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奚梦帝殇-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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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她看向兰贵人的脸,却发觉竟是芸婕妤在冲自己微笑,当时吓得浑身颤栗,然再 
定情一瞧,才是看清楚了。
  “姐姐,你……”
  “出去!”
  高贵妃听她声音便觉聒噪,当即大喝一声。
  兰贵人一惊,脸色刹时青白难看,压住心中怒愤,咬牙简单行了个礼道:“既然姐姐身体不 
适,我这边就不打扰了。”随即被众侍婢搀扶,恨恨离去。
  “娘娘,奴婢还是去请薛太医来吧。”
  “不必。”
  高贵妃被巧翠扶入内寝,挥挥手将她摈退。
  近来不知怎的,头痛得厉害,白天黑夜时常出现幻觉,莫非真有鬼魅作祟?
  哼,她才不信……
  高贵妃掏出怀中香囊闻了闻,浅甜香气却让她略皱眉头,不禁走近窗扉旁的一株幽花前,虽 
说已经凋谢,但香气比起以往反而更加浓甜。
  高贵妃俯首轻嗅,烦噪心绪这才被抚贴平整。
作者有话要说:  

  ☆、鳞刺

  黑近幽蓝的夜,月没入霾云,残星点点。
  咏馨宫里春香飘渺,芙蓉帐暖,经过一夜缠绵,躺在床上的高贵妃却睡得极不安稳,额上冷 
汗涔涔,窗外风声呼啸,好似阴间鬼魂在狰狞咆哮。
  梦中那张脸又是出现,她残破白衣,黑发披垂,漂浮着临近跟前。
  高贵妃认出她是曾被自己施计害死的芸婕妤,撞着胆道:“你不在阴间好生呆着,竟跑我这 
来作祟!”
  对方双肩抖动,好似在笑,连骨骼都跟着“咯咯”作响。
  高贵妃心下瞬即一阵恶寒冷颤,见她紧捂小腹的两手缓缓松开,呈现眼前的,乃是个黑乎乎 
的大窟窿,刹时鲜血如注般往外喷洒,溅得满身满地俱是。
  高贵妃再一看那脸,眉毛眼睛鼻子嘴唇,逐渐腐烂歪曲滚成肉团,而最深处,正一点一点渗 
出血来……
  “啊——”
  情景如此可怖,高贵妃尖叫出声,终被吓得丧胆销魂,没命似的往后逃跑,低头却见那片血 
河仿若在逐着她般,渐渐没过脚面。
  忽然,一双干枯黑黄的手如从地狱里冒出的狰狞鬼爪,硬生生掐住高贵妃脖颈,任她如何拼 
力挣扎都难以甩脱。
  随着那双手愈加用力,高贵妃只觉自己的脖颈血管也在痉挛绷紧,直到超过极限时,就要彻 
底断裂!
  血,全是血,她要死了,她就要死了!
  哈哈哈哈——
  仿佛失去心魂,高贵妃突然癫狂大笑起来,笑声刺耳欲裂,见面前有人影晃动,竟也狠狠掐 
住对方脖颈,疯魔地喊:
  “杀你……我要杀了你!”
  “云怡你这贱人,以为我害你,害你腹中龙裔,就可以带走我了吗?!哈哈,哈哈哈——”
  那晚,咏馨宫里刹时灯火通明,整个皇宫几乎无人再敢睡下去。
  ********
  大殿之中,气氛肃穆。
  靳恒、冯仪一旁默不作声,唯有沈居之跪地垂目,额上冒有几许热汗,俨然已跪了许久。
  “皇上息怒,贵妃娘娘现在精神失常,臣已派人看守,相信会尽快查明她……”
  “她欲杀朕,还有何可查的!”
  因怒,轩帝双目尽赤,难以相信他最为宠爱的女子,竟想在床榻上将他活活掐死。
  这消息传入靳恒他们三人耳中,也几乎不敢置信,好好的贵妃娘娘怎会变得如此癫狂?
  如今就连高景颐都被牵连在内,被关押刑部大牢等候处置。
  沈居之正为此求情而来,欲再开口,却被轩帝硬声打断:“够了,朕现在什么都不想听!”
  话一出口,令沈居之背脊微微有些发凉,知他此刻怒气正盛,只好不再多言。
  轩帝刚想挥手命他们退下,眼角一瞥,却见太监桂顺在殿门外探头探脑,冲其道:“桂顺, 
你鬼鬼祟祟在那里做什么!”
  桂顺这才敢上前,禀明禤天师已候在殿外。
  轩帝闻言,立即面换喜色,道:“快传。”
  随即冷瞧下方几位老臣:“你们都先退下。”
  袖袍摩擦的悉索声相继响起,靳恒几人陆续退出时,与一身干净白衣的禤环擦肩而过,唯有 
沈居之不知因何原因,斜眼朝之一瞥。
  “禤天师!”
  尽管对方脸部被白布包裹尤显诡异,但轩帝看见他,就是有股不可名状的亲切感,见他跪地 
,忙上前相扶。
  “陛下……昨夜受惊了……”
  沙哑低沉的嗓音里,蕴含丝丝忧切。
  自从上次意外碰见轩帝,如今每隔几日就会被他传唤进宫,却不为驱邪除晦,只为陪他对弈 
下棋,因此这个假扮‘禤环’的人,自然是兰玖容。
  听得这句,轩帝神色阴郁下来,握住他袖口的手也慢慢松开。
  “没想到她……”轩帝低头望地,龙袖中的两手一紧,似恨似悲道,“竟然要杀朕!”
  同床共枕多时日,缠绵旖旎抵冬寒。然而昨日一夜,却将所有毁灭。
  “朕的嫔妃,及那未出世的孩儿,竟也是被她残害,让朕万万想不到,她会是一个如此蛇蝎 
心腹的女子!”
  回忆曾前恩爱,只叹如梦,怪太虚幻,稍稍一触就碎。
  这刻的轩帝,已无先前的炽烈怒荡,回想当初,只酸楚涌心,凄哀无限。
  兰玖容听他讲完,朦缈眼眸仿若不胜殿外光阳,微然半合,好似在观察,好似在欣赏,眼前 
帝王,如此伤悒的表情。
  内心不禁嗤笑猜想着,他,会哀伤多久?
  先逝那个人,曾经,对她何尝不是万千宠爱于一身,可最后还不是因一句谬言,让她死无完 
尸,肉碾血溅?
  墨玉颜色覆压着深处那一环金华,因那浓烈的恨,激烈而挣扎地跃闪。
  “至于国丈……他毕竟是父皇为朕钦定的顾命大臣,自朕年幼时便辅佐在旁。朕现在一气之 
下将他关押在天牢,看来,还是应该先将他放……禤天师?”
  轩帝犹豫间,见他一直沉默不语,突然顿声唤之。
  发觉对方目光投来,兰玖容佯作不经意地侧眸垂睫。
  他的无言,更令轩帝心情闷郁,径自嘟喃:“朕这个皇帝,做得还真是无趣!”
  兰玖容这才回道:“陛下乃一国之君,怎可轻出此言。”
  轩帝却听不进去,想起那堆积如山的奏折,便觉头疼。虽说他禀性贪玩,但并不暴淫无度, 
在兰玖容面前抱屈:“朕身边的人,个个都对朕俯首帖耳,唯命是从,全像块木头。还有那四人 
,固执死板,整日只会对朕说教,害朕现在一看见他们那几张老脸,就心烦得厉害!”
  不必多想,他口中所提四人,定是指靳恒他们了。
  兰玖容随即一摇头,想他不过小自己一岁,如今身为帝王,却是这么任性不分轻重。
  轩帝深深叹着:“无奈朕身处这皇宫之中,竟连一个兄弟都没有。”那份孤单寂寞,无人能 
觉。
  当初先帝在位时,子息甚是单薄,后宫妃嫔连连诞下公主,直到皇后这里,终于诞生一子, 
亦是现今轩帝,才缓解皇室长期忧患。
  提到这里,轩帝双眼乍亮,猛然想起什么:“如此一说,朕倒记得母后曾经提过,说朕之前 
还有一个皇兄……”
  听此,兰玖容浑身恍若被惊雷击中,僵直而立,唯有双眼紧盯地面,似能戳出个洞来。
  轩帝自然察觉不到他变化,只当想起那个皇兄,身体竟有些微微发颤,好像极为恐惧:“不 
过听说,他是个妖瞳,一出生就被父皇下命,被用以火刑活活焚烧而亡。”
  兰玖容听他一字一句讲完,最后,蒙在白布后的薄唇,阴冷冷地勾扬。
  可惜啊,你们终究还是算错一步。
  等轩帝不再言语时,兰玖容假意轻咳几声,转移话题:“陛下,关于昨夜之事……臣尚有几 
处不明,可否……容臣直言。”
  轩帝稍愣:“什么?”
  兰玖容垂首恭敬道:“臣只是不明,贵妃娘娘怎会突然疯癫……欲对皇上不利。”
  “这……”轩帝不禁皱了皱眉,“说来确实奇怪,她现在心神失常,以前还好好的……”
  兰玖容以手掩唇又是低咳一声:“若说贵妃娘娘残害陛下骨肉,其目的可想而知……但…… 
如果陛下遭遇不测,对她来讲有何好处?”
  一句话让轩帝猛地拉紧神思:“你是说这其中,难道另有其人……”
  兰玖容垂眸,不置可否。
  轩帝不禁顺他话暗想,若自己遭遇不测,能从中获利的人,难不成是……
  那四人其中之一?
  心中蓦生怒焰,同时也将一人否掉:“若有人想借刀杀人,如此说来,应不是高国丈了…… 
”高贵妃是他之女,怎可能?
  长睫仿若蝶羽在深夜里颤动,岂料兰玖容稍稍凑近道:“陛下,这倒未必,高贵妃乃是您最 
宠爱的嫔妃,自然也是与您最亲近之人……况且……”伴随层层布下那抹深笑,他嘶哑低沉的声 
音听去更显诡异,“贵妃娘娘现在只是心魂丧失,性命却无忧……”
  仿佛一根坚韧细小的鳞刺,无声无息植入对方骨髓。
  轩帝浑身泛起一个轻颤,思绪宛若破开重雾,格外清晰。
  不死,是要让他成为手中傀儡,任其摆布,从而暗中操纵大权。
  “他胆敢有如此想法……”轩帝双手攥紧,眼中难掩震惊与暴怒。
  原本目的是他,岂知却阴阳差错的……
  兰玖容悄然看尽他表情,那小小火焰,已被煽扬而烈。
  “事实是否如此,臣不敢妄自揣测。”尔后有意无意地补充句,“倒是近几日臣进宫,总能 
够碰见薛太医。”
  轩帝眼光一闪,仿佛抓住关键一点,道:“朕这就派人将他押来,好问个明白!”
  话音甫落,门外侍婢端着小盘进入,细碎脚步声在肃静大殿之下很是清晰。
  “这是什么?”轩帝瞥一眼那盘上玉碗,问道。
  “回皇上,这是华颜贵妃娘娘为皇上亲煮的莲子羹。”
  “华颜……”轩帝稍愣,嘴中喃喃念着。忽然回想起,大婚那日她意外昏倒,红盖头落地时 
,虽短暂一瞥,但那半边美妍脸容映入眼中,惊掀波澜。
  兰玖容见他怔仲,从旁小加句:“莲子羹有补气养神之效,看来娘娘对陛下,真是有心了。 

  轩帝却不言语。
  兰玖容知他对华颜仍心存芥蒂,道:“娘娘心诚,近来常常到寺庙为陛下祈福,还特命臣前 
去沁吟宫驱除晦气。”所说寺庙,乃指宏帝后期因信鬼神之论,于宫中修改的皇家寺庙。
  轩帝听此,终于动容,望向那碗冒有清香的莲子羹,慢慢道:“那等下次,朕会去看她…… 

作者有话要说:  

  ☆、灯会

  阴暗潮湿的天牢里,弥漫着一股腥霉气味。
  静听,有脚步声传来,接着沉重铁链发出“呯哐”几声响。
  高景颐坐靠墙角,听到门外响动,忙睁开惺忪睡眼。
  松明火把突兀打照脸上,令几日不见天光的他急忙以手遮挡。
  待一阵适应后,高景颐才正过脸,看到一身官服的沈居之立于跟前。
  “你来了……”
  见他,高景颐低低欣喜地叫着,不过两日牢房生活,却让他看去苍老憔悴不少。
  “是不是皇上派你来带我……”
  他话到一半,却见沈居之此时脸色异常难看,一直垂首不愿与他对视。
  不详预感瞬罩心头,他随即望向后方兵卫,手捧的托盘上,正放有一白色瓷瓶,幽暗之中, 
就那样明晃晃刺扎人的眼!
  “这,这是什么意思……”高景颐颤抖吐出几字,看看那白瓶,再看看沈居之,惊惧绝望瞬 
间并存眼底。
  而对方的沉默,更像把无名之火将他焚烤烧裂,朝其吼嚷:“这到底什么意思?难道不是皇 
上派你来放我出去吗?!”
  沈居之摇摇头。
  高景颐几乎停止呼吸。
  “你做此错事,皇上对你,已算宽容。”
  “错事?”高景颐仿从浑浑沌沌的恶梦里醒来,抬头望他,“菱儿她一直受皇上恩宠,我怎 
知那夜她会突然……”
  沈居之深一叹气:“娘娘她,如今被关居在乾西宫。”不必多想,便知那里是什么地方。
  他扫眼已呈僵石状的高景颐,语气里尽是失望和难以置信:“你我相处多年,我万万没想到 
,你竟对朝廷怀有如此野心……”
  “什么?”高景颐呆呆念着,疑惑不解。
  沈居之见他不承认,又深深摇头:“薛太医在皇上面前俱已招供,你与他暗通勾结,欲以药 
物来毒害控制皇上。可你知娘娘对皇上情深,未敢先将此野心告知,唯恐受阻。于是让薛太医将 
毒药掺杂在补品里,稍带语句说其具有提神醒脑功效,让皇上处理完朝政后服用。可现在看来, 
那几日娘娘身体不适,皇上又时常陪在兰贵人那里,所以娘娘误食了那包补品,随时间推移毒性 
愈渐增强,最后才导致今日局面……”
  “没想到,你居然为权势,连自己女儿都要利用……”
  “你究竟在说什么……”高景颐怔怔听他讲完,双眼瞪大亦如窒息死鱼,竟让人感到意外可 
怖。
  “毒药?补品……”他一字一顿道,全然听不懂对方在讲什么,“与薛太医勾结谋害皇上, 
我何曾做过如此大逆不道之事?!”
  “你……”沈居之见他目光犹如刀锯,牢牢锁在自己身上,不期然颤了身冷汗,彻底失望责 
恨道,“事到如今,你竟还不愿承认!”
  “我根本没做过!又何来承认!”
  这回高景颐好像终于清醒,起身,踉跄地上前揪紧他衣襟,怒急吼去,“那薛太医人在何处 
,我要与他当面对质!他为何,为何要……”
  瞬间,一道想法若劈雷般倏忽晃过脑海,恍然心惊:“难不成……是有人欲陷害于我?!是 
谁!是谁!”
  沈居之见他反应强烈,态度又如此坚决,一时心中竟也生疑窦。
  “是不是靳恒和冯仪,这俩人早看我不顺眼,是不是他们要置我于死地!”高景颐身穿囚衣 
,披散霜发凌乱不堪,曾前的傲慢骄矜早已荡然无存,此刻一声声质问有如连珠炮喊来,逼得人 
无从欲答。
  虽说平日里皇帝跟沈居之动气,他还会暗地里幸灾乐祸,但同时清楚,沈居之为人耿直,安 
守本分,纵使对自己有所不满,也绝不会做出陷害自己之事。
  那是谁,究竟是谁……
  “大人。”身后兵卫小声提醒,时间已到。
  沈居之一愣,可面对高景颐的声嘶力竭,却是踌躇不语。
  回想曾经,他们四人踌躇满志,满怀指点江山的远大抱负,而今于世,历经沧桑,彼此心离 
,当他们站在权利与欲望面前,最终还是被改变。
  他两手一紧,咬牙撇头道:“皇令已下,再难更改。”接着挥手,两名兵卫就一左一右将高 
景颐架起,另一人端着毒酒,强迫逼他饮下。
  沈居之见高景颐倒地抽搐,已不忍心去看,只得留下一句:“你,一路走好。”最后转身走 
出牢房。
  当一切归于安静时,高景颐躺在冰凉地面上,体内因剧毒流淌腐蚀,极其痛苦地扭动颤抖。
  恍恍惚惚间,又听到门外有脚步声响起,高景颐勉强睁眼,一双似雪白履倏然闯入视线里。
  那人蹲下身,白衣带出的绝尘气质似能将周遭混浊空气统统净化掉。
  “哦……还在挣扎呢……”
  虽隔布条,但清雅声音仍如天籁般美妙,高景颐听去,几以为是自己临死前所现幻觉。
  接着费力抬眼望去。阳光穿透牢房窗户,洒照在那人身上,与衣上颜色融合成体,莹白闪闪 
,虚幻得叫人有些睁不开眼。
  所以高景颐好久才看清了,此人,面被白布包裹,不正是尚清的那个小徒儿吗?
  兰玖容慢慢开口:“我恳请皇上,来送你最后一程。”
  随后目光落在他身上,忽然压低了声,一丝叹笑,犹如从地狱深处飘出,诡谲得让人不寒而 
栗。
  “高大人现在这番样子,啧啧,真是好难看啊。”
  高景颐猛一喘息,见对方眉微扬,秀雅眉宇间是写不尽的惬意满足,正以一副悲悯和嗤笑的 
目光,那么轻轻浅浅地投落向他。
  “一向以高傲自居的高大人,如今落到如此田地,恐怕任谁也想不到吧……”伴随对方痛苦 
的表情,轻笑声越显悠荡,仿佛生怕他听不清般,贴凑耳根道,“从高处摔下来的感觉,是不是 
很痛?”
  那一字一句,有如魔鬼笛音,入耳惊心,令高景颐倏地瞪大眼。
  “你,你……”
  他竭力想发出声音,无奈毒药已将喉咙渐渐腐蚀,只能发出几声呜囔。
  兰玖容却能理解,以纤长优美的手指慢慢扳起他下颌,脸容凑近,当一双眼眸投视过来,仿 
若要将他拽入永生都无法逃脱的幽邃雾渊中。
  深处,正有某种美耀光芒隐隐闪动,倒映在对方眼中。
  他,看到了什么?
  原本模糊的视线瞬间变得清晰,高景颐表情由震惊转为无可想象的恐栗扭曲,那股情绪似比 
毒药还来得猛烈,快炸开一般想大吼出声,然而……他却只能这么干瞪大眼,这么瞪大眼直直盯 
着对方……
  最终,黑血从嘴中涌溢而出,头无力偏过一方。即使呼吸停止,但那双眼,仍如先前一样因 
受到某种恐惧,瞪得大大的,看上去分外可怖。
  兰玖容看着那具渐渐僵硬的身体,一双眼重新变得幽朦,起身,用帕子净了净手,仿佛擦去 
什么不洁净之物,这才头也不回地走掉。
  光线下,无数细尘在空中飘浮旋转,静静落在地上一动不动的尸体上,衬得周围一片,那么 
的安静。
  ********
  一年一届的上元节灯会。
  被黑幕笼罩的帝都,今夜却一派繁华活跃景象。
  家家户户张灯结彩,喜庆花灯连缀穿梭在大街小巷,迤逦向北,宛若色彩斑斓的人间长虹, 
直延云霄。
  街巷中游人熙来攘往,聂玉凡随奚勍行走其中,看着她今日素白衣裳,青丝以发簪简单绾上 
,与繁华夜景相比,装束虽显素净,却亦如寒山白梅般清冷绝尘,让人眼前一亮。
  因以靳府小姐身份来赏灯会,莹怜便也跟去,手提精巧莲花灯,随她轻步摇摇闪闪,或是许 
久未出府的原因,望向周围鼓乐舞龙、杂技歌舞,总忍不住驻足观望,奚勍见她一脸兴奋,刻意 
放慢步调,看旁树梢彩灯悬挂,上贴各种谜语,一时好奇心起,走上前猜想。
  但见其中一盏贴着:
  白天一起玩,夜间一块眠。
  到老不分散,人间好姻缘。
  聂玉凡替她念完,奚勍偏头哂问:“你猜是什么?”
  聂玉凡稍一细想,微微笑道:“鸳鸯。”褐瞳被灯火晃照,荡生无限温柔旖旎。
  奚勍同意点头,再看另一盏:
  。一粒谷,占满屋。
  彼此相互对视,奚勍便指向街上一色辉煌,声音清越,宛如玉珠落地:“灯。”
  随即又猜起另一道,却只有简单四字:
  春满大地。
  “看来这回不是打物了。”
  奚勍见聂玉凡压眉沉吟,半晌未答,心底不禁暗笑。
  “小姐,是什么呢?”
  莹怜观完游龙舞狮,看他们在猜灯谜,凑近好奇问道。
  两人同时望向自己,奚勍也不故作高深,莞尔笑道:“春满大地,即是‘天涯何处无芳草’ 
啊。”
  聂玉凡听完一愣,不知想起什么,俊容上竟微微泛起窘红,融进一片斑斓光影中,倒也不那 
么明显了。
  谈笑声中,远处一道烟花直冲天际,在夜幕里爆绽开绚丽夺目的火花,一时间映照得整个帝 
都亦如白昼般耀亮迷人。
  众人皆抬头望去,全被这刹那美丽吸引得难以移目。
  奚勍自然也仰首而望,聂玉凡却微微侧头,灯火明灭间,那张绝色玉颜更显若暮夜皎月,早 
已胜过世上万物,美不胜收。
作者有话要说:  

  ☆、偶遇

  一望,又险些迷失心智,直到对方目光投来,忙转首垂下。
  奚勍见他低头似有心事,正待开口询问,云袖却被一双手紧拉。
  “小姐,那边烟花好美,我们临近瞧好不好?”
  莹怜双眼因兴奋而晶亮,满是期盼。
  奚勍毫不犹豫点头,清浅答道:“好。”
  莹怜喜得两手一拍,忙往拱形小桥上走去。
  “倒比我还高兴。”奚勍盯她背影无奈笑笑,往昔冷艳的脸容上露出一丝难得暖意。
  她再一望,莹怜人已到桥央,瘦小身影挤在人群中如星子一样忽隐忽现。
  “这丫头真是心急。”
  平淡一句,却掺杂少许担忧。
  聂玉凡自然听出,温笑宛若煦阳,朝她道:“我去看着她。”
  说罢俊影奔去,一点墨蓝仿佛曲院风荷,从人海里划开清凉。
  奚勍望见他俩身影终于临近一起,接着被人群簇拥下桥。
  她这也加急脚步,岂料刚走到桥口,桥旁左右就相继涌来大批兴高采烈的游人,将她挤在中 
央,奚勍想这群人也是急着赶去河岸看花,不动声色地退后避让,但纤肩仍被人撞个正着,一个 
趔趄往后轻仰。
  浅雅熏香轻飘漫溢,逐渐萦绕身旁,一双手轻柔托住她的双肩,让佳人顺势栽进一个温暖怀 
抱。
  闻着那香,奚勍浑身打个激灵,赫然抬眼,那张冰致美极的脸容果真在冲她温雅含笑。
  兰玖容垂落眼帘,俯首凝视怀中的寒香冷玉,那双眸正因惊愕而微微睁大,一时竟觉好笑, 
启唇,轻吐两字:“好巧。”
  清然嗓音恍若空谷幽花凝绽,能周遭喧哗皆归静廖。
  奚勍身体转成一僵。
  感觉到怀中人反应,兰玖容唇边勾勒邪魅笑纹,双手顺下环绕纤腰,好像生怕冻坏她一般, 
又往怀里紧紧搂了下。
  “你……”
  奚勍这才如梦初醒,咬牙恨道,立即从他怀中弹开。
  兰玖容则一脸淡笑,慢悠悠收回手,眉目间却透扬几分遗憾与不舍。
  “靳小姐一人来赏灯会吗?”
  今日两人都穿白衣,一个尽显净素冰美,一个尽显高贵清雅,夹杂人群之中,尤显突兀。
  奚勍没回他,只面冲桥对岸一个劲张望,但入目仅有一团黑压压人影。
  兰玖容顺她视线望去,忽然明了,笑着戏谑道:“难不成与人走散了?”
  奚勍一听,顿敛了目光,冷面否道:“自然不是……”这刻声音听来,却不若以往的干脆澈 
亮。
  兰玖容正欲说什么,就听天空震响,一道道炫美烟花绽耀得夜幕恍如白昼。
  桥岸两旁人群又开始涌动,兰玖容见状,突然拉起佳人的纤纤柔荑。
  “你做什么!”
  奚勍勃然低吼,若不是顾及周遭环境,恐怕雪刃早已脱袖而出,恨不得将那只手狠狠砍断。
  兰玖容却不以为意,紧紧抓着她狠劲挣扎的玉腕,轻柔逸出一声:“走——”
  那空美声音像从远方飘来,若云缥缈,回首浅一笑,被发丝拂过的绝美容颜,连虚无空气都 
被深深震动,波漾开一圈圈透明涟漪……
  那一刹,心受迷惑,莫名颤乱如麻,奚勍怔怔望着那白衣背影,竟忘记挣扎,任他带自己往 
后方的小树林走去,而其两名随身侍童,见此很知趣的没有跟上。
  小林间,树叶飘飘,月光洒洒,远离街巷喧嚣,两人于一条河边处停步。
  河水缓缓流淌,受着明月映照,透出一份幽渺宁静,望入时,几乎连心都愿随着那水波流荡 
悠长。
  河面上依稀浮现两人并立的影像,白色衣袂纷纷随风飘摇,恍似天上仙人共乘彩云来人间一 
赏。
  奚勍这才意识到,自己的手还被对方紧握,随即抽了抽,却依旧不放。
  “放手。”
  奚勍索性不再挣扎,望他,语气冷若玄冰,带有警告。
  兰玖容听她话语冷中带怒,一丝笑反倒挂在脸上,半暗半明间,美得颠倒众生。
  佳人已是怒嗔,不得已,才缓缓松手,却在即离时,纤长手指顺着那玉背轻轻一滑,不由叹 
道:“真凉。”
  明明算是轻薄轻佻,可在他说来做来,却显如此温柔优雅,就仿佛留恋一朵花,忍不住去细 
语触抚。
  “你……”奚勍摸过方才被他握住的手,眸中涨满肃杀,“再如此,信不信我……”
  “不信。”
  兰玖容摇摇头,瞄眼她素白袖口,不待说完,就泰然自若道。
  闻此言,奚勍抿唇,反倒不知该说些什么,想起那温雅面具下的冷漠无情,心微凉,也不再 
想自己怎会跟他来此,转身即走。
  “今夜月色……真是美啊。”
  行几步后,对方突然发出一声,感叹中那抹悠然,像一缕清风拂过耳畔。
  今夜月色,是否很美?
  下瞬,忽觉河流止前,草木静眠,空气俱凝滞。
  奚勍蓦然止步,忍不住回首——
  幽谧河边,那人一袭胜雪白锦,正负手伫立月下,银皎月光洒落在欣长削瘦的身影上,仿若 
镀层银霜,虚幻朦朦间,好似天人一般。
  兰玖容没有阻拦奚勍,只对着那月抬首仰望,一动不动,好似凝入了神般,静若雕像,唯有 
披散肩膀的长发被风撩动,才知他是真实存在的。
  而从远望去,那身影,竟美得那么落寞,那么幽凉。
  奚勍也随之抬头,皎洁月盘如洗,映入眼中仿佛坠进般,令那眼明澈晰亮。
  不知不觉,周围景物恍若变了,那半敞的檀木窗,那珠帘叮铛作响,长发衣袂被风吹得飘然 
,眼前,有抹单薄模糊的身影——
  融进曾经情景,奚勍忽然撩唇,低柔地应道:“是啊……”
  兰玖容身形微一震,站立转首,奚勍与他相隔五步距离,察觉有目光投来,不禁收了思绪, 
两人视线交触一刹,那股无法形容的颤悸又是紧紧牵动了心魂,朦胧、难以理解的情愫,当隐约 
感觉到,又让它顷刻间如浪拍岸礁,击得粉碎,碎成无数在脑海里飞扬。
  无声注视,内心却同时掀开一阵激荡,待慢慢平缓后,彼此才好像很有默契地错开目光。
  “既是上元节,一人总归无趣。”
  兰玖容轻音脱口,语中毫不避隐的透出一丝邀请。
  那两名侍童之后渐渐追上,而奚勍看到离河岸不远处,一艘富丽画舫徐徐驶来,金檐碧梁, 
雕栏玉砌,四周挂满小红灯笼,如同天海龙宫般照得水面璀亮辉煌,美轮美奂。
  画舫停靠岸边,这刻兰玖容则朝奚勍极为诚挚道:“若靳小姐不嫌,一同赏灯观月可好?”
  似乎每次相见,他都会向奚勍进行一番盛邀。
  或许今夜月色太过迷离,或许那一语让心彷徨,面对眼前人,奚勍站立原地,很意外,这次 
并没掉头走掉。
  两名侍童马上心领神会,分别站于一左一右,恭敬行礼道:“靳小姐请。”
  奚勍踌躇半晌,最后终于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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