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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外滩风云-第4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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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为什么……今朝有些恍惚,害得你受冷落了。”
也许是孕妇的心理太脆弱,也许是女人这种动物太感性,苏三势头一软,委屈的吸了吸鼻子:“你那不是冷落,是在故意回避。眼下我不想和你谈这个话题,只想快些回家好好睡一觉。”
那瘦小的身子在怀中隐隐抽泣,抽得白九棠疼痛不已,手臂揽上香肩,力道越收越紧,末了,低声说道:“你给我十分钟,我去见见老头子,然后立即陪你回家!”
“别,你忙你的吧。”苏三振作起来吸了口气,曲起指头抹散了眼角的泪痕:“快去吧,天寒地冻的,别把兄弟们晾在外头,我让鬼谱驾车送我回去。”语落,有一种摘下面具尽情任性的快感,虽然只是淡淡的一席话,却是做回了自己。
进军英租界不止改变了白九棠,也改变了她。是她太入戏,把自己融入了这个老旧的时代里。为了配合这个身处逆境的男人,一次次压抑自己的本性,真真成了一件附属品。
白九棠愣了一愣,点了点头“我尽快赶回来,你等我。”
番外 『第134话』 语惊人
『第134话』 语惊人
轿车在夜色里疾驰而过。星星灯火如流星滑落,苏三满腹心事的望向窗外;茫然的看着景物飞速退后。
信任危机来势汹汹,不及查证就陡生忧愁;再淡泊的性情也淡泊不了爱情,理性如她也免不了庸人自扰。
上帝说:“在我面前,人人醒悟。”爱情却说:“在我面前,人人糊涂。”一个闭关自守多年的女人,势必会将第一次感情经历捧过了头。这样看来,此刻的糊涂似乎还不够。
这位妙曼的庸人一时找不到纾解的出口,竟掖出了一丝埋怨。怨单亲家庭毁了她对婚姻的信任,亦怨父亲的花心毁了她对爱情的信心。
只道前尘往事不复,怨天尤人又能有何帮助?苏三靠进椅背轻轻的叹了口气。当初尚可云淡风轻的笑看烟波,而今已是深陷其中牵肠挂肚,既是如此断不能任软弱做主,必须得打起精神来好好生活。
念想至此,颓丧渐渐散去,力量渐渐回笼,脸上也恢复了昔日的从容。挺进英租界的事已告一段落,何苦还小心翼翼的捧着老公?如今孕妇才是老大,横竖得趁此机会竖立家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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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咔哒”一声轻响,主卧的房门开启了一条缝,温润的光芒泄了白九棠一脸。温馨的味道涌动而出。苏三盖着棉被安睡在床,规律的呼吸声像一首泛着安宁的歌。
房内一如既往的飘着咖啡香,正如苏三所说的那样,醇厚的咖啡香让她想起了那些翘首盼归的日子,这种感觉和咖啡的味道一模一样,亦苦亦甜、有涩有香。哪怕现在有孕不能多喝,闻一闻也很满足了。
白九棠忽然皱了眉头,长叹一声走进了房。苏三很久没泡咖啡了,因为她说,执着于过去的美好是一种病,她要努力克服这种病,学会带着希翼憧憬未来。
这是一个谜一样的女人,表面上柔弱、里子里坚强;看起来活泼俏皮,实则悲观阴郁;别人以为她心高气傲,哪知道这是缺乏安全感的表面效应。
她笑的时候如春花绽放,眉宇间却有一丝隆冬的意境,她带着温情嫁进了这个家门,灵魂深处的残缺却像是一种与生俱来的病……
她正值花开的盛期,不需要缅怀过去,她正得丈夫的宠爱,不需要患得患失,可是她一直悄悄的在缅怀,悄悄的在警惕,她不相信爱情可以永恒,不相信美好的日子可以永无止境。
她所说的想要改变,不过是一种表态,而非绝对的事情。危机感总是蜷缩在暗处,时不时就要显形。她再次顾念过去,是否代表着现在的阴郁?
白九棠落座在床沿,看着娇妻的睡颜犯起了愁,他要怎么面对这个难解的妻,怎么做才能将她剖析?
如果对她坦陈一切,包括告知那一夜的“不确定”,她会是什么反应?
正待他拿不定主意时,被窝中的人微微动了动,继而缓缓的睁开了眼睛,打着呵欠喃喃道:“九棠……你回来了?几点了?”
白九棠愣了愣,努力挤出一个微笑,抬手摸了摸她的头:“嗯,快十二点了。睡得还好吧?吃过宵夜了吗?”
俩人一来一往甚是平常,就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不过,在苏三而言,这只是一种铺垫。她撑起身子靠向床头,掀起被子准备下床:“还好啦,顾着你自己吧,大冷的天儿拖着伤腿到处跑!我去给你打洗脚水,烫了脚早些安歇。”
“别!”白九棠一把按住了她。结结巴巴的说道:“这些事今后我自己来,不用你服侍了,你给我好好躺着。”
白大老爷再疼媳妇也没疼到不要媳妇服侍的地步,苏三明知他是心里有愧,却是懵懂的扬起了头:“为什么?因为我现在身子重,不够利索了?”
这话似有玄外之音,白九棠心头打了个颤,沉下脸来低声骂道:“放屁!胡说些什么!”
苏三含笑甩开他的手,将金丝棉睡袍披上了肩头“罢了,管你怎么想,反正现在肚子还不算大,能伺候的便伺候着,免得男人被别人拐跑了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白九棠越听越不对味,眉头挤成一团,两手压上了她的肩:“什么伺候不伺候的,你又不是官家的奴才,你是我白九棠的太太!眼下你有了孩子应该我伺候着你!再说了,花心的男人始终花心,专一的男人始终专一,跟伺不伺候有什么鬼关系?”
“哦……”苏三扬起眉梢溜了溜眼珠,意味深长的点了点头:“原来是这样呀!看来我苏三的命真是好,嫁了个这么有良心的好男人!”说罢一顿,抬眼望着他眨了眨:“而且是个专一的好男人!”
白九棠听着这通犹带挖苦的夸赞,跟霜打的茄子似的耷拉起了头:“啧……我怎么听着这么别扭呢……你到底想要说什么啊?”
“这话该我问你!临别时你让我等着你,我还以为你有什么话想跟我说。这一回来可好,跟吃了蜜糖似的嘴甜,闹得我都不好意思问了。”苏三凑近身来,闪烁着眸子上下打量他:“转眼间就懂得自我标榜了?‘专一’这个词儿是从哪儿听来的呀?别告诉我是永仁那个滑头教你的!”
一个大老爷们被小媳妇逼问得愁眉苦脸,场面显得甚是滑稽。但平心而论比白九棠想象中的情况要好得多,至少没有争吵、没有眼泪,也没有要死要活的闹腾。
他面色燥红的哑了半饷,带着一丝尴尬和难以言表的轻松,长吁一口气:“永仁那小子晓得个屁!还不都是听老头子说的。”
说罢调了调坐姿,一边为苏三拢了拢肩头上的睡袍,一边淡淡的说道:“我今晚是为了七哥的事去的,哪知老头子早就听到风声了,根本不以为意,反倒把我给训斥了一通,责怪我爱管闲事,把你晾在了家里。”
“杜师傅?”苏三有些愕然,香手托腮歪起了头:“不会吧,我又不是第一次被你晾在一边了。他还说什么了?”
“他说,从前无所谓,现在不一样了,你有了孩子,得好好伺候着!”白九棠故意加重语气博好感,替她拉高了下滑的被子。
不知话题是怎么扯上杜月笙的,苏三半天没吭气,就这么愣愣的坐着,像是在走神。忽而发现白九棠看着自己,只得露出一副没好气的样子。细声细气抱怨道:“别把话说得这么大!吃穿用度掏银钿便是,衣食住行请工人便是,我敢向你伸手要钱是真,够胆儿找你要‘伺候’是假! 就是有时想黏糊黏糊你你还骂人呢,你老头子说的摆明是一句空话!”
白九棠正等着她开口呢,竟有几分高兴的弹起身来说:“空话?你等着,我去给你打水洗脚。”
白九棠的精明的真的,傻也是真的,苏三心头一热,止不住翻了个白眼:“得!我都睡了一觉了,难道还没洗过脚么?再则你腿伤还没好。连蹲都蹲不下去,怎么给我洗脚?”
白九棠站在床边回头看了看她,不甘心的说道:“那我给你放缸热水洗个澡吧。”
苏三长叹一声,再度翻了翻眼帘:“听说孕妇不能盆浴……”
“谁说的!?”那边厢很是怀疑,挑起了半边眉梢。
“难不成你还以为我骗你?”苏三也扬起了半边眉梢:“是十号楼那位威尔森太太说的,上次我和宁祥出门置办日用品,在咱们家门口碰到她和她先生在散步,你知道这些洋人咯,以文明人自居又很热心的样子,她听说我有孕在身,免不了罗里罗嗦的跟我说了一大堆,什么什么……”
“罢了罢了!不洗就不洗吧!她说过什么禁忌,你自己记得就好!”白九棠见她一副唠唠叨叨的样子,不禁头痛欲裂的摆摆手,继而矗立在原地冥思苦想,突地抬出了一条新的提议:“对了,你肚子饿不饿,我去给你煮东西吃!”
“不饿。”苏三忍不住抿嘴笑了起来,倾身拉住了他的手:“我现在不饿,只是想和你说说话。你若真的有这个心,那就跟我聊聊吧。”
白九棠绷紧了神经承接“聊聊”二字带来的冲击,面色变了又变,终是坐回了床沿:“好!你想聊什么我便陪你聊,聊到你满意为止。”
“当真?”苏三双目透光,微微一笑。
“当真!”白九棠面色悲壮,如赴刑场。
“今天在浦香阁选姑娘的时候你点了个女子出列,她是不是长三出生?”苏三单刀直入,却是留了余地,先验证自己的猜测,并没切入问题的核心。
白九棠坐下身来掏出了烟夹,抽出一支纸烟在烟夹上敲了敲,埋着头说道:“嗯。”
“她似乎认识你。”苏三拉开床头柜取出洋火划亮递了上去。心下对自己的判断力颇为满意。
这是今晚最难回答的一个问题,“是”与“不是”的选择之间也含着说实话或者撒谎的选择。一旦这个环节作出了选择,接下来的回答便没得选了。
白九棠沉默了片刻,喷出一口浓烟,皱着眉头从喉咙里发出了一声:“嗯。”
虽然这回答显得有些含糊,但苏三已是万分欣慰。不管多糟糕的真相都不如一个临到头了还谎话连篇的老公糟糕。
有了这份欣慰垫底,她稍稍安了些心,语调轻快了几拍,再度问道:“你好像很……讨厌她似的,是不是有什么原因?”本想说很怕她似的,临了觉得不妥,便改了口。
那边厢坐在床沿埋头抽烟,眉心纠结表情复杂,看样子内心的交战很激烈,良久后迸出了一句:“苏三,如果我说,我和那个女人很有可能睡过觉,你会不会跟我分手?”
苏三哪能想到他会冒出这么一句话来,不禁感到当头一棒心房骤降,生生愣在了那里。
房间里烟雾沉沉静谧无声,白九棠鼓起劲头瞥了太太一眼,但见那小脸刷白双瞳无神,不由得悔不当初恨不得嚼烂自己的舌头,可正在这时,那面无人色的太太说话了。
“你做的是偏门生意,端的是刀口舔血的饭碗,睡个姑娘有什么大不了的,睡过了就睡过了吧,我想听实话,接着说。”
番外 『第135话』蜕变论
『第135话』蜕变论
苏三是什么德行白九棠心知肚明——其他的别无所求,单将“一生一次”高捧过头。荣华富贵身外物,独揽君心摆第一。
人前夫君是主她是婢,人后宅院是国她是帝,封建思想不容女权主义,她却胆敢对夫君颁布禁令。家规出台板上钉钉,狎ji纳妾都是“死刑”。 这样一个妻,怎会轻易放过丈夫的风流韵事?
烟草味混着咖啡香,白九棠满怀疑虑的将苏三打量。这可不是个省心的主儿,眼下又是唱的哪一出?
苏三淡淡的回望着白九棠,平静的面容上藏着重重的忧虑,矛盾的神情出卖了她的内心。
就在那一刻,白九棠蓦然惊醒,不及细想,当场翻供。“我是说‘如果’罢了,你何必看得这么严重?!那天夜里我醉得不省人事,哪有能耐做什么苟且之事!”
时代背景注定了狎ji嫖宿无可非议,男人不需要向妻子承诺“一生一次”,更无须为了一夜风流过多解释,身份角色注定了白九棠属此中的“高危人群”,但他甘受家规束缚、誓将一生挚爱当做今生今世的赌注,此时的欲盖弥彰只因爱之深不忍将伤害输出。
苏三星眸闪亮蕴藏考量,在专注的凝视里剖析良人心理。原来“狡辩”一词并不那么可恨,原来撒谎的初衷并非单单只为免遭质问。
分秒的时间如此漫长,白九棠忍不住两手扶肩扬高了声线“你怎么了?说话呀!”
那边厢好不容易回过了神来,神色已和起初的幽怨大相径庭,甚而有了几分平素的俏皮劲儿“这么大声干嘛……吓我一跳!”
“我们俩正说着话呢,你平白白三魂跑了七窍我能不大声么!”白九棠瞪大了眼睛,紧握香肩的手重重一抖。
苏三两手一抬挣脱了他的钳制,扬起秀眉调侃道:“谁说我三魂跑了七窍?正摆好架势洗耳恭听呢。你以为一句喝醉了就万事大吉了?在外面留宿就是犯规!”
白九棠轮圆了眼睛愕然相望,但见苏三神态自若不假修饰,这才落下心中大石悻悻说:“以前你总是把我往外面推,现在又恨不得在我头上盖个‘苏氏政府’的印花税,这么折腾来折腾去的,是不是我上辈子欠了你的?”
九棠大大咧咧说得顺口,苏三却因提及从前僵了笑容。她无福享有那段回忆,“以前”是属于“前苏三”和他的,跟她并无干系。
“前苏三”是一根扎在心间的刺,她从不曾真正离去,她一直在白九棠的记忆中游弋,她渺无踪迹是否在暗处酝酿诡计?
两魂争夺一躯,赢家只有一名,“前苏三”欲夺回自己的身体本属常理,但她心中没有白九棠的立锥之地,如果在争夺中胜出的是她,白九棠岂不是要被伤害到底?!
苏三下意识的咬紧了嘴唇,假如真有那一天,她便只能以飘渺的形态眼睁睁看着白九棠受罪,这种煎熬何等残酷,不如一早将她沉入湖底,了无尘缘去得干净。
人非圣贤孰能无过,白九棠给出的爱比犯的错来得多。女人的命运由心态决定,想要捍卫现有的幸福,消极情绪是大敌。
人生的大部分光阴都在蹉跎中度过,成长和蜕变仅用几个瞬间来完成。少时那灰色的记忆,被白九棠的光影大刺刺挤出了心底,苏三的内心云开月明,单亲家庭带来的阴影、父亲花心造成的疑虑,一切的一切皆从心床抽离。
追究丈夫风流债的谈话发生了颠覆性的质变。扮演大度贤妻的消极派悄然谢幕,走出泥泞的积极派掀开了人生帷幕。
“你又怎么了?”白九棠偏着头颅将太太悉心解读,怎奈读心的功夫有待加强,专研了半饷也毫无结果。
苏三抬起眼帘溜了他一眼,抿着小嘴耸了耸鼻子:“我在想一会儿该怎么收拾你!”说罢好整以暇的替他整了整衣襟,玩味的说道:“夫妻本是相欠债,欠得越多越恩爱!你就当是上辈子欠了我的,今生多疼爱我一些又有何妨?!”
白九棠挤眉弄眼的一顿,感到这口气有点雨过天晴的味道,转瞬之间得意起来,板着面孔抬了抬眉毛:“罢了,就当是还债吧。”
“那好!言归正传!”苏三话锋一转,抬手戳了他一记:“要想洗清罪名也不难,一个小小的试验就能判断。”
“撒?”白九棠措手不及眨了眨眼睛“说……说来听听!”
“等你伤好了我们来做个试验,看看你酩酊大醉后还能不能勃起。如果不能,那便说明客观条件不成立,我自罚三周不出门,当做给你赔礼道歉!如果能的话……多余的解释就不必了,犯规事小欺瞒事大,你自己把自己绑了沉湖吧!”
白九棠干巴巴的怔在了那里,一是不明白“勃起”何意,二是将苏三沉湖的往事勾起,霎时被两种情绪左右夹击。
娇妻青葱十六,正值风华佳期,倘若嫁入官宦人家,哪怕是做小做妾,起码也有个安逸的结局,哪像嫁给白相人这么倒霉,先是被五花大绑丢进河里,再是时时刻刻面临守寡的境地,除此之外还得和其他女人一样,忍受丈夫花天酒地的荒唐事迹。
想到这些白九棠怎有拒绝的余地,当即满心愧色的点头应许“好!怎么都行,我全都依你。”末了懵懂的加了一句:“勃起是什么意思?”
苏三瞥了他一眼,轻描淡写指了一记:“就是……那个!”
词虽陌生,倒挺形象,配合指示,岂能不知。白九棠顺着手指找到了答案,心底那份柔软烟消云散,房间里异常沉寂,十来秒之后爆发出了一声喝斥:“白苏氏,你知不知道什么是‘妇德’?这些话能拿到台面上来说吗?是谁让你这么放肆的!!”
青帮乃漕运起家,对码头的所有权非常看重,哪怕是一处废旧的码头也会派人驻守,绝不会给其他帮派留下装卸押运的商机。
“宁可荒废不可流失”的主导思想历经了一代一代的传承,已成为了青帮门生的核心理念。不管是白九棠这种硬派小生还是吴子昂这种面首德性,只要是头顶香炉的门徒都多少带着这种情结。
白九棠与戚青云相约见面的兆氏澡堂实际上叫“三兆澡堂”, 老板姓马不姓兆,人称马面名为三兆,早年是个胡子(强盗)靠杀人越货攒下了一笔银子,十年前来到上海,一掷千金拜入黄门,买票进场成为了倥子。
俗话说得好,江山易改本性难移,三兆澡堂开业不久便因讹诈客人被迫歇业,马三兆向老板黄金荣求助,捧上孝敬银子了结了此事。
有了这次经历,马三兆每月都奉上厚礼,并将澡堂子扩建改良,纳入了烟土、赌博、陪浴和嫖宿等等生意。本土官吏和地痞流氓是其屏障,来来往往的外地生客是挨刀的对象。打那以后,三兆澡堂的案子越来越多,报案的笔录跟垃圾似的堆在督察长的办公桌下无人问津。
近年间,黄金荣遭遇了一系列不顺遂的事,不禁感到心力交瘁疲于应付,林桂生看好杜月笙的人品和能力,趁此机会促成了让贤的决议。
这件大事曾轰动一时,外界一片哗然,内部众说纷纭。青帮元老无不暗自高兴,龙头宝座回归有名有实的青帮子弟,总算是不枉他们联名声讨的一番苦心。
杜月笙人心所向,很快便坐稳了头把交椅,黄金荣这才发现昔日的心腹成长得过于迅速,但推翻重来已是阻力重重,只得就此作罢加强了监控。
杜月笙胸怀野心不甘被束缚,一方面高调表忠诚,一方面低调搞清除。
白九棠作为开路先锋先后介入小东门和会乐里,成为了杜氏前锋营的第一人。这个闯祸的主儿一直以来备受器重,追溯因由,其中一项便是开国有功。
小东门整顿得当,会乐里捐银攀升,杜月笙涨足了面子,全面接管的大道坦平。不久,杜氏门生纷纷上位,介入各个堂口分揽了重要的帮会事务,结束了黄门一系独大的历史局面。
随着内部整顿的行动退潮,大局基本稳定了下来,白九棠退出前锋阵营,专心监管起了小东门的烟馆生意。
此后,杜月笙婉言知会了本命师陈世昌,令其与吴子昂交换手里的监管权,重新分配了烟花巷和赌档澡堂的管控任务。
通过这一次彻底洗牌,青帮的内部构架得到了巩固,藏污纳垢的角落被洗涤清扫,养尊处优的蛀虫被查办铲除,杜月笙打着为黄金荣清理门户的旗号,愣是让亲黄党乃至督察长自己都无话好说。
杜氏门生众多,接受的都是正统教育。问及此次行动,竟然不谋而合口径一致——头顶香炉是一家,清盘洗牌是为大家。
此乃杜月笙真正高明的地方,不知内情的人才是最可靠的人。他对门徒的好,在于悉心栽培真诚关怀,而非盲目信赖生死交付。
自从黄金荣让贤以来,马三兆的生意丢了五成有余,黄赌毒的项目倒是一个不少,讹诈勒索也不乏有之,却是少了杀人劫货的巨额收益。
眼见着络绎不绝的生意人在店里来而去之,就如一叠叠银票在眼前稍纵即逝,马三兆的心像猫抓一样又痒又痛,耐不住在数月之后重操起了旧业。
“大势已去”正好阐明了亲黄党的糟糕际遇,马三兆早不复出晚不复出,偏偏选在白九棠光顾那一日复出,如此衰的衰人,单凭倒霉二字不足以形容。
白九棠早就听说小东门有一间能赌能嫖能泡澡的好地方,眼见着局势平稳了下来,便带了昆仁二位兄弟前去消遣。
七八点的光景正是迎客的好时段,三兆澡堂却大门紧闭叩门不应。小佬昆连敲了五下门,脸色一沉,耐性耗尽,抬腿就是一脚,踹上了门去。
想那门内之人也始料未及,没人应门便打道回府吧,何必这么武力?
小佬昆的动作一气呵成,白九棠不及责难,但见大门开启了一条缝,鬼祟的喝斥挤出了门缝来。
“撒野不看看地方!我家老板在做大买卖,你们是不是想添几副寿字棺材!!”
有什么买卖需要将一个迎客的店面关门操作?有什么见不得光的事要以杀身之祸吓退来者?来听那口气,活脱脱一个黑店的爪牙在叫嚣。
白九棠脸色骤变,压低了眉毛。好一个造访此地的突发其想,好一条漏网的大鱼!
三秒之后,一声枪响炸开了锅,一声厉吼划破了夜色。“妈那个X!鲁班面前充木匠,立马给老子开门!不开就等着滚出上海滩!”
番外 『第136话』 闯黑店
『第136话』 闯黑店
震耳欲聋的枪声迸发出鞭挞人心的威慑力,凛冽如刀的喝斥影射了不容小觑的背景。门内的小厮吓白了脸,屁滚尿流的闪向了深处。
纵然小东门的案发率高居上海第一,却也无人敢把枪火当儿戏,除非来者是上了牌照的恶棍头子,干的就是以暴制暴的差事。
话说这恶棍头子,就相当于流氓督察,管辖的区域是帮会领地,监督的是对象是流氓地痞,他们有时会整顿治安,有时又会制造混乱,总而言之,行事准则与国策法规大相径庭,只求帮规说得过去,不限王法允不允许。
小东门当属青帮管辖,恶棍头子的“牌照”是由黄大亨在颁发,即便大亨现已退居二线,但惯例早已形成。在外人看来,利用职权之便保证青帮在江湖上的一线地位,并借此发展自己的势力,依旧是这位督察长不能抛却的战略核心。
有了督察长的“委任状”,即使摊上天大的案子,亦可关起门来收拾,如此这般,流氓督察的权限自然大过了真正的国家机器,谁人还敢说个不字?
马三兆正在暗室里磨刀霍霍,但闻破空一鸣,不禁心下暗惊,但见看门的小厮脸色煞白的钻进了暗门,当即揪起他来盘根问底。
那小厮多少有些眼色,说是来人张狂至极,不像是一般的地痞,就怕是拿了牌照的恶棍头子,万万不能硬碰硬。”
马三兆是胡子出生,素日刀子使得多脑子用得少,但不管怎么说,这样的反应也太失水准了。
只见他干瞪眼傻了半饷,接着恼羞成怒的吼了一声“操!”,随后便招呼一票爪牙前去迎战了。
霎时间,澡堂内步履叠起,滚滚涌向了大门,门栓响动的同时,马三兆便扯起了嗓子:“谁T**不要命了,居然敢在老子门前放枪?快给老子站出来亮亮相!”
白门三人早已在等待中平复了情绪,此刻赫赫然立于门外,不约而同翻起眼皮掠了掠穹顶,一副懒得搭理的样子。
白门堂主手入裤兜、枪入枪套、唇边叼烟、满面无聊;昆仁二位兄弟一左一右置于当家的前方半米,皆两手抱胸松散站立,目视着大门不耐的眯着眼睛。
尤在此时,大门开启,一群爪牙相伴马三兆现出了身影。昆仁二位兄弟眼神一凛,松散劲儿了无踪迹,齐齐抬枪对峙;倒是白九棠依旧两手抄兜,叼着纸烟悠然无比。
马三兆看清来人,不禁心缚大石,陷入了呆滞。白门堂在小东门大肆搞清扫,他哪有不认得的道理,只是未曾想过自己这么衰,真真遇上了这班子煞神。
马氏在颓丧中气焰尽失,转而莫名闪过一丝决绝的神情。
“你就是这间澡堂的东家?”白九棠冷冷聚焦凛凛打量,说罢丢掉烟蒂,撇了撇嘴角“不用我来告诉你我是谁吧?你的买卖好像不太干净,识相的就让开道来,容兄弟们入内检查,否则……别怪我做事不留余地!”
马三兆蓦地惊醒过来,掏出一柄毛瑟手枪,恶狠狠的说道:“老子生来就不是个识相的人!你以为只有你们有枪么?”说罢手一邀,高声喝道:“亮枪!”
唰唰唰的声响频频而起,马氏爪牙纷纷掏出了枪械。
昆仁二人心下一紧,立即锁定了马三兆的脑袋。
白九棠满意的扫了扫二位兄弟的背影,抬起眼帘对马氏一笑:“好硬的硬汉,了不起!”说着,走近了两步,沉下脸来冷眼骂道:“却也是个极蠢的蠢货,真扫兴!”
马三兆但见活阎王逼近,哪还有心力唇齿反击,只顾着青筋迸裂的高吼了一句:“站住!别T**乱动!否则老子要开枪了!”
白九棠顿下步来,玩味的扬了扬眉毛,侧目视之,阴沉嬉笑:“你以为人多枪多便能稳操胜券?我告诉你,在你后面,站着一帮乌合之众,'。。'他们眼神游弋、目标不定,心虚胆怯、属废物一群!”
说罢,眯起眼睛威吓道:“我们仨可不一样,出门用的是同一个姓,托枪瞄的是同一个敌!扣动扳机何其容易,只要尚有一口气,你便只能下地府去!”
马三兆脸部的肉猛抽了几下,心惊胆寒的踌躇了半饷,虚张声势的吼道:“你以为老子是吓大的?老子若是死了你们一个都跑不掉!”
白九棠定睛望着他,嘴角撇起一抹冷笑:“也许吧,但也值了!我们三、你们七,一倍有余!不如赌一把,死绝了算输,多活一个便算赢!”
话音一落,扬高声线命令道:“阿昆、永仁,我数到三,你们便开枪,若是中弹了,倒地前记得多爆两颗头!”
昆仁二位兄弟眼睛都没眨一眨,齐齐瞪着马三兆铮铮喝道:“是!”
“一!”白九棠阴沉的勾起嘴角。马氏的爪牙惶惑的左顾右盼,浑身上下哆嗦个不停。
“二!”
“……”
惊见活阎王就要数出“三”来,马三兆不禁两腿发软,正要高声讨饶,一帮爪牙已扑通通的跪倒了一片。
人多何足惧矣?还是那句老话,亡命徒始终居于江湖一线,一个肯动脑的亡命徒必然能稳操胜券。
马三兆哭丧着脸,打开大门接受临检。
白门三人长驱直入踏入了邪恶的地域,不多时便明白了这个马三兆违反常理奋起反抗的原因。
澡堂的内部构造有些古怪,房挨房道挤道,迷宫似的弯来拐去。白九棠转悠了半饷,总算有了些头绪。这里除了澡堂之外,另开设了赌博和皮肉生意,不过并未推土重修,而是东拼西凑扩建的。
令人感到诡异的是,这样一个规模不小的场所里面,居然既没有堂倌、也没有荷官、甚而也没有女人,抬目所见只有一群打手,这是个什么道理?
带着这个疑问,白九棠迫着马氏带路,从香阁查到赌台,从赌台查到了浴池。
浴池有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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