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凰谋天下-第4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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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皇上,可您都吐血了?”木青无措地看着襄惠帝,也不知下一步该怎么做。
襄惠帝压着胸口咳嗽了几声,枯干的面容上泛着潮红色,低声吩咐道:“那朕的密令传讯给东珠鬼,要他盯紧安陵,若是有适当的机会就下手。切记不要随意动手,桐封王和十皇子都会暗中保护她,叫东珠鬼不能惊动那两方的人。”
他这是一定要她死了!对于帝王的命令木青从来都是服从的,当下就行礼告退到襄惠帝的寝宫。一出上书房,眼中的谨慎变成了一股凄凉的哀叹。
司空珏乘着他的雪马大马车回了桐封王府,刚到主院坐下巽风就来了,他身边还跟着脸色苍白的清荷。见他无恙,巽风和清荷都齐齐松了口气。然而,看见他洁白衣袍上沾着的血迹,两人又各自寻思了开去。
“查得如何了?”他这王府从一开始就安插了很多人的眼线,他心里明白也没让人清理,就是告诉那些背后的人他不会搀和他们那些事。锦鲤的死让他不想动怒都不行,敢公然在他王府动手,他们还真以为桐封王是随意任人拿捏的软蛋。这次,他就要那些人统统滚蛋。
巽风人很是稳重,做事向来有条不紊。“属下派人在琼花池附近仔细搜查过,据在府中的护卫说,厨房做事的丫鬟阿碧在琼花池外出现过。阿碧时常为厨房采买新鲜的蔬菜,今天也是早早就出门了,在巳时时带着空篮子回来,门房那边还问她缘故说是嫌菜价太高了回来请教管事。之后门房就没见她出门,可就在午时,她带着满篮子的菜回来。属下问过管事,她说阿碧的确回来跟她说了菜价高的事,因为王爷要去苏府赴宴不用备膳,管事就没让阿碧再出门。”
“属下单独问了阿碧,她却说自己买完菜准备回府,突然被人从后面敲晕了,醒来时买菜的剩下的钱已经都没了。她以为自己是遇了贼,没敢跟管事提就在自己的月钱里挪了些来补上被偷的钱。而她回来后也没跟管事碰面,管事也不知她带着菜回来的事。”
“这显然是有人偷梁换柱。”清荷在巽风说完后补充上自己的观点,“那个先回来的应是假阿碧,只是她为何这样做?”
司空珏垂眸沉思几许,娓娓道:“现场留有安陵的玉佩,假阿碧穿着安陵的衣服行凶,若不是她跟安陵有仇就是她背后之人与安陵有恩怨。如玉佩衣服等贴身之物,只有她身边的人才能拿走。假阿碧应是个有武功,又懂得学人辨音使用迷香的人,她能假扮王府的人摸清王府各处的路途,对王府的观察非一两日。”
他这一番剖析清荷与巽风都很赞同,只是这嫁祸的手笔也做得太大了,把他们王府都牵扯进去了。
“王府这次是被六小姐给牵累了。”巽风直言,眼中流露出沉思来,询问着司空珏的看法。“王爷,我们要不要找六小姐来问问,她到底跟谁有仇。”
“暂时先不要。”司空珏眸光微深,思索了片刻又道:“阿碧是在什么地方昏倒的?距离相府多远?”
襄惠帝没有策划这场锦鲤被杀案,按相府中人对她的厌恶,说不定会是相府的人动手的。自从他派人想要潜入她的院子想盗取给清荷的解药发现有人暗杀她后,他就让人注意着她寻常所做的事,也知道了后来丞相夫妇疯癫之事是出自她的手笔。相府封锁了真实的消息,必然是察觉到了是她所为。如此想来,要置她于死地也不是没理由。
可丞相那人太在乎权势地位,应该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对她动手,这里面应该有些不为人知的东西。
“阿碧是在东大街晕倒,距离丞相府很远。”巽风如实回答着。
他这样关心鱼璇玑,清荷惊疑之际心下还是泛酸的,柳叶眉弯弯,美眸转了下道:“王爷是怀疑这是相府借刀杀人?”
“本王也不确定。”司空珏神色淡薄,眉头轻轻锁着,若画的俊颜上有着不易发现的愁绪,让人有种想伸手为他抚平眉头扫去哀愁的冲动。
巽风难得见他为清荷之外的女子犯愁,脑中想了一番忽然道:“王爷,属下知道阿碧说的那个地方,距相府的确远但却离苏府很近。”几乎就隔着条巷子,他今天跟着司空珏去了相府,那个地点也是见过的。
“苏府?”司空珏忽然间有股豁然开朗的感觉,那天送帖子到王府的是苏家长子,他那天可是很卖力地恳求司空珏一定要到。原来是等他离开王府,他们的人好对锦鲤下手,继而栽赃嫁祸。
“苏府的人胆子真不小,敢在太岁头上动土。”清荷双眼中闪过憎恶和杀意,怒气一升忽然感觉胸中血气翻涌,只得闭上嘴平复着心中的翻腾。鱼璇玑给她下的毒真是害惨了她,就连生气大喜也成了奢望。
“巽风,你再派人好好调查下,顺道将目前的情况去转告安陵一声。本王对她的承诺,也算是做到了。”脸上写着少有的严肃,凤眼中有缕缕凌厉。“王府太乱,也是时候整理下了,你们两个看情况做吧。”
“属下遵命(清荷知道)。”两人异口同声,各怀心思。清荷没有血色的脸爬上红晕,按捺着心中的窃喜偷偷朝他投来一瞥,激动地想着成为桐封王侧妃的日子不会太远了。
冬天的夜来得太早,酉时还未尽天就一抹黑了。拒霜吩咐着丫鬟们掌灯备膳,鱼璇玑则站在僻静的暗处将手中细若手指的竹筒打开。咻地一声,有东西从竹筒中飞出,在夜空中炸开一朵小蓝花后迅速消失。黢黑的墨玉眼如此刻的夜,深沉而寒冷,那张脸永远一副冷峭的模样,与往常不同的是那寂冷中更多了点冷酷的杀伐狠厉。
傍晚时巽风来过,顺道将司空珏的话也带了过来。终于明白苏府送请帖的目的了,他们故意早上才送帖子就是知道她不会去。安悦和司空珏他们知道她有武功,即使飞檐走壁不让人发现也不是难事。事情一经发生,矛头对准她,即使身边的丫鬟作证她的确没外出也洗不掉嫌疑罪名,更容易给坐实凶手之名。
她细想了司空珏抱她回来早府门外看见安禄三人,当圣旨宣读后安悦姐弟那神情,着实令人怀疑。
能请得动苏府的除了安悦外就无其他人了,而能得到自己衣物,又找得到白玉凤凰佩的那就只有贴身服侍过自己的人。除了云姑和拒霜外,也就一个黄香有这样的机会。她竟不知安悦安插人的本事已经这样高了,连她都未曾发觉。
冷眼看着兰园那边,转身去了书房。云姑举着盏灯站在书房外,看她不疾不徐过来,当即行礼:“小姐。”
“进来吧。”鱼璇玑将门推开,云姑把灯放在桌上,拿开灯罩将其他的灯点亮后恭敬地站在了她旁边。
“看来事情有结果了。”鱼璇玑不用看她的脸,也能感觉得到她硬生压下来的怒火。
云姑声音沉痛,也不掩饰愤怒了,道:“那黄香果然吃里扒外,偷偷地盗走了小姐的玉佩和穿过的衣裳送给云竹。老奴在她房中找到一锭金子,据她交代是三小姐吩咐让云竹给她的赏金。”
“为了一锭金子就卖了自己的下半生,果真是蠢的。”鱼璇玑冷脸的丝毫看不出发怒的样子,她用手撑着头看着烛台上扒着蜡烛往上爬的小虫子,语气极冷。“飞蛾为了半点温暖而扑火,却不知会要了小小性命。命都没有了,那温暖要来何用。”
“老奴请示小姐,把这个卖主求荣的奴才乱棍打死以儆效尤。”云姑并不狠毒,但她绝不容许自己调教的人背叛鱼璇玑,这个黄香是她一直看好的。哪料到会做出这样的事,简直让她失望透顶。
鱼璇玑脸上只有淡漠,手指捻着小虫的身子直接将它丢进了燃烧的蜡烛上,道:“既然她那么喜欢卖,本小姐就成全她卖一生。”她幽深的眸光中射出寒烈的慑人气息,那眉眼那面貌上看着平淡无奇,无嗔无怒,可口中说出来的话就是云姑也禁不住地寒颤不已。
“你亲自去找家妓院以一个铜板将她卖给老鸨,告诉老鸨她每天必须接十个客人,只能住砖瓦柴房吃残羹剩饭,伺候其他姑娘。若是她有一点没做好的,要好好调教,可别轻易打死了。”杀人不过是手起刀落的事,可一下杀了就没什么乐趣了。
云姑在震惊后领悟到了鱼璇玑的意思,朝她点了头。
耳中听到窗外轻微的响动,鱼璇玑朝她手一挥,云姑垂首退下。待已经听不到她行走的声音,鱼璇玑才站起来走到窗前,将窗户拉开站在旁边。寒风疯狂涌进来的同时,倒挂在屋檐下的柳白也纵身跳进屋中。
“六小姐唤属下来有何吩咐?”那烟花是他留给鱼璇玑做传讯之用的,本以为她近期会没事让他做,才几天的时间久看见眼花爆在空中。
鱼璇玑将窗户关上半扇,手掌一挥,阴冷的掌风扫过屋中七八盏灯霎时只有一盏亮着。她侧身办对着窗外,冷然道:“我要你办几件事:其一,我要一颗能保护人心脉可以支持失血过多的人维持一天生命的药;其二,将碧瑶阁外面不管是保护还是暗杀的人全都清理掉,我不要看见任何一人;其三,给我准备把锋利的匕首;其四,腊八节前晚相府的暗卫必须都从此昏迷不醒;其五,去告诉桐封王我想请清荷姑娘来一趟,最后那天寅时本小姐有事要差遣你去做,你要随时候命。”
“若是将保护的人撤去了,那六小姐的安全?”柳白有些犹豫,毕竟十皇子走之前交代了他,必须保护好鱼璇玑的安全的。
“你按我说的去做,来的人只有不怕死的。”寒气萦绕了一室,她目光清亮逼人倨傲狂肆。
柳白颔首,对她抱拳一礼,从窗口飞了出去。
迎着夹雪的寒风,墨黑长发如鬼魅夜行般向四周铺扬飞舞,白若傅粉的面上满是冷冽。她蓦然扯唇而笑,犹如风雪飘摇中一朵冰花绚然绽开。
小寒后不久就迎来了腊八节,在民间是个不小的节日,在那天上到皇帝下到百姓都有喝腊八粥的习俗。腊八粥的熬制在大户人家中极为讲究,很多人家都是在大半夜就开始熬。相府大大小小几百口子人,不同等级的人喝的腊八粥是不一样的,所以熬腊八粥更为麻烦。为了让所有人都能喝上腊八粥,把主子的晚膳做完后,厨房里又热火朝天地开始熬腊八粥。
夜里特别冷,即使生了炉子盖上厚厚的被子也感觉寒气一股脑儿地往床上钻。碧青在伺候完大夫人用完晚膳后就开始哄着她睡觉,可大夫人就跟有用不完的精力似的一会儿的玩花瓶一会儿又扯书,闹了大半宿终于安分地呆在床上闭上了眼睛。碧青见她安睡了轻轻推开门走到外间守夜的小屋子里也开始睡觉,就在她躺在床上后不久,一根竹管从窗户缝隙中伸进去,冒出一圈圈白烟后碧青头一垂沉沉睡了去。
确定碧青还有其他守夜的人都被迷晕了,一道黑影悄无声息地推开门走进去,手腕一动一把寒光凛凛的匕首赫然被捏在手中。黑影体态轻盈,行走时没有发出半点声响,快速来到大夫人的床前。抬手,锋利的匕首挑开床上的帷帐,一眼就看见了那个抱着枕头流着口水的女人。
许是感知到危险的来临,大夫人懵懵懂懂地睁开眼,率先刺入眼的就是那闪闪寒光的匕首。出于本能地想张嘴尖叫,嘴巴张开身上好像被戳了几下,顿时就动弹不起来。一双惊恐的眼在漆黑中看着那给以巨大压抑和窒息感的黑影,脑子里顿时空白了一片。
“苏宁儿,还记不记得谢婉这个人。”拉下面巾,匕首上逆过来的光照在她脸上。柳叶细眉,双眸若泉,玉鼻挺直,红唇嫣然……熟悉感如汹涌的潮水拍打河岸,大夫人惊得撑大双眼,眼球几乎都快凸出来了。
看她还记得谢婉,染了的寒霜墨玉瞳中勾出抹看似温吞实则有害的笑意。左手拿过匕首,右手一把将大夫人给提出被子,看着她惊恐的脸心头隐隐有一丝快意在雀跃着。
安陵,原来你也是有反骨的!感觉到那丝不属于自己的情绪,鱼璇玑勾起唇角再次望向了大夫人。若不是因为安悦动了那条锦鲤,你或是还能多活一阵子,可惜你现在已经没有了选择的机会!杀机乍过,右手执匕首刷刷银光在眼前毫无规律地闪烁着,穿在身上的亵衣亵裤如雪花般在床上翻飞起来,一会儿的功夫她全身上下的衣裳全都被划烂了,碎布摇摇坠坠满床都是。
大夫人现在已经完全处于惊恐状态,直到冰冷锋利的匕首重新抵在她光洁的皮肤上,她才后知后觉地回神来,眼中露出惊恐万分的哀求。眼泪更是断线般留下来,脸上沾湿了一片。
鱼璇玑用匕首抬起她的下颌,嘴里吐出的声音宛若从地狱而来般森冷无情。“苏宁儿,当初你是怎么对我们的,你会不会忘记了?”
大夫人好像要摇头,奈何浑身都动弹不得,只能眼巴巴地看着鱼璇玑,眼眶中的泪水更加汹涌起来。只是,鱼璇玑视而不见了。匕首顺着她白皙的皮肤一路往下,不轻不浅地在那高耸的雪峰上划上一刀。细密的血珠殷红刺目,在森森寒光中无端地妖异诡秘起来。
身上的痛刺激着神经,大夫人疼得想要大叫,可就是叫不出来。血水顺着皮肤沿着身子的倾斜而流了长长一线,她还没从第一刀的疼中回过神来,鱼璇玑的匕首又很快地在她身上划下了第二刀第三刀。她下手落到的速度极快,但抽刀的速度相对较慢,冰冷的刀锋贴着鲜活的肉,剧烈的刺痛感席卷了全身。
她感到那匕首像是带着盐般,刺得她浑身颤抖,身上更是一阵阵地冒着冷汗。鱼璇玑眼眸挑高,忽然俯身在她耳畔,轻声道:“是不是感觉比一般伤口疼?看你这么听话,流了这么多血都不叫一声,我好心告诉你。”她语气稍变,由冷硬变得冰柔,凉凉的气息冲撞在她耳际,鱼璇玑字字清晰地吐露着。“我在来之前特地将匕首放在盐盆中浸泡了一天一夜,所以我每在你身上划一刀就会让你的伤口如撒了盐般疼痛。”
伤口裹刀刃本就痛苦,她竟然还用侵了盐水的刀刃!魔鬼!这人绝对是魔鬼!大夫人已经找不到什么来形容自己的心情,眼前这人太吓人了!顾不得身上怎么疼,眼泪簌簌地流个不停。
“这样就吓傻了?”鱼璇玑冷漠地在她两条大腿上又化了无数刀,声冷若她手中的匕首,徐徐吐字。“可是,你还有几百刀没割呢?”
大夫人吓得连哭的动作都忘记了,眼睫颤着颤着盯着她,脑海中就只有谢婉妖怪这四个字。鱼璇玑将匕首放下,从袖中掏出粒丹药直接塞进她嘴里,解释道:“千刀万剐我也没尝试过,不过若是你身上再也没有下刀的地方,我就饶你了。这个丹药会护住你的心脉,我也会点住你的穴道不会让你血流而死。”
“当然。”她语气又缓,沾着血的冰凉匕首贴着大夫人的脸颊缓缓移动,匕首所过之处寒毛悉数倒立,补充道:“这个被刀剐的过程你会清醒着体验完,别忘了这匕首可是泡过盐的。亲身感受着血液从身体中一点点流出,身体越来越凉,这种滋味其实非常美妙的,你可得好好享受……”
那声音在耳边回响,魔咒般地挥之不去。大夫人已经忘记了什么事害怕惊惧,只能用双眼直瞪瞪地看着匕首寒光在半空中闪过,一刀落下带起一线飞血,再起再落……
帐幔中,血花一朵朵妖娆地绽放开来,浓重的血腥味在弥漫在狭小的空间里,带着寒意从人的身体一寸寸侵噬直到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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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有事耽误了点,鱼璇玑的报复还没完,原来准备把她所有的反击放在一个章节的,但是现在时间也不早了,所以先上传一半。明天争取早点上传,
童鞋们,看书愉快!
110 啖母之肉,苏家下场
寅时约有三刻,她终于从大夫人房中走了出来,手上还提着两包用黑布包起来体积不大的东西。柳白守候在兰园外,见她出来便从黑暗中出来,低声唤了句六小姐。鱼璇玑将手中一个黑包交给柳白,命令道:“我要这个东西明天出现在苏老太傅的早膳里。”
还没问这里面是什么东西,鼻子里率先闻到了一股血腥味。柳白眉头皱起的瞬间,鱼璇玑目视前方暗黑中,冷言道:“办不好,也别等十皇子回来,就地自刎谢罪。”不容转圜的口气,果断而决然,带着十足迫人臣服的强大压力。
柳白有一霎的愣怔,看着那身处黑暗中的鱼璇玑,他竟然从那单薄的女子身上感觉到了王者睥睨众生的凌然霸气,生杀予夺,只由她口。
一股热血直冲脑门,他抬首双眼亮得如同夜里觅食的野狼,恭敬地抱拳后飞身消失在夜色里。
鱼璇玑提起手中另一个黑色包裹,蒙上面巾迅速朝着厨房而去。寅时快尽,各院主子们的七宝五味粥都熬得差不多,在把各种祭祀用的菜肴准备好后,大家又开始单独做一些主子们平时惯常吃的东西。到了卯时两刻基本上都做完事情,人也累得将就着厨房上菜的桌子就趴着睡觉了。鱼璇玑进去时几乎没有人注意到她,自然也没有人看到她放了些东西在砂锅里。
今夜的相府各处基本上都很安静,却无人知这是暴风雨即将来临前伪装成的祥和宁静。
碧瑶阁,鱼璇玑将夜行衣和其他东西都处理好后,用冷水擦了擦身子将身上的血腥味洗去。步入客房,蜡烛快燃尽灯火显得有些昏暗。清荷用手枕着头趴在桌上好像睡着了,她面前的桌上摆着棋盘,有黑白色的棋子放在棋罐里。鱼璇玑左手拿着九幽笛,右手忽然奇快地击向了清荷的头。像是真的睡着了,她凌厉的掌风先到时清荷竟一点反应都没有。
看来清荷还在九幽摄魂曲制造的幻境里!鱼璇玑迅速撤掌,一手抓着清荷摇摇欲坠的身体,待她坐稳后才坐到了她对面。
九幽摄魂曲分为兵、控、造三大部分,所谓“兵”指的是以笛音音波为兵刃,达到杀伐取命的作用。“控”者就是但凡一切有生灵活物都能被九幽笛的笛音所控制,失去自主意识成为木偶那是最低等的控,高级的控就是让人有自己的意识,清楚知道自己目前在干什么,但心里却无一点反抗意识,而且还会想尽一切所能完成任务。关于“造”,这个是在控的基础上,让人追寻着进入笛音的世界,把心底潜藏的欲望展现出来,造就现实与想象模糊、变幻莫测的幻境世界。
通常情况下,吹笛的人能以音律控制幻境中事情发展的走向,使之按照自己的安排发生。当真正练就,一曲九幽摄魂可以让人瞬间天堂即刻地狱,当有人在大地上吹奏起它时,所过之处俱是一片死寂,世界从此无声无息,入眼皆殇。可惜,有史以来从未有人练到最高峰,即使是当年的醉伶仃也不过练到三层便再也无法修炼。
而她也才粗通了第一层,两次造就幻境都让她有些吃不消。其中,花姨娘就是死在她笛声的幻境里,而清荷她则没下杀手。如今的她树敌太多,司空凌也不在炎京没有人能庇护她,明早大夫人的事一旦被发现必然引起滔天巨浪,安悦等人自不待然地怀疑到她身上。所以,她需要一个有身份的证人。
桐封王的准侧妃,天下三美之一,这个人的话比她碧瑶阁任何人的话都管用,这也是她让柳白去找司空珏要把清荷请过来的原因。她先就设局跟清荷比试棋艺,谁输了或弹琴或唱曲,下棋到半夜她故意输了一局,吹起了九幽摄魂曲让清荷继续在幻境中跟自己下棋。现在,也是时候让自己输一局带她从幻境里出来,否则她就会成为活死人。
将她扶起放到床上躺着,顺手将被子盖在她身上,拿起九幽笛放在唇边缓缓地吹奏起。音调是单音节,连接不起来,听着很怪异。吹了会儿,清荷的眉头忽然动了动,鱼璇玑也适时地将九幽笛拿下来站在床前看着她。
清荷自小习武,感知力比寻常人要敏锐些。脑子里七七八八都是跟鱼璇玑下棋的片段,身体又很是疲惫,她想着要好好睡一觉的忽然感觉有一道目光不轻不重地落在了自己身上。清荷挣扎了两下,努力地睁大着眼。在晕黄的烛光跳跃中,竟是看见鱼璇玑站在她跟前。
“是安陵考虑不周,累了清荷姑娘。现在距离天亮也没多久了,清荷姑娘就暂时委屈下在这里休息吧。”她还没开口问她怎么了,鱼璇玑已经张开嘴平静地向她陈述着事实。
清荷从披风中伸出手揉了揉自己的头,蹙眉问道:“我睡着了?”
“是。”鱼璇玑没有否定,“刚才那一盘棋还没下完,清荷姑娘就昏昏欲睡。所以我就把棋撤了,扶你躺在床上的。”
“真是失礼。”清荷想了半天没发现异常之处,对自己跟人下棋却先睡着的事很不好意思。
鱼璇玑摇头,出声道:“清荷姑娘好生休息会儿,我就先告辞了。”
“嗯。”清荷本要下床来相送,但身子却乏力疲惫得很大床又温暖软和,鱼璇玑走得很快她也就没送。窝在温暖的被子里,清荷软着身子想着鱼璇玑请自己来的目的。
在王府,当司空珏跟她说鱼璇玑请她到相府时她还真不太相信。就她的观察,鱼璇玑此人是冷傲的,跟自己也没什么交情不会无缘无故请她来。也就是说,她是有目的的。可鱼璇玑想干什么呢?这点她还真没想到。
炎京的大雪中迎来了腊日,大清早的厨房就吩咐了人手将熬制好的七宝五味粥分成不同的分量。按照习俗,七宝五味粥熬好后要先祭祀先祖,再是合家团聚一起共食。因为祭祀要花费稍长的时间,云竹就特意早早吩咐厨房做了点新鲜的糕点和熬制好的骨头汤一起给安悦送来。
腊日祭是个大日子,每年都要特地斋戒三天隆重梳妆以表示对先祖的敬重。斋戒期间不能吃荤腥,安悦每天都要喝两碗骨头汤养着身体。
丫鬟伺候她梳洗好了,在众人的簇拥下迈着莲步去用膳。桌上摆好了各种精致的点心和用干净雪水泡的雪芽,云竹看她来了屈膝福了福请安。安悦端然坐下,嘴角含笑道:“爹爹是不是没让人通知安陵去祭祖?”
这个消息是她昨晚听房中丫鬟提起的,因天气冷又累所以去休息了没多想,适才想起来故而有一问。
“回小姐,是的。”云竹揭开青瓷圆缸,热气腾腾就冒了出来。清白浓稠的骨汤里撒着几点枸杞,若雪中红梅般清雅怡人。拿勺子在缸里搅了几下给安悦盛了碗骨头汤,道:“奴婢听说是五公子让人这么传话的。”
“纯弟?”浓郁的骨头汤香气四溢,她端着碗用勺子搅动两下,舀了一勺带着小肉丁的汤送进嘴里,眉头微皱道:“我明白纯弟为何会这么做,但是他太心急了,只怕会弄巧成拙。”
云竹并不那么认为,反而宽慰着道:“奴婢倒觉得五公子这么做应该是有了万全的准备,小姐也不必太担心。”
“可能是我多想了吧。”也不知怎么的,今早一起床眼皮就跳个不停,心里也堵着,像是有事情要发生。在这不安的情绪中,她一连喝了两碗骨头汤,忽然觉得今天的骨头汤比平时的要好喝。在云竹微微惊讶的目光中,安悦亲自给自己盛了碗,喝了两口又舀了一勺,突然看见汤中漂浮着的带皮肥肉丁上有一个米粒大小的红点。
安悦怔后,脸上涌出一股不快来,斥责道:“厨房怎么做事的,这种肉也拿来给本小姐做汤?”长着红色斑点,她第一感觉就是这猪是病死的,一想到自己喝了病猪肉做的汤,一股恶心感从胃里直冲上咽喉。
云竹接过来仔细地瞅了几眼,道:“小姐,这不像是病死了的猪的肉啊,再说厨房断然不敢用病猪肉给小姐弄汤。这红点有些奇怪,看起来怎么那么像是颗红痣?”
“红痣?猪也长痣,还是红色的?”伺候的在旁边的丫鬟显然不信,反问起来。
有个丫鬟也附和道:“只听说过人长红痣的,猪哪会长痣啊。”
云竹被两丫头堵得有些憋,眸光凶狠地朝她们瞪上一眼,感觉她们今天话真多。两丫鬟倒是乖乖地闭上嘴,可安悦却觉得那恶心的感觉越发强烈,就算不病猪肉做的汤,看着长痣的猪肉出现在自己眼前那感觉跟吞了苍蝇吞不出来似的。
她压着胸口想要干呕出来时,外面踉踉跄跄地跑来一个丫鬟,惊慌失措地喊道:“三小姐,出事了,夫人出事了。”
“什么?”安悦忘了自己刚才的恶心,惊悸之后立马起身快跑朝着兰园跑。她今天穿的裙子比较长,两下踩到裙角衣裙绷直,她整个人猝不及防地扑倒在地上。云竹和伺候的丫鬟们吓得心头跳起来了,忙上前把她拉起来。安悦被摔得眼前金星直冒,浑身酸痛不已,被扶起来后双腿还是打颤的。
云竹将她扶稳当,道:“小姐你别急啊,我们这就过去。”说着,朝两丫鬟招了下手,把安悦扶着快步朝兰园走去。
连伞都没有打冒着一路风雪还没跨进兰园的门口就听见里面传来安纯悲戚的嚎啕声,心好像突然被人握紧了,安悦秉着呼吸忍受着身上的痛楚加快步伐。到大夫人卧房门前,只见伺候的丫鬟们纷纷跪在门口,脸色苍白神情又惊又惧,一个劲儿瑟缩着身子抹眼泪。安悦忽地将云竹他们推开,扒着门框站稳,安纯的哭声也越发清楚。
寒风吹得她披在背后的长发乱糟糟的,脸上也冰冰的没有温度。手指紧紧地抓着门边,脑海中有个声音在催促着她快些进去,可双脚却像是被定住了般挪动不了。云竹等人看了眼前的情况,听着里面的哭声也隐约地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看她举步不前脸上又痛苦纠结的神色,云竹满心不忍地轻声喊道:“小姐,要不你不要进去了。”
“不!”她重重地咬着下唇发出一个重音,提着裙角一步步走进去。撞开摇曳的珠帘进入内室,浓浓的血腥味迎面扑来,熏得她脑子差点窒息。全身禁不住地战栗着,每一步双腿都在颤抖,走得极为沉重而无力。
安纯扑在床沿上埋头大哭着,碧青一副完全被吓傻了的模样的背靠着衣架僵立着流泪。帷帐半开的床上,一床鲜红霎时映入眼帘。安悦顿时双颊无色神情死灰,木讷地挪动着步子站在了床前。
床上的大夫人是侧躺的姿势,头发披散铺在床上,嘴巴张到最大程度,几乎完全撑开着双眼,全身上下密密麻麻很有规律地都是整齐的刀口,如鱼鳞般紧密排列着。整个躯体如被血水洗了一遍,伤口整齐血色均匀,远看像是一具长着人尸体的红色鱼儿。
若看得仔细些会发现,她的大腿上有几处的肉都被挖掉了,腰侧的皮有一块被完整地剥下,就是左手臂上也有被剥皮剜肉的迹象。脑子里轰隆隆的跟打雷般,安悦愣愣地看着大夫人被剥了皮的地方,突然想起小时候她见过大夫人更衣,手臂那里不就是长着一颗红痣?
“这红点有些奇怪,看起来怎么那么像是颗红痣?”
“红痣?猪也长痣,还是红色的?”
“只听说过人长红痣的,猪哪会长痣啊。”
是啊,只有人才会长红痣,猪不会长痣!那她之前做了什么?她喝了快三碗骨头汤,吃了里面的肉丁。如果那带皮的肥肉丁上的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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