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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竹密语-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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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罂耸了耸肩,没想到刚刚还是一副老好人的样子,此时居然说翻脸就翻脸,不由得感叹,这男人的脸,也翻得和书一样快,
“不是很糟,只是无趣,而且我也听不大懂。”
她的确听不懂他讲些什么,前世她也听过几次书,但那些说书的人讲得大多是历史的事件,或是民间广为流传的故事。但此时这个世界不同,完全不符合她所知道的历史,而且对于这世界的其他国家,她倒是没有任何兴趣知道。
男子上下打量了她一下,见她身着雪色的绣花锦袍,素雅却不失贵气。一枚雪白的玉簪斜插在乌黑的青丝之间,显得更加娇俏动人。他转过身坐到了她的对面,一手撑起下巴,黑亮的眼睛眨了眨,
“既然是你听不懂,那便怪不得我了,拿来。”他向月罂伸出另一只手,摊开的手心上有一层薄茧,显然是练过武功的。
月罂睨了一眼他的手,视线又移到他俊朗温润的面容上,
“拿什么?”
“银子,十两”
月罂一巴掌拍开已经到了她鼻尖的手掌,
“我可没有那么多银子。”即便是有也不给他,这人真不可貌相,刚刚还说得像个人呢,这么快就露出了本性。
男子丝毫不介意她的行为,反而眼里玩味的光芒更浓,收回手掌摸了摸下巴,眼睛挑向她头上的发簪,扬眉一笑,
“那把簪子压给我吧,看起来也值不少银子。”
月罂下意识地摸了摸簪子,自从那日她得到这枚簪子以后就一直放在枕边,从未戴过,直到今日出宫才特意把它戴上。别人送的礼物哪能随便送出,何况还是面对这么一个无赖般的男人。
她从衣袖中拿出刚刚那枚铜板,拍在了桌子上,又冲男子瞪了瞪眼说,
“美的你只有一枚铜板,爱要不要”说完拉起婉儿,飞快地朝门外走去。
他看着她慌慌张张的背影,倒觉得十分有趣。拿起那枚铜板装进了衣袖中,轻呵了一声,起身伸了个懒腰,也向门外走去。那小厮将铜盘中的碎银子和铜板装到一个绣有竹叶的小钱袋中,双手托着交到他的手上。
男子掂了掂,满意地点了点头,从中拿起一小块碎银子抛给了小厮。小厮接过,顿时眉开眼笑,在他身后喊着,
“童公子下次再来,还让小的来收钱啊”
男子也不回头,伸出手摆了摆,也不知道是同意还是不同意。他刚走出门口不远,就被前面两个人吸引了目光,饶有兴趣地打量了起来。
一匹雪白干净的马上,坐着一个白衣似雪的男子。他漆黑的眸子在浓墨般的发丝对比下,更显得深邃三分。
月罂望着骑在马上的男子,脸上的笑意顿时僵了僵,自己怎么走到哪儿都能被捉到?冲他呲了呲牙,笑得十分别扭,
“好巧……”
慕离让小童将自己的口信带给宫中侍卫之后,思前想后,还是觉得要出来看看才放心。骑着马在这附近转了几圈,与宫中的侍卫倒是碰见了几次,但一直没有寻到月罂的身影。心中不免有些担忧,直到看见马前站立的娇小身影,眉间的忧虑才转浅转淡。他微微一笑,向她伸出了手,淡淡地开口,
“上来。”
月罂看了看他干净宽阔的掌心,又转向他俊儒温润的脸庞,没有伸手,
“我已经留好了字条,现在可不能随你回去。”
慕离来时就已经问好了刚刚发生的事情,回想着刚刚见到无情那一脸郁闷的表情,摇头一笑,翻身下马。走到她的面前,垂眸看着眼前的小人儿,她在外面走了这么久,白皙的小脸早就被冻得通红。抬手捂着她的脸,轻声道,
“你觉得那字条有用吗?”
他掌心温暖,仿佛有股暖流从脸上一直传递到身体各处,舒服得让她忘了躲开。
“有没有用我都留下了,我说过日落前回,自然算数。”她可不想早早回宫,倒是想趁此机会去私宅瞧瞧。
慕离轻叹了口气,转过眼眸问向她身旁的婉儿,
“你随潼儿先去彩衣阁。”说完向身后牵着另一匹马的小男孩点了点头。
婉儿有了上次的经验,从心里就有些怕他,更是不敢再看月罂一眼,忙点头应了,跟在那小男孩的身后向街道的一面走去。
第二十八章 童昕
第二十八章 童昕
月罂顿时有些郁闷,盯着婉儿离去的方向长吁短叹,
“看来我这公主真是白当了,一个个地都听你的话。”
慕离轻声一笑,也不辩解,伸手去拉她缩在衣袖中的手,
“再不走,可就耽误今天出宫的正事了。”
“正事?”月罂眨巴着眼睛想了半天才恍然大悟,昨日女皇说让她出宫来量尺寸做些衣裳。自己只想着怎么把那些侍卫甩开,居然忘了这件事,伸手摸了摸鼻子,眼睛瞟向其他地方,
“我刚刚正想去,若不是你拦着,现在早已经到了。”
慕离见她的眼神闪闪躲躲,无奈地笑了笑。将她抱上了马,自己才一翻身坐在她的身后,探出一条手臂揽住她的腰,一手拿起马的缰绳,向彩衣阁的方向前行。
茶馆门前斜倚着的男子挑了挑眉,他出来的时候正看见慕离他们上马的一幕。他抱着手臂,一向冷漠得如同山涧之风的慕离,居然也会与女子如此暧昧,当真有趣得紧,咧嘴一笑,看来最近园子里又要发生新鲜事了。
他摸了摸酸痛的脖子,一上一下地抛着那钱袋,悠闲自在地往街角走去。途径的小商小贩都对他打招呼,看起来人缘颇好,
“童公子,今日这么早就不说了?”
“是啊,我们在茶馆外面都能听见些呢”
“童公子下次什么时候来啊?我们可等着呢。”
男子嘿地一笑,在一旁的水果摊上拿起一个苹果,又从钱袋中掏出两个铜板扔到一旁的钱盒子中,扬声道,
“等我什么时候缺钱了,什么时候再来”说完将手中的苹果向旁边一扔,正好扔到了缩在墙角的乞丐碗里,小乞丐抓起面前的苹果,连擦也没擦,大口大口地吃起来,边吃还边用眼睛偷瞄着那男子。
男子勾唇笑了笑,黑亮的眸子如墨石般清澈纯粹。
一个破旧的小院子坐落在繁华街道的尽头,由于这里鲜有人来往,倒是十分宁静。男子还未走到院子门前,就闻到了一股米粥的清香,不由得吸了吸鼻子,笑容越发地灿烂,冲里面喊道,
“小虎子,小豆子……”
听到他的声音,里面传来了一阵阵欢呼声,接着脚步声噼里啪啦地响起,从破旧的木门里面跑出来两个小男孩,大概四五岁的样子。他们俩跑到男子的身边,一人抱住了他的一条腿,开心地喊道,
“童昕哥哥,你怎么好久都不来看我们了?”
“是呀,小豆子以为童昕哥哥不喜欢我们了。”那个小一点的男孩抱着他糯糯地道。
童昕扬眉一笑,俯身点了点那小一点男孩的鼻尖,眼里满是温和之色,
“我怎么会不喜欢你们呢,这不是来了吗”说完将两个孩子抱了起来,一面肩膀扛着一个,三步两步地走进院子。
小豆子听完他的话,脸上乐得开了花,冲着院中的小矮房喊道,
“娘亲,娘亲,童昕哥哥来了。”
里面先是应了一声,随后传来浅浅地咳嗽声,一个衣着朴素的妇人走了出来。她四十几岁,长相淳朴,有些破旧的衣裳看起来很是单薄,上面还横七竖八地打着些补丁。刚刚在里面做饭,脸上还沾了些灰尘,看到童昕“扛”着两个儿子进来,抿了抿唇笑了,冲他点了点头打声招呼,
“童公子。”说完又对两个儿子招手,
“还不快点下来去端饭菜,这就吃饭了。”
童昕弯腰,让两个孩子轻松地跳下来。看他们一前一后地跑进了厨房之后,径直走到井边洗净了手,显然对这里十分熟悉。他转身来到院中的矮桌边,坐到小凳子上,毫不见外地对那妇人说道,
“婶子,我饿了,今日再来蹭口饭吃。”
妇人笑着哎了一声,忙把手在衣袖上抹了抹,返回厨房去拿了副全新的碗筷。回到桌前,将碗筷放在了童昕的面前。童昕盯着全新的碗筷,又看了看妇人眼角处的细纹,皱了皱眉,
“婶子,以后我不来了。”
妇人脸上的笑意一僵,神色尴尬,一双粗糙干裂的手在桌下轻轻一颤,
“公子,我是不是做错了什么?”
童昕看着面前穿着朴素破旧衣裳的妇人,叹了口气,
“明**去把它退了。”说完将碗筷往妇人面前一推,故意板起脸来。
妇人两手绞着衣襟,小心翼翼地问道,
“公子是不是不喜欢?”
童昕嗯了一声,“不喜欢,非常不喜欢。”
妇人眼圈慢慢泛红,咬了咬有些干裂的嘴唇,慢慢地伸手要去拿那副碗筷,却被他按住了胳膊,不由得疑惑地向他看去。
童昕无奈地叹了口气,黑亮的眸子闪烁不定,
“婶子,我不喜欢的是你把我当成了外人,更不喜欢你把辛苦攒下来的钱用在了这种地方。”
妇人怔怔地看了看面前俊朗不羁的男子,慢慢垂下了眼,轻声道,
“我们家一直都是受公子的恩惠,无以为报,今日正巧在街上遇见了金竹园中的潼儿……听说今日是公子的生辰,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送公子,只能……”妇人停了停,绞着衣襟的手越发的紧,苍白的骨节清晰分明。
童昕心里越来越不是滋味,看着眼前的碗筷,心中泛起一阵阵酸楚。今日竟然是自己的生辰,从三岁开始,就再也没有人为自己庆祝过生辰。他额前的发丝垂下,恰好遮住了怅然的眉眼,只是短短一瞬,重新抬起头来,冲着妇人咧嘴一笑,
“既然是婶子送的生辰礼物,我这次就收下,只是以后不许再特殊对我,也别花这些冤枉钱了。”说完,拿起碗去盛桌上的米粥。
妇人看见两个儿子从厨房中端出了小菜,忙用衣袖抹了抹眼角,温和地对他们说,
“赶快过来吃饭吧。”
两个小男孩答应了一声,笑嘻嘻地一左一右坐在了童昕的身旁。
一顿饭吃得热热闹闹,童昕忙着为两个孩子夹菜,自己却没吃上几口。直到他们吃饱了,一同回屋去练字,他才扒拉了几口饭。
第二十九章 彩衣阁
第二十九章 彩衣阁
童昕与妇人将饭桌收拾干净以后,重新坐到了桌旁。他从怀中拿出那个钱袋放到妇人手里,
“婶子,天凉了,我看你们穿得很薄,拿去多置备些过冬的衣服吧。”
妇人正要拒绝,却被他拦住,暗叹了口气,
“我们家欠公子的情,怕是今生还不了了。”
童昕一挑眉毛,笑得有几分邪气,
“那就下辈子还,下辈子我去你们家门口讨饭吃,你可不许不给”
“可别胡说,公子下辈子也一定是个大富大贵的人”妇人看着面前笑得有些没心没肺的男子,也不由得跟着笑了笑。
他们认识了许久,童昕在她的面前,亲切得像是自己的孩子,但每每产生这种念头,她都暗骂自己,哪有这么好的命。一晃过去几年了,从最开始的倔强少年,到现在狂放不羁的男子,童昕的转变,她自然看得清楚。
今日是他的生辰,她只想为他选一样小小的礼物。送他碗筷,其实并不仅仅只是个礼物,更多地是想让他常来。
童昕自然懂得妇人的心思,自己三岁的时候就没了娘,眼前的妇人温柔亲切,与她们一家人在一起的时候,心里总会感觉到踏实。
妇人犹豫了片刻,才开口说,
“公子,有一件事我不知该说不该说。”
“婶子想说什么?”
“最近听人说,七公主病情痊愈,那么公子以后是不是不能像现在一样自由了?”
童昕哧地一笑,挑了挑眉,
“她痊愈不痊愈与我何干?我只是她明义上的夫侍,她约束不了我。婶子怎么这么问?”
“东街绸缎庄的掌柜见公子常来我们家,就让我问一下公子……”妇人停顿了一下,尴尬地笑了笑,“让我问问公子要不要纳个妾……”
“啥?”童昕惊愕得差点从凳子上掉下来,“婶子,你居然要给我当媒婆”
妇人呵地笑了声,眼里闪动着些许喜悦,她自然希望童昕身边能有个温柔贤惠的女人侍候。她知道童昕虽然是七公主的夫侍,但两人一直没有见过面,而且按照南月国的规矩,大户人家的夫侍们也是可以纳妾的。
“这有何不可?公子身边总会需要个人照应,何况你年龄也不小了。”
童昕摸了摸鼻子,一脸无所谓的样子,
“我可不需要,我最讨厌女人哭哭啼啼的了,园子里那些小丫头,总是哭哭啼啼的,吵得我心烦。”
妇人被他这种抱怨逗得扑哧一笑,
“女人哪能总是哭哭啼啼啊,那毕竟是少数时候。”
“反正我现在过得潇洒自由,可不需要有个人在身边转悠,烦都烦死了。”他说完往院中的竹榻上一躺,湖蓝色的衣衫铺得满榻皆是,让简陋的院子多了一抹艳丽的光彩。
妇人见他一口回绝,也并没有多失望,想必他再长大些,遇见个喜欢的姑娘,就不会这么说了吧。也没打扰他,从竹筐里拿出孩子们要补的衣服,借着夕阳一针一线地缝起来。
暖色的夕阳淡淡地洒在小院中,两间茅草房虽然简陋破旧,在橙色的光芒中却显得异常地温馨。童昕微睁开眼睛,望着天上缓缓行走的浮云,漆黑的眸子翻滚着波澜,心里慢慢地漾开苦涩。
月罂坐在马上东张西望,此时太阳已经快要落山,只留下一个浅淡的光圈挂在远处的山头。她与慕离同乘一匹马,心里却十分别扭,在马上动来动去,几次差点掉下来。
慕离垂眸看了看她,蓦地将手臂回收,直接将她固定在胸前,一动不动。贴近她冻得发红的耳垂低声道,
“再动,就掉下去了。”
月罂被他这动作吓得一激灵,后背传来他的体温,身子顿时僵住。慢慢抬起头,盯着他黑如墨石的眼眸,尴尬地一笑,
“还有多远?”
“快了。”他轻夹马腹,加快了速度。
两人刚刚拐过街角,就看见了月罂从宫中带来的那一队侍卫。她不由得吐了吐舌头,小声嘟囔,
“速度还真快。”
慕离浅浅地笑了笑,策马到了近前,翻身下马,将跳下的月罂接住。她抬头一看,这店装修得真是阔气,宽大的牌匾上写着三个龙飞凤舞的大字:彩衣阁。
店中传来柔媚的笑声,听得月罂咧了咧嘴,这妖孽的笑,当真没人能学得上来。果然不出她所料,嫣红的丝袍在面前一晃,那笑得祸国殃民的男人瞬间到了眼前。
花寻走到她面前,俯低身子,用手中的竹扇挑起月罂的下颌,邪媚一笑,
“终于肯来了?”
月罂伸手拨开竹扇,白了他一眼,“我早就想来了,只是不知道路。”
花寻轻轻一笑,也没揭穿她。转脸看向慕离,向店里偏了偏头,
“进来坐坐吗?”
“不了,园子里还有许多事要处理,我先回了。”说完将月罂的外袍拢了拢,轻声道,
“量好了尺寸就早些回去,可别再耍性子。天快黑了,在外面久了不安全。”
月罂连连点头,态度表现得十分诚恳。但让人一看便知,她根本没往心里去。慕离暗叹了口气,对此时的她相当无奈。冲花寻点了点头,这才翻身上马,看了看冲他嬉笑着摆手的月罂,摇头一笑,一挥马鞭,翩然远去。
月罂伸着脖子看他消失的方向,嘿嘿一笑,眼里的得意之色昭然若是。身后传来浅咳声,随后是一句醋味十足的哀怨,
“同样都是夫,公主为何只听那小子的话?”
月罂撇了撇嘴,因为啥?因为他没给我戴绿帽子不过又一想,自己这些年一直在宫中,那园子里养的夫侍们又都是血气方刚的男儿,哪能没偷偷找过女人。至于绿帽子,想必早有一堆了吧揉了揉昏涨的额头,这公主当得也确实窝囊,瞥了眼一脸醋意的花寻,挑眉道,
“我只听自己的话,你们这些个夫,早晚都休了。”说完冲他瞪了瞪眼,向店铺走去。花寻听完也不恼,勾唇一笑,跟在了她的身后。
第三十章 妖孽也会做好事
第三十章 妖孽也会做好事
彩衣阁的掌柜听说七公主要来,一早就清了店里的客人,将屋内整理得干干净净,案几上又摆了祛除杂味的熏香。月罂走进去一瞧,这店铺里陈设的衣料都鲜艳无比,两旁挂着的成品衣也花色绚烂,怪不得叫彩衣阁。
掌柜看起来五、六十岁,虽然上了年纪,但肌肤仍然细腻,尚有些姿色,看起来保养得不错。她听见脚步声,一看花寻二人一前一后进来,马上就猜出面前的少女是谁。三步两步地走了过来,正要行礼,却被月罂一把拦住,
“你只把我当成个普通客人,随意些就好。”
掌柜忙点头答应,她见月罂不仅长相俊俏,态度也和善可亲,才稍稍放下了心。她这家店已经在南月国做了几十年,传到了她的手中,已经到了第三代。这里接待的都是朝中大臣或是国中富商,多数都是趾高气扬,来了她这家店,完全把她当成了奴才使唤,像月罂这样的没有架子的,极其少见。
花寻向掌柜打了声招呼之后走到八仙桌前,自斟了杯热茶,悠闲自在地喝了起来。这店铺平时的伙计不少,但掌柜听说月罂喜欢清静,因此早早就给伙计们放了假,此时整个店中也只剩下她一人。
掌柜接过侍卫抬过来的衣料,轻抚了抚上面绣得精致的花纹,眼里满是喜爱之色。花霰国的丝绸服饰在几个国家之中算是最好的,尤其是这种进贡到宫中的东西,更是制作精良,也难怪她对手中的精致布料爱不释手。
月罂却对这些布却完全提不起兴趣,虽然图案确实极美,但她觉得用来做窗帘还差不多,那种花里胡哨的东西哪能裹在身上?见她十分喜欢,就笑着对她说,
“既然掌柜的喜欢这些,就送与你如何?”
掌柜的愣了片刻,忙垂下手,不敢回答。月罂轻轻笑笑,向店铺的一处角落走去,指了指一旁的素色锦缎,
“其实不算是送,那些东西我不喜欢,我用它们换一些你店里的素色衣料就好。”
掌柜的为难着没答话,店里的布料与进贡来的可是天壤之别。她不知道月罂只是说句玩笑话还是当真的,也不敢应声,偷瞄了眼慢慢饮茶的花寻,不知道面前的这个公主究竟是什么心思。
花寻抬起细长的眼眸,媚眼如丝,轻轻地将手中的茶盅放于桌上,含笑地对掌柜说,
“既然是公主赏赐你的,收下便是了。”
掌柜心里面这才感到踏实,忙向月罂行礼道,“谢公主赏赐。”
月罂抿唇笑了笑也不多言,随她一同去了里间。她坐在雕花木椅上看着掌柜忙忙碌碌,不由得问道,
“这店中没有伙计吗?”
掌柜回眸笑了笑,“昨日花公子派人来说,公主喜静,让店中别留太多人。”
月罂挑了挑眉,这掌柜也真听话,人是没留多少,只剩下这么一个。她想到了刚刚掌柜说话时总是瞟着花寻,看样子对他十分在意,又问,
“你与那妖……咳,你与花寻认识很久了?”“妖孽”一词到了嘴边,又生生地咽了回去。
掌柜没注意到她想说什么,只是恭恭敬敬地回道,
“已有些年头了。”
“那应该很熟悉了吧?”她记得刚刚两人打招呼时十分随意,倒像是熟悉的友人一般。
掌柜点了点头,“若不是当年花公子出手相助,想必这祖传的店铺就要毁在老身的手里。虽然已经过了这么些年,小店也越来越红火,但公子的大恩必然是不会忘的。”
“哦?说来听听可好?”月罂一听这其中好像还有故事,来了兴趣。
掌柜见她一脸兴奋,乌黑的眼眸闪动着光芒,抿唇笑了笑,这个公主倒没有任何架子,反而比其他人多了些亲切感。心中的拘谨又少了几分,拿过尺子,边为她测量边说,
“当年小店遭遇了大火,所有积蓄全部被烧得一干二净。眼看着几十年的基业就要毁于一旦,正巧花公子经过,资助了些钱财,才让小店得以重新开张。但是由于外债太多,衣服的图纸也被大火烧了个精光,生意一直惨淡。”她停顿了一下,想到当年的那个场面,暗叹了口气。
月罂点了点头,她能想象得出当时的处境,接着问,
“后来呢?”
“过了不久,生意慢慢好了起来,来小店做衣裳的达官贵人也越来越多,甚至连各家公主也在小店制作衣裳。后来才知道,这些人是听花公子说小店衣服做得很不错才来的。整个南月国的成衣店成百上千,做得精致的也太多太多了,这都是花公子在暗中帮的忙,但他自己却从未提过。”
月罂轻轻一笑,那妖孽竟然也会做好事,的确新鲜,看来对他的认识当真存在着偏见。看掌柜已经记好了尺寸,正准备出去,忽然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忙转身问,
“刚刚你说店里的图纸都被烧毁了,那这些年是按照什么来做的呢?”
掌柜讪讪一笑,轻声回道,“那些图纸随着老身这么些年,终是有些印象的,也就凭那时的记忆,又重新画了一些,但却没有原来的那么细致了。”
“那如果现在有些新样子,你收不收?”
“自然要收,公主的意思是?”
月罂听完眼前一亮,她前世继承了那么大一笔钱,凡是有些用处的东西,自然学了个遍。她那时就对服装设计十分感兴趣,后来学了几年国画,绘画功底也更扎实了些。如果不是在前世早早地就“英年早逝”,恐怕过不了多久就能自己开店了。
“你这里一副图纸多少钱?”
掌柜略微沉吟,伸出一只手展开,“五十两银子,但要看图纸的质量。”
月罂在心底迅速地盘算了一番,这个价钱用来收购版权并不算高。想到这,她转身回到案桌前,展开桌上的宣纸,拿起毛笔勾勾画画,过了半晌才往笔架上一放。抖开对着掌柜,眨了眨眼睛,
“这种图样,会不会卖上价钱?”
第三十一章 按规矩办事
第三十一章 按规矩办事
掌柜仔细看了看,这图的笔法娴熟,款式也确实新颖,但总觉得有些不对味。忍不住拿起月罂刚用过的那根毛笔,在纸上勾画了几下。月罂看她作画的过程,暗自吃了一惊,没想到只寥寥几笔就能让这衣服顿时多了几分古韵之气。拍了拍手,赞叹道,
“掌柜的果然厉害”
掌柜听到声音,仿佛忽然惊醒了一般,立刻放回了毛笔,有些战战兢兢。月罂自然知道她怕的是什么,在自己的笔迹上修改,按理说是犯上之罪。不过她可不计较这些,一来她从未把自己当成什么公主,二来这掌柜应该对衣服图样极其热衷,否则以她与皇宫人打交道了这么些年,必然不会犯这种错误。
月罂摸了摸鼻子,尴尬地一笑,冲淡了屋中的紧张气氛,
“看来我这图卖不出去了。”
掌柜头上已经渗出了些许冷汗,但见她没有任何不悦之色,提到嗓子眼的心才稍稍放下了些,
“公主莫非是想卖图样?”
月罂嗯了一声,把那幅图上上下下看了几遍,这掌柜改得甚好,既没有破坏原本的样子,又融合了这世间的风格,款式看起来既新颖又不会太过于异类。
掌柜走到月罂的身旁,看着纸上栩栩如生的图样,心中暗暗称赞,改过几笔以后,果然算得上新颖别致,
“这图样还是卖得出去的。”
“当真?”月罂本有些暗沉的眸子忽地一亮,扭头看向掌柜的。见她抿唇笑着,眼里也闪动着欣赏的光芒,追问道,
“你可不许哄我。”
掌柜的视线转到月罂脸上,她虽然贵为公主,可丝毫没有娇蛮跋扈的样子,待人亲切和蔼不说,还透着一股机灵劲儿,点头答道,
“老身不敢欺瞒公主。”
“那以后我画图样卖给你如何?”如果能自己赚钱确实极好,这样出宫以后也可以养活自己。
掌柜惊得张开嘴,半晌没有合上,满脸诧异,她身为公主自然有着数不清的金银,为何要拿这图卖钱?难道是宫中呆得十分烦闷,出来寻个乐子?此时点头也不是,不点头也不是,
“恐怕小店买不起公主的画。”
“买得起买得起,你出个实在的价钱如何?”她一脸兴奋,揪着掌柜的衣袖不放,生怕断了此时的财路。
掌柜的正犹豫着如何开口,门外忽然响起了一个温润柔媚的声音,
“我出黄金万两。”
“不卖”月罂想也没想就冲着门的方向喊道,这妖孽,不知道从何时在门前偷听,他这偷偷摸摸的毛病看来是改不掉了。
门外传来低笑声,继而雕花木门向两边打开,花寻一脸笑意地走了进来。径直地走到案桌后,拿过月罂手中的图纸,慢慢点了点头,问向身旁掌柜,
“你前不久还说要招些画图样的人,怎么此时倒不想要了?我看这图的款式虽然有些奇怪,但只要稍加修改还是不错的。”
掌柜更是为难,她刚刚说过,按图的质量好坏收购,一般都是五十两。可面前坐着的可是公主,对于她五十两可是如牛毛一般。她犹豫了片刻,才转身去柜子中拿银子。
“拿二十两即可。”
“公子?”掌柜一声低呼,看着花寻那张雌雄难辨的俊俏面容,以为自己听错了。
花寻一挑眉毛,脸上难得地郑重,“按规矩办事,只值二十两。”
月罂第一次觉得花寻说了句自己的心里话,连连点头,
“没错,按规矩办事。”她可不想因为这个身份来赚钱。
掌柜将二十两银子放在月罂手中,又接过那张纸放在了装图样的盒子中。
月罂捧着银子,脸上乐开了花,这可是她回到这世间赚的第一笔钱。看来以后可以考虑在这世间从事服装设计的职业,也好弥补了前世留下的遗憾。
童昕回到金竹园的时候已经到了傍晚,刚到自己的住所换了身衣裳,就听到门外小厮来报,说慕离请他去离园小聚。
“哦?他可说是因为什么?”他平时太忙,都很少见到,今日这是怎么了?
“慕公子说今日是您的生辰,让小的候在这里等着公子回来。”
童昕一挑眉毛,刚刚如不是婶子提醒,自己早就忘了生辰这件事,原来慕离也这么心细。他咧嘴笑了笑,俊朗的眼眸弯起,如新月般闪着温润的光泽。离开房屋,向慕离所在的离园走去。
院中下人很少,与外面相比,多了几分寂静,微风拂过,吹得金色的竹叶沙沙作响。石砌的小路笔直地通向院落中间的房屋,雕花木门虚掩,里面传来若有若无的箫声。
童昕驻足停在了院中,半眯着狭长的眼眸,偏头听着起起伏伏的箫声,如泣如诉,婉转动人,伴随着拂过面颊的凉风,让人心间拢起一层温柔。整个曲子还未吹完便戛然而止,房中传出温和的声音,
“站了这么久也不冷?”
童昕呵地笑了一声,他这箫声与人一样,总是带给别人温柔和善的感觉。慕离正坐在窗下的矮几前面,手中握着一根雪白的玉箫,清瘦的面颊在明亮的烛光下,泛起柔和的光晕。他回眸对童昕笑了笑,将玉箫置于一旁的架子上,见他已经换上了家中长袍,问道,
“才回来吗?”
童昕嗯了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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