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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竹密语-第2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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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拿起簪子,轻抚了抚上面绽放的莲花,对自己的心思实在不解。即便她从现代穿越而来,对面临的这个问题也有些困惑。不过她清楚的是,自己是喜欢花寻的,那是一种仿佛刻在骨子里的最真挚的情感。

她趴在桌上,用簪子尖点了点镜中的自己,仿佛在与另一个人对话,小声嘀咕道,

“何必去烦?烦就能解决问题吗?”

婉儿扑哧一笑,问道,

“公主这是在对谁说话?”

她下颌抵着胳膊,用簪子勾画着镜中的自己,轻声回答,“有些事情想不通,自言自语罢了。”

她朋友很少,遇见为难的事也不知道该找谁诉苦。后来听过这么一句话:如果把自己的苦恼说出来,有20%的人听完是不在意的,剩下80%的人是等着看笑话的。她因此极少向人吐露心事,心情实在闷或是实在有解不开的心结时,常常对着镜子自问自答,一来二去也就成了习惯,现在想想也实在可笑。

“公主能否对婉儿说说?”

月罂透过铜镜看着婉儿,想了片刻忽然笑了,偏头问她,

“如果有一个苹果,虽然能看清它外在的样子,却无法猜透它的心。它与你之间像是隔了层纱,但那芬芳的香味却时时在身旁围绕。你觉得,自己对它会是个什么心思?”

婉儿歪着头认真地想了想,清秀的眉头皱着。她认为这个问题极为重要,否则也不会让公主想不通。过了会儿,忽然眼睛一亮,满脸笑容地答道,

“肯定是心里想要,可却迟迟不敢伸手去拿!”

月罂微愣,心里想要?怎么可能……对她摇了摇手指。婉儿略显失望,又补充道,

“婉儿没读过几年书,也不能替公主分忧。”

月罂站起身,拍了拍她的头,笑道,

“你能陪我说说话就很好了。”要知道,她已经多久没和人毫无顾忌地聊天了。说完她打了个呵欠,走到了床边。想到了什么似的,又吩咐婉儿,

“从今天起,晚上不必让任何人过来了。”

婉儿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她先前听传言说过,这园子修建在阳气最足的地方,也许就不需要每日唤公子们来了。熄了屋子里的几盏玲珑灯,只剩下桌上一只烛灯,这才转身到了门旁。想了想又回头对月罂说了句,

“既然公主看不到那苹果,不如等它主动出来,如何?”

月罂呃了一声,没想到她还记着这问题,略想了想,在昏暗的灯光下抿唇一笑,

“只是随便说说而已,去歇着吧。”

婉儿点头应了,反手将门带上,这才回了自己房中。

月罂仰头望着帐顶繁花,朦胧的十分不清楚,索性不再去想那些不着边际的问题,没过多久就迷迷糊糊地阖上了眼。

梦境袭来,天与地呈现出一片血红色。她觉得自己是在梦里,可这周围的环境实在太过于真实。前面火光渐亮,她走近一看,不由得捂住了嘴:到处都是横七竖八的死人,到处都是汩汩流淌的血液,从远处渐渐传来嘶喊声,呻吟声,哭叫声,以及血液喷溅与流淌声。一切都是那么的真实,又是那么的触目惊心。她本能地向后退,想要逃离,可身后像是有一股力量推着她前进,让她更近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

地上躺着许许多多的女人和孩子,有的已经死去,有的在垂死挣扎,一双双恐惧的眼眸睁得圆圆的,向虚无中伸出手不停地抓挠着。月罂想要救她们,可却没有一丝力气,仿佛是一丝游魂,从她们中间穿过。

一匹匹高头大马上,几个面露凶色的男人挥舞着手中的长剑与短刀,砍杀着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们,男人们狰狞的面孔,女人们因恐惧而扭曲的脸庞,刀剑之下喷溅出的血液,一切都让她不住的颤抖。明知道这是在梦中,可又忍不住发出疑问,这真的是梦吗?为什么会有这么残忍的事情?

她想要叫喊,可喉咙仿佛被什么堵住了,发不出声音,她一手捂着嘴,一手紧紧地按住自己强烈起伏的心脏,不住的喘息。

月罂随着一队人到了这村落的一角,那里只是一户普通的人家,低矮的院墙,破落的房屋,墙根处还竖着一人来高的稻草。为首那匹马上坐着一个身着盔甲的男人,他阴冷的目光扫过面前的房屋,冷冷一笑,向身后的人一摆手,

“这是最后一家了,就算挖地三尺,也要把她们母子三人找出来!”

身后那些身着侍卫服装的男人迅速包围了整个房屋,他们跑来跑去的过程中,从月罂的身影中穿过,仿佛她真成了鬼魂。月罂愣愣地打量着面前跑过的那些侍卫,只见他们脸上都带着半截面具,遮着了大半张脸。

侍卫们出出进进把房屋搜了三遍却不见人影,只能回来复命。骑马的男人面露寒光,薄唇紧抿,阴毒的视线扫过房屋每一处角落,最后定格在那堆稻草上面。扬了扬下巴,示意侍卫们过去。

就在侍卫快走近的时候,那束稻草轻轻动了动,随后从里面冲出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女子,手持一柄尖刀飞快地冲向骑马的男人。两旁的侍卫忙上前阻拦,夺下她手中尖刀,将女人拖到马前。

骑马男人冷呵一声,轻轻俯身行了礼,

“王妃一向可好?末将给王妃见礼了。”话虽然恭敬,可脸上的嘲讽之态却毫不遮掩。

第103章 真实?梦境?

女人抬头冷睨着马上之人,呸地向他吐了一口唾沫,

“无耻小人,枉费先皇原来视你如同兄弟,你居然趁他驾崩篡夺皇权,真、真是不知廉耻!”女人虽然身上衣衫破旧,却仍透着一股傲然的贵气,不过显然不曾与人对骂过,说出这番话看起来也是极其费力。

男人翻身下马,一身黑亮铠甲在火把下闪着幽暗的光泽。他走到女人身前,用马鞭抬了抬她极其漂亮的下巴,与她漆黑如墨的眼眸对望了片刻。忽然勾唇一笑,眼里瞬间聚起一团火苗,伸手捏住她的下颌,低头在她淡如花瓣的双唇上啃咬,眼睛却直盯着对方如同喷了火的凤眸。

女人刚想闭嘴咬住他的嘴唇,下巴猛然一痛,再也无法闭合,忽然感觉喉咙处滑进一颗冰凉药丸,直入腹中。惊得眼睁睁地盯着面前男人奸邪的眼眸,一双眼里含着恨与怒。

她口中的浅淡幽香像魔咒一般刺激着他的每一条神经,舌尖肆意地掠夺她口中的每一处角落,眸子越来越黯,最终将她一推,自己连连退后了几步,偏头沉重地喘息。随后慢慢地转过头来,俯视着跪坐在身前的女人,轻佻的眼里还滚动着尚未化去的欲。望,舔了舔带着幽香的嘴唇,笑道,

“王妃的味道真好,怪不得先皇如此宠幸,后。宫只留你一人。”

女人无法说话,只是用眼神狠狠地刺向他。

男人毫不介意,轻抚了抚红艳的嘴唇,俯低身子,突然伸手将她的下颌一抬,手指滑过她的唇角,细滑的感觉让他流连忘返。

“你这个禽兽!!”女人发现能说话了,顿时怒火从心中升起,对他破口大骂。拾起刚刚被打落在地上的尖刀,又像男人扑了过来。

这次男人反而没有躲,只是在她离近的刹那,伸手扣住了她的手腕,刀尖定在了他面前一寸处停下,冷哼一声,

“真是不知死活!”说完加大手上力道,清脆的骨头断裂声传来,女人闷哼一声,豆大的汗珠顺着额角淌了下来。

男人使了个眼色,身边过来两个侍卫将女人架起,让她离他远些。男人背着手,在附近慢慢踱步,眼光却仍留在房屋四周,阴寒的声音响起,

“你那两个孩子呢?藏到哪了?如果交出来,我可以饶他们一死。”

女人微埋了头,手腕上的的痛楚却不及心中十分之一。眼角斜斜地向院中一口井望去,却在男人眼风扫来的时候迅速收回,咬了咬唇,寒声道,

“死了。”

“哦?尸体在哪儿?”他轻声笑道,死了?如果死了,她早就跟着去了,还能偷活不成?

视线移向那口看起来有些枯竭的井,慢慢踱步过去,向下瞟了瞟,

“原来把儿子藏在了井中,不过……”他回头看向女子越发苍白的脸庞,眼里充满讥讽的神色,

“不过,你可知这不是一口枯井?”

女人迅速抬起头,眼眸里满是惊愕与悲痛,也不知哪来的那么大力气,挣脱了两旁的侍卫,向那口井跌跌撞撞地跑来。她跪倒在井边,颤抖着双手去摸井沿儿,的确有些湿润。向下唤道,声音微颤,

“铭儿,柠儿……”井下却没有任何声音回应。

站着一旁仿佛看戏的男人仍觉得不够有趣,向身旁的侍卫使了个眼色。几个侍卫取来各种打捞工具,沿着井上的绳索爬了下去。过了不久,从下面依次吊上来两个小小的身体,一大一小。

侍卫将两个小孩放到地上,拨开了他们面前的发丝,却是两张苍白如纸的脸,早已没了呼吸。女人微愣,随后尖叫着扑向两个孩子,忍了许久的泪终于夺眶而出,嚎啕痛哭,

“是娘害了你们!是娘害了你们!”说完飞快地抽下头上的素钗,狠狠地刺向胸口。

男人本不屑看这幅画面,但眼角余光看见女人这一动作,迅速出手相救,却晚了一步。钗子深深地刺入她的胸口,嫣红的鲜血蓦地喷出,浸染了她身上的白衣。

如牡丹般绚烂的血花绽放在白色的衣料上,多了几分诡异。男人咬了咬牙,伸手拭了拭她的鼻息,还有一丝气息,眼里的一抹伤痛中夹杂了恨意,

“该死!把她带回去!”说完翻身上马,掉转马头。

“将军,这两个孩子怎么办?”

男人斜睨向地上两具小小的尸体,大概是在水中浸泡了许久,面容已经有些变化,但看得出来原本长得应该不错。缓缓地呼了口气,轻夹马腹向前而去,冷冷地声音从风中飘来,

“埋了。”

侍卫忙了一段时间,将两个孩子以及村子中的所有人都埋了起来,随后一同离开了这个村落。

冷冷的夜风吹过,在空荡荡的村落发出尖锐的哀鸣。月罂的眼前仿佛还出现了刚刚的画面,觉得身上异常地寒冷,这个梦,做得也未免太过于真实。

那股推动她的力量早已经消失,她身子一晃险些摔倒,转身刚想离开这个恐怖的地方,却忽然听到一阵稻草晃动的细碎声响。惊得她回眸向那堆稻草望去,只见一个小小的脑袋从中露出来。她走近了一些,可对方仍是完全不知道她的存在。小男孩大概四五岁,如缎的墨发高高地束起,一张稚嫩的脸庞却带着不符合年龄的成熟与冷萧。他眉头紧拧,乌黑纯粹的眼眸里带着警惕,轻抿着唇向院中张望。

月罂这才注意到,这男孩的怀中还紧紧抱着一个更小的男孩,大概只得两三岁。两人有着相似的眉眼,看起来像是一对兄弟。大一些的男孩听见周围已经没有了任何声响,才从稻草中爬出来,慢慢地走到院中。看着地上那女人曾留下的一滩鲜血,本就苍白的脸更加没了血色。

“哥哥,娘亲去哪儿了?”怀中的小人儿扯了扯他的衣襟,糯糯地问道,让已经呆愣住的男孩回过了神儿。他微张着唇,艰难地吸了几口气,随后将视线定格在怀中的小人儿身上,勉强扯出了一抹笑,清亮的声音有些颤抖,

“娘亲给柠儿买吃的去了。”

小人儿听完,顿时眉开眼笑,胖乎乎的小手拍了两拍,

“太好了,柠儿好饿,好想吃东西。”说完四下打量着这个村落,周围被杀的人刚刚都被那些侍卫埋了,但空气中的血腥味却始终徘徊不去。他皱了皱眉头,撅起小嘴,

“哥哥,柠儿不喜欢这里的味道。”

男孩将手臂紧了紧,又深深地望了望地上的那血迹,小小的牙齿咬紧了淡粉色的唇瓣,眼里闪动着悲痛与恨意。

“那我们离开这,去寻娘亲……”

小人儿连连点头,伸出纤弱的胳膊环住了男孩的脖颈,把头埋在了他的肩窝里。

月罂望着两人瘦小的背影,看男孩贴着墙根小心翼翼地走着,心里涌起万般酸楚。想必这就是那女人的两个孩子,她主动从稻草中冲出来,就是为了不让侍卫继续搜查稻草。而井中捞出来的孩子,也并不是她的亲生骨肉。她让男人以为孩子死了自己无法再活,用发钗结束了自己的性命。演了这样一场戏,却护住了两个孩子,这样深沉的母爱,如何能让人不动容?

她知道自己这是在梦中,否则一定要拦住两个孩子。最大的也只得四五岁,他们两个要如何在世间存活。然此时此刻,月罂已经不觉得这当成一场梦,因为它太过于真实。

第104章 难以掩饰的傲气

由远及近响起一串马蹄声,惊得月罂回眸张望,只见刚刚离去的男人又铁青着脸骑马回来。

男人在院子前勒住马,眼里的恨意不减,睨了眼身后被推上来的女人,冷哼了一声,

“竟敢在我面前耍把戏!”

他身旁的一个侍卫上前拉开弓,一支燃着火的箭嗖地飞出,正射中那堆稻草。干枯的稻草迅速燃烧倒下,后面却无一人。男人微愣,眼里更是迸出寒光,一挥手,身后的侍卫冲向村子的各个角落。

月罂心里一紧,生怕那些人再捉到那两个孩子,她暂时不想离开,想看看结果究竟如何。不久,一个侍卫将两个男孩提了回来,正是刚刚逃走的那两个。月罂看了一阵心惊,迅速地跑到他们身旁,伸手去抓侍卫的胳膊,却从中间穿透而出,心里更是凄凉,终究是梦。

小一点的男孩眼里满是恐惧,手臂紧紧地缠住大男孩的脖子,硕大的泪花在眼里翻滚,一动不动地望着马上一脸寒意的男人。

男人轻轻一笑,透着让人颤抖的蚀骨冷意,

“两位皇子真是聪明啊,居然用你们母后为自己掩护。”

大男孩挣脱了侍卫的手,跳到地上,可手臂中还紧紧地抱着弟弟,他扬起稚嫩的小脸,毫不畏惧地与男人对视,

“何将军,你既然坐上了皇位,为何还要对我们苦苦相逼?”声音虽然稚嫩清亮却透着一股隐藏的霸气。

男人笑了笑,眼里更是阴冷,“苦苦相逼?当年我全家上下十几人全部死在你父皇的刀下,他不也是这样苦苦相逼?”说完偏头长呼了口气,和这么个四五岁的孩子谈这些做什么。

男孩挺直了脊背,乌黑的眼眸在火把的照耀下闪着细碎的光亮,

“父皇说过,凡弃百姓于不顾者,该杀;凡视百姓生命为草芥者,当斩。那十几人的手中,又握有多少我北冥国百姓的无辜冤魂?”男孩清秀的眉头微蹙,苍白的小脸带着几分怒气。

男人的眉梢越挑越高,听着他说的这番话仿佛又回到了从前。这些歪理他不接受,死也不接受!拿起弓箭瞄准了面前瘦小的男孩,

“该死的东西,满口仁义道德,和那死去的男人一个模样!”说完就要放箭,这时身后被两个侍卫架着的女人急切地喊道,

“不要!”声音低沉又透着急促,她心口上的伤虽然处理过,可刚刚那一下却伤及要害,此时一开口说话,蓦地喷出一口鲜血,声音显得有气无力,

“你一个男人欺负两个孩子,算什么本事?”

男孩听到了熟悉的声音,望向男人马匹后挣脱了侍卫,瘫坐在地上的女人,鼻子一酸,眼泪险些掉下来。抱着弟弟跑了过来,侍卫上前拦住,他却从他们的空隙中跑了出来,扑到在女人身旁,哽咽着说,

“娘亲,是铭儿害了你。”

女人伸出沾满鲜血的手,摸了摸男孩的脸,又怜惜地抚了抚他怀中小人儿的头,眼里的泪光闪动,气若游丝,

“铭儿,柠儿,娘对不住你们……”说完,抚在他们脸颊上的手臂蓦地垂下,眼里的深情定格,随后慢慢地散去光华。

小人儿伸出胖乎乎的小手摸着女人冰凉的脸,呜咽着说,

“哥哥,娘亲怎么了?”

男孩僵直了身子,跪了片刻随后慢慢地起身,紧紧地咬住下唇,生生地止着心中的泪。看着母亲的身体在面前一点点变得冰冷僵硬,心像是被人狠狠地剜着。他缓缓地回头,与马上有些呆愣的男人对视片刻,随后唇角扯出一抹醉人的笑,

“何将军,你敢不敢放了我?”

男人对女人的死有片刻的失神,然回眸望向眼前的男孩,他唇角噙着的那抹浅笑,与死去的女子一模一样,心思一乱,

“我为何要放过你?”

“父皇说过,男人要堂堂正正地战斗,可你现在对我可算得上是堂堂正正?”他眼里的讥诮让马上的男人恢复了神智,浓密的眉毛轻挑,

“真是人小鬼大,你想用激将法?看来那男人还真没少教你。”

男孩缩在袍袖中的手在轻轻地颤抖,如果贴近他必然会听到他心脏在强烈地跳动。而知道这一切的月罂,此时正贴在他的身旁,与他一同对视着面前的男人。

男孩缓和了两下呼吸,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一些,

“激将法又如何?何将军敢吗?”他挑衅地眼神彻底地激怒了面前的男人,寒声问道,

“我放了你对自己可是一点好处也没有,而你却能活命,谁知道你会不会当一辈子的缩头乌龟,我岂不是白白等了你一辈子?”说来说去,这孩子不过是想逃命罢了。

只见男孩轻垂下眼眸,浓密的睫毛在火光照耀下闪着晶莹的光芒,轻声说,

“杀父杀母之仇,铭儿永不会忘。”说完毅然地抬起头与他对视,难以掩饰的傲气在眉眼间呈现,与前不久驾崩的先皇神似。

两人彼此对峙着,忽然,队伍的后面一阵骚动,砍杀声渐渐传来,一个侍卫匆匆忙忙地跑了过来,急切地喊道,

“将军!后面有伏兵!”正说着,身后的嘶喊声越发地明显,男人眉头拧起,暗骂了声该死。

一匹黑亮的骏马从侧面飞快地跑来,直奔男孩的位置。那男人猛然间注意到马上之人的意图,忙飞身下马,直奔那两个孩子的方向。一切快得惊人,地上站立的两个男孩,被两人各抢了一个过来。

骑黑马的人一身黑色短打衣装,黑纱遮面,看不清面容,唯有一双眼睛透着决然与恨意。只匆匆瞥了男人怀中的小人儿,微一阖眸,策马急去。众侍卫一慌,听到男人咬牙切齿地吼道,

“追!”众人骑马飞奔而去,只留下少数人跟在他的身旁。

男人翻身上马,眼里的恨意不减,冷声笑道,

“还以为皇家的所有人全都杀了,没想到还是有活口。”说着,他扣住小人儿的下巴,不屑地哼了一声,

“不过只要把你留下,他们也不敢胡来。”说完仰天大笑了几声,可眼眸深处却漾起一丝悲痛。马前坐着的小人儿望着远去的那匹黑马,漆黑的大眼中滚动着泪光,喃喃地念着:“哥哥……”

夜,又恢复了死一般地寂静。

月罂望着只剩烟尘的道路尽头,心里一片错杂,她也不知自己站了多久,直到身旁出现了两个人的身影,才晃过神来。刚刚那个骑马的人又返了回来,站在她旁边,对面前的男孩压低了声音说道,

“此处实在危险,你究竟要回来做什么!”

月罂也望向前方,面前站立的正是刚刚那个男孩。他缓缓地跪倒,磕了三个头,随后挺直了脊背,面无表情地望着那片沾染着血迹的土地。月罂向前走了几步,垂眸看了看身边呆愣的男孩,伸出手轻抚了抚他蹙起的眉头,虽然无法碰触到他,但却感觉他面庞如冰一般寒冷。

在身后人几次三番地催促下,男孩才慢慢地站起身,收回了盯在土地上的视线,望向队伍消失的方向,默默地念道,“柠儿,哥哥一定会救你出来!”

冷冽的风扬起地面上的尘土,夹杂着沙石扑在他单薄的身体上,吹得他衣摆猎猎作响,衬得整个空间越发地悲凉。男孩忽然觉得浑身的力气仿佛全部散去了一样,眼前一黑,直挺挺地倒了下去……。

第105章 谁陪着谁?

月罂心里一惊,正想伸手去扶他,周围瞬间失去了色彩,所有的一切仿佛都被笼罩在黑暗之中。她四下茫然地望着,心中说不出的恐惧,想喊却不能发出声音,一口气卡在喉咙中,最后竟然呼吸困难。胸口一阵紧缩,心跳猛地加快,就在她觉得自己快要窒息的时候,耳边传来一阵急促地呼唤,

“公主醒醒、公主……”

月罂猛地惊醒,微凉的空气霎时涌进了身体中,转了转眼睛,却撞见了一双沉静漆黑的眼眸,她怔怔地望着那双眼,仿佛记忆还留在梦中一样。存了许久的泪沿着秀美的眼角滑落下来,她却丝毫不知,不由自主地伸出手,抚摸着面前温润的脸庞。

触手是一片温热,并不是梦中那份冰冷。视线又在其他地方扫过,忽然意识到自己已经离开了梦境,忙抽回了手。

慕离缓缓地透了口气,抬手抹掉她眼睛挂着的泪珠,柔声问道,

“做噩梦了么?”

她不知道那究竟是不是梦,毕竟太过真实。可她又希望是个梦,因为那样的场景,她不希望是真发生过的,轻点了点头,算是认同。

默了片刻,月罂坐起身,转过头向窗外望去,仍是漆黑一片。稳了稳情绪,问道,

“你怎么在这儿?”

“只是偶尔经过,听见屋中有声响,这才进来瞧瞧。”他逆光而坐,浓密的睫毛轻垂下来,陷入一片暗影之中。

“才三更,再睡会儿吧。”月罂点了点头,又躺了下去。她面向里躺着,却始终无法合上眼。刚刚那一幕太过血腥,让她现在仍心有余悸,很想知道这个梦究竟是不是真的,如果真的是,那两个孩子,现在如何了呢……

一只手从被中握住了她的手,她回眸望去,却看到他眉眼温柔平静。见她回头,慕离微微一笑道,

“我在这里坐会儿,可好?”

月罂自然知道他的意思,他心思极细,必然不会此时离去。他宽大的手掌包覆住她的,始终如此温暖,有心放开,却又自私地未动,点了点头。心中想着,只把他当成个亲人,这样就好……

刚刚那梦太过惊险,让她身心俱疲,此时重新睡下,却觉得眼皮沉重。手中传来的温暖让她的心渐渐安定下来,没过多久,便安稳地睡着了。

慕离轻靠着身后床柱,视线锁在她微微蹙起的眉间,见她像是睡熟了,也慢慢地合上了眼。刚刚他被梦中的事惊醒,出了一身冷汗,那个梦已经在心底埋了十几年,究竟为何会忽然梦见?他不解,索性起身在园中慢慢散步,正巧遇到了花寻的小厮聪儿,问了问才知道,花寻刚刚进了宫。

他到了花月轩时,屋中只剩下一盏烛灯散发着朦胧的光芒。他在院中静立了一会儿,本想回自己的园子,却隐约地听见屋中传来急促的呼吸声,顿时心中一阵紧缩,三步两步进了屋子,发现月罂正手攥紧胸口,仿佛要透不过气来,这才唤醒了她。

慕离将她的小手紧紧地握在自己的掌中,心下黯然,自己何尝是在陪她?明明是想让她陪着自己,那件事,他刻意地埋藏了这么多年,可今日仍然出现在梦里,让他心里异常的悲凉。

两人一坐一躺,被中的两只手紧紧地握在一起,彼此的温暖慢慢地融入对方的心中。

******************

一觉醒来时,天色已经大亮。

月罂想撑住身子坐起来,手上一麻,又倒了下去。她抬起手甩了甩,像被针扎了一样,过了好一会儿才缓过来。揉了揉蓬乱的头发,脑海中还留着昨晚发生的一系列事以及那个凄惨的梦境,暗叹了口气。今日开始还有许多事要做,不能再去多想什么,梦中的事记得还算清楚,等找个机会打听打听便知一二。

匆匆地吃罢早饭,便带着婉儿、夏蝉和冬晴四人出了园子,想去镇上的店铺转转。她自从得了那四个丫鬟后才知道,原来她们个个都会些拳脚功夫,怪不得眼角眉梢都多了几分飒爽之气,看来慕离这么安排也是有道理的。

好在她们几个年纪还小,倒也容易相处,尤其夏蝉和秋霜两人,性子活泼话又多,与她们一起必然不会感到无趣。月罂出来前把她们分成了两组,今日带出了性子稳重的冬晴和活泼好动的夏蝉,两人性格互补,家里留下的也是如此,这样彼此之间也会有个照应。

一路上叽叽喳喳地好不热闹,比平日里气氛活跃得多。夏蝉这两日与月罂熟络了一些,也没了开始的拘谨,正眉飞色舞地为三人讲故事。月罂看了马车中坐的四个人,忽然想到了以后可以做副麻将,正好可以凑成一桌,想到着轻声一笑。

夏蝉以为她是被自己讲的故事逗笑了,越发地来劲儿,从邻里之间的小事竟然扯到了其他几个大国之间的纷争。月罂听到北冥国时心下一动,打了个岔问道,

“现在北冥国的国君是谁?”

“好像叫何什么……”夏蝉偏头想了想,确实忘了叫什么。

“何启。”冬晴低声答道。

姓何吗?梦中的那个男人也姓何……婉儿轻推了推月罂的肩膀,问道,

“公主,怎么了?”

月罂摇头一笑,“没什么,只是在想,北冥国的国姓应该为北宫,为何君主姓何?”

三人对视了一眼,皆是欲言又止。月罂心中更是疑惑,看向夏蝉,只知道她是个急性子。夏蝉叹了口气,凑近了些,压低声音道,

“公主有所不知,现在的国君是篡位而来,当年北冥国先皇刚刚驾崩,所有皇室人就被尽数除去,后来那人坐了国君,却不改国姓。”

她手指在衣袖中慢慢攥紧,看来那个梦大概有几分真实……心头一阵黯然,也不知那两个孩子如何了,是死是活。

冬晴看月罂脸色不好,忙给夏蝉递了个眼色,让她别再继续说什么。倒了杯热茶递给她,轻声道,

“公主喝茶。”

月罂接过来象征性地啜了一小口,又递还给她,见三人怔怔地将她看着,微微一笑道,

“昨晚睡得不踏实,你们接着聊,我睡会儿。”说完靠在毛绒垫子上,慢慢阖了眼。

三人对望了一下,轻轻地挪动着身子,各自找了地方歇着,没再继续说话。

第106章 幽幽的琴声

马车缓缓地在店铺门前停稳,车上先后走下来四个十四五岁的少女。走在前面的少女面容清雅秀丽,年纪虽小,但举手投足间却透着股高贵的气质。一双乌黑的眼眸清亮如泉,灵动间带着妩媚,又多了几分不符合年龄的成熟与沉静。一身月白色貂绒斗篷裹在她纤瘦的身体上,在白雪之间更显得娇俏动人。

身后跟着的三个丫鬟年纪看起来比她小几岁,均是素色小袄,打扮得简单大方,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丫鬟。街上行人虽少,可一见这辆马车都忍不住向几人观望,猜着她们四个人的身份。

月罂只是匆匆扫了眼四周,便快步走进了店铺。刚推开房门,一股热气扑面而来。仅一日不见,屋中已经摆好了几件家什,使整间屋子看起来不再空落,不过这动作实在太快了些。

大厅里摆了张刻有冬日雪景的玉制屏风,屏风前是两把太师椅,中间用圆木桌隔开,屋子正中间是一个一人来高的暖炉,里面炭火烧得正旺。伙计们一见月罂来了,忙走过来纷纷行礼道:“贝掌柜早。”

月罂不想让人知道自己的身份,索性在“罂”字上取了个“贝”字作为姓氏。她点了点头,吩咐众人各忙各的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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