小姐的帕子?”
“你说的我还能不知道?”静嘉有几分丧气,“但总是要勉力一试的,王爷又不会天天来端本宫做客,不趁今日想个法子,再等,还不知是什么时候呢。”
雪桂见静嘉这样的神色,忙走上前劝道:“小姐先别挂记这个了,法子慢慢想,总会有的,若是焦心累及了小姐身子,待回了府,奴婢便是万死也难辞其咎了。”
静嘉握了握雪桂的手,朝她安抚一笑,“母亲一向明理,自然知道怪不得你们,其实出不出宫,我实在不急,有姐姐在,咱们在宫里想来是稳妥的……我只是,不想连累王爷。”
“哪里是小姐连累王爷,分明是王爷连累了小姐才对。”绿玉岔开雪桂和静嘉,愤愤不平道,“适才良媛的话小姐还没听到吗?奴婢猜,太子殿下必是想为难王爷才会将小姐软禁于此……小姐何必还担心他?”
静嘉笑着摇了摇头,“太子不择手段,是他的错,怎么能怪王爷?为国之君者,竟只会刁难我一个女子来达到他的目的,不是太不磊落了吗?”
“你认为小王不够磊落?”
静嘉话音方落,太子温醇平和的声音便在她身后响起,主仆三人俱是惊异回首,只见适才被掩好的门已被推开了一条缝,从那缝里漏出的落在地案的身影不是别人,恰是太子。
太子伸手,将门推开的更大,继而从容迈入雨秋阁,太子看了眼仍立在原地的静嘉,不由冷笑,“怎么,二小姐见了本王还不行礼?”
“见过太子殿下。”静嘉垂眉俯身,她保持这个动作好久,却迟迟未听见太子让她起身的声音。
直到她按捺不住性子,微微抬起脸来,方听到太子温淡开口,“小王以为,过了四年,二小姐已经很懂规矩了,没想到,和昔日在永平伯府时一样莽撞。”
静嘉一愣,那一日窘迫的记忆重新浮现在脑海中,她没料到太子竟将这一幕记了那样久。
同样吃惊的其实还有太子,他是在话出口后才意识到自己口中的讽刺和自己太过良好的记忆力。太子拢拳抵在唇边佯咳一声,接着再次浮出几分宽仁的笑意,“小王信口玩笑,二小姐不要往心里去。”
“臣女不敢。”被人这样指责过一番,静嘉岂敢再轻忽,当即裣衽为礼,把规矩行的端端正正,眉眼里是一丝不苟的自矜。
太子扫了眼立在一侧的静嘉,从袖筒里摸出了一条带了污秽的丝帕,递到静嘉的跟前儿,“小王见这绢帕上绣了个嘉字,又见帕子纹样是牡丹,猜忖是二小姐之物,特地为二小姐送来。”
静嘉抬眼,果不然,是她刻意丢在外面的丝帕。静嘉面上的尴尬很快浮起,又很快被她掩饰起来,“臣女正找呢,多谢殿下。”
言罢,静嘉伸手便想取回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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