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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竹密语-第8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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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登基又如何?我们手中也有一部分兵权,还怕她不成?”
涑南王微微蹙眉,鄙夷地看了看她,又说,
“凭她的身份与地位,我们暂时还动不得。如果动用兵力,只能落得个篡权夺位的下场。当年何启夺了北冥国政权,声名狼藉,如今国中有难,各国无一伸出援手,难道你还参不透这个厉害关系么?”
涑南王语气极其不悦,完全以教训人的口吻对她说这些,一时间让南宫绯雪脸上有些挂不住,小声嘀咕,
“名声有什么重要的,成者王侯败者寇,有几个君王底子那么干净”她刚说完,忽然看到涑南王冷冷一瞥,立即止了话,面色更不自然。
涑南王慢慢起身,接过少年递来的茶水,轻啜了一口。见南宫绯雪闷闷不乐,只得缓和了语气又说,
“鹬蚌相争,渔翁得利。我们只需借那女人之手,将隐藏的祸患除去,江山社稷不就轻而易举地到手了吗?到时候一切都顺其自然,有理有据,我们坐在那个位置上,自然能高枕无忧,在世人面前也落得个好名声,岂不是一举多得?”
南宫绯雪眼睛一亮,急切地问道,
“您的意思是说,借那女人之手将她……”她说到这在脖颈上划了一下,做出一个杀的手势。
涑南王微微一笑,眼眸中闪过怨毒的光芒,忽听南宫绯雪又问,
“可她们是母女,她岂能下得了手?”
“母女?”涑南王冷声一哼,眼睛半眯,眼中的流光闪闪烁烁,似乎知晓了一切一般。
南宫绯雪等了半晌也不见涑南王回答,暗自纳闷,猜到她又有什么秘密瞒着自己,心中郁闷。从小就是这样,自己虽然是她的长女,可却受不到她半点呵护与爱,而她对那个死去的妹妹却是极好,这也让她一直很嫉妒。
妹妹被杀之后,以为母亲能待自己好一些了,没想到还像以前一样。除了让自己做内应,或是偶尔为她做事,其余的看不出半点母女情谊,与她的关系也自然疏远。
涑南王轻睨向南宫绯雪,又催促道,
“快些回去如果那女人找你,你该知道怎么做”
南宫绯雪不满地应了一声,磨磨蹭蹭地站起身,又瞟了眼跪坐在一旁的少年,刚打算开口再要他,却听涑南王对那少年说道,
“楠儿,进来服侍本王沐浴”
少年忙起身上前,搀住涑南王的胳膊向里间走去,走了几步还回头向南宫绯雪看去,目光中满是失望。也难怪,涑南王比他大了将近三十岁,如不是生活所迫,他怎么会心甘情愿地留在她身旁?
南宫绯雪眼看着那少年勾魂的眼神,暗自郁闷,不就是个男人么,那百花楼中比他模样俊俏的有的是,还用得着这么低三下四求人?想到这轻哼了一声,转身离开。
涑南王泡在盛满了温水的池子中,闭目凝神。她年纪已经过了四十,但保养得不错,皮肤也较同年龄的女子更为紧致。但她武将出身,身材却不如寻常女子那般柔弱妩媚,反而略显魁梧。
那少年跪在池子边上,正按摩着她的额头,细声询问着力道如何。
涑南王微睁开眼眸,睨了眼少年被热气熏得殷红的脸颊,伸手扣住他的下颌,不答反问道,
“你可知道本王如此信任你,你会得到什么?”
“小的会得到您的宠爱。”少年伶牙俐齿,含羞带媚的答了一句,不料却听涑南王说道,
“知道就好。不过……如果你将心思放在别处,本王会灭了你的九族”说完手上用力,将少年拉近,一口咬在他的锁骨上,眸子里迸出凶残的光芒。
夜幕低垂,繁星像是全部躲了起来,只剩下一轮孤零零的残月,将这个外表富丽堂皇,实则有些扭曲的府邸照得一片阴冷。
第314章厌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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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4章厌恶
连着几天,南宫熙兰一直留在兰心殿养身子,月罂则一直陪在宫中照料着她。两人接触时间越久,月罂越觉得心里别扭。
“这些菜是御膳房做的?给我全部倒掉”南宫熙兰坐在圆桌旁,满脸怒意地叫嚣。她伸手一挥,将桌上的几盘菜拂到地上,菜洒了一地,盘子也摔成了几瓣。
丫鬟们吓得噤若寒蝉,有的爬过来收拾碎片,有的忙将剩下的菜一一撤去,一刻也不敢耽误。
月罂拿着筷子,还没等吃上几口,就见这些菜都被撤了下去,心里虽然产生了些许反感,但无论如何,仍是好生劝道,
“娘,您消消气,想必是许久没吃过这些了,有些不适应,您想吃什么就派人告诉御厨们,别气坏了身子。”
南宫熙兰闻言并不回答,只是脸色稍微好了一些,气冲冲地站起身,走到衣柜前哗啦打开,一件件摆弄着里面的衣裳,又发出一声尖锐的喊叫,
“这是什么东西,赶紧着扔了小荷,把尚衣司的人给我找来,所有的衣裳都给我重新做”她前几日一直卧病在床,对这些事倒是没留意,今日身子刚渐好,就起来四处走动,却发现自己离开这么久,一切都变了个样,心里顿时邪火乱窜。
丫鬟们刚忙完了桌上的饭菜,又忙着将衣柜清理出来,忙忙碌碌的好不热闹。月罂坐在一旁的软椅上,轻抿了唇,也不知该说些什么,眉头紧紧蹙起。
正当南宫熙兰的邪火无处可出时,有丫鬟进来禀报,三公主来了。月罂眉梢轻挑,很是心烦,这些日子,南宫绯雪时不时地会过来瞧瞧,问长问短,显得极为关心。而熙兰对她虽算不得热情,态度倒也不错,有时还会说笑几句,让她看得更是火大。
熙兰面色阴沉,有些不悦地问道,
“她来做什么?”说完挥了挥手,示意丫鬟让她进来。
人还未到,笑声先传了进来,南宫绯雪一身大红宫装,扭扭捏捏地踱步进来,走到熙兰面前屈膝行了礼,娇笑道,
“母后今日看起来越发精神了,可是身子大好了?”
熙兰淡淡地嗯了一声,态度无喜无怒,懒散地躺在贵妃榻上,神色倦怠。
南宫绯雪并不在意她的冷漠,斜睨了眼面色平淡的月罂,唇角轻勾。继而又走到熙兰面前,笑说道,
“母后可是觉得无趣?”
熙兰眉梢一挑,歪着头看着面前俏丽的少女,疑惑地问道,
“怎么?”
南宫绯雪掩唇一笑,狐媚的眸子微微上挑,使整个人看起来异常邪气,她用衣袖捂住嘴,小声地在熙兰耳边笑说道,
“绯雪为母后准备了许多乐子,不知母后有没有兴趣瞧瞧?”
“哦?什么乐子?”她这么一说,熙兰倒产生了些许兴趣,半撑起身子,等着她的回答。
南宫绯雪又睨了眼若有所思地月罂,浅浅一笑道,
“那些乐子没办法带来,还请母后移驾雪晴殿。”
熙兰将信将疑地看了看她,心思已经被她勾去了大半,只得吩咐丫鬟备轿,在她的搀扶下起身,走到月罂面前停了下来,吩咐道,
“月儿也一起来看看热闹。”
月罂对南宫绯雪没什么好印象,正想着找个借口离开,却听熙兰这么说,无奈地只得应下。
三人坐着轿子来到雪晴殿门前停下,那里早有丫鬟上前服侍,将三人搀了下来。月罂摆了摆手,示意自己不用她们搀扶,跟在那两人身后,第一次踏进雪晴殿的院门。
这院落不算太大,但修建得极为精致华丽,整整齐齐的矮树丛中,种植着各色花朵,均是皇宫中罕见的品种。院中的假山、溪流、大理石桌椅以及树间吊着的秋千,均做得极其华贵,打眼一看便猜到价值不菲。
南宫绯雪带着她们二人直奔主殿,刚踏入台阶,便听见里面传来几名男子的笑声,轻佻放。荡。月罂微微蹙眉,没想到南宫绯雪私下里的生活还这么混乱,实在无法评价她。不过熙兰听见却没有任何不悦,反而眼底闪过一抹光亮,随着她快步走了进去。
除了南宫绯雪,这两人进了内室之后,齐齐愣在了原地。月罂眼中满是震惊,随后化为鄙夷与厌恶,她偏开头去,看向屋中其他角落,眉头蹙得更紧。
而熙兰却半眯起眼眸,视线灼灼地闪动着光华,似乎在打量猎物一般,从面前那些男子身上一一扫过,目光贪婪而又轻佻。
“还不快过来给陛下以及殿下见礼”南宫绯雪提声吩咐了一句,随后眼角瞟向熙兰的神色,见对方不但没有生气,反而一脸兴奋,心中一喜。这些日子她一直合计着要如何取得熙兰的信任与好感,与涑南王商议了许久之后,才得知她偏爱这些,与自己倒是相同。
只见内室的正中央摆放着一张特别大的木床,足足能睡下十个人。床上或躺或卧或坐着五六个男子,模样俊俏不说,身材也极好。
他们身穿各色丝袍,说起来是穿着,倒不如是挂着,个个敞开前胸,露出细如凝脂的肌肤。有的人丝袍已经褪到了手臂上,圆润的肩头在灯光下略显透明,勾人得紧。
他们听到南宫绯雪这样说,不但没害怕,反而满脸魅惑地站起身,缓缓地走到熙兰身旁,向她们二人行了个礼,随后站成一排,搔首弄姿。
“母后,这乐子可好?”南宫绯雪低低地一笑,问道。
熙兰轻咳了一声,心里已经乐开了花,不过表面上仍然维持着原本的样子,微微点了点头,听南宫绯雪又说,
“母后整日操劳国事,身子难免疲乏,总该适时享受享受,休闲休闲,您身体健康才是南月国的福气呢”
这话对南宫熙兰来说很是受用,她满意地点了点头,眼角化开丝丝笑意。踱到那几个男子面前,轻挑起一个的下颌,换来对方妩媚的一笑,霎时将魂儿勾去半个,感叹道,
“你这孩子倒是很有孝心。”
“母后过奖了,这是绯雪应该做的,身为子女,总该时时刻刻地为母后着想。”她边说边瞟向脸色漠然的月罂,轻勾了唇角。
这番话无处不影射着月罂,可对方此时正毫无目的地看着窗外,对屋中的香。艳情形也不理会,更没有反击她的意思。于是对熙兰说道,
“绯雪听闻母后没有用晚膳,这就去御膳房吩咐重新做些,母后先在这里稍作歇息,等解了乏之后再出来用膳。”她说完低眉顺眼地行了个礼,随后向那几个男子递了个眼色。
熙兰早就想让她离开了,即便自己心里再急,也不好在这两个孩子面前表现得太露骨,只能连声说好。视线扫过月罂面无表情的侧脸,低问道,
“月儿,你呢?”
月罂忽然觉得好笑,面上不做任何表示,低着头回道,
“这几日朝中大臣呈上的奏折还有一些没有审阅,月儿怕是不能在这里陪母后了。”
“也好,国事虽然重要,但也不要太累了。你们先退下吧,稍后一同用膳。”
两人齐齐应了一声,一前一后退了出去。
走出内室,月罂脸色忽然阴沉下来,默不作声。然一旁的南宫绯雪却满脸兴奋,在她身旁肆意地挑衅道,
“原来你这么快就输了呢”
月罂不屑地睨了她一眼,觉得她这人当真无聊得紧,脑子里乱七八糟的想法一大堆不说,有时又会说一些做一些没脑子的事。反问道,
“输?我何时与你打过赌?”
南宫绯雪不无得意地扬着下巴,也不介意她的冷嘲热讽,轻哼了一声,
“看你能嚣张到什么时候”说完跨过门槛,叫嚣地吩咐着丫鬟们去御膳房准备吃食送来。
月罂刚踏出主殿,便听见里面传来男男女女的笑声,邪魅而又放。荡。她微微蹙眉,实在没想过这个亲娘是这样一个人,平日里骄奢yin逸、挑三拣四、养尊处优也就罢了,竟然还这么贪恋情。欲,实在让她有些不能接受。
月罂轻叹了口气,向赏月殿回走,觉得这些日子已经失望到了极点,抬头看着天边繁星,想着自己已经离开许多天了,也不知园子是否一切都好,慕离的伤势恢复得如何了,还有童昕,是不是还在生自己的气……
此时,在遥远的花霰国皇室,太子*深处发出一声急促的呼唤,
“桐你怎么了?你醒醒啊”花隐急急地呼唤着男子的名字,声音已经变了调。
他刚刚还让自己为他束发,精神好得不得了,本以为他体内的毒抑制住了,可刚挽好发他就昏了过去,面色苍白,嘴唇也是惨白一片,呼吸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像是……快死了一样。
这个念头刚一闪过,让花隐瞬间便打了个哆嗦,又去推床上的男子,急得不知所措。花隐急急地唤了许久,也不见对方醒来,忽然转身冲了出去,飞快地消失在夜色之中。
不到片刻,他将一位年纪很大的老人带了进来,正是那日为月罂诊脉的薛神医,
“神医,您快看看他这是怎么了?刚刚还好好的……”花隐急切地拉着薛神医的衣袖,无措得仿佛是个孩子。
薛神医忙走到床边,搭上男子的脉搏,短短一瞬间便放了下来,嘴唇抿成了一条线,最终无奈地闭上眼,摇了摇头。
第315章桐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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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5章桐殇
(二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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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瞬间,心里仿佛有什么东西塌陷了一样,冷飕飕的风吹过空落的身躯,卷起一片空荡荡的疼痛。花隐茫然地站在原地,脑袋里嗡嗡作响,再听不见任何声音。
即便他早就猜到了会有这天,可当真面对的时候,仍慌乱得措手不及。他怔怔地走到床边,看着男子苍白的面庞,掩在阔袖中的手指微微颤抖。轻轻抚过他已经冰冷的面颊,眼泪就那么一颗颗地流了下来。
薛神医见此情形,无声地叹了口气,他已经在花霰国皇室留了十几年,也照料了这个男子若干年。起初他对两人的感情也心存抵触,觉得有悖常理,但身为医者,他并没有用私人感情处理,反而极细心地为他解毒。
但日久天长之后,他却被他们平平淡淡却浓烈刻骨的感情深深地撼动了,可以说,哪怕是男女之爱,也少有他们二人这般纯粹。相处了十几年的人就这样在自己面前香消玉殒,哪怕他身为医者,见惯了生老病死,仍不免心里发酸。上前几步握住花隐的肩膀,缓缓地拍了两下,沉声道,
“这些年他受尽病痛折磨,如今走了,也未必不是件好事……”说完又是一叹,转身出了房间。
薛神医站在台阶上,没有离去,仰头看着天边寥寥无几的星辰,似有一颗划了条长线,消失在苍茫的夜色之中。
屋中传来男子压抑的哭声,低得恍若隔世,然此时听在他的耳畔,却心疼不已。深爱的人在眼前去世,相信没有经历过的人,都无法感同身受。没有人能替代那个精神极度崩溃的男子,也没有人可以取代他心中空落的位置,因为对于他来说,此生此世,那个位置永远只能被一个人占据……
消息传到南月国的时候,月罂正在与南宫熙兰用膳。听到侍从的禀报,她手一抖,银筷子霎时掉落在大理石的桌面上,碰撞出清脆的声响。那个只见过一次的哥哥,那个临走时也没告别的男子,就这样彻底离开了人世。
南宫熙兰只是微微一怔,神色间并没有太大的悲痛之色,询问了过世的时间,随后淡淡地吩咐了一句,
“让礼部侍郎准备厚礼,明日启程,随使臣一起去花霰国吊唁。”
侍从接了口谕,退出了兰心殿。
月罂眉头紧蹙,连日来的一切事她都忍了下来,觉得南宫熙兰可能被关得太久,言行举止有悖常人,这些她都能理解。但此时此刻,她真的恼了,亲生儿子死了,她居然没有任何反应,像是听到不相干的人去世一样,只是备些礼品去祭奠这么简单,她究竟有没有感情?
“娘,难道我们不去看看么?”
熙兰漫不经心地指了指一道菜,示意丫鬟夹过来,尝过之后微微点了点头,似乎是在赞赏菜肴的美味而不是在应答月罂的话。过了片刻才答道,
“我将将回来,国事实在繁忙,有些力不从心了。”
月罂顿时无语地看向她,国事繁忙?这些日子,所有的奏折都是自己过目,她做了什么?不是对饮食挑挑拣拣,命人将御膳房的厨子全部清换,就是将进贡的布料齐齐拿到京城各大成衣店制成精美的衣裳,连伊人坊都送来了几套。要么就是与南宫绯雪送来的几个绝色男子整日腻在一起,颠鸾倒凤,没日没夜……力不从心,想必真的力不从心了吧……
月罂心中堵得厉害,再也吃不下什么,淡声说了句,
“那我代娘去送送……二姐。”
“哥哥”二字她几乎脱口而出,但临到最后,终是咽了下去。说完瞟向南宫熙兰,想看看她究竟有没有半点心慌。
南宫熙兰听完,眼底忽然闪过一抹阴厉,随后出声阻止道,
“你也不许去,留在国中协助我处理国事,嫁出去的女儿,便是泼出去的水,她这些年在花霰国没半点作为,简直枉费了我当年的良苦用心”
月罂面无表情地看着熙兰滔滔不绝地数落,忽然觉得既讽刺又可笑,难道身在女国,儿子就这么不受人器重?那些普通百姓,哪个会对儿子这么绝情狠心?如果说她当日在花霰国时还对哥哥的话有些怀疑,如今却信了七八分。
再没心思吃什么,起身向熙兰告辞,匆匆离去。她一刻也不想呆在那里,觉得太过压抑,又有一种失望的情绪渐渐漫上心头。
月罂沿着小路慢慢地回走,不知不觉走到了一处极僻静的地方,远远地看见一座荒废的院落。她走到近前抬头看去,恰巧是哥哥离开南月国之前在皇宫的住所。
推开虚掩的木门,里面虽然有些冷清,却像是常有人打扫。她环顾了一下四周,各种家什都很普通,完全没有皇室子弟应有的待遇。
打开衣柜,里面清一色的女装,样式普通不说,布料也算不得上好。首饰盒仍然静静地摆放在梳妆台上,月罂打开看了看,里面还有几支简单的素钗,看起来实在寒酸。她坐在梳妆镜前,视线一点点扫过屋中的各样摆设,眼圈慢慢红了。
即便是第一次相见,即便只相处了一天,她仍然能从哥哥的身上感受到温暖。如今阴阳相隔,今生再不得见了……
月罂在屋中静静地坐了半晌,似乎在以这种方式祭奠。她深吸了口气,觉得四周的空气异常地悲凉,正打算起身出去,忽然听到门外传来声响,随后是极低的脚步声。
一个佝偻的身体小心翼翼地推门进来,拿着一个小木桶,里面盛了半桶水,看样子是来打扫的。
月罂起身来到这人面前,见是一个老嬷嬷,看起来有六七十岁,行动十分缓慢。
老人刚走了两步,忽然意识到周围有人看着自己,吓了一跳。她抬头看去,一见月罂的模样,眼睛立刻睁大,连退了两步,惊愕得低叫道,
“兰主子”
月罂也被她吓了一跳,这老人面容苍老不说,脸上还有一大块灼伤的痕迹,狰狞可怖。她上前两步,试探地问道,
“老人家,您认错人了吧?”
第316章借酒消愁
收费章节(12点)
第316章借酒消愁
(三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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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个皇宫中,名字中含有“兰”字的就只有南宫熙兰一人,月罂觉得她一定是把自己当成了母亲。
老嬷嬷听她这么问连连摇头,神志好像有些不清,惊恐地又看了眼她,随后腿一软跪了下来,哆哆嗦嗦地磕着头念叨着,
“兰主子,是我糊涂啊,不该把小姐偷走,可我也是迫于无奈,求兰主子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我这一次吧”说完连连磕头。
月罂听得一头雾水,这都哪儿跟哪儿啊?见老嬷嬷缩成了一团,实在可怜,忙走到近前想要将她搀扶起来,手刚碰到她身上,老嬷嬷忽然两眼一翻,昏了过去。
月罂张口结舌地伸着手,看她已经瘫倒在地,忙去探她的鼻息,还有气,这才放了心。她将老嬷嬷扶到床上之后,又从这座寂静的院落跑了出去,远远地看到一个小丫鬟,跑到近前连忙将对方抓住,急切地说道,
“快去请个大夫来带到前面那个院子里”
小丫鬟认得月罂,见她这么急匆匆地吩咐,想必是出了大事,也顾不得行礼,应了一声之后,三步两步就跑远了。
月罂吁了口气,又向那个院落疾走,等她进了屋子之后,忽然愣在了原地。床上空荡荡的,没有半个人影,她又向周围看去,也是空空荡荡的。一个念头慢悠悠地爬上了心头,见鬼了
想到这,月罂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她平日最怕这些鬼神的东西,一想起刚刚还与那人对话,又将她搀扶到床上休息,然自己只是出去一盏茶的功夫,人就不见了?想想就觉得惊悚……
没过多久,小丫鬟带着一个御医匆匆赶来,两人向月罂齐齐行了礼。御医急促地喘息了几声,恭敬地询问,
“殿下传唤下官,可是有谁病了?”
月罂看着床榻,有些发懵,随后摇了摇头答道,
“没事了,你回去吧。”
御医微微一愣,眼神又瞟向里间,也没发现什么人,这才躬身行了礼,退了出去。边走边摇头,实在不解。
月罂转头看向那个小丫鬟,平稳了心神问道,
“你在哪里当差?”
小丫鬟立即垂着头答道,
“回殿下,奴婢在前面的‘浣衣房’当差。”
月罂点了点头,又问,
“这附近可有一个脸被烧伤的老嬷嬷?”
小丫鬟歪着头想了想,眼神有些茫然,摇头答道,
“奴婢没见过有这样的人,也没听说过。”
“知道了,下去吧。”
月罂等小丫鬟离开之后,又在屋中转了转,也没发现什么异常,一时间心里更为恐惧。她回到赏月殿后,越想越觉得不对劲,感觉那个老嬷嬷言行有些奇怪,于是又派人在宫中寻找,可得到的消息都是没有此人。
她坐在桌案前,缓缓地透了口气,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出现了什么幻觉。好在她已经做了一个决定,暂时不会留在皇宫,否则肯定会因为刚刚的事整日不得安生。
由于过两天便是朔日,月罂以这个理由向熙兰告了假,说是回园子住上几日,初一十五还是会上朝参政。当时熙兰正与那几个美男缠绵,薄纱的帘子后人影晃动,娇笑连连,香。艳无比,她几乎想也没想地就答应了。
月罂回到金竹园,让婉儿迅速收拾行装,说是要再去一次花霰国,无论如何,她都要去送一送哥哥,哪怕见到的只是一座墓碑……
做好了一切准备,月罂来到离园,告诉慕离自己的打算,即便无法说出实情,也不能再像以前一样不告而别。
慕离沉吟了片刻,想让楚扬随她一同前去,却被月罂拒绝。她知道慕离是担心她的安危,但哥哥的事她实在不想让太多人知道,以免节外生枝。慕离虽然放心不下,但却知道她的脾气秉性,只能暗中派人跟随,表面上才答应了她。
由于已经走过一次,月罂对这条路倒是很熟悉,策马疾驰了几天,终于再一次来到了花霰国皇城。
她前次离开时,守宫门的将士都见到了她,此时再进宫,倒是省去了许多麻烦。月罂牵着马在宫门前等候了许久,才看见小桃急匆匆地走了出来,视线落到月罂身上,忙跑了过来,派人将马匹接过去,随后引着月罂一路向若馨殿走去。
路上,月罂才知道自己前次刚走不久,花寻就与兵部尚书去了边境一带的城镇,大概还要十天半个月才会回来,不免有些失望,本以为这次还可以与他说说话,看来是错过了。
月罂简单问了问太子殿的事,并没有提及太多,而小桃先前完全不知道桐的存在,这些日子人死了,宫中上下的人才知道,原来南月国派来联姻的公主一直住在桐香小筑中,虽然没被立为太子妃,却一直备受太子的青睐,由此又传出各种版本的故事。
月罂心情低落,看样子送入深宫的一个人,哪怕之前是地位尊贵的邻国公主,只要淡出人们视线一阵子,也会被所有人遗忘。
两人一前一后地来到若馨殿,花若瑾已经在里面等候多时,一见月罂,顿时舒了口气,将周围的宫女全部屏退之后,上前几步抓住月罂的手,神色有些犹豫。她默了片刻,忽然低低地说了句,
“对不起。”
这个地位尊贵、性子高傲的女人,此时竟然在月罂的面前道歉,还是为了一件与她并没什么关系的事道歉。月罂闻言连连摇头,眉间黯沉寂寥,
“这事与母后无关……”究竟与谁有关,她已经不想多说什么了。人死了,无论真相是怎样的,也再换不回逝去的生命。
花若瑾柔声宽慰了她几句,说是将他安葬在一处幽静的地方,四周环境很好,想必他在下面会很清净。一席话说得月罂又红了眼圈,轻咬住唇,不想让眼泪掉下来。
花若瑾几次欲言又止,可看到月罂伤心的模样,终是没有开口。直到月罂询问是否还有其他事,花若瑾才犹豫地开口道,
“月儿,替我去看看隐儿吧……你哥哥下葬以后,隐儿几日几夜不吃不喝,一直关在桐香小筑中,也不让旁人进去,实在让人担心……”
月罂从进来便看到花若瑾脸色憔悴了许多,俨然没有自己离开时的那种英姿。此时听她说完,才忽然意识到还有人也为哥哥的去世而悲痛,想必花若瑾这些日子也一直为花隐担忧。听完她的话,连声答应,随后起身与丫鬟一路到了太子殿。
整个太子殿全部挂满了白色的绫罗,原本绚丽耀眼的宫殿此时一片萧瑟。丫鬟们也没了先前所见那般活泼,一个个低垂着眉眼,各自忙着,整个氛围低沉而又压抑,使人心里闷闷的难受。
太子殿中的大丫鬟将月罂一路送到桐香小筑去,屈膝行了礼,站在拱门旁候着。月罂问了问她,得知原来从里面的人出殡以后,花隐就一直没出来过,也没人敢进去。花若瑾来了几次,也没有结果。
月罂轻叹了口气,沿着水上木桥,再次走进水中央的精致小屋中。刚踏入门槛,忽然有样东西从里面飞出,带着十足的力道,直奔月罂的前额。
她下意识地偏头躲过,那东西从耳边呼呼地飞过,带着风声。她偏头的瞬间才看清,原来是个酒盅,酒盅砸在门上,顿时碎裂成几片,带着里面的酒水洒了一地。
低哑的声音从里面响起,听起来似乎处于半醉半醒之间,
“出去。”
一股酒气在她踏入房门的一刹那,瞬间扑入她的鼻息,不由得皱了皱眉。轻轻地走入里间,偏头向里面看去,见花隐正斜靠着床柱坐在地上,身边摆着几个空酒坛,有些没喝完的酒从倒着的坛子口溢了出来,蜿蜒成一条溪流。
花隐听到脚步声,又要发作,却听见门前传来女子低沉柔和的声音,
“花隐。”
他目光有些诧异,缓缓地抬头看去,一瞬间竟有些错愕,那张脸太过熟悉。但看清了来人之后,又化为浓浓的失望与悲痛。他偏头又喝了一口酒,被浓烈的酒水呛得一阵猛咳,缓和了一阵之后才喃喃道,
“是你啊……你是来送他的吗?可他已经入土了……三天前,入土了……”他声音很低,强掩盖住心中的痛楚,使人听完心里酸酸的。
月罂看着他疲惫的面容,青色的胡茬,邋遢的衣裳,觉得胸口闷闷的。这个对形象极为在意的男子,竟然因为哥哥的离去变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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