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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外滩风云-第4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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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分分秒秒的流逝,点滴瓶在墙钩上悬挂了起来,方案的陈述也渐渐进入了尾声。杜月笙从办公桌后站起身来,带着思量淡淡的说道:“相信大家都已经听明白九棠所谓的‘买卖’是什么一回事了,我对此别无异议,只是希望大家行事谨慎,别捅出什么大的娄子来。今朝到此为止,我和九棠有点私事要说,你们先出去吧。”

白门子弟和当家的偷偷对视了几眼,拉着还想罗嗦几句的医生一道涌出了书房的大门。

随着“咔哒”一声房门轻合,整个书房安静了下来。杜月笙要说什么事,白九棠大概能猜到,多半是跟沈月英有关。此前他也曾生出过一些疑虑,不过如今早已烟消云散,面对起来甚是坦然。

“师娘的精神状况一直不太好,她既然表示想去找苏三聊聊,您又何必阻挠呢?这不是逼着她发飙么!”

“你倒是瞧得仔细!一语道破了她的玄机!”杜月笙苦笑着点了点,拉过一张高背椅坐下了身来:“一个整天躺在床上抽大烟的女人,能有什么话题好跟人聊的?不外乎就是家长里短、搬弄是非罢了!何况她情绪极不稳定,我怎能允许她去骚扰你的家人!”

“正因为师娘沉迷烟毒才应该鼓励她多出去走走,我们又不是外人怎么谈得上骚扰,就算师娘心里生着芥蒂,苏三也不会介怀的,而且她的应变能力很强,无须我们过多操心!”

杜月笙愣了一愣,含笑说道:“好小子,你倒是挺看得起你太太的!人家怀有身孕正需要静养,哪有心力跟你师娘周旋?再说了,你怎么就不问问,你师娘跟她毫无瓜葛,凭什么心存芥蒂?”

白九棠抬起手来摸了摸脑袋,勾起唇角一笑:“ ‘周旋’这个词用得太夸张了吧?师娘是个本性善良的人,顶多发几句牢骚罢了。”说罢,认真想了一想,启口再道:“很多事不必问也知道,师娘对苏三心存芥蒂,多半是因您而起。”

杜月笙抬起眼皮瞅了他一眼:“说下去。”

白九棠倒是不遮不掩,心有所想、言有所表,一本正经的抒发起了己见:“苏三能活到今朝,全凭您当初网开一面手下留情,她在您心目中的形象亦正亦邪,好似那五百年修行的青蛇。您作为‘大法师’必然会关注这个‘妖精’的动向,唯恐她作乱人间祸害我这个凡夫俗子,这样的关注在不明就里的师娘看来,未免太过厚重了吧?女人都是小心眼的动物,哪管彼此挨不挨得上边,丈夫过分重视的对象自然就是妻子忌讳的对象!”

杜月笙闻言再度一愣,尔后朗朗大笑起来:“哈哈哈!九棠,你跟世人开了个大玩笑啊!谁说你胸无点墨只会逞匹夫之勇?我看你是大智若愚、大巧若拙!”

“是吗?我斗大的字不认得几个……能有什么大智啊?!”白九棠听闻夸赞,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头。

“有没有智慧和识不识字的关系并不大!别忘了我也没念过书,现在全靠小七给我读报念信呢。”杜月笙重重的拍了拍他的肩膀:“你把这件事诠释得淋漓尽致,事实上就是这么简简单单的一个原由罢了!”

语落;他不言不语的静默了片刻,随后才幽幽的说道:“不论这番话是否出自你内心深处的真实想法,我都能体会到那种无以伦比的信任,这种信任相当不易啊……”

白九棠心境轻松的泛起了笑意:“是我对世间的一切怀疑太多,所以需要一件绝对信赖的法宝来镇守山门。”

“噢……”杜月笙看向窗外,表情复杂的微微颔首:“为师有幸做了你的法宝,就一定会把你的山门守好!”

******

白九棠的计划分为环环相扣的三个步骤。最重要的一环是让薛蒲龄放弃谭绍良另请高明。不过这位“高明”必须是一个可控的人选,避免引狼入室重蹈覆辙。

要达成这一点,就涉及到另外两环。一是征求季云卿的意见,让黄金荣的人参与爵门的内部运作;二是得到应许后,与黄金荣商议启用陆连奎这张牌。

白九棠把黄金荣归纳到计划中,实在令杜月笙感到讶异,因为黄金荣本身就是一个极不可控的因子,更是官邸事件最大的嫌疑人, 做这样的决定需要绝对的理由以及绝对的魄力。

白九棠对此的解释是:一旦促成了季云卿和黄金荣的合作,在某种程度上来说,风险与利益都已转嫁到了二位大亨自己头上,他只是作为一个中间人而已,无须担心过多的问题。

季云卿长于谋略、行事谨慎,他若首肯此事,则表示利大于弊,方案有其可行性。如此说来,决定权在一个老谋深算的人手里,旁人只需静观其变,又何必替古人担忧呢。

从大公馆出来之后,白九棠带着会众奔威海卫路季宅而去,途中在昌源百货买了几样礼品,到达季宅时已快到晌午时分。

季云卿在正在书房饮茶,听闻通报嚯的站起了身来,继而怔怔的又坐了下去,不冷不热的对师爷龚说道:“他带着大包小包的礼品?那是来登门道谢的咯?这我可不敢当。”

师爷龚欠了欠身,藏起了然于心的微笑,不苟言笑的回禀道:“我觉着他不像是单单来道谢的,恐怕是有什么急事要找您商量。”

“何以见得啊?”季云卿故作冷淡的皱了皱眉头。

“他的腿伤并无多大起色,行动极为不便,出狱那日您不是叮嘱他养好伤再谈其他么,若非有什么急事,他何必逆着您的意思贸贸然前来致谢?!”

季云卿这才想起生龙活虎的白九棠已今非昔比,冤狱令他几乎残了一条腿,不禁当即起身,伤神不已的说道:“那还通报什么,快让这个小瘪三赶紧滚进来找个舒坦的地方坐下!”

“是”师爷龚微微一笑,恭敬的哈着身子退了几步,转身快步离去。

白门一行人被师爷龚安置在了客堂等候,白九棠为了表示尊重,把季公馆当做了黄公馆,主动要求独自进书房见季云卿,也主动交出了配枪,甚而抬起两臂让客堂中的吴四宝搜身。

吴四宝倒也毫不含糊,一句客套话没有,上前一步就往白九棠的腋下摸去,师爷龚见状赶紧阻止道:“四宝,不必了!”说着,疾步来到白九棠身边,扶着他的胳膊,领他朝书房走去。

俩人刚走到门口,书房的大门便大大开启,季云卿沉着脸将白九棠上下打量,白九棠始料未及的愣了半响,在一片沉默中不得不开口寒暄道:“季师叔……您老人家近来可好……”

季云卿的眼睛死死盯着他的腿,自言自语的说道:“我站在你面前不用人搀扶,你说我好不好!这句话该我掉过头来问你,你最近好不好!?为什么要瘸着腿到处乱跑?”

明明是一句关心的话,从姓季的嘴巴里说出来就变成了训斥。不过,既然大家都有类似的细胞,领会对方的心意并非难事,白九棠失笑的说道:“多谢季师叔关心,如果您不介意的话,我想进去坐下说话。”

季云卿自然而然的松开了紧绷的面部线条,不着痕迹的露出了一丝笑容,上天给他安排了一个如此可贵的知音,不能不说是一种宽宏的厚待。

师爷龚把白九棠扶进了书房,将他安置在一张丝绒沙发上坐下,旋即退出房去差人奉茶、筹备午膳去了。

白九棠的“生意经”从杜公馆的书房,谈到了季公馆的书房,季云卿身为事主,听得比杜月笙更加认真,提出的质疑也更加犀利。

“黄金荣一直心安理得的窝在法租界,可这并不代表他是个安于现状的人,你有没有考虑过负面后果?”

“我当然考虑过负面后果。”白九棠慎重的点头回应:“经过卢文英那件事,我发现巡捕房的人不过是工部局旗下的一帮爪牙,要控好大局仅凭巡捕房的内应是不行。”

“你的意思是……”季云卿望着他,轻轻敲了敲办公桌。

“您在英租界打拼了多年,不管是在道上还是在官场上都有广泛的人际脉络,除开相交至深的铁腕关系之外,尚有一些人是值得利用而疏于走动的,还有一些人是朋友的朋友,目前性质还不明朗的,不论如何,我相信只要您振臂一呼,这些人都不会拒绝您的友情。”

季云卿是个善于思考的人,他沉默了一会儿,慢吞吞的说道:“你既让我启用黄金荣的人,又让我在工部局寻一个更有实力的对象来牵制黄金荣的人,这样做是不是有点浪费精力?再则,我怎么隐隐感到,你暗示我与卢文英关系匪浅的那个官员就是个不错的人选?这合适吗?或者是我理解错了?”

番外 『第128话』 父与子的洽谈

『第128话』  父与子的洽谈

季云卿不懂得与人相处的艺术。却懂得利用头脑打理帮会和家族。如果他谦逊的提出:“或者是我理解错了。”那只会有一种可能,他在向对方表示友好和尊重,而绝非真的认为自己错了。

跟这样精明而强势的人打交道会令有些人感到被动,但白九棠绝不属于这个范畴,因为他骨子里藏着同样的精明和强势,只会对此感到欣赏和认同。

“季师叔,跟您谈话是一种享受,您把我的心意看得很透彻,按照这种进度我们俩完全能在正常时间吃上午饭。”白九棠心悦诚服的抿起了嘴角。

“是吗?哈哈哈哈!”季云卿意气风发的笑了起来,临了说道:“既然如此,你把你的想法好好跟我聊聊,我们速战速决别耽误了午饭。”

“好。”白九棠调了个坐姿,松了松领带:“先从黄金荣开始吧。”

季云卿从容不迫的抬了抬手,示意他畅所欲言。两张酷似的脸庞隔着办公桌相对,血缘注定了此生逃不开的矛盾和交集。

白九棠心无旁骛的组织着语言,偏头沉吟了一会儿,开口说道:“近年来,黄金荣逐渐把帮会事务交给了我老头子来打来理,但他丝毫没有隐退的意思,依旧凭借督察长的职权之便掌控着帮会的大局。就目前的形式来看,您想要回归青帮。拉拢这位泰斗是一条捷径,邀其门徒参与英租界的买卖既能表明您的诚意,又能把黄季二门捆绑在一起,加上你和黄金荣的势力相当,合作的背景是相对稳定的,这个计划对您来说利大于弊。”

“捷径人人都想走,这一点我当然知道,我问的是如何排除与黄金荣合作的不安全因素,这个人是个危险份子,既不讲江湖道义又多疑善变,极有可能背信弃义违反约定,到时候免不了一场争锋相对的恶斗。我年纪大了,不愿意再过那种打打杀杀的生活。”季云卿压低眉头缓缓说道,一针见血点到了重点。

白九棠似乎早已料到他会对此置疑一般,成竹在胸的笑道:“黄金荣跟您年岁相仿,他必然也不想再过那种血雨腥风的日子。再则……”

“再则如何?”季云卿聚精会神的看向白九棠。

“再则,到了知天命的年岁,您尚在走上坡路,但他已经开始走下坡路了,要说心存忌讳,他的忌讳应该比您多。”白九棠在季云卿的注视下微微一笑,低声说道:“据我所知,您打算讨个官儿来做,而且官职还不小。不管怎么说您的心思依然放在事业上,而黄金荣的心思却已放到了女人身上。一旦您如愿做了官,和黄金荣就变成了官对官的关系,而非匪对官的关系。局面的倾向性非常明显!”

季云卿闻言愣了一愣,随之释然的笑了:“谈判的要素掌握得不错,对涉及的人与事做过全面的调查,过去的日子里常常和对手‘吃讲茶’吧!?”

季云卿的情况多是白九棠从季十一那里套来了,谈不上什么技术含量,黄金荣那边的情况就更不需要技术含量了,整个上海滩都知道他最近在迷一个戏子。

白九棠对这番夸赞感到受之有愧,吞吞吐吐的说道:“在上海滩混饭吃不能只凭蛮力横冲直闯……谈判有时候是可以赚钱的……所以我……那个……”

“所以你对此还是蛮精通的!”季云卿笑着接过了话头,继而关切的问道:“杜月笙过早的让你自立门户,以前的日子过得很苦吧?”

语落,不待白九棠开口作答,便话锋一转回归了正题“你上述的一切都是客观条件,没有压倒性的说服力,我只能说考虑考虑,不能立即给你答复。这毕竟是一件大事,含糊不得。接下来,说说文英那码子事吧。”

白九棠倒是毫不气馁,打起精神扬声说道:“正如您所说的,上述的一切都是客观条件,我们还差一个压倒性的因素作为安全保障,所以跟卢文英有染的那个官员是个关键性的人物。通过这个人我们可以自然而然的进入工部局的社交层面,他只不过是一个跳板而已。”

“你好像把薛蒲龄完全排开在外了,他在工部局有不少关系,你为什么要绕道而行?”季云卿面带疑虑拧起了眉心,随即掷出了心底最大的问题:“说到这里我不得不问一句,你似乎并不想跟我交代弃用谭绍良的真正原因,也并不想跟我交代爵门一案最终的结局。”

“季师叔,恕我实在无法将弃用谭绍良的内情和爵门案的整个内幕向您汇报,原因是我答应过承办人不得泄露,但至少有一点是不容置疑的,若非涉及原则性的错失,我怎敢轻易否决薛老钦定的人选。”白九棠面露难色的说道。

季云卿眼露精光的盯了他数秒,眯起眼眸转了转心思,一字一句的说道:“谭绍良在英租界巡捕房身居要职,倘若他真的吃里爬外行为不轨,承办此案的人能给你一个明白话也算不错了,你信守承诺是应该的,我可以理解。不过,这么一来的确无法动用薛蒲龄的关系了,不明不白的事由欠缺说服力,他肯不肯放弃谭绍良都成问题!”

“谢谢您的理解,工部局高层这个环节您不用担心,我们可以借卢文英这个平台深入到里面去。”白九棠松了一口气,再度提到了曾经的死对头卢文英。

“话是这么说,但我得先问问你。第一、你怎么让薛蒲龄心甘情愿的首肯换人;第二、卢文英和你有过天大的过节,你能否做到心无芥蒂?这个方案是你提出的,我必须确保你有清醒的头脑和良好的心态。”

“关于头一个问题,我只能说尽力而为,倾其所有给薛老一个不能拒绝的理由;但后一个问题我能给您一个肯定的答复——好男不跟女斗。我白九棠不是那么小心眼的人!”

季云卿歪着头勾起了嘴角,唇边的笑意越扩越大,忽然爆发出了朗朗的笑声:“哈哈哈哈,看样子你势在必得呀!若非你我关系匪浅,我真得要防范此中有诈了!”

白九棠大为失意的抬起了眼帘,不可置信的问道:“不会吧?我这么不值得人信任?!”

季云卿摆了摆手,摇着头说道:“我说说而已,别往心里去。这个计划基于内部清扫的意图,值得重视!容我全盘考量考量,先就这么着吧,准备开饭了。”

******

极道世界没有纯粹的对与错,也没有绝对的是与非,白相人都是关二爷麾下的生意人,舞刀弄枪是为了壮大势力,而壮大势力不过为了求财而已。

爵门案的风波已过,生意做得红红火火,季云卿再三权衡,迟迟下不了决定。

白九棠当日并没刻意隐瞒什么,只是换了一种方式在陈述内情。能从一个案件背后牵出一个秘密来的人,只有承办此案的督察长黄金荣;爵门案是因分赃不均引发的命案,必须出局的人自然就是那几条蛀虫的头目。

可是,事到如今尘埃落定大局稳固,自古以来求财者不揽权。谭绍良这种人掀不起骇然大*,倒是沾上黄金荣这种集权者,颇让人为前景担忧。

且不说将来如何,就凭黄金荣一反常态鼎力协助白九棠获知内幕这一点来看,就足以令人忌惮三分,唯恐白门后生太年轻落入了老狐狸的圈套里。

季门大亨不作回应,日复一日的等待磨灭了白九棠的希翼,转眼间进入了冬至,上海迎来了第一场雪。

清晨,整个霞飞路银装素裹,夜间落下的雪薄薄的覆盖在房顶上。马路边的沟渠里积着碎碎的冰。苏三贴在玻璃窗上轻轻呵出一口热气,用裹着袖子的手打着圈抹了抹玻璃,上海的雪像一场意犹未尽的约会,跟北方那浑厚而热烈的雪景大相径庭,思乡的心情在那一刻弥漫心底。

花园里一片萧瑟,所有的植被都枯萎了,唯有炮竹花依旧在车库的顶棚上施展魅力。上海的雪无法覆盖地面,上海的冬天是灰色的。

“苏三,天到底放晴了没有,你在发什么愣?”白九棠坐在床上高声喊道。

“啊?哦——晴了晴了!难得无风无雨,昨夜的雪也停了,正合适到南京路去买圣诞礼物!”苏三回过神来,收拾好情绪兴高采烈的说道。

这个陌生的地方有一千个理由让人感到悲伤,但这个熟悉的房间有一万个理由让人感到快乐。在偌大的上海滩,她是一个闯入者,可在这个卧室里,她却是一个主宰者,虽然她在任性的丈夫面前如此卑微,但他们俩都明白,这一段亲密关系是由女人在做主导。

“让你看看天气你在窗前傻了五分钟,是不是中邪了?!”白九棠大为光火的掀开被子,却不得不僵着身子等苏三来给他更衣。

“大清早就嚷嚷,你吃炸药了?”苏三娇嗔的瞪了他一眼,来到床边重重的坐下了身来。弹簧床起起伏伏,被子又重新盖了回去:“衣服得一件一件的穿,你把被子全掀开干嘛?”

“我急着起床!你动作太慢了!”白九棠憋闷的高声吼道。

“又没有什么特别的事情,你急什么嘛!”苏三替他拉了拉被子,遮住了他的胸口,尔后起身打开了衣柜,浏览了一番拎出一件衬衫来,偏头询问道:“今天穿白色法式衬衣好不好?”

“啧!随便随便!”白九棠皱起眉头,不耐烦的挥了挥手。

“配金色袖扣合适吗?”苏三专心致志的望着衬衣,脑子里塞满了搭配图。

“合适极了!”白九棠痛苦的说道。

“嗯!圣诞节了快到,金色增添喜气!”苏三自言自语的念叨着,又从柜子里拿出了一件丝绒马甲和一套呢料西服,抱着一大摞衣物回到了床边。

白九棠无精打采的配合着太太,抬起一条手臂穿进了袖子里。起床这会儿是一天中最可怕的时段。某女充分利用了这个机会展现她的贤良淑德,恨不得把一辈子的时光都浪费在几件衣服上。

衬衣的扣子在灵便的手指中逐一系好,两颗烫金的袖扣中规中矩的钉在了左右袖口上,白九棠落下眼帘扫了扫自己的胸口,心知领带又会引发一场吞噬光阴的悲剧,赶紧先发制人的说道:“既然用了金色袖扣,我今日想系那条金底斜条纹的领带。”

苏三扬起睫毛眨了眨眼,开心的笑道:“我居然忘了你的领带!九棠,你真厉害,会自己配色了!”说罢走到衣柜旁找出了那条领带来。

“天天受这种折磨,不会也会了……”白九棠微不可闻的嚅嗫道,庆幸自救措施成功了。

待白苏二人双双穿戴整齐走出卧室,已是四十分钟后的事了,坐在沙发上等候的几名男子见得夫妇二人下了楼,急忙起身朝他们走去,代苏三搀着白九棠走向了沙发。

番外 『第129话』 新白门新规制

『第129话』  新白门新规制

阴冷的冬季寒气彻骨,而摩登的上海人棉絮不及身,臃肿导致的不体面是属于垂垂老者和贫民的。

男人们西装配大衣,中装围斗篷;女人们旗袍罩雪貂,旗装系上“一口钟”。贴身衣物至多加件线衫,那已是极限,横竖别沾棉絮。

男男女女衣着单薄挺胸健步,明明嘴唇在发抖,也要抖着说:“勿冷勿冷,我是勿怕冷格”。

自开埠以来上海逐渐演变成了一个花花世界,生活在这块地域上的原住民不得不使出浑身解数来适应它的成长和变化。

金钱、地位主宰着每一个人的思维,衣着、外貌是窥见一个人底细的窗口。不管是富裕还是贫寒,上海人的衣柜中都会有几套得体的衣服。因为有钱的指望着体体面面的与商家洽谈,接下一单更大的生意赚更多的钱,没钱的渴望通过整洁得体的服饰讨得一个好印象,从而揽下一个糊口的活计来。

再没有那个城市的居民有近代的上海人活得这样辛苦,他们在全世界的瞩目下为生计奔波为生存挣扎,为此不得不戴上面具故作姿态,即便家徒四壁也要为这个瑰丽的城市争一口气。

苏三曾以苏格兰产的毛纺袜代替丝袜,露着没有透明质感的小腿招摇过市,这在上海滩的贵妇眼里已经很失体统了,要知道这样的“小腿”是应该藏在长裙里的。

然而一个现代的北京人又怎么肯在冬天穿着一双丝袜出门呢,在这件事上白九棠显然太多虑了。

苏三对貂皮大衣有一种难以言状的憎恶,衣柜里势必差一件御寒的镇柜之宝,她能把衣物精简成目前这种状态,已发挥了所有的虚荣心,耗费了全部的勇气。

于是,旗装的优势再度拔高。想那长裙及地,谁知道裙子里面的内容?!就算她穿条棉裤打底也无人知晓,真是妙哉。

满清王朝历经了两百多年的历史洗礼,烟消云散时只剩下了垮塌的废墟和收拾不了的烂摊子,而今唯有旗装旗袍绚烂多姿的活跃在女人身上,但已鲜少有人想起服饰背后的故事。

我们只能从旗装那高耸的立领上去想象塞外的烈风、从遮盖手背的马蹄袖去想象策马迁移的辛酸,从宽大的裙身去认知满汉混居带来的服饰演化,从繁复的刺绣去构想入关后极尽奢华的腐败。再从眼前那袭橙色的旗装上探究苏三落入近代后,无时不刻感受到的四个字——“人生如戏”。

白宅的访客一共五人,身穿棉衣棉裤、头戴粗呢鸭舌帽,虽算不上衣衫褴褛,但甚有大西北难民的架势,这架势足足令白九棠愣了五秒钟,才膛目结舌的问道:“我没给你们钱花吗?怎么不穿体面点?”

这五人皆是男子,腰圆膀粗的叫黑熊、高大憨厚的叫福盛、脸带刀疤的叫鬼谱、伶牙俐齿的叫神手、最后一位是苏三所熟悉的小浦东。他们就是跟白九棠一起入狱的白门倥子。

不待倥子们答话,白九棠面色一沉,扬声喊道:“永仁!你给我过来!”

永仁闻声奔上前来,在沙发旁站定了:“大哥?”

“你怎么办事的?我不是让你给他们送钱去吗?怎么都成这副样子了?”

“钱早就送去了,这事儿我办得妥妥当当的呀!”永仁面露讶异的辩解道,说罢委屈的溜了众倥子一眼。

“大哥您误会了,仁哥老早就把钱送到我们手上了!”神手赶紧出言澄清。

“是呀是呀,不管仁哥的事!”小浦东也一瘸一拐的凑近了身来。

白九棠抬起眼帘瞅了瞅小浦东,没好气的说道:“既然手头宽裕为什么穿得这么怂?”

“这……”黑熊难为情的顿了顿,埋着头说道:“大哥,我们身上都有伤,不穿厚实点撑不住!”

“噢……”白九棠转怒而忧,靠向沙发靠背皱起了眉头。莞尔,支起手肘摸了摸下巴:“苏三。”

苏三在沙发上落座后一直安静得跟空气似的,此时立即接口道:“我知道该怎么做!”说罢笑吟吟的朝倥子们说道:“御寒不一定要穿得厚,料子好的衣裳一两件也就够了。待会儿把你们的尺寸告诉我,我拿到何记去给你们做几套新衣裳。”

倥子们正要推辞,苏三抬起柔荑轻轻一摆:“大家齐齐带伤登门,想来是知晓了九棠的心意,听说杜师傅正月初一就会收你们为正式门徒,到时候除了在白宅中管事,更免不了在英法租界进进出出,置办几身得体的衣裳是必须的,自家兄弟不必客气。”

倥子们正是被杜月笙召去大公馆才得知了此事,无不带着感恩之心前来听命,听闻嫂嫂如是说,心中感动更多,言语无法回馈,礼数也不足以回报,只得动容的点了点头。

苏三见状满意的牵了牵嘴角,眼珠乌溜溜转了转,冷不丁说道:“自家兄弟上门来咱就不讲究礼节了,我跟你们大哥唠叨几句不介意吧!”

众人愣了一愣,不知该如何回应才好。这位嫂嫂真是滑稽,说什么不讲究礼节,却是这般客套。做兄弟的怎么敢管大哥大嫂的事,哪怕二人在众目睽睽下打情骂俏,大家也得假装看不到!

白九棠呆了几秒,明白过来了,苏三这话是冲他说的,兴许是怕在十目所视的场合里多嘴招来一顿好骂,所以借众兄弟的名义来封他的口。

“有话说话,唧唧歪歪的!”

“是!”苏三诡计得逞,笑面如花的附耳低语道:“别恼!重要的事!”

“讲!”低不可闻的咆哮挤出了喉头,白九棠不耐烦的扭动着眉毛。

“白门的服饰历来杂乱无章,全凭兄弟们的习惯各穿各的,从前人少便罢了,可将来人会越来越多,这么下去不是个办法,依我说该规范着装,否则岂不是跟杂牌军一样!”苏三哪管他什么态度,不卑不亢娓娓道来。

白九棠悉心考量了一番,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变,瘪着嘴频频点头:“好提议!那你说该怎么统一?”

苏三转过脖子,俏生生的瞄了丈夫一眼,低声说道:“中山服是孙中山先生创立的国服,既有民族意义,又显得庄重威严,你觉得如何?”

她那宽大的旗装内藏着两条毛纺袜、两件绒线衣,层层叠叠的衣物加上令人不能颔首的立领,打造出了一个动作僵化的名门淑女,可惜这位淑女的眼神太灵动,分明是个冒牌货。

白九棠斜着眼将太太打量,心间啧啧有声的嘘唏此女“不务正业”。能毫不迟疑的提出建议,说明她关注这件事已非一朝一夕。

短暂的沉默之后,白门出台了一个新政策:所有子弟规范着装,穿何记做的圆领中山装,秋季外罩呢料便装,冬季配英国毛呢短大衣。特殊情况酌情定论。

除此之外,亦定下了很多重要的事。五名倥子三人留守宅邸——黑熊负责庭院安全;福盛负责宅内安全;鬼谱负责苏三的安全,出行时代替宁祥驾车,在家时机动处理。小浦东和神手跟随白九棠,补充白门外务人力。

宁祥荣升管家,除陪同苏三出行之外,还要负责采购日用品、记录流水账、聘厨娘、请园丁、买丫头及管理下人。

虽然宁祥一不精明二不严厉,看起来很难胜任管家这个职务,但白门的主妇出类拔萃,仅仅需要一个助手而已,如此一来厚道单纯的宁祥便成了最适合的人选。

单纯的人皆有一颗平常心,非但不会把自己界定成“傀儡”或者“提线木偶”,还会因这种认可感到高兴;忠厚老实的人担任管家一职能让整个宅邸的气场醇和稳定,可说是保守取胜的委任之道。

定下这些之后,白九棠又宣布了倥子们的俸禄。青帮每月有固定的饷银,白门另有一份月俸,这两笔钱分别出自杜门和白门,可按月结清,也可积存在名头上。

白九棠之所以有一笔为数不少的黑土押运抵押金,正是源于杜月笙看不惯他挥霍无度,这才强制性取消了他月结饷银的资格,助他攒下了一笔积蓄。

对流氓的教育不得不动用流氓手段,白门大当家的案例摆在眼前,下面的徒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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