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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看尘起时-第3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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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么让人安心的地方,那么让她安心的家人,一夕之间,她竟是到如今,连那人究竟为什么硬要杀了他们,杀了那群毫无背景的乡野村民,都不知道。
“姐姐,你希望我将来过什么样的生活呢?”
兰尘一愣,不知道绿岫怎会突然这么问,但那美丽面容上的哀伤和迷惘让她的心一阵柔软。
“这个嘛,事业有成,家庭和美,我希望绿岫过这样的生活。”
“好模糊的说法,是因为姐姐也不知道吗?”
“当然不是,哪里模糊了?有这两样,不就是幸福了么?”
“哦,那么,怎么样个事业有成法?怎么样又才叫家庭和美呢?”
“这哪里有一定的说法,各人的性格、脾性、追求都不同,自然看法也不一样。像我,就觉得要能这样一辈子跟在公子身边,也挺幸福的。”
绿岫有点黑线,照兰尘素来的言论,她这幸福观根本就有奴性的嫌疑。
“姐姐,你其实就是懒吧。”
“诶?”
“懒得谋划一份事业,尤其还要花功夫去维持;懒得经营一个家庭,尤其夫家、儿女,都是一辈子操不完的心。如此倒不若以丫鬟的身份跟在萧大哥身边,待遇不错,那些杂事你也不嫌弃,而萧大哥还挺尊重人,也是个不错的话友。”
“呃——”
兰尘有点脸红了,绿岫干嘛变得这么敏锐呀!
“那姐姐觉得我的幸福呢?我该有个什么样的成功事业,又该有个什么样的和美家庭?”
抬起温和的眼眸注视绿岫片刻,兰尘温然道。
“绿岫是个很有魄力和能力的人,所以可选择的余地就大很多了。如果绿岫喜欢建功立业的那种成就感,可以往朝堂发展,在文治武功方面有所建树;如果想自由些,那不妨走商业或武林路线,看是要名至实归,还是威名在外、萍踪难觅,都可以。至于家庭生活么,别委屈了自己,也别太较真。有人能伴在你身边,让你信赖,值得信赖,就是种幸福。而只有认真生活,才能维系这种幸福。”
没有再接话,绿岫安静地把一碗元宵都慢慢吃完,才拉着兰尘慢慢离开。回到韦府,两人走在月光清亮的园子里,四周是宁和的静。
“——姐姐。”
“嗯?”
“东静王希望我与他成婚。”
太过突然的消息让正舒展胳膊,开口想要背首长诗来感觉下月色美好的兰尘失措之中险些咬到自己的舌头。
“——什么?”
“东静王希望我与他成婚。”
眨眨眼,兰尘呆呆地看着月光下一派平静的绿岫。太意外了,以至于她连“为什么”都问不出来。
“他说,取消原本的计划,由我随他一起回京,以南安王之女的身份嫁给他。不是做戏而已,这是个谋略,但我却是真的要与他成婚。”
“……怎么,这么……”
“我也不知道东静王为何这么要求,他的理由一是这样给弘光帝的震撼更大,毕竟我们是同族之人,于lun理上,本不该结为婚姻,二来,他希望我能站在他身边,看他夺得这天下。”
绞紧了双眉,兰尘迟疑着问道。
“什么意思?他这是……喜欢你?”
“不知道。”
“那你同意了吗?”
兰尘的声音里添上了几分急切,绿岫的目光里带上了暖意。
“还没有。”
“你决定怎么办?”
“……我现在,也不知道。”
顿了顿,兰尘平静下来,她看一眼绿岫。
“如果你是为了报仇而想嫁给他,那么我坚决反对,就像当初反对你寻死一样。无端葬送半生幸福,我跟涟叔,何必那样费心救你?”
“抱歉,姐姐,我确实存了借他报仇的想法。”
“换一种吧,我们不是走投无路了只有这个方法的。”
“可是,姐姐,如果是其他人这么要求,我想我会断然拒绝。”
“……你,对他?”
绿岫摇摇头,沉思着答道。
“不,我想不是,至少目前还不是。但,姐姐,报仇不是我想答应这件事的唯一理由。至少,东静王是很优秀的。”
“胡说什么,这世上优秀男人多了去了,谁说这个优秀的就一定适合你!”
“唔……”
绿岫没有做声,只是沉思般锁紧了好看的眉。这时,萧泽的声音却穿过来。
“我想,如果绿岫不那么反感的话,这桩婚姻,不妨考虑看看。”
“干嘛这么说?婚姻大事,岂可如此儿戏!”
兰尘的眉这下皱得死死的,她本来就很担心绿岫冲动之下乱做决定了,可萧泽——竟然是萧泽来这么建议,真是有够叫人白眼一把的,脱略不羁的萧门少主骨子里终是不能免俗么?虽说联姻的观念在古代时空里无比通行,但好好的,又不是就剩这一座独木桥了,干嘛自己往那套里钻?
萧泽了然地笑笑,道。
“绿岫,东静王是个颇有胆略的人,你对他是否有意,能否有意,这一点,我不好说什么。但平心而论,我想他应是配得上站在你身边的那人,同时,他也是目前你最好的合作人。”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绿岫,我们不急在这一时,犯不着为了这刻的便利,搭上你这一生。别的且不说,要是东静王夺位成功,你日后便是他的嫔妃,后宫佳丽三千,却如狼似虎,日日跟一群女人搅和在深宫里用尽一切手段争宠,就算是成为皇后又怎样?绿岫,那绝不该是你的人生。”
兰尘的神情分外凝重,明亮的月光下,绿岫看得清清楚楚,她不禁弯起唇角,绽开极柔和极美丽的笑容,歪了歪头,眼波流动如面前的嫣然池水,也就是此时,才有着她这个年纪的少女的轻灵。
“姐姐,你忘了韦夫人么?”
“呃?”
“如果东静王日后真成为皇帝,我却不一定非得做他的嫔妃呀。像韦夫人一样离开,虽说皇宫不比萧门,但我想多花些心思计量,应该也不是一件难事吧。呵,别把我想得太痴情了,姐姐,我早过了那样的年纪。我知道,要对自己好,这是姐姐你常说的,也是爹娘他们所期待的啊。我会好好的活下去,连着他们的份儿,长长寿寿、平安幸福地活下去。”
没料到绿岫说得这么轻易,兰尘动了动嘴唇,倒不知说什么好了。半晌,才轻声道。
“结婚,有了儿女,到时你真能说走就走?”
想了一想,绿岫回答。
“我不知道,至少现在还不知道。世事说不准,但若是那时我舍不得走,也就是说,比起离开,我更想留在那是非之地,纵使那对别人来说是种折磨。只是所谓幸福,也不是千篇一律的,是么,姐姐?”
好一会儿,兰尘才有点僵硬地点头。她还是无法赞同绿岫这么做,但绿岫说得在理,她无可反驳,又始终做不来强迫别人接受自己想法那套,所以,她只能沉默。
算了,船到桥头自然直,看绿岫现在决心已定,恐怕不会轻易听她劝,到时有什么问题,再想办法吧。而且,就遗传上讲的话,绿岫跟那沈燏也隔了三代,应该没关系的。
萧泽轻轻吐了口气,看着兰尘道。
“如果绿岫将来想离开东静王,我定会鼎力相助。”
偏头瞅他一眼,兰尘刻意漠然回应。
“是为了还今日之情么?”
“有这层意思。不过萧门借由绿岫来协助东静王是我们双方的选择,如今盟约已下,我当然希望用最好的方式达成效果。”
“是的,你是萧门少主,自然该如此。”
兰尘本有些忿然,可是话一出口,这忿然却也淡了下去。她有什么资格指责萧泽呢?且不说自前年开始萧泽给予绿岫的帮助,就是没有那些,他也有他要维护萧门的职责,自不会像她这样,只从绿岫本人的角度来考虑。照说,他这会儿没来压迫绿岫接受东静王的求婚就算很不错了。
看萧泽只是笑一笑,兰尘抿抿唇。她素来淡然,待人说话也是温和的,基本上没有失礼冒犯到别人的时候,做错了事说对不起是常见,这样的情况倒着实罕有,垂头片刻,想起平日里萧泽在她面前的那份坦然与尊重,兰尘终是赧然道。
“抱歉,公子,我刚才说话过分了。”
“没关系,你说的是实情。”
萧泽对兰尘的道歉倒是接受得十分自然,他侧过身。
“好了,外面很冷,先回屋子里去吧。”
兰尘跟绿岫便也抬步走上嫣然池上的曲廊,这时节的渌州,夜晚的确格外地冷,看着随风小筑的窗里透着的灯光,就觉着暖和。
“萧大哥,那我明日就回夕山去了,王爷还在等我的答复。”
“嗯,你去吧。王爷这两日估计就会启程回京,你答应嫁给他,就成台面上的人物了,尤其还是要以南安王之女的身份出面,京城那边,风浪绝不会小,你要多加小心。涟叔的武功和警觉性虽然极高,但百密终不免一失,我会与王爷商量,派门中一批高手随从你们护卫。”
“我知道,多谢大哥,我定会万分谨慎的。”
萧泽笑着点头,绿岫的成长他一路看着,自然无需过度忧虑。
“说起来,我当初是认了绿岫你为义妹的,可如今你要是嫁给东静王,那我们的辈分可就乱了。”
“辈分乱了?哦,对哟。”
兰尘反应过来,她击掌笑道。
“东静王的母亲孟太后是丞相孟僖的妹妹,公子你家的二娘是孟僖的女儿,算起来,你可就是东静王的侄儿辈了……哈,果然从母族看,会发现独特的历史面呢。呃,不过绿岫的身份是秘密,应该不会有人知道的啦。”
“不管怎样,对绿岫来说,萧大哥永远是大哥。”
推开大厅的门,一阵温暖迎面而来。兰尘因为在外面久了,猛一进这暖和的屋子里,倒不适应得浑身打战,绿岫却是平常,想来应是这一年修习内力,兼之后半年去往雁城军中,身体得了锻炼的缘故。
绿岫注意到了,她赶紧拉着兰尘的手使劲儿搓了搓。
“姐姐你也该跟萧大哥学些内功心法吧,不为武艺,对身体总是有好处的。”
挺平常的一句话,却不知为何让兰尘红了脸,得不到兰尘的回答,绿岫疑惑地望向萧泽。
沏了三杯热茶过来,萧泽看兰尘尴尬的模样,笑道。
“我也教过她,但不知为什么,她始终感觉不到经脉的流动,无从练起。”
“咦,还有这种事?为什么?”
捧了杯热茶在手上,兰尘讪笑着。【小说下载网﹕。。】
“呃,迟钝而已啦,有人听觉不行,有人嗅觉不行,我就是感觉差了的那种吧。好了,这可不值得讨论,我又没有整天窝在屋子里弄得骨头生锈,每天工作也是一种锻炼啊,身体没病没痛,你别担心了,我最知道珍惜自己的。”
“才不是,姐姐懒起来就会随便对付。”
“嗯,绿岫说得对,你心里边是知道该珍惜自己,可惜随意得紧,懒起来,或是兴致起来了,还不是不注意?”
萧泽笑着插话进来,绿岫转头瞧着兰尘,那眼神颇具威势。
“我就知道,姐姐对别人是一个要求,对自己,就另当别论了。”
这话说得,兰尘驳也驳不得,气更是气不起来,只好一味地笑,匆匆喝下那杯热茶,籍着要去沐浴撤了。
看兰尘走入后院,绿岫这才低下头,啜着杯中的茶水,淡淡道。
“这一年多,幸有萧大哥相助,绿岫才得以逃过杀身之祸,且能获得这复仇的机会,大恩无以为报。”
“没关系,我虽是帮你,却也从中收回了好处,你不必如此。”
心知萧泽是个区分明晰的人,他既这样说,绿岫随即明了自己这桩婚姻对日后萧门与东静王之间关系的维系会起到重要作用,便不再多话,只道。
“东静王尚处弱势,这一年,只怕国中会风云变换,种种难以预料。姐姐,就劳烦萧大哥多照顾了,虽然姐姐向来深居简出,但她究竟不会武功,萧门树大招风,还请萧大哥多留意。”
手中的杯子轻轻晃了晃,萧泽挑眉看向绿岫,轻笑道。
“绿岫,他**若是有所成就,会带兰尘走,是吗?”
没料到萧泽突然这么说,绿岫一愣,道。
“这是自然,虽说萧大哥待姐姐极好,但姐姐在这里,终究是为人奴婢的身份,我若是能有所成就,自然会给姐姐更好的生活。”
“……你终是不了解她啊,绿岫。”
“什么?”
“兰尘不是任何人的奴婢,也不是任何人的主子,啊,当然,她也是个很顺应习惯的人,所以我想除了我这里,这昭国再没这么适合她的地方吧。”
“可是萧大哥,纵然你不把姐姐当奴婢来看,但日后萧大哥娶了妻室,那隐竹轩里住了旁人,别人难道也能如你这般看待姐姐么?”
“唔,这个你不必担心。总之,目前这样,她觉得自在,我也觉得自在。人生在世不过几十载,成就功名,成就事业,最终图的不就是个自在么?”
放下杯子,萧泽负手踱回自己房间,看着他挺拔的背影,绿岫的眉峰渐渐笼起。萧门少主是个多桀骜不羁的人,她自然清楚,可是这份桀骜,这份洒脱,跟兰尘的淡然,能合契多久?
虽然兰尘说过她无意婚姻,可那只是因为她不想承担责任罢了,又少与人接触,若有一日遇着命牵红线的那人,自会改变主意的吧。但以兰尘如今的年纪,却已经二十有一……还是早些积攒力量,带她离开这萧门。
第四卷 京华倦客 第五章 暮春时节
第五章 暮春时节
昭国的字典里面没有“八卦”这个词,但娱乐精神或许是人的一种本能,平时街头巷尾闲磕牙已是热烈,如今逮着昭国最具知名度的东静王,而且还是微带禁忌身份的那种,绯色新闻转眼热翻了天,直把去年初八那场渌州名ji薛羽声的风流给比了下去。
桃李的花早谢了,渌水边的烟柳也过了嫩绿的季节,没有了盛春的灼灼,暮春却自有暮春的风姿。天气不再乍暖还寒,人家的门窗也都敞着,风刷过碧玉般的叶子,簌簌地响得好听,正好做了笑闹的背景。
“诶,小三,小三,告诉你个事儿。听说没有,太后娘娘真的同意东静王爷跟那个沈小姐的婚事了。”
“早就知道啦,我告诉你更新的吧,圣上下了旨,赐婚!林家大哥昨儿才从京城回来,嘿,你是不知道,那王爷府打扮得,那叫一个气派!”
“我说崔嫂,你说那圣上跟太后是咋同意的呀!乖乖,那娶的可是本家的闺女,不怕老祖宗从坟里跳出来指着鼻子骂?”
“骂啥?那要是我儿子死活非。要娶,天王老子我也不怕,你就让他娶嘛,又不是自个儿生的亲闺女,怕谁骂?谁也没我儿子重要。”
“非卿不娶,非君不嫁,哎呀呀,这真。跟戏文上演的一个样了,只愿这天下有情的都成了眷属,真好!”
“是啊是啊,要有人跟我这么说,。十八层地狱我都跟他去!”
“想什么玩意儿呢,丫头,跟你远哥过好日子就行了,。别搁那儿思春。”
“唉,作孽呀作孽呀,这怎么能成亲?那可都是一家的。儿女,这不是要坏了纲常吗?”
“老头子又嚼什么,人家亲娘跟亲哥都没叫了,咱。跟着掺和什么,吃饭吃饭!”
这是中下层百。姓的热络,没那些盘根错节的关系,人们夹两筷子天家子弟的绯闻拌饭,日子过得自有番滋味。深宅大院里一样流言满天,不过更婉转了些,年长的琢磨着皇帝太后王爷的意思兀自深思熟虑,年少的叹着英雄美人那般似水流年,而没几天,婚期一定下来,该准备贺礼的、该派人亲去恭贺的,这光鲜的世界里,一句话就是一个心思,万万马虎不得。
站在城门口,兰尘仰头,眯着眼打量这个王朝的都城。
没有特别的激动,来这个世界也快有两年了,日日接触的都是古色古香的东西,再大的新奇如今也得淡了。至于气势么,渌州好歹是昭国第二城,这京都比起来嘛,也就是高了些,厚了些,大了些,人也多了点。
“怎么样?这京城也是历经六朝风雨了,每年都会妥善修葺,巍峨之势不减当年。呵,一千多年,可是把什么改天换地的事儿都看遍了!”
斜睨一眼负手悠然而立的萧泽,兰尘撇撇嘴。
“公子这语气,怎么一点不像赞叹!”
“我可没自大地藐视它,只是赞叹没那么多而已,你说过的吧——时空无尽,日月之生死亦是平常,人的历史就更不过沧海一粟罢了。有了这种意识,当然可以……那个,你说的那个,哦,泰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
“不需要听我说,公子就已经有那等本事了吧。”
“听你说了,方觉大千世界之广,我虚怀若谷,本事自然能更见长啊。”
“这话好像说的人多,做的人少哟,公子。”
瞅见兰尘的眼睛别有意味地亮,萧泽突然笑眯了眼。
“呵呵呵,那是当然,要世人都能做到,这话我就不必说了。”
“……算了,早知道公子自信超强的。我们可以进城了么?”
“嗯,走吧。”
两人才抬脚走出几步,忽听得人群那边挤过来一个清亮的声音。
“萧大哥,萧大哥。”
两人一回过头,就看见一个俊朗的少年从人群里轻轻巧巧地跃出来,灿烂的笑脸如夏阳。不等萧泽二人说什么,少年的薄唇里已蹦出一串的热情。
“早几日就听说了萧大哥要来京城转转的消息,我有空就来晃晃,没想到还真的遇到了,哈哈哈,真好运!萧大哥来京城所为何事呢?要跟人比武么?还是来看大哥的?哦,对了对了,我记得萧大哥的二娘曾是京城孟相家的二小姐喔,听说孟夫人跟东静王可是堂姐弟呢,难道萧大哥也是来参加东静王的婚礼?”
叽里呱啦一通说完,许是有些口干了,少年舔舔唇,笑得无比崇敬的脸终于稍稍偏了方向,看到了站在萧泽旁边的熟人。
“啊,兰尘,你也在呀,好久不见,是跟着萧大哥一起上京来的吗?”
虽说对自己站得离萧泽如此之近却还会这般忽视有些不满,但是这个小鬼的话?算了,粉丝本来就不可以常理度之,何况这只,绝对骨灰级中的舍利子!
不咸不淡地点点头,兰尘打了个招呼。
“哦,是五公子,好久不见。”
苏寄丞大剌剌地回以一笑,又转向萧泽,遇到许久未见的偶像,少年叽里呱啦说得尽兴。萧泽唇角挑着一抹笑听着,偶尔应两声。
这少年不若他父兄,如今竟还是这般性子。虽是将计就计,但寄宁怕也是舍不得吧,带来京城,也好。
城门前的人更多了,许是东静王大婚在即引起的“反应”吧,有些挤。他知道兰尘素不喜这样夹在人堆里,于是伸手去拉住了她细瘦的手腕往人少的城门边移去。平常走路习惯性地脊背挺得笔直的人这会儿正轻微地皱了眉,感觉到萧泽的意思,便顺着他的力道倾斜了纤细的身体,被他护在一边,稍稍隔开了众人。
昭国最大的城市一派繁华景象,相比之下,渌州在气势上终究输了这皇都一层。三人顺着人流慢慢地走在街上,行李早已叫萧门的人先带到了,没什么要紧事,他们悠悠闲闲地散着步,顺带接受某些路人“不经意”的打量。
萧泽是名人,萧门少主的一举一动自然不乏人关心,尤其在目前这个大家都不言语的敏感时刻。从渌州出发这一路,这样高的聚焦度,如今连兰尘都能把窥探者一眼扫出大半来,实在是煞风景。
不过,却不能隐藏形迹。
因为愈是遮掩,愈会带来无尽猜忌。不管是萧门本身,还是现在与东静王的合作关系,都容不得差池。
“萧大哥,你们才到京城,要是乏了的话,到前面那间茶楼去坐坐吧,那可是京城最有名的茶楼,嘿嘿,也是我们苏家的。”
苏寄丞俨然一位向导,自进了城门以来,就滔滔不绝地介绍着京城的各处名胜。萧泽笑了笑,看看身边已有点兴味索然的兰尘,道。
“好吧,我们去坐一坐,歇一会儿就回萧门去吧。”
“嗯。”
兰尘点点头,看向前面那座外观颇典雅的建筑。云雾茶庄,黑底白字的匾额简单如山水,在这闹市里,似乎能隔出一方宁静。
说实在的,兰尘来这昭国已近三年,跟着萧泽也快两年了,豪门世家的盛筵见了些,这星级的茶楼酒店倒还从没进过。当下也有些好奇,京城毕竟人多,王公贵族、文人雅客、江湖游侠多如过江之鲫,不晓得这最有名的云雾茶庄里会有些什么人物。
踏入大门,三人的打量各有不同,苏寄丞一边瞅,一边招来小二。
“阿七,二楼靠窗的那几个雅间还有空着的吗?”
“有,有,还有两个都空着呢,五公子,您几位?”
“就三个人,快去,我萧大哥爱喝南陵的松雨茶,叫裘钥去制,别人的都不要,再送几样精致点心过来。”
小二一边答应着一边引他们上楼。
萧泽走在后面,唇角勾起,目光平静地扫过四周,笑得一派散澹。茶庄里不乏熟面孔,视线对上,他拱手打个招呼便过去了,并不显得无礼倨傲,只是江湖客不羁的风度罢了,世人眼中的萧门少主就是这样。
兰尘跟着萧泽走在最后,这茶庄很大,除了外面的这两层,后面的庭院似乎也待客,倒是很有特色。
二楼的雅间并不是一间间独立的,半人多高的隔断,盆栽的植物,半掩的竹帘,竟有点像那个世界的咖啡厅。
他们选了临街的一间,清香的松雨茶,满桌精致的点心,兰尘捧着茶杯,长长舒口气。
“萧大哥,你这次会在京城里呆多久?”
“唔,一个多月吧,每年都要抽点时间到各分舵看看的,正好,我母亲目前在京城,很久没见了,就多留几日。”
苏小弟的眼睛立刻亮闪闪地凑过来。
“诶——萧夫人在京城?真的吗?萧大哥,可不可以带我也拜见一下,萧夫人有二十年没在江湖上露面了,听说当年就医术横绝于世,现在肯定更是出神入化了吧,会不会比那个麟趾神医更厉害?”
“呵,抱歉,寄丞,我母亲性喜清净,不见外人。”
苏寄丞失望地坐回去,不过还是点点头。
“好吧,那我就不打扰夫人了。嗯,但是萧大哥,要是哪天在路上偶然遇到了,你指给我看看好不好?我绝对不跟着,只看一看。”
“嗯,好。”
萧泽笑着把茶杯送到嘴边,却见兰尘把头探出窗外,然后回头笑道。
“公子你看,真巧啊,苏大公子正好经过呢。”
“哦?呵,真的很巧。”
瞟到街道对面正说着话的两人,萧泽转了转手中的茶杯,笑了一笑。那边的苏寄丞早把半个身子都伸了出去,眼尖地瞅见人群中那优雅卓立的白衣青年,便挥着手臂叫道。
“大哥,大哥,寄宁大哥,这边啊!”
歉然地朝正说着话的贵人欠了欠身,苏寄宁抬头望去,果然,自家那永远精力充沛的小弟正挂在茶庄的栏杆上,表情那叫一个飞扬。而坐在他对面的那对男女——哦,是他到了,难怪……
挥了挥手,苏寄宁转过视线,向已回过头来的贵人恭声道。
“久闻庆王爷熟知天文地理,近来更是想修改《水经》,并为之做注。此为福祉万民之事,下官深敬王爷,不知可有效力之处?”
“修订《水经》并做注,的确是项繁琐事,本王思虑已久,还是有许多麻烦处不好解决。苏大人这一说,本王倒还真想借力了。”
锦袍玉带,气质尊贵而内敛的男子没有他那些兄弟们凌人的气魄,就像他说话一样,温和儒雅得像博识的学者。
昭国的庆王,谁都知道,那是一个喜欢天空、喜欢山川、喜欢听人说起大海的甚于喜欢朝堂和美人的奇怪王爷。
“王爷客气了,有什么吩咐请尽管说,下官必当尽力。”
见苏寄宁说得直接,庆王也不多费口舌,笑道。
“苏家商铺遍布昭国上下,想来对地理当是极熟悉的,倘若哪日本王派属下深入河川查探,还请苏大人让贵商行带上一路。”
“此事但凭王爷吩咐,下官一定转达给祖父知道。”
苏寄宁拱手为礼,随即又笑道。
“王爷既是想寻熟知地理的人,那下官的一个朋友应该也能帮上王爷。”
“哦?是哪位高人?”
“高人不敢当,不过萧门少主萧泽,或许王爷听说过,他正是下官的好友。萧门在漕运中独占鳌头,王爷修注《水经》,这河川,正是萧门最熟悉的。”
“萧门?哦,本王知道,不过听闻江湖人狂放不羁,修注《水经》又是件毫无名利,甚至在有人看来,是无意义可言的事,这萧泽愿意相助?”
庆王微笑地看着苏寄宁。
“短视之人当然不会知道《水经》的重要处,但首先萧门做的就是河川的营生,岂会认为修注《水经》毫无意义?更何况萧泽此人,绝非贪名图利之辈,王爷若是有空,这会儿萧泽正跟我弟弟在那茶楼上,王爷可愿见见他?”
庆王依然微笑着,他点点头,道。
“也好。”
加了庆王进来,原本桌上已用了一半的茶点自然就撤了下去,小二忙着换上新的,而这边五人见礼完毕,位置有了些变动。兰尘依然跟萧泽坐在原先的位置上,靠着窗边,吹着微醺的风,听他们说话。
庆王——早在去年年初,为了绿岫复仇,兰尘就打听过皇室的情况——这庆王,萧寂筠说,他是弘光帝的四弟,是个喜欢天文地理的闲散王爷;萧泽说,这王爷博学广识且能力出众,不过,更善于明哲保身。
“埋身书堆,两耳不闻窗外事?”
兰尘了然,萧泽却是一笑。
“猜对了一半。”
“怎么说?”
“庆王任职吏部,又兼工部侍郎,可谓手握重权。”
“咦?弘光帝对他这个四弟完全放心了么?”
“不,当然没有。可是手握重权的人,往往更容易承担上责任,皇帝震怒的时候,这责任便会重上数倍,压死人也不稀奇。而宫庭里长大的人,说对权力没半点野心,这话你觉得可以轻易相信么?尤其是颇得先帝宠爱的贵妃和她卓越的儿子,以弘光帝多疑的性子,他会因庆王在书堆里埋上几年就放心吗?”
“……呵,原来这重权是带钩的鱼饵啊!”
“再者,吏部尚书为齐国公顾况,顾家在朝中经营数代,根深蒂固,自然也是弘光帝颇不放心的一族,他把庆王安插在吏部,岂不是一枚好棋子?”
萧泽语带嘲讽,弘光帝的算盘拨得很好,但顾家岂是易与之辈?而庆王,又当真会为保命,永远那么委曲求全么?
“倘若庆王站在弘光帝这边,可分解顾家的权势;倘若庆王有反心,正好借他把顾家也给扳倒。他打的,就是这么个主意?”
“不错。”
“一箭双雕?”
“呵,一箭射去,有人可以双雕,有人,大概只落个折箭沉砂的下场吧。”
那时听萧泽这么说,兰尘叹息了一阵,对素未谋面的庆王有几分同情。而今亲见了庆王,又听他们几人聊了会儿,兰尘对庆王添了好感,想起那时萧泽的话来,同情便切近了几分。
不过也仅此而已,兰尘听着他们说话,目光却放在熙来攘往的街道上。
笑闹的、哀伤的、快乐的、烦恼的、恬淡的、孤独的,这是人的世界,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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