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凰谋天下-第8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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脸庞上的面纱忽然被风吹掉,如无根的落叶般洋洋洒洒地落地地上,覆在那被斩断得参差不齐的野草上。她双眸灿若星辰,对着他忽地言笑晏晏,那倾国倾城的容姿即使没入夜色里,竟灼亮得让人呼吸停滞:“黄泉路已开,请君好走!”

“长路漫漫,若无美人相伴;本王只好再回红尘,执子之手祸乱天下。”他朗声大笑,满目桀骜,轻狂得不可一世。

“哈哈!”她亦回之一笑,眸中蓄满了万千思绪,拉箭的手一松,金箭脱手狠厉向他冲刺。赫连烬长戟横过,她后仰欲避,锋利的戟尖从她脸庞上扫过,划断她飞舞的一缕长发,弯腰避过箭矢的瞬间朝她身上一掌而去。

鱼璇玑慢了步,生生受了他这一掌,强撑着后退了四步才稳住身体。

噈地下,方天画戟斜扫,又是一片野草拦腰断过。

“从此之后,本王与你之间的恩怨尽数消散。本王不会再纠缠于你,日后战场相见,永为敌手!”他肃手而立,岿然高大的身躯远望着似小山般伫立在她跟前。隔着茫茫夜色,他俊颜冷峻如冰,不带任何情感。已经分不出是否有那纯粹蓝色的瞳眸里,除了萧条冷冽,不再其他。

人可以犯傻一两次,可第三次那便是傻不可救。他赫连烬堂堂男子,拿得起放得下,这次就来做个彻底的了断,从今后再见那便是利益敌友,再无其他!

仅仅几步的距离,一眼天涯。她安静地站着,让人找不到丝丝存在感。微勾着唇角,轻轻浅浅地绘出个笑容来,一动不动什么也不说。

赫连烬抽走方天画戟翻身上马,骑着马朝她身后黑甲精骑所在的方向奔驰。宁静的夜,哒哒的马蹄声越来越远,几乎消失不见……

再也没有了支撑,她腿脚一弯倒在田野上,喉咙里泉水般不断地涌出鲜红的血液,染红了她小半张脸及洁白的脖颈还有那周边的野草。可那脸庞上却有着无比的宁和幽静,湛湛双瞳望着天上终于又露出来的月牙,清明得如镜子般。

自己像是做了个好长的梦,爱过那个叫做穹苍的男人,被那唤为花阡陌的男人无悔地爱上,带着灭门的恨重生,却再度陷入情网之中。

如今,那个让两世为人的自己动心的男人已经没有了,他走了,永远地离开了她的世界。

你有没有欠过一个人似海情深?你有没有恨过相逢在错的时间?

有,她有!

这世上,爱则深爱;倘若不能爱,就离开,彻底地消失在彼此的世界。

月,明朗,感觉着微凉的风拂过面颊,眼前一阵模糊,稍微能瞧见弯弯的月牙还有晃动的人影。耳边吵吵嚷嚷的,喊着主上主上。

她好像有呕不完的血,跟流水似的从嘴巴里不停地冒出来。疼么?是很疼,可她又觉得不疼,只是感觉好累。好想就这么什么都不知道的睡下去,等到醒来一切都已忘却。

这世界最幸福的事,就是遗忘吧。

时光飞转,不知过去多少岁月,秣陵城在酷热的天气中迎来了兰月里的兰夜。本就是繁华之所,更因兰夜而热闹非凡。

行人密集的长街上,一穿着嫩黄高腰襦裙的少女手里捧着很多小玩意儿,嘴里还含着颗冰米唐葫芦,满目稀奇地在街道的各个小摊前张望着,时不时还动手拿起来左捏捏右看看,跟摊贩询问着东西的价格功用。

“玉落丫头。”挤开摊子前密密麻麻的人,个头矮小又一把年纪的庸医将那少女从人堆里扯出来,凶神恶煞道:“你这一路到底是来找东西的还是吃喝玩乐的?”

双眼一瞪,下巴上少有的几根胡子也翘起来,落在他脸上显得几分滑稽不堪。

那唤作玉落的少女被他一吼,忙转了身来委屈地摇着他的胳膊,道:“爷爷,玉落从来没看到过哪些东西,好奇就多看了几眼,你不要生气好不好?”

“这日头太毒了,你跟爷爷先去找一个人,随后你想怎么玩就怎么玩,行了吧?”吹着胡子,他才真心觉得自己可怜,怎么就把这个小丫头给弄来了。帮不上他什么忙不说,还会给他添麻烦,真是的。

玉落低头看着怀中几乎抱不住的东西,又瞧着庸医那很是不开心的神情,讪讪笑道:“爷爷说什么玉落都听。”

“这才像话!”许是小丫头顺从的话让他心里舒坦,庸医当场多云转晴撸着胡须翘首。问了下路人打听清楚地方,带着玉落堂而皇之地穿街走巷,停在一处不算大的院落外面。

“喂,有人么?”庸医中气十足地拍了三下门,朝着里面喊道。

哐声,门被打开小半,一个十三四岁扎着包子头的丫鬟探出脑袋,问道:“你找谁?”

“看病的!”庸医挑着眉毛,心里忖着是不是出了啥事,怎么弄得这样神秘兮兮的。那丫鬟听了他的话,脸上露出惊喜的神情,低声问道:“您是老爷子吧?”

“知道了还不开门!”庸医大瞪眼,丫鬟忙把门打开让他进来。玉落乖巧地闭着嘴也跟着进去,开门人很快把门关紧,跑进去禀报。

玉落狐疑地瞧着这座不大不小的宅院,看起来普通得很,可要不仔细看,就发现不了里面是布置了阵法了。这里到底住着什么神秘人,竟还有这样的阵法。外人不经指引,恐怕连房檐下都走不到。

“老人家,你终于来了。”庸医跟玉落踏进过风的大廊,就见赤焰匆匆忙忙地从里面就走了出来,一副要哭了的模样。

庸医忙跳到一边,奇怪地盯着他,说道:“老头子我看了你也很激动,但你也用不着哭吧?”

“老人家,爷出事了,您快跟我去瞧瞧吧。”赤焰扯着他的袖子,脚步很快地拉着他就往里面走。

“哎,别扯坏了,这是老头子花了一两银子买的新衣服。”庸医不满地嗷嗷大叫,甩开赤焰的手朝那包子头的丫鬟道:“照顾好我家小丫头。”

“奴婢知道。”丫鬟回答得爽利,庸医这才心情好了些。

赤焰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般,恳求道:“老人家,您现在能跟我进去了吧?”

“走,走,瞧你这模样,天塌下来了?”庸医慢悠悠地走着,还不忘记调侃他几句。

“爷中毒了。”赤焰毫不隐瞒,“陨圣楼下了三国追杀令,无论天涯海角都要追杀爷,就在前次爷被他们的银针所伤,上面有剧毒。”

庸医脚步一顿,眼里透着震惊,翻转来拉赤焰,训斥道:“那你还不快些!”

陨圣楼怎么跟赫连烬杠上了?庸医满心狐疑,他这才离开不久嘛,好像错过了什么发生了大事情,待会儿得好好问问赫连烬去。眉头朝中间挤着,都成了川字形。赤焰几乎想把他扛在肩上飞到后院去,介于长幼尊卑还是忍住。

后院安静的院落里,赤冰在房外守着,房门是紧闭的。见他们来了,赤冰像是松了口气般道:“终于到了。”

“你们爷怎么样了?”庸医一脚踹开门直奔屋内去,赤焰赤冰随后来,进去时赫连烬正靠在榻上垂着眼,像是想事情或是假寐。

“你还没死?”上前去,赤焰眼快地搬过凳子,庸医坐上去将赫连烬的手拉过来,两指搭了上去。

赫连烬身形不动,脸庞有些清瘦,撑开眼语气平淡地道:“你要做的事情做完了?”

庸医横眼点头,把手给他送回去,脸色有些严肃道:“黄泉酒,你小子真是有天大的福气,当世三大奇毒每样你都中了。”

黄泉酒?赤焰赤冰惊怒,拿剑的手握得剑鞘内的长箭噌噌作响,好像要迫不及待出来砍人般。赫连烬神情很淡,舒服地将头一靠,闭上眼去。庸医瞧着三人两种截然不同的反应,诧异道:“你们是不是该给老头子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好好的不是来抢宝藏钥匙么,怎么惹上了陨圣楼?老头子可是听说,三国追杀令那是不死不休的。”

以前有股神秘的力量,查不出它根源何在,只知其非常强大。这三国追杀令就出自那里,不过鲜少有人被追杀过,他也是在六十多年前见过一个星池权贵被下了三国追杀令。那人权势滔天,最后还不是死无葬身之地。

因神秘才让人忌惮,也正是因此,听到三国追杀令他才心惊。

“还不是因为那个叫璇玑的女人,她是陨圣楼楼主!”赤焰愤怒道,“她用妖法让爷陷入昏迷中,半途上爷被人掳走,她不仅没救爷,还把爷打下悬崖,还好爷没出事儿。后来,我们的人知道司空凌和司空珏在半路上设伏,就准备来给他们一击。那晚后,陨圣楼就突然下了追杀令,让我们无处可逃,爷正是不慎才中了他们的计。”

“璇玑是陨圣楼楼主?”庸医略微夸张叫了声,转眸看赫连烬,侧面瞅着他眼里全是混沌。

两人撕破脸皮了!他猜想应该是这样的,毕竟璇玑做了些伤害他的事,更是差点在藏灵山庄要了他的命。他那晚的话竟也成真了,璇玑将他诱入幻境中,没救他还把他打下万丈高崖,换做是谁都会愤怒得杀人吧。

庸医神色复杂,瞅着他冷冰的脸,正色道:“烬小子,那夜去围堵璇玑,你是不是伤了她?”

“爷跟她是单独了断的。”那夜他们都是一起去的,赤冰自是知道爷和璇玑都离开了大队人马,随后爷回来下令撤走了人,他们间的事应该是解决了的。

“本王打了她一掌。”赫连烬微动眉峰,声音嘶哑如风过淘沙。

“这便是了。”庸医将事情串联起来,沉思道:“别小看三国追杀令,天下间几乎没人能逃得过去,那绝对是最恐怖的东西。以前它并不叫三国追杀令,而是魑魅令,后来三国基本稳固一统多年,才改了名。老头子猜测,你应该把璇玑重伤了而且是伤得很重,也有可能是命在旦夕,陨圣楼才会下三国追杀令。”

“那我们怎么办?爷已经中了剧毒,就算回帝月也经不起长途跋涉啊!”原以为摆脱了个大麻烦,实则是捅了个马蜂窝。陨圣楼到底有哪路神仙指点,还有令庸医都能变色的三国追杀令。

“除非能救璇玑的命,否则你们爷只能给她陪葬了。”庸医起身来抱着手,打量着赫连烬,他脸上的肌肤太过苍白,那纤纤薄薄的一层好似指甲划过都能出血,双眼也有些凹陷下去,中毒时间不算太迟,要是自己迟点来就怕药石无灵了。从怀中掏出个小瓶子里倒出粒药丸来,顺手给他塞进嘴巴里。

“老头子我猜测,三大奇毒都是出自陨圣楼背后的势力,要得到解药自然得去陨圣楼。可烬小子把人家楼主给伤得极重,如若不能救活璇玑,他只能等死。”黄泉酒是三种毒中最厉害的,毒发作的时候如醉酒般满脸红霞,先是在幻想中醉生梦死,其后便是沦入地狱,受尽万千折磨,如渡黄泉。喜悲无度最是伤身,死状也极为凄惨。

哎,他早先告诫赫连烬要远离璇玑,就是为了他小命着想。哪知,没有了纠缠,却是这种两败俱伤的结局,而赫连烬也如他命算预定那般,算死于璇玑之手了。

难道就无法避开,非得要在她手中终结了赫连烬的命?这两帝星的纠葛,怎么没个头啊?

“烬小子,你也是的,干嘛要把璇玑伤那么重!”自己小命都赔上去,太不划算了。

赫连烬是个聪明人,一下思忖就懂了其中关节,只是他们都不知的是他并没有对璇玑下死手,只用了六层内力。她若真的命悬一线,那就说明在此之前她就受了重伤,而自己那一掌不过是加重了她的伤势。然而,起先他一点都看不出她的不对,虽然恨她也没想过要过小命,只是想做个了断而已。

天不遂人愿,他们间的纠缠不会就此结束!

她会死!已然楚河汉界划清界限,可听到这个消息,他竟也是心痛的。

“赤焰,你们下去守着。”庸医摆手,烦躁地望了望窗外投射进来的阳光落在他脸上,更显得那皮肤白得刺人眼痛。

“是!”知道他们有事情商量,赤焰和赤冰拱手退下,将外面守好不许人靠近。

庸医坐上凳子,瞧着他苍白的脸道:“烬小子,你跟璇玑……”

“我们已经没有什么了,若说真有关系,那便是日后沙场相见,彼此对立。”这些话是他亲口说出来的,现在重复竟有些生涩之感。

“这孽缘啊,害人不浅。”庸医锤了锤自己的腿,说道:“三国追杀令不撤销,就算你没中毒,此生也怕是难以实现自己的抱负了。”

“所以……”他知道庸医接下来要说什么,现在的自己五感空灵,连神智都飘忽了。有些话,潜意识里有着股抵触,不愿意去触及。

“那次分开,其实是老头子接到了族长的信函,说是守护灵瞳神蛊的花奴感知到它的存在。也就是说,他们知道了璇玑还活着的事实,让我带着花奴玉落前来将灵瞳神蛊收回。玉落我已经带来了,就在外面。为了保住你,也为了灵瞳神蛊,老头子不得不去找璇玑了。只有她活着,三国追杀令和黄泉酒的解药才有希望。”他满心叹息,原是想着去找天命所定的四星和那个还没露面的帝星的,却又摊上了这事儿。

灵瞳神蛊,即使是天族人也不得随意接近,能感知到它的,除了历代天机子,就只剩下守护灵瞳神蛊的花奴。玉落,则是这一任的花奴。虽然宝物不在,可天族人是不得随意出领地的,族长破例将玉落送出,特意交代必须将灵瞳神蛊带回去。

能不能带回去还是个未知数,眼下可得将这小子的毒还有那追杀令解决了,不然麻烦太多。

“她要是真的快死了,你又能救回来?”那个死字在喉咙中哽咽着,让他上也不行下也不行。脑海里一遍遍地忆起他临走是,鱼璇玑看他的眼神,那是种释然而悲绝的凄怆,却被她掩饰得极好,他都没发现。

她一心求死?蓦然想到这个可能,他浑身直冒冷汗,眼色迷离而惊慌。为什么要求死呢?她还有大好江山没有夺到手中,岂会愿意这样轻易死去?意外!肯定是意外!

手指弯曲,扯烂内衫袖子。脑中忽然剧痛,那些轻绯似梦的场景再次涌现,她软语呢喃笑语嫣嫣,唤着他阿烬,跟他温柔缠绵……

啊,头好痛!他分不清了,到底什么是幻境中的影像,什么是黄泉酒制造出来的幻想,可不管哪个都有着她的影子。那巧笑倩兮的模样,如刀般再次捅进他心窝里。手指用力,榻沿被他一掐,坚硬的木头顿时卸下来成为了木屑,在他染着血的手中徐徐散落。

“烬小子,静心!”庸医大喝一声,飞快地点住他身上的穴道。可赫连烬像是听不进他说的,剧烈地挣扎起来,额头上冒出大颗大颗的汗珠,体内内力乱窜,更是让毒活跃起来。庸医一见,立马点住他睡穴,赫连烬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庸医浑身紧绷地后退了下,摇头竟感觉头上也有汗珠,伸手抹掉脸色复杂。

若是别的人,他或许还能救上一救,可璇玑怕是真的活不了了,只能成为活死人。陨圣楼人是否知道她体质的不同他也不知道,要是把璇玑医成了怪物,陨圣楼的人肯定也不会放过赫连烬。

可不这么做也不行,赫连烬是帝星,更肩负着天下苍生,怎能这样陨灭?他也算看着这小子长大,更多时是心疼他,好不容易长大却又遭了情劫,这命咋这么苦呢?叹息着伸手去擦掉他脸上的汗水,庸医心里也很不好受,就像是自己的儿子正遭受苦难,自己却无能为力,恨不得替他受罪般。

试试!必须试!打定主意,庸医就转了出去,一把拉开门道:“赤焰赤冰,你们马上去找陨圣楼人的踪迹,就说天族的天机子能救他们楼主。”

“啊?”天机子?两人受惊地朝他望去,庸医满脸正色不怕打量地对上他们,喝道:“还不快点,要看到你们爷死了是不是?”

“属下马上就去。”知道自己无礼了,两人飞快地点头离开。

庸医也寻着进来的路折返出去,对那个还在大廊下坐在喝茶的丫头道:“玉落,这次要你帮忙了,要感应灵瞳神蛊的准确地方。”

------题外话------

【注释】兰夜,农历七月称兰月,兰夜即七月七乞巧节,穿针乞巧,吃巧果,女子多聚会进行女红才艺比试。

今天写的快些,本想着写到九千发,但是想这个标题的内容已经写完了,就干脆下下一个章节吧!

美人们,看书愉快!潜水党们,记得出老冒泡!谢谢各位送花送票的美人们,你们永远美美的!

049 嗜血狂魔,消失不见

夜溟迷,高墙深院内,灯火阑珊,四下无声。手提灯盏,一白衣公子踏着轻缓的脚步从雕花廊下穿过三重门,又拐了两条长廊推门进入佛堂之内。正中央供奉着送子观音像,两边各有行长形烛台,上面插着点燃的蜡烛,将佛堂照亮。

其人将灯盏吹灭,朝着神像拜了两拜,往前转动着插香的香炉,轻微响动后神龛自动移开,背后竟是扇石门。推门而入,神龛再度移回原位,好像不曾动过。拾阶而下,乃是方宽敞的空间,四周镶嵌着夜明珠,让整个内室如同有月光照拂。中央穹顶垂纱之下,有一方通体如冰晶颜色的棺材,在纱幕拂动间若隐若现。

“二哥,你来了。”白逍从旁边的座椅上起来朝白衣人走了过去,桃花扇被收在腰间,也没心思去摇动。

“可有消息了?”这里面,除了白逍外,还有孙淼和骆惊虹,见他行来,两人也面带担忧地围上来。

来人伸手在脸上一扒,扯下张薄薄的人皮面具,露出柔和俊气的脸庞,摇头道:“我随首领赶去时发现,还魂草已经被人采走。首领要我先回来,让我们先把主上冰封起来。”

“是谁?”骆惊虹僵着脸一拳砸在身边的座椅上,好好的椅子顿时成了堆木屑摆在地上。

白钰摇头,他们到的时候长着还魂草的地方就已经是一片狼藉了,也查不出是谁下了手先一步将还魂草带走了。

那夜,赫连烬和鱼璇玑先后离开,他们与三方势力对峙着,着急地等着她回来。却不想看到了赫连烬先来,下令撤走了他帝月的黑甲精骑,迟迟不见鱼璇玑。他们找上去,竟发现她躺在原野之上大口大口地吐血,神智已经不清醒。

孙淼紧急联络到了柳屹,将人迅速送到秣陵城外的白家的私宅三清庄。因她五脏六腑受损严重,柳屹将寒玉棺找来将她放在里面,用药物控制着她的伤势,护住心脉。但鱼璇玑却从此陷入昏迷中,对外界完全没有了感知。

陨圣楼的楼主,他们的主心骨被人害成这样,个个都义愤填膺。柳屹更是下了三国追杀令,吩咐他们在这里保护好她的身体,带着白钰前往长河南方,进入蝶花谷寻找救命的还魂草。可当他们到达,还魂草已经消失不见。鱼璇玑的身体在日渐削弱,还魂草也不知所踪,迫不得已之下,只得让他先回来合几人之力将她冰封。虽然寒气入侵会伤她的身,但能遏制伤情加剧。

这一路他紧赶慢赶的,偶然中听到了个消息,遂道:“两位阁主,你们可收到消息,帝月烬王的人在找我们,说是天族的天机子能救主上?”

“二哥,你怎么知道的?”白逍挑动着眉眼,撇头朝寒玉棺里沉睡的人望了去。

陨圣楼已下令追杀赫连烬,对他的行为举动皆是有几分掌握,他们早就在两天前收到了消息。可这消息的真实度是多少,没人能保证。柳屹不在此处,鱼璇玑也昏迷不醒,孙淼和骆惊虹商量后决定先查探番,给柳屹传讯,看这事怎么做才好。

白钰瞧他们的神情,就知道他们已经得到消息了,追着问道:“你们没拿主意?”

“首领在什么地方?”孙淼沉声问着,“你们分开是否路上遇到麻烦?”

“不是,首领说在蝶花谷找不到还魂草,那就只能去苍梧山灵境台。”他看得出来,首领比他们任何一人都关心着主上的伤势,只是此去能不能找到还魂草,他也是很忧心的。

“苍梧山灵境台?”除了茫然的白逍,孙淼两人都诧异地看着彼此,骆惊虹很直接地反问:“白钰,你小子不会是说错地方了吧?”

开什么玩笑,怎么可能是那个鬼地方!

“二哥,那是什么地方,为什么我从来都没听说过?”他白逍也算是走遍三国的人物,怎么感觉这个地方很陌生,完全没有点记忆。

“我也是在一本古籍上看到过这个地方,据说是古代炎国的战神夜夭在苍梧山对抗别国联军,那一战打得极为惨烈,几乎没有人活着离开苍梧山。而夜夭因为手上杀戮太重,死后成为魔灵,不能入六道轮回。在苍梧山,每逢阴天下雨就能听到战马奔腾兵戈交响的声音,有人甚至看到了当年血腥的厮杀场面。久而久之,那里就成了阴魂之地。为了防止夜夭魔灵作祟,有人就在苍梧山修建了座灵境台,镇压夜夭和一干阴兵。”

“其后的时间,有人洞悉了灵境台的作用,暗中想将灵境台主人弄做傀儡,操纵阴兵征伐天下,灵境台几度遭到损坏。是以,灵境台就立下规矩,与其他国家定下默契,若有人执意破坏灵境台,必将遭到天下各国诛杀。历任灵境台主子都很低调,他们活了一世天下人还不知他们本身是男是女什么出身。之后,像是有三四百年的样子,灵境台突然坍塌了。”

“按照古籍上的描述,灵境台的位置应该是在星池东北、天诀西、帝月东南三国交界的那片绵延山脉中。”白钰把自己在书中说看到的,加自己的分析给三人说了通。“但那个地方太大,野兽众多,地形也很是复杂,没有指引怕是很难找到正确的路。况且,灵境台存在的时间距离我们实在太遥远,就算真的找到那地方,恐怕也不容易发现还魂草。”

柳屹跟他说的,灵境台四周阴戾极重,却生长了大片还魂草和极阴药草,为了鱼璇玑的命他得去闯一闯,期间或许会有很长时间耽搁。这也是为何让他回来,将鱼璇玑冰封的原因。

“那地方还盛行巫蛊之术,外人进去几乎都是死路一条。”骆惊虹难得严肃,“若说大陆上有什么地域神秘而妖邪,除了那片地方别无其他。”

“呃,是没人去过那边。”白逍在脑海中回忆了下三国的地形,很快就确定了白钰口中的地方是哪里。

在没有帝月之前,天诀西边那广袤的大地被称为西川,向南有险要山脉阻隔道路,帝月和星池就是以此为国界。延伸向东则就是他们说的地方,那里实在太大,跟原始森林般,再英勇的猎手都不敢太靠近里面,无论经历了多少朝代,那里都是块不被开垦的处女地。

“那我们现在怎么办?冰封主上还是让那个天机子给主上疗伤?”骆惊虹瞧着那寒玉棺,眸光深邃。

孙淼满目肃然,道:“冰封对主上的身体也有害,可天机子的身份不由得让人怀疑。或许是帝月人看赫连烬中毒太久,想用这个办法接近主上,以主上要挟来换取黄泉酒的解药。”

“不无可能。”白逍附和点头,兔子急了都还要咬人,何况是只雄狮。

“我们或许去试试。”白钰不太赞同他们的话,虽然这种担心不无道理,可这样也是延误了鱼璇玑的伤情。况且柳屹此去,也不知何年何月才能得到还魂草,他们陨圣楼将来要做大事,时间是耽搁不起的。“两位阁主,他们若真要要挟,除非是主上否则我们中的其中一个都没有分量能换得黄泉酒的解药。既然这般,我们何不掐断他们所有的退路,只有主上真的好了,哪怕能清醒过来,那黄泉酒的解药才有商量的余地。”

骆惊虹摸着下巴,嘶了声,道:“这办法其实也行呵。”

“没有办法中的办法了。”白逍转向孙淼,在这里他算是陨圣楼的老人了,什么意见听听他的,不仅是尊重也是避免他们年轻出错。“孙阁主,你看行不行?”

“兵行险招!”孙淼紧绷的脸松了松,瞅着白钰,露出种后生可畏的笑意。

大家一看,知道他是同意了,都松气了。只要主上有救,什么都可以。

“暂时不把主上冰封,你们去准备下,若真是天机子最好不过。当然,要是帝月赫连烬敢骗我们,那他就该试试陨圣楼的惩罚了!”简单吩咐,孙淼跟骆惊虹招手,两人走到寒玉棺前给她输内力疗伤。这事,他们基本上天天都在做。

这世道,从来都是不公平的,得到的或许永远比失去的少。有些人,明明是要摆脱一切,到最后,却怎么都逃不开那诸事烦扰。

今年的夏天好似特别地热,那种燥热让人心底烦闷不堪,树上的知了更是不厌其烦地唱着歌,世界都沉浸在那片嘈杂之中。

两辆高大的马车从秣陵城内驶出来,向南行了十几里后到了那名叫三清庄的地方。赶车的赤焰将马儿拉住,停稳马车,低声道:“爷,三清庄到了。”

“嗯。”车帘掀开,广袖黑袍优雅俊逸的赫连烬下车来,暗蓝的瞳眸望着高门上的牌匾若有所思,后面马车里的庸医和玉落上来,庸医抱手瞅着大门,玉落则撑大着亮晶晶的眼眸好奇地张望着。

这里就是偷盗了他们天族灵瞳神蛊的美丽女子现在所居之地?

赤焰正准备着上前去叫门,朱红大门忽然就开了,书生打扮俊秀清雅的白钰跨过门槛朝他们走来,脸上带着淡淡的笑,不疏离却也寻不找亲近,声音温润道:“两位贵客请进,阁主他们已经等了一会儿了。”

“小子,你叫什么名字?”赫连烬身后的庸医忽然窜到跟前,老脸笑开了望着白钰,那眼瞳里的亮色太明显,感觉像是在算计人般。

白钰始终带着和煦笑容,从容道:“在下白钰,贵客请吧。”估计这人就是他们带来的天机子,是否真是天族人,待会儿就能见分晓。他也不急,在前引路带人进山庄。

这三清庄面积并不是特别大,回廊曲折,飞檐斗拱处处透着精致典雅。庄内没有仆人成群,可还是随时能见下人走动。那些人步履轻盈却如常人般无二异,明显是高手级别的人物。他们来的人中,就玉落一个不会武功,自然是看不出端倪,也正是因此没有那种如在龙潭虎穴的感觉。

白钰领着人走到山庄正厅内,孙淼、骆惊虹两人已经落座,白逍没在,留在身边的护卫是寒冰,身边还有两个添茶倒水的丫鬟。

赫连烬他们入内,两人也没站起来迎接,孙淼点头致意,随意道:“烬王和贵客请坐。”

主座位置上是空的,赫连烬他们就坐在了左方,玉落看对面的人面皮紧绷着,气氛僵冷,有些不自然不知该坐还是站着。倒是身边的庸医不客气,一把扯过她,旁若无人道:“玉落,坐着吧,你又不是伺候的丫鬟,站着干嘛。”

玉落无辜地翻着白眼,做个鬼脸坐好,马上就有三个丫鬟捧着香茶上来,一一放在他们手旁的小桌上。

“请问这位就是烬王口中的天机子?”孙淼的语气不冷不热,世人都知有天机子,却从未有人见过其真面目,谁知道这个是不是假冒的。

从在山庄外,赫连烬这个烬王就备受冷落,人家都不把他瞧在眼里,落座了还被人忽视。赤焰赤冰都看不下去了,真想结结实实地教训下这些个目中无人的家伙,却被赫连烬的警告眼神给拦住了。他端起茶,闻了下香味,抬手浅呷,浑似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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