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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闺婉媚-第11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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应啸天谦和一笑,果然赏心悦目,“苏先生,我昨日接到了苏姑娘的绣球,心中未敢怠慢,回府后如实禀告了父王,已然得了应允,许我上门提亲。今日我告假半日,特请官媒作保,惟愿与苏姑娘共结秦晋之好,还请苏先生成全!”
这一番话说得滴水不漏,听着很像是真心实意的,苏老爷于是更加肯定:应大人的心思果然深不可测,涵养功夫更是一流啊!
他于是干笑一声,躬身恳切道:“大人,您言出如金,大有君子之风,如此盛情美意,令草民一家受宠若惊!但昨日之事,原是一场误会……提亲之事,草民一家,实在是愧不敢当哪!”
早知道他们多有顾虑,不会轻易相信!应啸天微微使了一个眼色,容云鹤便笑着接过话头,“呵呵,苏先生,还请府上不要误会!我家大公子此来,并无拿乔做秀之意……府上大小姐抛出的绣球,确实是落到了我家大公子手中,当时已有多人见证……今日我等临行之前,王爷又一再叮嘱,务必要代他真诚致意,为大公子诚心求娶……其实此事虽则有些离奇,但也是冥冥中的天意……还望苏先生体察!”
言下之意,应大公子是认真的,端王爷也是认真的,苏先生你不要不识好歹了!
天哪,堂堂西郊之主、端王之子,仅仅凭着一只绣球,就来向自家女儿提亲了,这可是做梦也没想到啊!苏老爷心中的欢喜到底盖过了惊怕,连声感喟道:“啊,草民实未曾想,此事已然惊动了端王爷!”
应啸天微微一笑,应管家于是又恭谨了几分,容云鹤则笑道:“呵呵,事关大公子终身,王爷自当亲自过问!他已经亲口发下话来,说是绝不能委屈了府上的大小姐!”
他一再提及端王爷的态度,苏老爷这才终于信了,对那位未谋面的端王爷多了无限敬重,当即谦恭道:“承蒙王爷和大人如此厚爱,草民实是诚惶诚恐、喜出望外!”
容云鹤点点头,却又不着痕迹地看了齐大娘子一眼。齐大娘子何等伶俐人,已是笑开了一张老脸,“唉呀苏老爷,你这是说的哪里话!府上教女有方,几位小姐都是有口皆碑的好姑娘!尤其是大小姐,样貌与她娘亲像了个十成十,是个难得一见的美人儿,且又性情温婉,刺绣的手艺也是拔尖儿的,与大公子可以说是良才女貌、珠联璧合啊!”
俗话说“媳妇美不美,全凭媒婆一张嘴”,这位齐大娘子果然是个事事留心、能说会道的!苏老爷笑得合不拢嘴,“过奖!过奖!”
潘氏原来一直在边上陪笑,笑得尽职尽责,此时忽然眯眼笑道:“齐大娘子说得不错,我们家这位大姑娘自然是极好的,早先还配过冉尚书家的状元郎呢!”
齐大娘子顿时脸上一僵,苏老爷则是吓得面无血色,潘氏这个八婆,怎么哪壶不开偏提哪壶呢!
好在应啸天等人笑而不语,想必是临来之前,早已将苏府之事打探得一清二楚……
容云鹤从从容容打圆场道:“想来府上的大小姐,还是与我家大公子更有缘分哪,呵呵!”
“哈哈,正是!正是!”苏老爷欣然道。他忽又感叹道:“我这个大女儿,样样都是好的,为人精进,生性好静,又极是体贴孝顺……唉,我只恨自己是个商户,给不了她更好的出身哪!”
容云鹤急忙笑道:“苏先生无需过虑!我家王爷说了,此次提亲,若能说合,大公子将以正妻之礼迎娶小姐,绝不至于辱没了她!”应啸天和应管家也在一旁微笑点头。
“唉呀!”苏老爷这下才是真的满心欢喜。对方毫不迟疑就提出正妻之礼啊,万万想不到婉媚竟有这等造化!
潘氏银牙暗咬,脸上迅速闪过一丝惊慌嫉恨之色。婉媚她,她凭什么能嫁进堂堂王府?还是应大人那么一个天上有、地上无的角色!这可是婉嫣婉娇想都不敢想的呀!
有了这句正式的承诺,苏老爷的心情顿时放松了许多。
容云鹤见机又道:“既是说亲,我们少不得也要把王府的情况介绍一番,也好让府上心中有底。”
原来应啸天今年二十有三,前些年一直忙于沙场征战,以致婚事迟迟未定。他少年时曾在宫中的崇文馆,与大皇子、二皇子一道读书,连太傅大人都赞他天资聪颖,过目不忘,其后弃文习武,扬威边廷,更得圣上嘉许。
而端王爷身边姬妾不多,只有一位正妃、一位侧妃,俱是出身名门。端王爷膝下有二子二女,以应啸天为长,都还没有婚嫁,其中更有应啸天的嫡亲妹妹,可惜二人的母亲多年前已经过世了。
双方情况既明,苏老爷就该表态了。他虽然还是想不通端王府为何如此上心,但自己如果不识抬举,不给端王爷面子,那苏家也不用混了……
他于是坦荡笑道:“承蒙王爷和大人错爱,草民就代小女应下了这桩亲事!能和王府结亲,是草民一家几世修来的福分哪,哈哈!”
容云鹤顿时喜笑颜开,应管家的表情也和缓了许多,当下便要告辞而去。苏老爷虽然强留用饭,他们都说不劳,应啸天也笑说不必。
苏老爷应酬了这一场,回来却是一身的汗。婉媚三姐妹都从后堂出来,等着听最新消息,连柳姨娘也巴巴地赶了过来。然而苏老爷只是捋着胡须,面色沉吟,看不出喜怒。
潘氏极不乐意,高声道:“唉呀老爷,王府的人分明就是做做样子,糊弄旁人罢了,你怎么还真的应下了呢!”
苏老爷睨了她一眼,一副懒得搭理的样子。
婉嫣的神情愈发虚弱,凄婉笑道:“果真……定下了么?——恭喜大姐!大姐……果然好福气!”
婉娇急道:“二姐,这八字还没有一撇呢,你说恭喜还太早了吧!”
婉媚自己则是难掩惊疑之色,“爹爹,你当真答应应大人了?”
苏老爷面色凝重,点头道:“是的!应大人诚心求娶,我已经答应他了!”
婉媚这下彻底慌了神。不可能啊!应大人就像人中之龙,与自己有云泥之别,怎么可能为了一个无意中接到的绣球,就郑重其事地来向自己提亲呢!
苏老爷长叹一声,语重心长道:“婉媚,老实说,这与王公贵族结亲,看着虽然光鲜荣宠,实则祸福难料……爹爹不想勉强你,你若是真心不喜,爹爹就帮你设法回绝了!”
032 避嫌
回绝?呵呵,那倒不必!
嫁进王府,自然有嫁进王府的艰难,但是嫁进寻常人家,何尝没有寻常人家的烦恼?左右都是嫁,还不如趁此机会,在继母继妹面前扬眉吐气一番!
婉媚忖度已定,便向苏老爷盈盈拜倒:“爹爹无需忧虑!能堂堂正正嫁进端王府,做应大人的正妻,是别人求都求不来的福分!女儿若是有此机缘,自当时时留意,处处小心,万万不敢丢了苏家的脸面,辜负了爹爹的教诲!”
苏老爷眼前一亮,心头一热,“好孩子,你既有如此见识气度,爹爹还真是不担心了,呵呵!”婉媚果然冰雪聪明,最懂自己的心思!
婉媚抿唇微笑,深深再拜道:“女儿能有今日,全仗爹爹一力成全,在此谢过爹爹!”
苏老爷老怀宽慰,笑中含泪,“好好好!乖女儿,跟自家爹爹可不许这么客气!……走,你且随我一同用饭!我还有许多事,要同你一一交代!”
婉媚含笑应了,眼角瞥过潘氏气得脸色发绿,婉娇恨得牙痒痒,婉嫣紧紧蹙眉,两颊还有两团不正常的红晕……
柳姨娘最会凑趣儿,赶上来眉开眼笑道:“唉呀,妾身恭喜老爷!贺喜老爷!给大小姐道喜!”
苏老爷一听这话果然高兴,哈哈地笑着,拉过她们便要往园子里去,又示意潘氏母女自行回去。
婉娇胸口起伏,对着她们的背影恨道:“才不过一次提亲,她就要以王府夫人自居了?哼,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货色!她虽是撞上了大运,真嫁过去又能怎地,应大人难道会多看她一眼!”
潘氏长叹一声,无力道:“唉,我真就想不明白了,应大人……他怎么就那么实诚呢?不过是一只破绣球,扔了不就完了,还当什么真!”
婉嫣终于缓过气来,眼中濛濛有雾,低低道:“娘,我有些累了,想先回房休息!”
潘氏和婉娇这才反应过来,勉强压下叹恨,扶婉嫣回去……
婉媚从绛云楼用饭回来,想着潘氏母女刀子般的眼光,心里还真是美美的。她可能自己都不觉得,她如今好容易有了一个着落,虽然还感到不大真实,脚下到底轻快了许多,炎炎骄阳晒在身上也不觉得燥热。
但她也还在想着爹爹方才的话语。苏老爷当时摒开众人,把端王府和应啸天的情况细细说了,还说他会派人好生打探,听听王府的人都是些什么口碑……
“孩子,我总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但又说不上来是哪里不对。”他当时皱着眉头道。
婉媚深深认同,她心里其实更加没底。应大人的性情一看就不是个好的,冷酷自负,狠辣果决,看他追捕逃犯的那股狠劲,跟个凶神恶煞似的……而且他自己又是个文武全才,也不知什么样的女子才能入他法眼……而从他幼时留下的种种痕迹看来,他恐怕还是个团团矛盾、心事重重的人呢……
……;
……;
…。书。…;
…。屋。…;
…。小。…;
…。说。…;
…。下。…;
…。载。…;
…。网。…;
难道真像婉娇背后嘲弄的那样,即使嫁过去,她也不会幸福?
回到紫竹轩,下人们哪里知道她的隐忧,都赶上来向她道喜,笑得极是热闹。
徐妈妈一边笑,一边哽咽道:“老奴就知道,小姐最有福气了……老奴盼了这些年,可算是盼来了这一天……夫人若是还在,见了小姐这般出息,不知有多高兴……”
婉媚听得落泪,也不好再说什么,只是轻轻笑着,看徐妈妈去观音像前进香……
隔日又是休沐,冉秀卿应邀而来。其实苏府的义诊没有他什么事儿,不过苏老爷既然下了帖子,而他又惦记着婉媚,兼且要来送他母亲的生辰请帖,便也兴冲冲地来了。
天刚大亮,苏府下人便已经依着围墙,在院外搭好了长长的凉棚,请了西郊名医郝神医等人在此坐诊,又煮了数桶解暑的凉茶,供人免费取用。
冉秀卿到的时候,诊桌前早已大排长龙,郝神医等人正在望闻问切,苏府的下人或安置病患、或配药称重,忙得有条不紊。
冉秀卿打眼一看,只见来人多为老弱妇孺,大都面黄肌瘦,衣服上补丁摞着补丁。
想不到皇城根下、天子脚下,竟有如此触目惊心的景象!冉秀卿感叹了一**生疾苦,好在他今日穿的是一件普普通通的浅灰色宽袖袍,就像个寻常书生一般,若是一身锦衣华服,怕真要惭愧而死。
他在诊桌旁留神细看,只见众人所患之症应有尽有,但还是以暑热、疖子、心悸、痢疾、创伤居多,郝神医又要把脉,又要开方,一时看不了几个病患。他于是取了纸笔,帮郝神医书录药方,写得走笔如飞,浑然忘我……
待得苏老爷发现时,他却还不肯走了,一直写到日中时分,方才跟着进了仰贤堂。
苏老爷叹息道:“唉呀贤甥,今日可苦了你了!你这般宅心仁厚,涓涓善举,功德无量啊!”
冉秀卿抱愧道:“姨丈这可折煞我了,比起姨丈延医施药,我这点绵薄之力,实在不值一提!”
二人客套了几句,苏老爷便命请大小姐过来说话。只因婉媚正在与应啸天议亲,苏老爷少不得讲究规矩,让人把仰贤堂花厅里的帷幔垂下,以免冉秀卿与她对面相见。
冉秀卿微微一笑,“想不到仅仅数日未见,表妹便已经许了人家!”言下颇为惆怅。
苏老爷略有些尴尬,“事发仓促,未及告知,还请贤甥见谅!”
冉秀卿忙道:“姨丈言重了,我也是听父亲说的……据说是绣球招亲?”
苏老爷点点头,将事情始末大致说了,又道:“对了贤甥,你熟悉京中人士,跟王公贵族多有来往,又与应大人交好,依你看,婉媚的这门亲事到底如何?”
冉秀卿笑道:“此事自然是极好的,应大哥言出必果,足可托付终身!”
苏老爷闻言大喜。帷幔那边的婉媚却轻轻道:“妹子原是要向表哥好好请教的,表哥有话,但说无妨。”
冉秀卿闻言一呆,端起酒杯慢慢喝了一口。他也是个少年儿郎,要说对婉媚从没有半点想法,那也是不尽其实……可是他更知道,他们之间隔着若干人事,终究是绝无可能的……
他想了一想,终于还是如实相告:“据我所知,应大哥他其实心地极好,只是旁人摸不透他的性子……他向来追慕者众,独独选中了表妹,可见用心慎重……至于端王府么,听说端王爷甚少出来理事,大小事务多由正妃裁决,正妃是贵妃娘娘的嫡妹,出身高贵……不过这些也都寻常,以妹妹的性情才智,自然上下亲睦,宜室宜家!”
场中的气氛顿时僵了下来,原来端王府的事情如此复杂……
冉秀卿见势不好,连忙干笑两声,捧出两张请帖,一张亲手递给苏老爷,一张经过石榴之手递给婉媚。两封请帖,均是冉尚书亲笔写就。
婉媚奇道:“怎地还有单独给我的?”
话一出口她已经明白了,必是冉尚书知道自己将要嫁给应大人,特来讨好,希望前尘往事一笔勾销……人情冷暖,大抵如此!
冉秀卿正待解释几句,李管家却进来通报,说是西郊民众敲锣打鼓,送了功德牌匾过来,请苏老爷前去接待。
苏老爷赶忙告罪离开,婉媚也起身致歉,说要去后堂换妆,请二表哥稍待。
这是为了避嫌,冉秀卿怎不明白?他独自小饮了两杯,出了半刻的神……
门外忽然响起一个银铃般的女声:“爹爹!爹爹在么?”接着便有一个窈窕丽人撩开珠帘走了进来,端的是彩衣严妆、香气袭人。
冉秀卿并不敢细看,只记得她是婉媚的两个继妹之一,当日曾经跳过《霓裳羽衣舞》的,却分不清她到底是二小姐还是三小姐。
婉娇一见只有冉秀卿一人在此,顿时飞红了脸,用团扇遮住面庞,只露出一双脉脉含情的大眼。
她顿了顿,却又拿开团扇,娉婷施礼,巧笑倩兮,“见过二公子……没想到我们又见面了!”
冉秀卿忙也起身回礼,“原来是……苏小姐!”没办法,他实在不知道她的排行。
婉娇果然微微羞恼,故意笑道:“二公子贵人事忙,想是不记得我了?我在家中排行第三,名唤婉娇……”她这般轻嗔薄怒,自有一番美态。
冉秀卿不胜羞赧,垂头再道:“冉某惭愧!……三小姐此来可是要找姨丈?他去接功德牌匾了,才刚走了半炷香的功夫。”所以瓜田李下的,还请你赶紧离开?
婉娇却是笑得欢甜,她原就是来见冉秀卿的,爹爹不在岂不更好!她于是扑哧一笑,“多谢二公子相告,那我就先回去了,二公子……再会!”说罢娇羞着行了一礼,袅袅地去了。
但她离去之时,偏又对冉秀卿回眸一笑,笑得她愈发醺红了双颊。
等她娇笑着去得远了,他急召小厮冉墨帮忙擦汗。冉墨一边答应,一边却又嬉笑着眨了眨眼,向地上怒了努嘴。
冉秀卿瞬间大窘——原来那里不知何时,多了一块轻软的粉色香帕!
033 庭审
冉秀卿反应过来,天哪,这位苏三小姐看上自己了!
他心里乱乱的,眼瞟着地上的香帕。这要是捡吧,她会以为自己对她有意,这要是不捡吧,万一姨丈一路追查下去,岂不有损她的闺誉……
怎么办才好呢?他眉头一皱,计上心来,勾勾手指唤过冉墨,附耳吩咐了几句。
冉墨吃惊地张着嘴,而后又了悟地点点头,看看四下无人,这才迅速捡起香帕,往帷幔后面一扔,踮脚站回他身后,动作快得跟做贼似的。
冉秀卿见他如此滑稽,脸上顿时笑意无限,十分满意地点了点头。
可是,这么做,会不会太恶劣了些?万一婉媚不回来,或者回来后错解了他的意思,那可就害了苏三小姐了……
不过,既然做都做了,那就相信婉媚吧。她那么善解人意,一定会帮他妥善处理此事的,嘿嘿!
他耐着性子又坐了片刻,苏老爷这才回来,一进门便连声抱歉。两个粉紫衣裳的大丫鬟也跟了进来,加菜的加菜,添茶的添茶。苏老爷乐呵呵地招呼着他,又命丫鬟们去后堂请婉媚。
不多时,帷幔后面果然转出一双丽影,冉秀卿的心顿时提了起来。
只听丫鬟奇道:“咦,小姐,地上有块香帕呢!”
婉媚懒懒道:“是么?拿过来我看看!……嗯,收着吧,别再掉了。”
“是!”那丫鬟恭敬道。
冉秀卿心中一喜,婉媚果然是个聪明不露声色的!
但他最好还是提示一句,“怎么妹妹丢了东西么?这倒不要紧,物归原主就好!”这样说,婉媚能明白吧?虽然看得出来她和两个继妹有些不和,但毕竟都是姐妹,总比自己这个外人强些。
隔着帷幔,婉媚轻施一礼,“二表哥放心,我会留意的!”
啊,这就好!冉秀卿终于放下心来,展颜一笑,与苏老爷推杯换盏。却不知帷幔背后,石榴嘟着嘴不明所以,婉媚则轻抚着香帕上绣着的牡丹花,嘴角浮起一个玩味的微笑。
散席以后,婉媚隔着帷幔拜别冉秀卿,心中大有感慨。想来以后要见这位二表哥,都不会容易了。要见别的男子,也更是不可能了……
她慢慢走回紫竹轩,一路上叶亭如盖,花红似火,景色美不胜收,但她却忍不住想着那个丢落绣球的人……事情虽然过去了两日,心里却还是那般伤心、生气,一阵阵地抽痛……仇诺他,他怎么可以那么自私,没心没肝地利用自己呢……
石榴忽然轻轻提醒她,“小姐你看,那几个人是养心斋的……”
她眼角淡淡一扫,果然见到若干丫鬟婆子,远远地见了她,都深深地弯下腰去,极尽恭谨之意。
她见石榴面有得色,不禁笑叹一声,“石榴,你是不是很希望我嫁进端王府?”
石榴面色尴尬,“小姐……老爷他……不是连提亲的礼物都收下了么?听说都是些极好的东西,有绫罗绸缎、金银锞子、前朝茶具,还有一尺来高的南海珊瑚呢!……小姐苦了这些年,正该有个人撑腰……也好拿这些宝贝物事,亮瞎了那些人的狗眼珠子!”
嗯,礼物的事她也知道。端王府费了不少心思,送来的既有玩赏之器,也有实用之物,单是那八匹绸缎,就有云锦、妆花缎、绡纱、轻烟罗数种,流光溢彩,美轮美奂……那红珊瑚也还罢了,难得的是那紫金釉洒蓝紫砂茶具,恐怕全京城也找不到两套……
不过她已经跟爹爹商量过了,这些物品还是暂时封存起来,等婚事真的定下来再说。
只是没想到,自己这个当事人还没怎的,下人们却已经见风便是雨了……她想了一想,忽然笑道:“对了石榴,我若真嫁了,不管是不是嫁进端王府,都要带几个陪嫁的人,要么是陪房,要么是丫鬟……依你之见,我带谁好呢?”
石榴呆了一呆,这才急急道:“小姐……奴婢,奴婢知错了!奴婢言行不当,失了分寸,还请小姐责罚!”
婉媚却是笑容不改,“罢了!你是我最得力的丫鬟,有些话,说出来就没意思了。”
石榴心中一警,垂下头低声道:“是!”她很明白,小姐若真是不给机会,那只会什么都不说。就像对山楂那样,她甚至连一句斥责的话都没有,甚至还延医送药,可谁都知道,她的心已经冷了。
想起山楂,石榴心中忐忑,“小姐,明日便要过堂了,你看山楂她会不会……”
婉媚摇摇头,“我并没有状告她,真要有什么事,也不过家法处置罢了,下不了监牢的。”上次爹爹一气之下打了山楂二十大板,也算是给了她一个教训,真要给她兄嫂闹起来,说苏家动用私刑,那也不会好看……
次日一早,苏老爷带着婉媚、山楂、郝神医等人去了京郊左营的府衙,潘氏也想跟去,却被苏老爷斥了回来。
京郊左营实以兵事为主,府堂布置得甚是简陋,也没有“明镜高悬”的牌匾,连衙役们也是由兵丁充任,手中的军棍权当杀威棒,齐道“威——武——”
应啸天一身绯衣,昂然坐于主位。他虽然长眉俊目,面容俊美,但因为久居高位,生杀予夺,只显得深如寒潭,凛如朔风,前来围观的民众挤在门外,俱是不敢逼视。
苏老爷击鼓鸣冤,带着婉媚在堂前跪了下来。婉媚面覆轻纱,敛衽低头,只觉得应啸天的目光在自己头顶一扫而过,不带任何暖意。
“啪”的一声惊堂木响。“堂下所跪何人,有何冤情?”应啸天的声音不高不低,不疾不徐,清冷如水,带着一种天然的高贵。
“回,回大人的话,草民苏永贺,乃是西郊居民,状告京城潘记酒楼潘世昌欺凌小女,逼,逼jian未遂,请大人为小女做主!”
“回大人的话,草民苏婉媚,乃是苏氏长女,亦是本案的原告和受害人。”
话音刚落,便听到堂外一阵唏嘘议论之声。
“肃静。”应啸天又拍了一回惊堂木。“苏永贺、苏婉媚,你二人所呈状纸,本官已经受理,现已查明真相,这就给你们一个交待。来人,带被告潘世昌。”
不一时,潘世昌便已带到,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他穿着一身囚字服,披头散发,鼠眼浮肿,哪还有半点风流纨绔的模样。门外传来妇人隐隐的哭声,似乎是他母亲。
婉媚吸了一口气,挺腰跪得笔直,双手在袖中紧握成拳。
“潘世昌,你目无法纪,欺凌弱女,可已知罪?”应啸天淡淡发问,声音中寒意瑟瑟。
“大人,草民冤枉!实在是冤枉!”潘世昌磕头不止,痛哭流涕。
“罪恶昭昭,竟还不知悔改。来人,带胡三、麻四、潘贵。”
即刻又有三个囚犯被带了上来,乃是西郊的两个泼皮小头目,以及潘世昌身边的小厮。
应啸天略加审问,那三人便战战兢兢,将五月十八那日,潘世昌指使他们引开婉媚身边下人、意图霸王硬上弓之事,说了个一五一十。潘贵甚至还劝潘世昌道:“公子,都怪小的无能,还没跑出城门,便被军爷抓了回来……如今事实俱在,你就招了吧,也好请大人从轻发落!”
潘世昌回头骂了声“废物!”却又对应啸天磕头如捣蒜,只说胡三、麻四、潘贵与自己素有积怨,因此含血喷人。
应啸天冷冷一笑,“来人,带物证。”
这回出场的却是几个衙役,躬身呈上了几截衣料和若干石块。
“启禀大人,属下等人悉心查探,在白云山断崖下发现了此物!”
旁观众人从未见过这等审案方式,俱是睁大了眼,定要看个仔细。只见苏大小姐呈上一件秋香色襦裙,证明那些残损的衣料正是从襦裙上勾下!而后仵作又请她割破手指,将新鲜血液滴入石块上冲下的血水之中,证明石上沾着的正是她的血!
“潘世昌,如今人证物证俱在,苏婉媚的确中你奸计,坠崖重伤,你可还要抵赖?”
“大,大人,草民,草民只是想跟她表白而已,实在不知她为何想不开,一气跳下了悬崖啊!”
“荒唐。苏婉媚果真要轻生,那她坠崖之后大可静静等死,又何苦费尽千辛万苦,回京求救呢?”
潘世昌顿时哑口无言,颓然坐倒在地。衙役捧了供词过来,冷冷地盯着他。他只得抖抖地伸出手去,沾上朱砂红泥,乖乖地画了个押。
“众位,天网恢恢,疏而不漏。潘世昌指使他人殴打良民,使计凌辱苏氏未遂,两罪并罚,按《大胤律法》,夺其商籍,判黥刑,充军岭南,永世不得返回京城。胡三、麻四、潘贵等人,受其指使,多行不义,罚做三年苦役。”
“啊!”潘世昌等人面色颓唐,如丧考妣。
“好!”“大人英明!”围观的百姓纷纷拍手叫好。
“不,我儿冤枉……只因苏大小姐是大人的未婚妻,大人才护着她的……”潘世昌的母亲在堂外撒泼嚎哭。
围观的人群顿时窃窃私语。
应啸天眯起了眼睛,“这位夫人,你说什么?本官没听清楚,还请你再说一遍!”
034 问名
应啸天阴沉沉地问了这一句,那妇人却是不敢答腔,哭声也渐渐变作了抽泣。
应啸天淡淡道:“本官昨日确是向苏姑娘提亲不假,但按《大胤律法》,本官暂时还无需避讳……本官断案,有法可依,有据可查,到底公正与否,百姓心中自有定论……潘夫人若是不服,大可去九门提督和京兆尹衙门翻案上告,本官绝不阻拦……但是奉劝一句,最好别带任何银两,以免大人们治你行贿之罪。”
这番话坦坦荡荡,却又分明带着恐吓,那妇人又惧又惭,低头扯了扯身边汉子的衣衫。
那中年汉子正是潘世昌的亲爹,为人最是懦弱,当即身躯一矮,颤抖着扑在地上,“大人,贱内无知,冒犯了大人,请大人念在她护子心切,饶过她吧!”
应啸天仍是面无表情,“子不教,父之过。此案已结,你们身为父母,还须反躬自省,好自为之。来人,押下犯人,退堂。”
“威——武——”兵丁们顿顿军棍,齐声而喝,掩过了堂外的一片叹服之声。
应啸天看了一旁的书记官一眼,目光并未在苏老爷和婉媚身上停留,转身便进入了后堂。
围观的百姓散去以后,果然有人来请苏老爷和婉媚入内说话。
婉媚进得衙内,只见四下里一棵树木也无,更别说有半点装饰,各处大门均有兵丁把守,一个个都站得纹丝不动,笔挺如枪。天气这般炎热,远处依然传来整齐的操练声……
应啸天在前厅门前接过他们,施了半礼道:“苏先生、苏姑娘,我有官服在身,就不行大礼了,还乞见谅!”
这般温雅的态度,与提亲时如出一辙,苏老爷却如履薄冰,只道“不敢不敢”。
应啸天微微一笑,对婉媚道:“苏姑娘,先前在公堂之上,我见你好似有些委屈,是不是这判决结果……”
婉媚心中一惊!没想到应大人目光如电,隔着面纱,也还是看穿了她的心事!她确实是对判词非常不服,因为潘世昌犯的可不是“逼jian未遂”,而是真正的杀人大罪!她的一条命,以及母亲十年的修为,都毁在了他的手里!
可是气归气,这番隐情却无论如何说不出口……婉媚慌忙一笑,盈盈欠身:“大人误会了,潘世昌那厮罪有应得,我正要谢过大人秉公执法,为我讨回了这个公道!”
应啸天静静地看着她,似是在探究她话里的真意,“既是如此,那我也就放心了!此案本该早几日开堂审理,但我先前忙于捉拿劫狱的强贼,这才耽搁至今……还请谅解!”
婉媚心乱不解,苏老爷却豁然开朗,“啊,如此说来,那劫狱的贼人已经落网了?大人稽凶有方,指挥有度,当真是神速啊!”
应啸天微赧道:“苏先生过奖了!全仗弟兄们通力合作,才未负圣上十日之期!”
婉媚听着他二人的交谈,面上却有些呆呆的。怎么,仇诺还是没有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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