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凰谋天下-第1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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连自己是帝凰星都知道,昙月族与天族想必果然也不逊色,只是……

“放心,喝了火焰鸟血的解药,那寒毒必然除了。”她嘴唇一动他就猜到了鱼璇玑要问什么,他能救的只是一人,可惜了……

------题外话------

今天终于万更了,把昨天没有更新的补上,哈哈

058 原来如此,是我傻了

归期就在翌日,也不晓得昙月族族长让青菀给他们族人说了什么,在她从神台出来后就没见方诸山的人做出捣乱的事情。哪怕是第二天离开,也都顺顺当当不出一点意外。站在甲板上回头看着眸光无法看尽的方诸山,眸子里只余下一片平静。这次来,过程虽然艰辛一点,但结局起码让人有些满意。

只是,他就那样走了,也不让她知道……

大船就泊在近岸的地方,来的时候乘坐的船被赫连烬带走了,这艘船是方诸山赠与他们的。不算大,可建造得异常坚固。陨圣楼的人在白钰的指挥下有条不紊地搬运着东西,准备起航前的各项事宜。玉落在收拾一些简单的行李,船上每个人都很忙碌,唯独她一人无事地垂手站在船上看风景。

不多时,船便开始调转方向欲行进了。刚刚开动,一声高声的叫喊引起了众人的注意。

“神仙姐姐,等等,等等我,我要跟你一起走。”

身上连披风都没有披,就穿着单薄的衣裳,跑得气喘吁吁地,边挥动着双手朝着大船不停地喊叫着。天气人就严寒,他呼出来的白气立马就变成了可见的烟雾,头发都没怎么绾好,看起来还有些乱乱的。隔着不算远的距离,鱼璇玑能清楚地看见他脸上的着急和紧张,澄澈的眼眸里满带着如鹿懵懂的惊慌。

“把他带来上!”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就动了恻隐之心,朝白钰就直接下了命令。

白钰也不惊诧,脚下一跺细长的绳索飞起落在他手中,朝前一甩,绳索便如长了眼睛般朝着奔来的万俟乐的腰上缠去。他被这股外力扯得踉跄向前,倏地就飞了起来。

“啊。”万俟乐不会武功,双脚双手都在空中乱蹬,脸色惨白声音里更是充满了惊吓。其他人对这位柔弱的皇子的表现个个嗤之以鼻,白钰也非刻意让他出丑,在他落地惯性向前摔去的时候稳稳地将他拉住了。

万俟乐惊魂不定地僵硬着身子站在原地,那眼眸眨都不眨一下呆呆的,任凭寒风吹打在他薄薄的寒衣上。

鱼璇玑见此,蹙眉道:“带四皇子下去休息。”他们离开的时间本就在早晨,可谓是时辰尚早。但青菀说,想要过迷雾海,这个时辰最好。鱼璇玑也不想再方诸山停留了,便默许了她的说法,吩咐白钰这么准备。太阳现在也不过刚出来没多久,她在寒风中站久了突然地感到了到了困倦之意,交代了万俟乐的事情,也就转身走回自己休息的船舱。

“神仙姐姐。”回魂过来的万俟乐跳出来拦住她,脸色恢复了一些,可身子受不住这早上肆掠的冷意,冻得瑟瑟发抖。眸光泫然,一副极为可怜楚楚的模样。

“本座不是神仙!”自从见到她第一面开始,这个傻小子就那么喊她神仙姐姐,即使在他和赫连烬司空珏被鬼面挟持,清楚了自己的身份他仍旧那么喊。在险恶的皇室宫廷中长大,像他这样保持得如此单纯的她活了两辈子都是头次见。她不能武断地说这样不好,凡事有利有弊,不过很明确地说他的个性讨了鱼璇玑的喜。

她翘着嘴角,眸光对上穿透云层射下来的金光,淡淡道:“本座会把你带回天诀周城。”话说完,墨色衣角掀起浅浅的弧度,人就背转他离开去。万俟乐脸上鼓起来的笑容僵住了,讪讪地看着走进拐角一直到看不见。他只是想跟她说一声谢谢,如此而已。

“主上喜静,四皇子若是没有重要的事情,盼望不要去打搅主上。至于你的感谢,白钰会转达给主上的。”这位皇子被星池皇帝和大公主万俟星保护得极好,世上的丑恶他知晓的并不多,不懂得将喜怒收敛把任何情绪都写在脸上。他能猜出万俟乐的心思也就不奇怪了。

万俟乐也不反驳他的话,只是眼里脸上都写出失望二字。白钰轻声叹气,吩咐人将万俟乐给带下去休息去了。

来的时候,他们直奔方诸山目标明确,这回是归心似箭。好在老天爷都没给他们开什么玩笑,又弄什么大风暴雨的阻碍了航程,航行得还挺顺利的。不知不觉中,船在大海上又飘了了一个月多的时间,回归陆地指日可待了。

“璇玑姐姐,该喝药了。”船突然颠簸了一下,玉落手忙脚乱地护住手中的药碗,看见药汤没洒紧绷着的一口气才给送下来。

鱼璇玑盘膝坐在床榻上调息,面目宁静如水恍若已然是老僧入定了。一连喊了两遍她都没有答话,玉落习以为常地放下药碗瞅了瞅她,默默地站在旁边。从离开方诸山开始她就变得沉静多了,她们算是常常见到的,可一天下来能说的话不过三五句。多数是“璇姐姐姐该喝药了”,要么就是“璇玑姐姐早些吃饭”,或者“天又有些冷,我给你加些暖炉火炭?”

鱼璇玑多数时间就嗯啊一声,简直惜字如金得要命。

以为又要重复以前的情形,玉落看桌上的茶都凉了准备去换一壶热的。久久闭上的眼眸突然睁开,射出一缕幽暗的浅光,鱼璇玑冷然出声:“今天的药的味道不对。”

“啊?”玉落错愕地摸了摸脑袋,下意识地弯腰去闻了闻药汤的味道,但是没有闻出来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她就奇怪了,鱼璇玑的鼻子很灵敏么,还能闻出别人都闻不到的味道。

“很像。”她唇瓣翕动,淬光的眸光变得悠远,呢喃出短短两字。

玉落瘫着一张脸道:“璇玑姐姐你在说什么?”奇怪了,怎么是些她听不懂的话!

“玉落,我体内的灵瞳神蛊好似苏醒了。”她中寒毒后,那奇异的毒留存在体内压抑着灵瞳神蛊的灵性,纵然能挑动出灵力,可跟往常相比那便是薄弱得多。但是最近一段时间服药调理后,她竟然能感觉到灵瞳神蛊在体内活跃了许多。

好奇怪!

“真的你、?”玉落显然不相信,亲自上前去给她探了脉,发现她说的是真的,她这个以看护灵瞳神蛊为己任的花奴也茫然了,怎么会出现这个情况呢?不该的啊!

长长而卷的眼睫由上至下一扇,墨玉瞳盯在不远处的药碗上,鱼璇玑若有所思道:“还是白钰亲自煎药?”他们都对自己的寒毒很上心,白钰更是承接了为她煎药的重责,而她贴身的事情才是玉落处理。白钰做事有条不紊,而且部署周密她很放心。可能是她最近都比较敏感的缘故,鼻子都比以前好使了,一下就闻出了今天的药的味道有些不同。

对她的提问玉落只点头,没说话。鱼璇玑保持着盘膝的坐姿,道:“叫白钰进来,本座有事要问他。”

“好。”气氛像是在悄然中转变了什么,玉落还没闹明白但人还是出去找白钰去了。鱼璇玑身子绷得直直的坐着,脑海里错乱交织着无数的场景。有前世的,也有今生,那凌乱让她头脑剧痛不已。

玉落再度回来时白钰也就来了,鱼璇玑的脸色很镇静,让他们无法猜出她此刻是什么情绪。

“前天和今天,你煎的药里都有什么?”鱼璇玑不跟他绕弯子,直截了当地问询。

白钰微怔,继而就回神过来,不着痕迹地垂首语气平静地回答了一边她的问话。鱼璇玑眉目幽深而凌厉,道:“不,不一样的味道,你以为本座闻不出来?”前天的药跟离开方诸山一直都在喝的药是相同的,可今日的药味道明显要淡一些,而且里面应该还多加了一味茯苓子。她不算精通药理,但还是了解不少,她是绝对没有闻错的。

“主上,您多虑了。”白钰不松口,坚持己见。

“本座不喜欢这样来历不明不清楚底细的东西,玉落,拿出去倒了。”她眼角一弯,忽然就笑了,那笑却是看得人毛骨悚然的。

玉落根本不知他们在打什么哑谜,也不清楚白钰是不是真的隐瞒了什么。她有些犹豫地看着两人,犹疑了:真要拿出去倒了?这药可是要熬上三个时辰的,特别费时费力,倒了多可惜啊。

“怎么,你也听不懂本座说的话?”她寒眸孰地眯紧,身上迸射出明显的杀机来。

“主上喜怒!”白钰看得心里一惊,急忙出声阻止,用眼神暗示玉落把药碗守好千万不能弄倒了。

这点动作可没逃出鱼璇玑的眼睛,她含怒出声,面孔上是极致的冷酷,阴冷道:“把你瞒着本座的都说清楚!”她不过是想要问问这药的是奇怪,哪里知道会炸出了别的东西!白钰的躲闪,说明那件事瞒着自己不是一天两天了。她因为赫连烬的事心里还放心不下,才没有去管旁的事,可不代表他们能瞒着自己做让她不知道的事情。

噗通!白钰竟跪倒在她面前,澄清道:“主上,这件事是属下一个人做错的,跟玉落无关,请主上不要迁怒于她!”

“……”玉落彻底愣住了,再傻也知道白钰真有事情埋着鱼璇玑了,只是是什么呢?

鱼璇玑收敛了刀子般的眸光,道:“你说吧。”她突然心慌慌的,内心极是焦躁。

“这件事属下不好开口,主上聪慧睿智自然会明白,属下能说的只是,这碗药绝对不能摔。”

059 赫连消失,天下大乱

回到天诀周城已经是仲春时节了,与他们离开时候相比,周城城郭破败人烟更加稀少,处处都透着荒凉残破。

白钰扮作车夫驾着一匹老瘦的黄马,拉着破旧的马车在周城里缓慢行进着。往日繁华街头再也没有了摆摊的摊贩,初春时候长出来的茅草渐渐地已经高到小腿的位置,石阶上横七竖八地瘫着痛苦呻吟,面黄肌瘦的的百姓。许是被病痛折磨着,他们的脸上程度不一地呈现出病态来。

隔着密实的草帘子看到长街上的一幕幕,鱼璇玑冷峭的面容上没有丝毫变化,可那眸光却幽深得望不到底。旁边丫鬟打扮的玉落看着那些人的可怜模样,不禁地动了恻隐之心,恳求道:“璇玑姐姐,我们给他们些吃的吧?”

乱世实在太可怕了,让好好的城郭到处都见着残垣断壁,健康的百姓弄得人不人鬼不鬼。她是知道天机子的预言的,可她从来没见过真正的乱世是什么样的,只是在心底想象着可能就比寻常时候过得困苦而已。谁知道,她所想的艰苦竟然连所见的三分都不到。她更不清楚的是,在接下来的日子来,她会真正见识到什么是乱世,体会到那句被世人挂在嘴边“宁做太平犬不做乱离人”的真意。

她眉头揪紧着,越开下去心里就越发不能忍受。眸光柔柔地转向鱼璇玑,恳求的意味越发浓厚,可鱼璇玑却纹丝不动,嘴巴更是紧得像是蚌壳般一个字都不吐出来。玉落急了,拉着她的胳膊轻轻摇晃着,低声道:“璇玑姐姐,我们就给只给他们一点,一点就行了。你看他们的样子多可怜啊,你就当若日行一善好不好?”

他们都是易了容的,玉落也明白外面的情况对他们来说很不乐观,也不敢大声讲话给别人的注意都引到这里来了。她声音轻若蚊吟,外面驾车的白钰闻言,眉峰蹙起想提醒她,可又不好开口。

鱼璇玑仍是一字不说,让玉落等得焦急不已。车轮声滚滚,碾压过凹凸不平的地面。扎堆聚在一起的年轻男子蜷缩在街角,看着慢慢走来的马车,灰尘的眼眸瞬时就亮了起来。抬手几个轻易熟悉的暗示后,蹲在地上的人们前后相次地站起来,朝着马车前行的方向渐渐围了上去。

他们的无言的动作引起了车内正要向鱼璇玑说好话的玉落注意了,看见他们眸子里贪婪的目光,玉落就算再笨也明白了这些人来者不善。白钰衣着朴素,身量削长,刻意的装扮后他看起来就是个身子单薄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那些人自然是看准了这点,心想也不是什么达官贵人出行,就放心大胆地当街拦路。

为首的那人约莫三十多岁,膀阔腰圆满脸络腮胡子,见白钰仍旧赶车没露出什么惊怕的表情。只以为是个没见识的小子,要出声“好心”地提醒两句。他嘴巴刚一张开,白钰便反手在背后突然抽出一把砍缺了口反射着明晃晃光亮的大刀,从袖子里掏出块棉布垂下头擦拭着,嘴里还似乎很不满地嘟囔道:“东家也真是抠门,前些时候遇上山贼,我把刀都砍坏了。让东家给买把新的用,东家竟然说这把旧刀还能用。要是在遇上贼寇,砍不动人那可怪不得我了……”

他说话的声音并不大,可街道上很是冷情,就是围上来的人也都没有说话的,他的话随风都被聚拢的人听了个清清楚楚。那些人中大多是周城的百姓,兵荒马乱的不忍背井离乡死守在城里,并非什么大凶大恶之人。逢着战乱又没吃的,大家才聚在一起做些打劫弱者的事情来。谁晓得那看起来破破烂烂的马车,弱不禁风的车夫竟然还敢拿刀砍人。

见识了军队厮杀,看多了强盗般的军队抡刀切菜对付手无寸铁的百姓的场景,众人心里都忍不住生出了惊惧之意。胆小的已经在开始慢慢后退了,白钰把刀抗在肩膀上,一手拉着缰绳不轻不重地在马屁股上打了下,老马嘶了一声抬起蹄子就要往前加速。为首的大汉忖度了一二,做了个散的手势,围拢在一起的百姓带着不情不愿却又不得不走的神情散开。

马车顺利地同行了,朝着城中最大的长街行驶去。车厢里,玉落回想着方才的一切,脸上难得地凝重了。

“本座向来杀人不眨眼,何需日行一善?如今的世道,同情不可泛滥,否则自己就会沦为被同情的对象。”那些百姓看起来也不是饿了一天两天的,哪怕他们随意丢下一个馒头,都会让那些人把他们的马车掀了,甚至还会被抢劫一空深陷困境。玉落跟着自己也算有段时间了,总得来说她涉世并不深,忍心险恶世道艰辛没有深刻体会她不会懂得。

回去之后,她可能顾及不上玉落,在乱世中自保也是需要本事的。在没把她遣走之前,给她个提示,也不枉相识一场的情分。

这回玉落沉默了,她知道璇玑姐姐是在告诫自己,而刚才的事的确让她在心里开始反思自己是不是做错了。她似乎还不太明白,现在的她不再是初出天族的时候,也不是跟着他们在大海上漂泊,亦或是警惕地面对着可能做出不利于他们事情的昙月族人。这里已经开启了乱世的序幕,以后这样的场景很可能还要见很多次。

连自己都没法保护好,同情别人有什么用?她懂了,明白鱼璇玑的心意了。

周城原本在薛洋的控制之下,襄惠帝调集了部分军队暗中对叛乱长风的薛洋势力下的各处城镇讨伐,倒是拿下了不少地方,可那些城墙高深坚固的大城还是被薛洋掌握在手中。五日前,襄惠帝手中的天字军和薛洋手下的大将徐大在周城较量,徐大不敌弃城而逃。天字军也乘势占领了这里,可大军很早就开走了,只剩下小部分守军在这里。

鱼璇玑现在已经感觉不到那股刺骨锥心的寒意了,考虑到她身体需要恢复,白钰就一上岸就给陨圣楼的人发了消息,他们会在周城先停留一两日,随后再决定去哪里。回信已经收到,是柳屹亲笔,说的是陨圣楼的人大部分都在秣陵城。别的地方又是打仗又是死人的,可秣陵却在那一片血腥环侍之中仍旧歌舞升平,俨然如太平盛世。

此次出海,柳屹等人也不知他们何时回归,在襄惠帝的天字军和薛洋叛军开战之前,首选了在各方中相对比较安全的秣陵。事实证明,他的选择是对的。南方大部分地方已经被司空凌占领了,帝月、星池雄兵边关却按兵不动,跟襄惠帝的军队对峙起来,一下就是三个多月。司空珏去了方诸山,桐封的虎贲骑群龙无首,可能是得了什么密令,他们就守在桐封那块地方,外面打得怎么热闹都不出来。

这样的状况陨圣楼也是乐见的,毕竟主上不在,他们也不能越俎代庖地下令将清风山的兵力都抛出来,说不定没办成想要做的事,反而引起其他势力的注意,得不偿失。好在主上回来了,他们紧绷着的心弦算是能松一松了。只等主上身子好些,沉寂了一段时间的陨圣楼就该活跃起来了。

与他们为了日后的雄图大业跃跃欲试相反,鱼璇玑担心赫连烬,给柳屹下了命令要他一定要查到赫连烬的消息,可据传回来的消息看,赫连烬似乎在人间蒸发了一般,连陨圣楼轻鸿阁都没寻到他的踪迹。

赫连烬到了去了哪里?为什么就是找不到他呢?

狭小的窗户打开,随着海风暗暗流动着的大雾吹进来,打在脸上有着股暗暗的痛疼敢感,手臂抬起,雪色广袖随着手腕抬高而顺着往手肘的方向滑下,一只手指修长的白皙手掌拂开桌案上白色绢帕上沾染的冰霜,凤眸里透着股深深的让人猜不出的颜色。

绢帕被四四方方地展开,上面焦黄的痕迹错乱交缠,手执沾满了墨汁的狼毫笔,下手轻快地勾勒出条条线墨痕迹。不消片刻,绢帕上已经看不见烧焦的痕迹,反倒是呈现出一幅地图来。

狼毫笔置于笔架山上,负手站在书案前,凤眸闪过暗淡的光,唇瓣紧紧地抿成了一条线。

“苏颖昔年自杀,被襄惠帝用尽灵药留住了一口气,冰冻在冰棺里。要想让她醒过来,方法很简单,去方诸山能求到还魂的丹药,她就不用再做活死人了。”

苏颖和明郡王隐居的山野小屋外,鬼面人将他引出去,说的最重要的一句话就是这个。

苏颖之于他是个特殊的存在,他从来没有在那个女人身上得到丝毫的温情,别人在父母怀抱中长大的时候他只能站在一处,羡慕地看着。二十多年过去了,他自己都快习惯了那样的生活,偏偏被告知亲生母亲没有死。他不能放弃苏颖让她继续待在冰棺中,那种母子天性的感觉很微妙,尤其是在身世之事经历了那么多的波折。

060 帝月有难,浦城兵变

帝月位居大陆西方的位置,东边春意正浓的时候,帝月朝向东的一带树木才冒出新绿的嫩芽儿,枯槁的枝头上一点点花苞般的绿意是那样脆弱,仿佛一夜风雨就能让它凋败。可偏偏不如人猜测的那样,哪怕狂风暴雨也袭击不了它们渴望着春风沐浴在春天中的决心,一场大雨后蜷曲在一起的嫩芽展开,将柔嫩的新叶舒张着。

高高的城楼上,一袭华贵紫色翻领窄袖对襟衫,下面是绣福字纹的绸裙,因春寒料峭下人还特意为她准备上了披风。赫连倩站在城墙上,一眼望去对面是天诀两山夹道的峪口关,眼神凌厉起来道:“破了峪口关,那么云潼关就没有了天然的屏障,若是挥兵攻下云潼关,本郡主再率领意味南下,直捣天诀京畿那便是指日可待!可惜!”

可惜错过了诸多大好的时机,现在三方对峙耗损的不仅是粮草,还有士兵们的耐心和对战的热血!若非黑甲精骑从中作怪,她怎么会据守浦城这么久?赫连倩越想越气,眸光孰地阴寒起来,抬手朝着城墙上的城砖一掌打了过去。砰地声,转头从城墙上飞下去,惊得在旁执岗的小兵面无血色,愣怔地看着她。

“郡主!”明珠快步上前小声地在耳畔提醒般地喊了她一声。

赫连倩收敛住眸子里的戾气,恢复寻常的雍容,自言道:“本郡主许久不曾动武,手都痒了。”

“郡主武功高强,天下间难逢敌手。”明珠适时地拍了两句马屁,赫连倩的脸色稍有缓和,笑了笑眸光掠过那受惊的小兵,转身离开。

明珠浅浅地将刚才压抑起来的重气缓缓吐出,擦去手心的冷汗垂着头恭顺地追上去。两人在城墙上转悠了一会儿,有个小兵便前来报讯道:“郡主,乌将军回来了。”

寒风凌冽,她泛着冷意的脸上终于洋溢出笑容来,脆声道:“乌将军一路辛苦,本郡主要亲自去迎接!”

浦城城外黑甲精骑驻地,军营重地四处都有严防巡守,士兵们穿着单薄的衣裳不畏严寒站在寒风中操练着,呼喊呐喝声宛如一只只从森林中走出来的虎豹猛禽,白森森的刀光反射着天上不太明显的日光,竟生出刺眼的光芒来。

“报——”

赤焰正在营帐内和黑甲精骑十二骑将商量着接下来的战事要怎么办,外面突然传来报讯官的声音,急切而尖利。一惊之下,那传讯官已经冲进了营帐来,浑身湿透凌乱,面容上是强撑的坚持,双手高举着漆封圆筒朝着赤焰跪下道:“属下参见赤焰大人,这是冥城急报。”

“冥城?”十二骑将闻言,莫不惊慌起来。爷当年被北堂太后放逐就是在冥城站稳脚跟,冥城可以说是黑甲精骑的发家地,更是帝月和星池之间的一座偏远边境。星池一向国弱,又有国师巴图试图争权,靠着姻亲与帝月保一时和平。现在的星池不说内忧外患,要是其中一方贸然出兵对付帝月,另一方怎会坐视不理?

几月的军营生活下来,赤焰显得有些消瘦了,面对众人的惊诧,他心中虽急却还是从容不迫地打开传信的圆筒,把里面的信函取出来看了一遍,脸色暗沉下来。信上说,隶属于龙影军的一部趁着天黑偷袭了冥城,虽然被打退了,但隐约冥城周边像是潜伏着很多人,欲有夺取冥城之意。帝月和星池的边界乃是罗华山脉向东连接云雾山一带的高山,冥城是罗华山脉纵列交错的一个缺口,向来易守难攻。

星池在十年前送三公主万俟敏和亲,借帝月的强势牵制巴图,按理说在没有彻底解决巴图之前不该向帝月动手的。可情报上显示,的确是龙影军的人在偷袭冥城。说小点,冥城不过是个不起眼的边城,可大点说若是冥城破了,星池便能由此经过出兵北上直攻帝月其他城郭。要知道翻过罗华山脉后便是广大的屈轶平原,没有崇山峻岭的保护,帝月的兵力大多都被调到浦城这边来了,想要回救只怕会是远水救不了近火。

“皇上有什么旨意?”这事关乎帝月存亡不可小觑,冥城是爷的人,他们最先得到消息,但也要同样地将消息送给烈帝。冥城到邺地距离可比到浦城要近得多,烈帝收到消息不会坐以待毙,任由星池的人作祟的。

传讯官满脸的疲倦,背脊挺得直直的,声音沙哑道:“属下一路从冥城赶来,不曾遇见其他人,故而不知。”

“难道有人将这个消息拦截了?”十二骑将中立马有人站出来质疑,其他人闻之面色越发不善了。

赤焰一手攥紧了手中的信纸,浑身散发着肃杀之气地瞪着营帐出口的地方,脸色黑沉。这样的大事他们的人绝对不会做出瞒报的事情,若说是慢了起码今天也该收到从邺地传来的消息了,可他们竟什么都不知道。若说这其中没有鬼,谁会相信?

“下去休息!”营帐里弥漫着一股沉沉死气,潜藏的怒意在世间的流逝中蒸腾,似有要爆炸的驱使。赤焰挥退了其他人,独留了十二骑将在内,沉声道:“星池龙影军偷袭冥城,欲有取之而犯我帝月之势。皇上没有旨意到达,各位觉得我们现下要怎么办才好?”

“肯定又是北堂太后封锁了消息!”十二骑将之一的莫骢直言不讳,面带冷笑地斜睨着西邺的方向,那翘起的嘴角上挂着深深的嘲讽和可悲。为了宗嗣之争连国家危亡都不顾了,那个老女人着实可恨。

“她不至于那么糊涂。”也不是所有的人都赞同莫骢的看法,稍年长的孔昱提出了疑问。“北堂太后向来精明,在这般大事上她是不会放过算计爷,可若是帝月都没有了,就算她赢了爷又能得到什么?以她的老谋深算,这样不值得的买卖她是不会做的。”

“我赞成孔昱的话。”北堂太后是什么样的人,赤焰觉得自己不算无比了解,但她那种人的心思想要猜到绝对不难。既然她不会放任着帝月陷入战火,又要算计着爷,那么必有后招来对付他们这些人……

“赤焰大人,乌大人带着皇上的圣旨前来了,人都到了营门口了。”一兵士飞奔进入营帐,高声朝站在人群中的他禀报着。

十二骑将和他对视之后,心里都有了计较,赤焰重重地哼了口气,率先走出营帐朝着兵士所说的营门口而去。

营门口,一穿着紧身窄袖长袍,腰上挂着蹀躞带的高瘦中年男子高高坐在马上,身边是两队持枪随侍穿着兵甲的护卫。他过分削薄的脸上颧骨高高凸出,长脸方额鹰目阴沉,整张脸都显露出一股刻薄的尖酸模样。

赤焰一众人从内出来,看到的就是乌大人高居马背,盛气凌人俯视着他们的模样。心头的不爽暗暗闪过,大家都按捺住那股不言而喻的怒气,没给那人好脸色看。黑甲精骑十二骑的将领们个个器宇轩昂英姿勃发,浑身散发着军人的铁血气息,他们在帝月受百姓的敬仰爱戴,有谁敢跟他们这样叫板?

若不是看在烈帝的面子上,他们就是不让他死也会掉一层皮!

“乌大人要传达皇上的什么旨意就快说吧,将军们还等着去校场看士兵们训练得如何了。”赤焰收敛了自己不悦的情绪,面无表情地看着别处。

自己骑着马要进来,守在营门口的小兵竟然拦着,说是军营重地没有将军们的同意任何人都不得轻易出入,就算他身份再怎么高贵也不能进去。想他在朝上可是北堂太后不可多得的人才心腹,竟被一小小的兵崽子给拦截了。心里本来就有着强烈的怒气,这下子赤焰连同黑甲精骑的人个个都不给他好脸色看,乌大人向来的自傲脾气爆发了,冲着他们喊道:“本官代表皇上前来宣旨,你们这帮是藐视皇上,株连之罪可担待得起?”

“屁,俺们帝月人说话一是一二是二,乌大人那文绉绉的话我们听不懂。”十二骑将中的胖子阿答幕将沉重的大刀往肩膀上一抗,翘首背对着乌大人,跟身边的人大声说笑道:“哎呀,俺这老粗怎么就忘了,乌大人是从天诀来的,可不是帝月土生土长的。”

“一乡水土养一乡人,你跟乌大人交流不畅也算正常的。”莫骢伸手拍了拍阿答幕,眼底嘴角的嘲讽意味是那样明显。

这乌大人原本是天诀高官之后,后来因为家族中有人犯了大罪,全家都杀的杀流放的流放,他则幸运地逃到了星池,后来被北堂太后看中提拔成了帝月的官员。此人善于言辞最会无中生有,帮着北堂太后不知做了多少坏事,朝里朝外多少人对他不满啊,若非有北堂太后他岂能活到今天?

多数人对他是很不屑的,尤其是黑甲精骑的十二骑将,在他们的认知里,像乌大人这种人就被直接一刀砍了,免得留在世上祸害了无辜人。

------题外话------

关于59张修改内容,明天我找责编修改,后台无法修改了。

061 不自量力,谁是赢家

旁人只顾笑得开心,乌大人的神情已然铁青了一片,那愤怒的神情毫无遗漏地表现在了脸上,任谁都看得出那欲喷薄而出的愤怒。

“来人,将这群目无皇上太后的贼子拿下!”乌大人高高举起手中明黄的圣旨,朝着随行的士兵喝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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