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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竹密语-第1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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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昕缓了半晌才合上了嘴巴，无语地扫过那些蹦蹦跳跳的小家伙，忙又献宝一样捧上了自己那份聘礼，“喏，让你瞧瞧我的宝贝！”
奚墨漫不经心地扫了一眼，捏起其中一个仔细瞧了瞧，原来是一个贝壳，样式普普通通，特别的地方是上面绘着的图画。原来童昕得到的是一串贝壳，每个贝壳上都根据形状画出了独特的风景、人物以及动物。贝壳由小到大用金缕线穿了起来，组成一个超大的风铃。
童昕一手提着上面的细线，贝壳一个个垂下，在微风中轻轻晃动，发出清脆的声响，美图美景，贝壳轻撞，很有情调。不料那清冷男人扫了一眼之后便打破了这种幽然的气氛，“幼稚……”
“喂！”童昕脸色一变，邵闷地将风铃收了起来，一点也不想让他再看一眼，“就你不幼稚，都当爹的人了，还那么喜欢兔子！”
“那又如何？那毕竟是许多生命，你那个不过是用来哄孩子的罢了！”奚墨向来喜欢与他斗嘴，如今嘲讽他的同时，唇角却不经意地翘起，俨然这次心里极其欢喜。
童昕闷闷地哼了一声，却并没像以往一样与他翻脸吵闹，而是得意洋洋地甩了甩头发，大步流星地向院外走去，到了门口又回头向他呲了呲牙，神秘地笑道，“还有一样更好的宝贝，永远都不让你瞧见！”说完一溜烟地又跑回了园子。
内院的凉亭中，某女人正悠闲自在地躺在藤椅上赏月，边吃着葡萄边听丫鬟们回禀，“公主，花公子看到那些衣裳极其欢喜，还赏了奴婢一个银锭子呢！”小丫鬟眉开眼笑地将看见的事添油加醋地讲了一番，生怕落下每一个环节。
“慕公子也是，到现在还读着那些书卷，也不知里面写了什么让他这么感兴趣！”另一个小丫鬟笑嘻嘻地也接着回禀。
“我倒是知道公主送了奚公子什么，是各个产地的小兔子，看来奚公子很懂公主的心思呢，每一只都说得出来名字以及特点。”
月罂嘿嘿一笑，那些兔子是她派出在各国的使臣到处搜罗来的。
“不过童公子也不知得了什么，高兴得都合不拢嘴了！”最后一个小丫鬟疑惑地挠了挠头，她送去的东西都是装在盒子里的，还要求轻拿轻放，不可用力震荡。
“我知道！是一串贝壳做的风铃，可好看了！他还拿到奚公子院中去了呢！”那个给奚墨送礼的小丫鬟连忙补充，想了想又疑惑地念道，“不过好像还有什么似的，他最后神神秘秘地就走了！”
月罂听了她们的对话眉梢一挑，还有什么？还有一只十足罕见的大贝壳，她在上面画了两个人的卡通头像，虽说算不得惟妙惟肖，但两个人的特点都能表现出来。她又将那个大贝壳装裱起来，相信他此时一定已经挂到墙上了！
四个小丫鬟见月罂笑吟吟的望着月亮，也跟着心情大好。她们都是园中新来的小丫鬟，并不知道原来那些事，只是觉得这个公主待各个夫君真好，竟搜罗来这么多好东西，真是费尽了心力。
不过她们哪知道月罂的心思，即便为他们做了这么多，她仍觉得对他们太过亏欠，只希望这辈子能与他们不离不弃，一同走向生命的尽头。
“太晚了，你们都下去歇着吧，明天记得去管事那里领赏。”
小丫鬟眼睛一亮，没想到接下了这么好的差事，两面竟然都有赏钱，忙谢了恩各自散去。清净的院落中只剩下月罂一人独自对月浅酌，好不惬意。
此时已到夏末，风变得很清很凉，吹在人身上有一种很舒服的感觉。金竹的香气夹杂着百花盛放的味道缭绕在身旁，使她整颗心变得如同这夜色一般静谧幽然。
月罂浅尝了一小口美酒，芳醇润口，她眉眼弯弯，面色淡然，心头却拢起一丝柔情暖意。一切都已经准备得妥当，只等着几日后的大婚仪式了。这辈子只有这么一次大婚仪式，她希望能成为彼此最深刻的记忆，永远存储在各自心底。
番外大婚（三）
金竹园中，处处悬挂着曼妙的红绸，将半边天染得通红。欢快的乐曲中，夹杂着人们的欢声笑语，使整个园子完全沉浸在喜气之中。
这日，有几个人一同步入生命中最繁华的路口。他们一路携手走来，穿越无数荆棘密布的丛林，跃过无数激流滚滚的河川，到了今日，所有艰难险阻全部之后，他们终于收获到了圆满。
婚礼的场面新颖而又华丽，整个内院中所有的路面全用红色的毡毯铺成，洋洋洒洒的花瓣落在上面，如同一条条开满鲜花的小路。竹枝上挂满了一个个心形的红色卡片，上面是来访客人与园中所有人的祝贺词，一个个祝福将整个园子挂满。其中更有许多是月罂这些日子亲手写下的随想，有时候忙碌之余忽然想到了都会记下来，挂在竹枝上。此时看来，竹林间到处都是一颗颗红色的心，随风轻动，缓缓摇晃。
每个到达内院的客人都被这温馨柔和的氛围所感染，他们都是见证这些人的亲友，如今看到这些不免感慨连连。
婚礼的场地选在云仙居中，此时里面已经坐满了来客，他们不清楚接下来要做，总觉得这与以往参加过的仪式并不相同。而就在婚礼的前一天，那四个新郎官也对这种婚礼摸不清头脑，好在有人将月罂的意思为他们细致地讲了一番，这才略略听懂。
月罂穿着一身雪白的蓬松长裙，一层层的荷叶边犹如芙蓉绽放一般飘逸唯美。她一直想着有一天穿着婚纱时的情景，然到了这个世间，这个梦想一直也没有实现。她找了许久也没找到做婚纱的料子，只了类似雪纺的，及时赶制了这身特别的婚纱。
还记得当时将这个图纸交给裁缝时对方诧异的样子，简直可以一口吞个鸡蛋了。周围的人说了好多次大婚时应该穿红色的衣裳，可她到达这个世间后，处处都要与这里融合，此时偏偏想由着性子策划一场与前世相同的婚礼，让找回一点前世的感觉。
而她另一个目的便是想举办一次别有心意的婚礼，如果处处都与这里相同，又会带给他们独特的记忆呢？
月罂站在云仙居中临时搭好的台阶上，一点点看过台下坐着的亲朋好友，心中无比温暖。花若瑾、北宫叶灵、轩辕宸枫、北宫雁、风玄、蝶香、婉儿、潼儿、秦婶和她那两个宝贝、林远、古苓、甚至还有蒋大娘一家老小等，每个人都是她来到这个世间遇到的亲人以及好友，此时有这些实实在在的人为祝福，这场婚礼从一开始就让她感到无比窝心。
舒缓悠扬的乐曲声响起，月罂心中一跳，目光迫切地向殿门外望去。数日不见，那几个让她牵肠挂肚的男人一一出现在面前，无一不眉目清朗，俊逸潇洒。
她按每个人独特的喜好设计了大婚礼服，殷红、雪白、青绿、墨黑，四种颜色互相掩映，让整个殿宇为之一亮。
花寻第一个笑容邪魅的走了进来，殷红的色彩衬得他整个人如同绚烂的晚霞，带着股让人迷醉的味道。他缓步上前，目光一直落在月罂的身上，眼中浮动着若隐若现的波光，使那双妩媚的眼睛多了几分温柔。
他牵起月罂的手，将手中的一枚玉质圆环戴在她的无名指上，看向她的眼睛晶晶亮亮。前些天他才，这是她以前生活过的地方结婚必不可少的，只是这里并没有她所说的那种材质，他只能找到上好的羊脂玉，请人雕刻出几枚一模一样的戒指。
月罂看着那小巧精致的戒指，唇角慢慢扬起，眼里浮动起大团大团的雾。她从托盘中取出同样的一枚戒指，为他戴在无名指上，随后是一个紧紧的拥抱。
没有任何言语，似乎一切语言在他们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他每一次妖娆的笑，每一次温柔的宠溺，每一次醋味连天的叫嚣，都深深地刻在她的心上。无论前世的纠葛还是今生的牵绊，她都要与他一起，走向天荒地老……
俊儒的身影，飘飞的衣带，恬淡的竹香中走来的是与她心灵相通的男人。他温柔的笑容仿佛三月的阳光，将她的整颗心全部照亮。初来这世间起，正是有他一路相伴，她才会一直走到今天。
月罂眼睛湿润，向慕离伸出了手。这个为她放弃一国江山的男人，他有着最敏锐的心思，最精明的头脑，却甘愿成为她一个小小的夫侍。无关乎外物，也没有权势、利益的牵绊，他们只是单纯地相爱，从心灵到灵魂，彼此是那么契合。
慕离将手中的一个雕花玉坠戴在她的脖子上，那上面的花纹与先前的戒指一般无二。他理了理她耳边的秀发，看着那温润的玉将她的肌肤衬得更加细腻光滑，眼角眉梢的温情似乎能将冰雪融化。
月罂取过另一枚相同的戒指，戴在了他的无名指上，随后也是一次长久的拥抱。悠扬的乐曲声中，她用只有两个人才听见的声音低喃着，
“慕离，谢谢你……”眼泪不经意地从眼角滑落，直接跳进了他潮湿的心中。慕离唇角轻勾，声音极近温柔，
“夫妻一场，何必言谢……”
清清冷冷的风，清清冷冷的人，那清冷的外表下，却是一颗比任何人都要柔软细腻的心。奚墨略显局促，就那样在殿门处静静地站立着，看着与他仅有十几步远的娇俏，心潮翻滚。
曾几何时，他与她还那么遥远，他甚至觉得看她一眼都算是奢侈。但命运总是这么奇妙，生生将这样两个人连在一起，也许就是从她将他救下的一刹那，两人的心也开始慢慢靠拢，最终难以分离。
月罂笑着看他一步步向走来，心头早已被柔情蜜意浸满。这个外表冷漠却内心温暖的男人，让她觉得像是一颗剔透的水晶，她翼翼地捧在手心里，希望的真心能将他所有悲痛的往事替换，让他的生命中再一次充满快乐与幸福。
当那枚质地温润的指环戴在他的手上时，他眼角闪动着点点晶莹。奚墨略微吸了口气，将一枚玉质的耳饰戴在她的左耳上，雕刻精致的花瓣让她看起来更加娇俏可人。他握着她的手，向她展露出无比温暖绚烂的的笑容，这笑容中包含了一切蜜语柔情。
乐曲声渐入佳境，由最初的舒缓悠扬变得稍显欢快，童昕见他们二人情意绵绵地含笑对望，早已迫不及待地在原地动来动去。无奈这殿中人太多，否则他早就一个箭步冲进去了，好不容易看着奚墨站到一旁，他大步流星地走了进去，可到了台阶下却猛然停住了脚。
不知为何，他竟有些胆怯了，抬眸看着台阶上那个清丽得如同芙蓉一般的小，想好的无数说辞此时忘了个干干净净，大脑开始放空。他只觉得她今天真美，美得让他心跳都险些停止，另外就只剩下对她傻呵呵的笑着，惹得周围许多人开始窃窃私语。
若不是一旁的司仪提醒，他怕是还要傻站着一会儿，他连忙收起心思，将一枚相同的耳饰戴在她的右耳上，左右两面彼此辉映，色泽高贵温润。
月罂看着他呆呆的模样，心头的那些伤感顿时散去，向他展颜一笑。这个男人就像她的开心果，无论何时何地，他都能给带来欢乐。她取过一枚相同的戒指，翼翼地为他戴上，还未等说，童昕忽然上前一步见她紧紧抱住，随后退开一些，偏头吻住了她的唇。
在场的所有人都因他这举动呆愣住几秒，连月罂都不可置信地睁大了眼，没想到他竟然这么放得开，当着这么多人面前竟然做这种事虽说这在前世婚礼上很是正常，但这个世间像他这样的还真是少见
她还没来得及多想，整个殿宇顿时沸腾起来，风玄带头叫好，笑声即刻传开了一片。连同一旁站着的三个大男人都有些忍俊不禁，都为童昕这疯狂的举动无奈加羡慕。
童昕听到掌声响起，心里更美，晶晶亮亮的眸子如同夜空中洒了一把碎星。他捧着她的脸猛然退开，看着月罂泛红的脸颊嘿嘿一笑，显然并没在意刚刚那番举动，还若无其事地向所有人挥了挥手，高喊着致谢……
婚礼的流程一点点进行，直到几个人将爱的宣言齐声宣读之后，整个殿宇又一次沸腾。欢快的乐曲响起，气氛被烘托到极致，众人都被这种气氛所染，与涌入殿宇载歌载舞的少男少女们一起，把最真挚的祝福送给了这几位新人。
热闹的园子里到处都是笑语欢声，连竹林中的鸟儿鸣叫声都带着喜庆的味道。云仙居整整热闹了一天一夜，直到人群散去后，仍久久回荡着几个人爱的誓言：不管今后如何，我们定会长相厮守；不管前面还有多少风雨，我们必会不离不弃地一同走过。今生有你，是我永生永世最大的骄傲与幸福……
可怜心赏处，其奈独游何——水寒篇
一直觉得这条河该是没有尽头的，或者像她生气时说的一样，是通向阎王殿的。可是真正到达尽头的时候，我早已没了欣赏的力气。只觉得小船静置在河中央，偶尔微风吹动，船体轻轻摇晃，抖落片片飞花。
夕阳一点点落下，只剩下漫天晚霞，粉红的色泽拢在船上，想必连我身上艳紫色的衣裳都沾了几分柔和的色彩。只是这惬意的晚风与撩人的美景，此时却只有我一人独享。
我能感觉到体内的毒在肆意乱窜，将五脏六腑啃噬得血迹斑斑。呵……原来这毒发作时竟是这般感受，看来先前见识过的那些人并不是装模作样的了。
从很久很久以前，我就见过那些孩子或少年被毒药折磨得生死一线，虽有心拦住那些丧心病狂的人，可却没有半点拯救的力气。直到后来我开始变得麻木，不愿再看到那些揪心的画面，每每到了那种时候，总是会提前离去。
这段借来的生命好像过去很久了，久到我就快要忘记自己最初的样子了。还记得那时我有着另一个名字，雨舟。
“深秋忽闻连月雨，惹得霜寒染轻舟”，据说当年母亲写过这句诗，爹爹便从中选取了一个字，为我命名。也许那时的母亲很喜欢爹爹吧？只是后来时间久了，感情慢慢变得浅淡，最终导致了他一生的悲剧。
雨舟，雨中的小船，必定是随波漂流、漂泊一生的。就像现在一样，我乘着小船一路而来，到达了这个陌生的湖中，等着生命的终结与魂魄的碎裂。
记得那时我命悬一线，不知为何竟被一个女人救下，她带我回了幻幽宫，说是会重新给我一次生命。
即便再活一次又如何？爹爹去了，我生命中的支柱像是倒塌了一般，虽还有些许留恋，却终不能让我再选择苟且偷生。不料那女人却笑着说，她会还我前世记忆，若我得知以后还想着自尽，便由着我的心思，再不阻拦。
看到前世记忆的一刹那，我惊愕得几乎窒息！原来我的前世是一个小小竹仙，当年与兄弟几人各护着血珠子的碎片进入轮回之道，只为在某一世与她相遇，救活她的仙体。
“我几年前才发现了你的身份，却没想到你连半点记忆都不剩，难道真以为我寻不到你们？其他三个人在哪儿？”那女人漫不经心地问道，可我却能听出她言语中的冷凝。
我即便得到了前世的记忆，却对他们几人的下落一无所知，对她的疑问只能轻轻摇头。
那女人似乎是掌握了一切一般，将我现在的处境略略讲了一番，让我繁乱的思绪渐渐被捋顺，
“你仙体已毁，再回不得天界，只剩下在人世间的一次次轮回。就算你救了她，也终是让她投入旁人的怀抱，不如我们来做个交易如何？我恢复你的仙力，你为我寻到血珠子，我会将你们永生永世的情缘系在一起，你与她便可生生世世厮守，可好？”
她直截了当的一番话让我为之心动，不过想了想之后便听出了其中蹊跷。生生世世让我们在一起？就凭她们前世的隔阂，这女人就不会让我如愿……不过她应该认为人性本就是自私而又贪婪的，所以才会对我提出这样的条件。因为我现在无法得到永生，只剩下这一世可活，与其将心爱之人拱手送给他人，不如与她一起共享此生。这道理与好处是很明显的，我当时也就顺了她的意，成为了她手中一枚得力的棋子。
从此之后，我便是水寒。
后来，我知道她是在试探我，打算利用我引出血珠子。得知了这些，我倒是安心了，只要血珠子一日不出现，这女人就会一直耐着性子按兵不动，一切都会在我的掌控之中。从暗香楼开始，到不经意地进入金竹园，再到后来引领着月儿一路到了幻幽宫，冥冥之中，这条路似乎是最初设定好的一样，一步步接近着我的预想。
我们互相利用，寻找着一个个药引，直到深藏在幻幽山的墨菊被发现时，所有的药引都已经齐全，只剩下那颗即将出现的血珠子。那女人一直在背后虎视眈眈地盯着一切，我完全清楚，情势越来越紧迫，唯有最后一搏。
我知道时机已经成熟，便派人将月儿引到幻幽宫，无非是不想让她亲自参与南月国的战争，除此之外也存有一点点私心，就是想和她共同度过生命中最后一段光阴岁月。
就这样，我与她一同生活了一个月，日子既短暂又漫长。她一直是愤怒着的，直到现在我都能回忆起她每一次发怒的样子，像一只小狮子。我与她日出同醒，日落同眠，同在一张桌上吃饭，同在一片树荫下乘凉，虽然她每次都摆出愤恨的模样，可仍是不得不与我一起，这感觉又让我心里多了一丝怅然。
曾几何时，我们也是那么整日形影不离，只是那时的感情很真、很纯粹，并不像当时那样彼此僵持。即便她恼我、怨我，甚至是恨我，我依旧无怨无悔，因为从前世见到她的那刻起，我的心里就多了这个小女人；从她剥下一脉魂魄送入我体内时，我便成了她生命的一部分……
小船在落日余晖中轻轻摇荡，让我的意识也跟着一点点变得稀薄，晚风慢慢吹拂，似乎能吹走我的灵魂一般。我能感觉身子变得很轻，像是要飞起来了，灵魂一点点碎裂，化为点点晶莹，飘洒在半空。
直到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我才凝神向对方看去，竟是当年将我们兄弟魂魄投入轮回之道的老者，他站立在云端，目光中有一丝我无法看懂的东西。
“你是来送我最后一程的么？”我轻笑道。
他摇了摇头，声音依旧如往昔一般轻缓慈祥，
“你可后悔了？”
我收回了视线，看着天边最后一抹白，觉得说出的话已经像漂浮在尘世之外一样，
“后悔什么呢？后悔自己为什么只是个小小竹仙，不能逆天么？”
“你在凡尘中改了多少人的命数，逆天的事怕是做过太多了吧？”他声音中透着一丝无奈，惹得我也跟着轻笑了一声，却听他又说，
“不久之前，焰在世间杀戮无数，若不是你动用仙力护住那些凡人的心脉，又将其他人记忆抹去，必会人心惶惶，此事也定会让上天知晓。这样耗损仙力的事，也独有你才会做，至今为止，我一直欠你一声谢。”
我轻抿着唇，对他说的这些话既没赞同也没反驳，一切都是过去的事了，又何必再提起？
他沉吟了片刻，随后从半空中缓缓落下，踏着湖水走到船边，轻声又问，
“我虽不能恢复你的仙体，却可以拢住你的碎魂，你可愿意？”
我即刻怔住，不可置信地看着身边眉目慈祥的老人，疑惑地问道，
“这是何意？”
“在你碎魂的时候，我可以将魂魄收集起来，存到一个地方慢慢修复。若是运气好，也许在数年之后会幻化成型，到时重新投入轮回之道就好，只是……”他停了片刻，随后又说，
“也许是数年，也许是几十年、几百年，甚至是成千上万年，你……可愿意试试？”
我苦笑了笑，若是几年还好，过完这一世，这世间便只有我一个人存活了，又有什么意义？不过若几年魂魄重新成型，便可在尘缘中再与她相聚，这场赌注的代价是巨大的，却又是无比诱人的……
当我点头答应的时候，只觉得身体中最后的力气全部流逝，记忆的尽头是点点光芒破碎，一点点飞散出去，瞬间便没了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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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的阳光倾泻在园中，将棵棵金竹涂抹上一层光晕，华贵耀眼。
花月轩中，有两个人低声耳语。
“花寻，你师傅上次送我的这东西是什么？好像水晶球一样！”月罂摆弄着手中的晶莹小球，里面仿佛有丝丝白色的絮状物，随着她的摇晃飘来飘去。
花寻慵懒地打了个呵欠，眸子半眯，显然还没从睡梦中清醒过来，一手搭在她的肩上懒声答道，
“是锁魂珠。”
“那是什么？”
“这东西能将收集而来的碎魂重新凝聚，成型之后重新投入轮回之道。”
月罂惊叹了一声，看向这小球的眼神更为崇拜，不过转念一想又有些不明白了，
“难道这里面的就是碎魂？他为什么要送我这个？”
花寻接过那个晶莹小球，在眼前晃了晃，只见里面的白色细线仿佛有灵魂一般游来荡去，只是破损得太过严重，也不知短时间内能不能修复完好，
“谁知道他老人家又在搞什么名堂，想必是要送你一件值钱的玩意吧！不过这锁魂珠可是个宝物，他轻易并不使用，若不是以前我偷偷瞧见了，也不知这东西这么神奇。”
月罂听完笑容挂上眼角，歪着头看着里面的白色游魂，觉得没想象中那么可怕，反而可爱得紧。真不知道这碎魂重聚之后是什么样子的，如果有机会她倒是想瞧瞧呢，就怕这辈子没机会见了。
既然知道了这小球的来历以及作用，她便不再追问什么，反而小心翼翼地将它收了起来，生怕有人将它碰坏。
两人离开屋子之后，那晶莹剔透的小球上闪过一抹温润的光泽，里面的细线彼此轻轻靠拢、慢慢缠绕，仿佛要尽力凝聚一样。屋外的阳光移到小球上，在球面表层折射出七彩的光晕，寂静的空间中，唯有那丝丝缠绕的碎魂在缓缓移动，昭示着永不停止的生命与灵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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