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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心无垠-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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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笑了笑道:“娘别担心,我还有些事要办,办完之后,我自然会去找你!”

娘惶恐不舍,我也没时间与她话别,只让碧叶拉着她走了,文昕这才叹道:“小姐!你逃出王府,城中只是加派人手守卫,却并没有什么大的动静,着实奇怪。”

我定了定神,沉思道:“如今他们的目标是我和军机图,娘和碧叶应该可以顺利出城。只要我不去凌宵宫,他们就没办法。对了,边关战况几时能传进京城?”

文昕道:“如果一切顺利,最快也要五天以后。”

我冷笑道:“哼!那图到边关最快也要三天,两份图几乎是同时送出去,东方汐就算想改变战术,怕也是无能为力。如今东方汐与阮修之都不动声色,必定是在等待消息。现在,他们两个都在赌,赌谁的运气更好。好在现在送走了我娘,我就没有什么顾忌了。如今,我们也该进宫了!这最后一步,还非得要阮心瑜出面不可!”

文昕替我易了容,打扮成平常丫头的样子,拿了玉牌一路进了飞凤宫。到了宫门口,只对宫女说是明南王妃遣人来求见皇后娘娘,不一会儿就见文阑走了出来,打量了我们一番,见了我手中的玉牌,却是略略一惊,只得领我进了后殿暖阁。

阮心瑜坐在软榻上,双眉微蹙,仿佛有心事。我连忙跪下道:“给皇后娘娘请安!”

阮心瑜一愣,看了我半晌,方才问道:“你说你是明南王妃派来的?辅政王府流言四起,说是王妃失踪了,你是何人?”

我四下打量了一下,却没说话。阮心瑜心领神会,遣了人下去,我这才走到她跟前,浅浅笑道:“姐姐真的认不出我了吗?”

阮心瑜大惊,仔细地看我了半晌,犹疑道:“你……你是璃儿?”

我笑了笑道:“正是妹妹!妹妹如今无处可去,只有借姐姐这里躲一躲了。”

阮心瑜一把抓住我的手,惊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你为何打扮成这般模样?”

我苦笑了一下,叹道:“我……这一时半会儿,还真不知该怎么跟姐姐说了。不知姐姐可还记得,妹妹在寒梅园里跟姐姐说过的话?”

阮心瑜略略一惊,叹道:“你……你难道想……”

我正色道:“不错!妹妹我……什么都不想要,只想要自由!姐姐若心里还有我这个妹妹,就帮妹妹这一次,妹妹如果能逃出生天,今生定不忘姐姐的大恩大德!”

阮心瑜惊疑难定,怔怔地坐着,一言不发。半晌方道:“我就觉得出了事,如今整个天京城已经戒严,到处都是官兵,璃儿!你想让我帮你,就得让我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我皱了皱眉,叹息道:“姐姐,如果我告诉你,我只是不想和一个三妻四妾的男人过一辈子,你信吗?如果我告诉你,我这一生,就想去遨游天下,自由自在过平淡充实的生活,你信吗?如果我告诉你,我虽然只是一个女子,却仍然可以活更有尊严更自由自在,你信吗?”

阮心瑜浑身一震,喘了一口气,却说不出话来。我轻轻叹道:“其实姐姐心里……也想摆脱这一切,不是吗?不然,妹妹怎么会当姐姐是个知己?如今……姐姐有机会可以成全妹妹,为何不肯帮妹妹一次?”

阮心瑜抬起眼来看我,似乎已有隐约的泪光,她轻轻叹道:“你……说得没错。只是我……却注定没有你幸运,更没有你……”

我连忙拉住她的手叹道:“好姐姐,你别这么说,我知道你的心。只求姐姐别将妹妹之事告知任何人!任何人!”

阮心瑜吁了一口气,浮出一个淡淡的笑容,轻声道:“好吧。你先在飞凤宫住下,我找机会送你出城。”

我连忙跪下喜道:“多谢姐姐!”阮心瑜将我扶起,我们双手紧握,心意已通。

我与文昕在飞宫住下,倒也是安安静静,宫中重地,一般人没有传召,是不敢私闯的。紫莲将我与文昕安排在阮心瑜身边,也没有多少人看出破绽。加之阮心瑜对宫中凡见过的我人统统封了口,不准他们提起半个字,因此,我们总算是相对平静了。

五天后,琅玡谷大捷,捷报传入京城,举国欢腾。皇帝龙颜大悦,对明南王及赫连家均有重赏。我也暗暗地舒了一口气,心想事情总算是完满地解决。便与文昕商量着如何才能顺利出城。我们正在研究,却见阮心瑜走了进来,眼光平静,却另有深意,淡淡道:“璃儿怎么这么急了?你可知……父亲病了?”

我愣了愣,正想说话,却忽见紫莲慌张地走了进来,连声道:“皇后娘娘!明南王来了!还带了不少的人!”

阮心瑜脸色一沉,沉声道:“好大的胆子,竟然搜到我这里来了。”我一惊,正要说话,阮心瑜朝我使了个眼色,道:“你到里面去,不管发生任何事,都不准出声!”我深吸一口,只得应了,刚进了内室,就见东方汐走了进来。

阮心瑜冷冷笑道:“明南王,真是稀客呀!今天怎么有空来我这飞凤宫?”

东方汐道:“微臣参见皇后娘娘,臣有一事,来求皇后娘娘。”

阮心瑜道:“不敢当。明南王有什么事就直说吧。”

东方汐道:“心璃……不见了。臣心急如焚,想请皇后娘娘告诉臣,她到底在哪儿?”

阮心瑜道:“明南王这话说得好生奇怪,你的王妃不见了,倒来找本宫要人?璃儿是我的妹妹,我没找你要人,你倒是先问起本宫来了!你好大的胆子啊!”

东方汐道:“臣不敢!臣在府中曾与她吵过几句,她便离去了。臣也是寻人心切,想着心璃与皇后娘娘姐妹情深,来找皇后娘娘玩几天,也不无可能。请皇后娘娘看在臣如此心急的份上,将心璃交给臣带回府中,以解误会!”

阮心瑜道:“你们夫妻之间有什么误会,本宫不知。不过你如此兴师动众地跑到我飞凤宫来要人,根本没将本宫放眼里!”

东方汐道:“心璃当真没来找你?”

阮心瑜道:“明南王若是不信,是不是想搜一搜呀?”

东方汐道:“那就多谢皇后娘娘了,臣感激不尽。”

阮心瑜勃然怒道:“你敢!东方汐,你可要想清楚,若是搜不出人来,你该当何罪?”

东方汐道:“该当何罪,任凭皇后娘娘处置!”

阮心瑜道:“你!你大胆!不要以为边关大捷,皇上对你赞赏有加,你就能恃宠而骄!”

东方汐道:“臣不敢!请皇后娘娘恕罪。皇上体恤臣寻妻心切,已经答应了臣,可在京城之内随意搜查,臣不能辜负皇上对臣的一片恩恤之心!若冒犯了皇后娘娘,请皇后娘娘恕罪!”

听他居然搬出皇帝来,阮心瑜微微怔了怔,冷冷道:“好!既然是这样,本宫就让你彻底死心!来人!将我飞凤宫中的所有人,统统叫到前殿候着,让明南王一次搜个仔细!”

一会儿功夫,前殿的院里就站满了人,我如今易了容,知道不会有人认得出我,但还是有些忐忑不安。与文昕站在人群中,低了头,不敢发出半点声音。东方汐与阮心瑜站在宫殿的廊沿底下,看着人越聚越多,飞凤宫中共有太监宫女上百人,此时聚在殿前,却是半点声音也没有。

东方汐缓缓地走到人群跟前站定,一双利眼在人群中扫过,脸色阴沉,却没说话。他身边居然没带任何人,我不禁有些奇怪,一向不离身的武玄武吉哪里去了?

过了半晌,方听阮心瑜道:“明南王可死心了?”

东方汐脸色未变,只是站在那里扫视,不一会儿忽见武玄走到他身边,低语了几句,他脸色微变,转头向阮心瑜望去。阮心瑜平淡如初,双眼漆黑无波,也直直地看着他。他慢慢地走到阮心瑜跟前,淡淡道:“臣有一事,想求皇后娘娘!”

阮心瑜道:“你说。”

东方汐双目炯炯,沉声道:“如果皇后娘娘见到心璃,就请告诉她,本王那晚在温泉池所说的话,绝无半句虚言!”

阮心瑜微怔,却只淡淡道:“好。若本宫见到她,定然会为明南王转告!”

东方汐敛了眼光,转身大步走出了飞凤宫。阮心瑜望着他的身影出了飞凤宫,方才说道:“都散了。今日之事,就当什么也没发生。”

众人连忙应声去了。我与文昕慢慢地进了后殿暖阁中,假作收拾,不一会儿就见阮心瑜走了进来,连忙跪下请安。她在软榻上坐了,方才叹道:“起来吧。他这般阵仗,倒象是快要失控了。以后我这飞凤宫想要安宁,恐怕就难了。璃儿,温泉池所说之话,到底是什么?”

我心头一惊,浅笑道:“没什么。只是……说着玩的。”

阮心瑜望了我半晌,方才叹道:“你……当真是铁了心了?”

我沉下眼,道:“当然。妹妹绝无二心!不过他既然敢到这里来搜宫,看来不找到我,他是不会罢休的。我在这里能躲得了一时,也躲不了一世。姐姐,你还是尽早送我出宫吧。”

阮心瑜叹道:“如今他铁了心要找你出来,到处都是他的眼线,别说是送一个人出去,就算是一只鸟飞出去,他也不会放过!只要你出了这飞凤宫,就一定会落入他的手中!你想出去?谈何容易?”

我笑了笑道:“没关系。我就是要他发现我的踪迹,妹妹为这事,已经谋划已久,自然有办法,让他永远死心。只是姐姐……如今只需要答应我一件事!”

阮心瑜皱了皱眉道:“什么事?”

我叹道:“求姐姐务必答应,若我死了,一定要在五天之内,将我下葬!”

[第二卷:第101章 王妃之殇]

阮心瑜闻言大惊,站了起来,直直地看着我道:“你说什么?”

我连忙笑道:“姐姐别担心,妹妹这最后一招,孤注一掷,全都押在姐姐身上了。若是姐姐真心待我如知己,就别问太多,答应妹妹这最后一个请求!妹妹将来,是生,是死,是苦,是自由,就全倚仗姐姐了!”

阮心瑜惊疑不定,只是死死地看着我,半晌没有说话。我眼神坚定,一眨不眨地看着她,轻叹道:“那次我在春熙宫落水,曾求姐姐让我秘密见皇上一面,姐姐不也相信妹妹了吗?如今,妹妹待姐姐之心,从不曾变,却不知姐姐……”

阮心瑜垂下眼光,黯然叹道:“璃儿,看来你的确筹谋多时,如今,我不信,也要信了。好吧。我答应你就是。”

我大喜过望,目光坚定地望着她:“多谢姐姐!姐姐可要记住,璃儿在宫中与姐姐所说的每句话,都不能告诉任何人!任何人!”阮心瑜已然明白,只是叹了一口气,没再说话,我浅笑道:“如此,就请姐姐安排我出城吧!”

三日之后天还未亮,我与文昕拿着阮心瑜的手谕,悄悄地出了宫,直奔天京城东门而去。我们在宫中日夜研究出城的逃跑路线,认为只有往东最为可行。东藩乃是我父王的地盘,我往东跑,东方汐与阮修之都不会怀疑,出了东门二十里,有一片山谷,叫做断情谷,离官道不远,选择在那里藏身,也很自然。

到了东门,天色仍黑,城门紧闭,守卫森严,文昕已经恢复男装,大声道:“官爷,我等有急事要出城,请官爷行个方便!”

此时走过来一个统兵一样的人,往车内张望了几眼,看见我时略略一惊,文昕忙道:“这是内子,让官爷见笑了。只因在下的岳母住在城外,得了重病,我们急着回家探望,还望官爷行个方便!”说着掏出一锭银子,交到那统兵手中。

他又看了我几眼,笑道:“你小子倒挺有艳福的啊!娶了个这么美的娘子。”

文昕笑道:“让官爷见笑了。不知……官爷能否行个方便?”他“哦”了一声,掂了掂手中的银子,正要放行,却突然走出另一个人来,沉声道:“明南王妃失踪,全城戒严,任何人没有明南王的命令,都不能随意出入!”

我略略一愣,却见文昕神色一变,将那人拉到一旁,轻声道:“实不相瞒,我等是皇后娘娘派往城外寻找明南王妃的暗探!”说着将阮心瑜的手谕拿出来给他瞧了,他吓了一跳,脸色突变。文昕接着道:“此事是机密,不能大肆宣扬,你只需放我们出城即可。”

他神色惊惶不定,只得吩咐士兵打开城门,文昕上了马车,我们再不迟疑,一路疾奔而去。天色渐亮,容不得有任何犹豫,文昕驾车疾行,大声问道:“小姐,你确定他们会追来?”

我沉声道:“一定会!东方汐与阮修之是什么人?只要有任何蛛丝马迹,他们肯定不会放过。东方汐不想杀我,可是阮修之却想要我的命!只要我死在他面前,他绝不会再放过阮修之!文昕,我们不走官道,直接进断情谷!”

文昕驾着车跑进断情谷,谷中路窄,难以行车,我们只得弃了马车,步行前进。此时天已大亮,我们凌晨就马不停蹄地赶路,又在山谷中走了约两个多钟头,已经疲累不堪,只得找了一块阴凉之地,停下来休息。

我望着这山谷中清泉潺潺,花草飘香,倒是景色宜人,不由得叹了一口气。文昕笑道:“小姐怎么了?如今都已经走到这里,我们……已经离自由不远了。”

我淡淡笑了,正想说话,忽见前面百米之外的小山坡上突然涌出二、三十个人来,当前一人,月白的锦袍,明眸如星,座下是千里良驹御风,正是东方汐。他死死地盯着我,脸色阴沉不定。我脸一白,站了起来,文昕一惊,连忙抓着我,正想施展身形,却骤然被人点住。我大惊失色,失声叫道:“文昕!”正想去扶她,一把剑已经架到我脖子上。

我惊喘一声,身后已经站了三个人,虽然面覆黑纱,但却感觉甚为熟悉。那架剑在我的脖子上的人,一把将我挟制在怀中,我几乎快透不过气来。不由自主朝东方汐望去,他脸色骤变,冷冷道:“阁下是什么人?”

身后一人道:“你不必知道。总之这个女人,我们要带走。”

东方汐冷笑道:“天底下还没有人,能在我东方汐的眼皮子底下,把人带走。”说着他轻一挥手,身后立刻站出来十个人,手持弓箭,瞄准了我们。

身后一人惊道:“明南王的云旗箭队!”随即都住了口,没有说话。却听挟制我的人沉声道:“明南王如果不想这个女人变成箭靶子,就尽管放箭!”说着将我挡在他的身前,一只手将我两手扣在身后,另一只手仍然持剑放在我的脖子上。

我一愣,这个声音……好熟悉。却见东方汐脸色已经阴沉得可怕,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我们,沉声道:“阁下想执迷不悟吗?你若敢动她半根头发,本王敢担保,从此整个天下都将与你为敌!”

挟制我的人又叫道:“废话少说!不想她死,就退后!”说着拉着我也慢慢地后退。他身后二人身形更快,已经退出有五米远。

东方汐沉着脸挥了挥手,弓箭手立时退后,他却一直没动,只是死死地盯着我。我忽然听到身旁的人在我耳边轻语道:“他的手在发抖!你……现在若是后悔,还来得及!”

我一怔,是她……连忙定了定神,道:“都这个时候了还在想什么,赶紧!”

她轻声道:“你想清楚了?”

我坚定道:“是!”

她又低声道:“我们三人的左侧衣角内都有符魂散。”说完她扬声道:“明南王,你退出谷外,不然……就替她收尸!”

东方汐沉着脸,挥了挥手,身后之人尽皆退出谷外,他这才下了马,一步一步慢慢地向谷外退去。我悄悄地在她左侧衣角上一扯,手中立刻多了三粒药丸,我心中一喜,脸上却露出悲壮的神情,只将药丸往嘴里塞去,东方汐正对着我,看得真切,脸色顿时刷白,急声喝道:“心璃!不!”话音未落,身形一晃,已疾速扑了上来。

我身后三人皆是一愣,另一黑衣人立刻上前抓住我,将我拉到他身边,惊道:“怎么了?”先前挟制我的人沉声道:“她……吃了符魂散!”

另二人大惊失色,就在这转眼之间,东方汐身形已到跟前,伸手便向我身后之人抓去。那人连忙将我推到身前一挡,东方汐神色一变,急忙收招,身子一晃,却又向他左侧攻去。这两招既快又狠,那人无奈,只得将我往后一推,与东方汐对打起来。我随即又落入另一黑衣人手中,他一把抓住我,对先前挟制我的人大叫道:“你愣着干什么?还不帮忙?!”

她却是深叹了一口气,凄声道:“没用了,她吃了符魂散。如今宫主远在边关,她……必死无疑。”

我猛咳几声,嘴角溢出一丝血来,胸口如火烧一般难受。只觉得天旋地转,已经支撑不住,软倒在地。她眼光一动,闪身上前,将我从那黑衣人手中抢过,抱进怀中,黑衣人失声道:“子默!你……”

子默怔怔地看着我道:“你们只说想带她回去,如今却害死了她!”复又抬起头来看他,眼光中恨意已生。

那黑衣人道:“你疯了?她不是阮家人!”

子默一掌向他拍去,那人没有料到她会出手,顿时倒地。子默叫道:“她的确不是阮家人,不过……却是我这一辈子都想要保护的人!”黑衣人怔住,此时东方汐的侍卫已经到了跟前,武吉武玄立刻欺身上前,那方才与东方汐对打之人顿时有些不支,东方汐闪身站到一旁,怒道:“统统留活口,一个也不许跑掉!”

子默抱着我闪开一帮侍卫,转眼已到了小山坡后,我忍不住又呕出一口血来,她忧色顿生,叹道:“你干什么这么傻?吃那么多符魂散,怕自己死得不够快?”

我微弱地笑了笑,道:“反正我活着,麻烦事情就没完没了,倒不如死了,一了百了!”

子默眼光闪动,没再说话。我微弱道:“他马上就要过来了,你要记住,要娘……好好活下去。你也要答应……我一件事……好好活着。我不想……没有你。”说着我伸出手来往她脸上抚去,她神色一变,想要抓住我的手,我终于支撑不住,闭上眼的那刹那,恍惚听到一声撕裂般的呼喊:“心璃!”身子随即被扯进一个熟悉的怀抱之中,我手一松,终于坠入了无边的黑暗。

[上部完:后记]

后记I

清晨,从天京通往东藩的官道之上,不急不缓地行来一辆马车。赶车的人一身玄色的短衣男装打扮,却眉目清秀,分明是个美貌女子。她虽然生得好看,却神情冷淡,一幅不茍言笑的表情,仿佛多说半个字,都会觉得不舒服。

车上坐了一个青衣女子,梳着简单的发髻,长发随意地披在脑后,没有任何的饰物,却清新自然。她长相虽然平淡,那一双眼睛,却灵动无比,她正坐在车上吃着瓜子,嘻嘻笑道:“姐姐!我说你干嘛老是打扮成男人?你穿女装一定迷死人!不如换装吧!”

短衣女子皱了皱眉,没有理她。那青衣女子叹了一口气道:“自从当了我姐姐,就越发不爱理人了。喂,你说句话呀!很闷哎!”

短衣女子叹道:“你要我说什么?”

青衣女子道:“随便啊!这一路上我们总不能一直闷着不说话吧!我好不容易才自由,可不想被你闷死!”

短衣女子皱着眉,叹了口气,道:“你……就当真不想知道,阮心璃死了之后,他……”

青衣女子眼光一沉,道:“你这个人,怎么一开口就说这些?就没别的话好说?”

短衣女子悠悠道:“我是怕你后悔……”

青衣女子拍了拍手,往前坐了坐,笑道:“后悔?我的字典里可从来没有后悔两个字!”

短衣女子望了她一眼,喃喃道:“字典?是什么东西?”

青衣女子笑道:“字典嘛……呵呵,就跟典籍差不多啦。好姐姐,等会儿我们会先到哪儿去?”

短衣女子轻笑了一下,眼中尽是宠溺,叹道:“我们会先到奇城,今天赶路太累,在那儿歇一晚,明天早点走,快的话,五天后就能到辽都。”

青衣女子道:“好啊!太好啦!”她站在车上,大声叫道:“从今以后,这个世上再没有阮心璃,只有……严无垠!”

后记II

灵辕帝四年四月,天威将军赫连越于琅玡谷大败月异国大军,帝龙颜大悦,遂增派兵马,着宁西王凤九天、明南王东方汐全力督战。

三日后,明南王妃薨,王心痛难当,独自守灵七日,不肯下葬。后由帝下旨,葬于皇陵王妃墓中。同年六月,明南王侧妃赫连氏病逝。

同年五月,明南王上书重查严维正旧案,力证严维正之案乃是冤案,帝感怀严氏满门尽灭,追封其为天苍王。内阁首辅阮修之随即病逝,帝念其乃国之栋梁,又是皇后亲父,遂以王公之仪厚葬。其长子阮知秋为国效力,披挂上阵,三月后战死。其次子阮知乾转而经商,阮家世代为官的历史,至此终止。

同年八月,灵辕帝之静嫔诞下一子,取名天赐,帝大喜,复晋为静妃。

灵辕帝五年正月,天赐夭折,盘查之下,所有证据竟然均指证是皇后阮氏所为。帝大怒,囚后于飞凤宫。一月后,宫中流言四起,皆言皇后已失踪。

灵辕帝五年四月,天威将军赫连越遭突袭暗算,战死沙场,明南王亲自挂帅出征。其后三年,明南王与宁西王两面夹攻,战事频频告捷。至灵辕帝七年末,明南王率领十万大军,以少敌多,大败月异国国王于举崤关,并长驱直入,直逼国都。兵临城下,月异国大将军曹破掳明南王之侧妃戚氏相挟,王不为所动,令大军攻城,破斩戚氏于阵前,国都半日即被攻陷。同时,宁西王率三十万大军攻入耀新国,所到之处,所向披靡,勇不可挡,将领皆降。

灵辕帝八年正月,月异国请降。同年三月,耀新国请降。两国皆遭重创,灵辕帝与两国签订新约,两国皆对天垠朝俯首称臣,年年进贡,至此,天垠朝得享百年太平。

灵辕帝八年四月,明南王上书,撤消内阁,设立理、工、军三司,下设六部,分揽军政大权。朝中百余年党争不断,至此终结。明南王卸任归藩,由齐北王姜非凡接任辅政王。

[下部 第一卷:第1章 梦里水乡]

午后的阳光温暖而柔和,映照在浅碧的湖水上,宛如璀璨的星辰一般夺目。龙湖幽静灵动的两条主要支流贯穿在整个云海城,仿佛一颗明珠上缠绕着柔滑的丝带,美得令人屏息。

我静静地坐在风月楼后院临湖的小阁内,悠闲地泡茶。微风拂来,湖边的柳树轻扬,说不出的清幽宜人。整个天垠朝最美的风景,莫过于此。

天垠朝地广物博,尤以东藩之地风光最为秀丽,气候最为宜人。辽东王严维岭为人温和,治藩手段虽不如其他三王,可先天条件优越,却也风调雨顺,百姓安乐。除辽都以外,东藩最大的城池便是绵邑,作为东、南两藩的交通要城,这里人口繁多,来往客商络绎不绝,繁华比之辽都有过之而无不及。

从绵邑往南三十里,便是著名的梦里水乡—云海了。四年前我与无盐游历到此,就再也迈不动脚了。云海没有绵邑那般庞大繁华,但是风景秀丽,人间无双。云海城中有一个天然湖泊,世人称之为龙湖,湖泊面积不大,但是奇的是湖水支流甚多,密布在整个城中,因此可以说云海的家家户户都是临水而建,就算是上街,也随处可见小桥流水,让人想起苏杭之秀美。加之这里的气候极好,一年四季的温差不大,所以我一到这里就舍不得再走了,与无盐盘算着住了下来。

无盐得知我打算在此长住,却也没有反对,只是暗暗提醒我,云海虽是小城,可是因为条件太好,因此却是个藏龙卧虎之地,有不少喜欢隐居的高人,或是朝中退下来的高官,都喜欢选择此地居住或是度假。我不由得笑道:“那有什么关系?我严无垠不过是个寂寂无名的小角色,没有人会注意。”无盐无奈,只得随了我意。

我在城南的湖边上开了一家风月楼,名义上是一家酒楼,实际上也算是一家客栈。风月楼共有三层,也分前后两院,中间以天井隔开。一层是大堂,二层是雅间,三层是客房。前院是对外开放的服务区,至于后院,则是我与楼里的伙计们居住的地方。这云海是小城,来往的客人虽多,但大多是路过绵邑,顺道慕名来观光的。

我本来就生性懒散,对于做生意也不是非常有心得,幸好有一个超级无敌好掌柜—原玑,她虽然是个女子,却精明无比,打理生意更是头头是道,我就乐得清闲,只把那些日常事情交给她处理。想不到她竟然能干到发现无盐有做菜的天赋,硬逼着无盐做了这风月楼的厨娘!当时她提出来时,我都吓了一跳,谁不知道无盐是个闷葫芦,一天难得说上几句话,我都不愿去招惹她,她倒好,一竿子把她支到厨房去了。好说歹说,无盐总算是答应先干几天,想不到这一干就是三年,她也渐渐找到了兴趣,竟然也不反对做厨娘了。

无盐的厨娘天赋的确令人惊叹,吃惯了她做菜,我竟然对别人做的任何东西都没了兴趣。心中不禁连连哀叹,暗暗祈祷她千万不要太快嫁人,否则以后我可怎么活得下去。

每天一早,我照例到前院三层楼去察看一番,吩咐一些事情之后,就回到自己的院里,坐在湖水边的小阁里,晒太阳,喝茶。兴致来了,还可以自己摇一叶小舟,在水面上晃荡,打打瞌睡,看看书。这种日子悠闲舒适得简直是太过分,让我常常有一种身在梦境的感觉。我深深记得回真大师说过的话,只要时机成熟,我是可以回到我那个年代去的。因此也就定下心来,安静地等待。

这天还是照常在小阁内坐着养神,忽然看见于恒跌跌撞撞地跑过来,他跑得极快,每次我都觉得他应该会撞上廊柱,或者是绊到门槛,结果他都能化险为夷,完好无损地跑到我面前,气喘喘吁吁地大呼小叫道:“老板!”

我皱了皱眉,这于恒是前院跑堂的,来了不到一年,平日里做事还行,可就是狂爱偷懒,他年纪尚轻,一脸的顽皮之色,尤其喜欢开人玩笑,虽然不是特别的好用,好在他性子活泼,倒是个开心果,我也就由了他去。

见他跑成这样,不免有些失笑道:“干嘛?火烧屁股了?”

于恒急道:“不是!是有人找你!”

我略略一愣,问道:“有人找我?谁呀?”

“是我。”来人一身白衣胜雪,风采翩翩,俊俏温和,令人一见心折,正是当今的武林盟主宫雪衣。我大喜道:“大哥!你怎么来了?”

他走到我跟前,微微笑道:“今年正好有点事来这边,顺道就早些过来看你。怎么?不欢迎我来?”说着上前来拉住我的手,叹道:“无垠,你是不是瘦了些?”

我连忙笑道:“胡说!无盐都说我快长得跟猪一样了,你居然还说我瘦!”

他禁不住笑了,拉着我坐在小阁内,我转眼一望,见于恒仍然傻呆呆地站在那里,不由得失笑道:“傻小子,你看什么?还不快干活儿去?”

于恒这才回过神来,连忙又火烧屁股地跑掉了。我轻叹一声,禁不住摇了摇头,却听他轻声道:“子恒年纪虽轻,武功却是我亲授,除了凌宵宫的人,没有人能看得出他的来历。”

我拿出一个茶杯来,慢慢地斟茶,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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