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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绣深宅-第3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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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番话说得梁王爷心中大恸,他躬身下拜,“还请婆婆指点迷津,若是此生还有缘与妍儿,喔,与那女子前缘得续,本,本公子定当重谢婆婆,您的爱女菊娘姑娘,本公子也定当妥善安置。”

那老妪缓缓摇了摇头,“贵人,我仲氏擅相术,因此得福,也因此招祸,满门百十余口,因奸人所害,如今只得了老身与菊娘我们母女二人相依为命,落到这东篱村,一晃便二十年匆匆过呀。”

她抬起显得有些昏花的眼睛瞧了瞧梁王爷,“贵人面相含着龙气,怕不是贵姓一个莫字?”

不待梁王爷答话,她便兀自说下去,“您心中所系之人,哼哼,倾国倾城,偏冷淡自持,贵人您曾断了她的一桩良缘,也是你们夙世的冤孽吧,她日后坎坎坷坷,爱而不得,得而不爱,身份贵重,谋略非常,却终究要过了这双十的关口儿,方能天高任鸟飞呀。”

一席话说得梁王莫毓骁一头雾水,纵凝神半晌,也参悟不透其中的玄机,“婆婆。这……”

那老妪转身儿将那姑娘推到梁王爷跟前,“菊娘虽不及贵人心中之人的万一,却幸得也算有几分姿色,在贵人众姬妾中,也算不上太出挑,自然也不是那末等之流,你二人他日若是能琴瑟和谐,便是老身的福报了,若是不能,便恳请贵人给她一遮风避雨之所,老身便谢过您了。”

见梁王爷还是犹豫不决,那老妪叹了口气,自竹椅底下悉悉索索掏出了一道纸符,“不瞒贵人说,我苗疆仲氏灵符,道道不虚发,今日便将此符替您心中所想之人焚了,便能保其未来依靠之人虽有大惊却并无险。”

那菊娘见了这灵符,突然就呜咽出声,“母亲罢了罢了女儿待您百年后随着母亲一道去见我仲氏先祖便罢了您不能再焚灵符女儿无有功力,不能助您,这一道灵符焚罢了,您,您,您的气血……。”

菊娘呜呜咽咽好不悲伤,那老妪瞧了瞧梁王爷,她欣慰地一笑,举手便在空中紧握那灵符,左晃右晃,口中念念有词,不一时,菊园的上空似乎都阴起来,那菊娘的面色陡然变得苍白起来,“母亲”她凄厉地喊了一声儿,那灵符猛然间燃烧起来,菊娘冲上去一把抱住了那老妪。

“母亲啊”她痛哭失声。梁王爷皱紧了眉头,瞧着那灵符并未挨近任何可燃之物,竟真的在一片乌云过后燃烧起来,他正欲上前再仔细询问这老妪,却见其口鼻中俱是血腥,那名叫做菊娘的女子伏在其身上哀哀痛哭不止。

梁王莫毓骁帮着这菊娘葬了那老妪,无奈之下带着这菊娘回了梁王府中暂且不提,且说玉妍这里,册封的仪式已成,太后赐了宫中的怡然阁给敏柔郡主。

阮尚宫并李尚宫陪着新郡主入了怡然阁中,“启禀郡主,太后娘娘有旨,酉时二刻,请您在宫中的望月亭见一见褚夫人跟褚侯爷,一是向侯爷致谢,二也是替娘娘给褚候送行。”

玉妍此时有些隐隐头痛,听见这话,心里知晓这是太后想在这位褚侯爷出征之前让他们二人见上一面,她瞧了瞧阮尚宫,又看了看李尚宫,“嗯,多谢二位提醒,敏柔一定……”

瞧见阮尚宫李尚宫突然就福身行了一个大礼,玉妍住了口,瞪大了眼睛瞧着这二位太后跟前最贴心的尚宫,“郡主奴婢知晓您心中对太后的安排有些微词。”玉妍忙坐直了些身子,“阮尚宫,并无此事。”

“郡主,我大宁的女子,但凡让男子瞧见了真容的,都要嫁与其为妻做妾的,更逞论,郡主您,您与褚侯爷,他,你们,这众目睽睽之下,纵是太后与皇上,也是左右为难的。”

李尚宫瞧着玉妍面色有些发白,心中着实有些不忍,可是瞧着郡主这模样,若是不明言,怕她心中不愿,说不好,这见了褚侯爷与夫人就要出了什么让人尴尬地事儿,若是惹得褚夫人不快,日后郡主嫁入了国公府,岂不是更加难做人。

她想了想,这才又接着说道,“幸而褚夫人明白事理,早于前几日就上书给淑妃娘娘,想请太后和皇上给您与褚侯爷赐婚,太后仁慈,念着侯爷此次出征,万分凶险,这才压下来,今日只是想让郡主已感谢恩人之姿,先见一见褚侯爷并褚夫人,也算是咱们给褚国公府一个交代。”

听了这二位尚宫的话,玉妍哪里还有不明白的,她点了点头,“敏柔都明白了,还请二位尚宫回复了母后,敏柔定不负母后所望。”

二位尚宫听见郡主如此说,面上俱是一松,“既如此,郡主您瞧瞧,还有三个时辰,咱们要备些个什么也好充作见面之礼。”

“这……。”玉妍闻言,倒是有些犯难起来,她瞧了瞧二位尚宫,那阮尚宫笑眯眯地说道,“褚夫人的倒是好办,太后宫里有的是好衣料,郡主您随身带几匹去也就是了。只是这褚侯爷……”

玉妍闻言点了点头,她起身在这怡然阁中踱了几步,“二位尚宫,这位褚侯爷可是要出征苗疆?”

“正是。”阮李二人对视了一眼,忙躬身答了。“还请二位尚宫帮着敏柔备好一卷羊皮纸卷,并上好的徽墨与狼毫。”

两位尚宫面带疑惑,却见郡主像是胸有成竹,也不多言,忙令人去备了这些东西来,只见郡主拿着那狼毫,饱蘸了墨,凝神静思了片刻,“孙子兵法”四个大字便跃然纸上。

巧借桐姐设毒计

褚家军出征三日后,韦贵姨娘终于盼来了江北的来信。待这韦氏将信从头到尾仔仔细细瞧了两三遍以后,那满腔之中的妒火直烧得恨不能将她整个人都焚尽了。

周家大*奶韦氏朱晚听堂姐言说京中如今将小姑的名声传扬得是十分的难堪,堂姐瞧着与自己的情分,不忍自己的小姑受人诟病,这才特地写信要问问这位七姑娘真正的脾气秉性到底如何,也好相机在国公夫人跟前替着七姑娘说上几句好话,国公夫人若是肯相助,怕是这污名洗却,也是指日可待的。

这回信之中,周大*奶先是诚恳措辞将堂姐韦氏朱含好生谢忱了一番,这才一一叙起了自家小姑周氏玉妍的种种好处,譬如女工何等精细出众,识文断字儿,为人谦和,更难得的是极有孝心,也肯谦让姐妹兄弟,便是管家这样繁琐细致的事儿,也是尽能做到八九分好处的。

韦贵姨娘手中握住这信,那心里头此时就像是燃着了一把火,“这样精明强干的一个女子,如今又有了如此贵重的身份,他日一旦入主了国公府,哪里还有我韦氏朱含的立脚之地?”她心里头暗忖着,那一口银牙,几乎都要咬碎了一般。

“蕊香蕊香”韦贵姨娘也顾不得再矜持,扯开了嗓子喊蕊香,“贵姨娘,您唤婢子?”蕊香丫头三步并做两步就入了贵姨娘的起坐小厅,“去差刘老头儿到东城交子巷将你家舅爷请了来”

蕊香丫头虽不知贵姨娘这虎巴儿地怎么想起来请舅爷了,却也并不敢多问什么,转了身儿就出去寻刘老头儿。

韦氏朱含呆坐在椅上,想着那去了的先二奶奶韦氏朱媛,“你是个有福气的呀,你在世时,二爷待你好,心里眼里只得了你一个,纵是歇在我那儿一宿,也不过是为着应景儿,想要个子嗣罢了。你还有好哥哥护着你,如今你去了,我便借一借你这哥哥的威势,也是为着你与二爷的孩儿罢了”她喃喃地念叨着,那颓丧的面色,衬得整个儿人都如同老了五六岁一般。

“回禀夫人,二房中的韦贵姨娘求见。”丫头秋实进了褚夫人的屋子,瞧着夫人正在看书,屈膝回了话儿。“喔?不是说了么,初一十五来请安就罢了,如今慎昀也不在府中,她要操劳的事儿也多,怎么的今日又过来了?”

秋实丫头摇了摇头,她是打心眼儿里头瞧不上这位贵姨娘,整日里对着国公爷和夫人并府中的这些少爷姑娘们小意殷勤,对待先二奶奶出的大姑娘却只是人前的面子情罢了,人后却只顾着她自己出的那位娇弱的二姑娘,瞧着就令人作呕。

“罢了,既来了,就让她进来吧,许是有什么事体也未可知。”褚夫人放下了书卷,端正着坐好。

韦氏入了内,恭恭敬敬行了大礼,“回禀夫人,这几年,只因楠姐儿她身子弱,老爷夫人仁慈,许妾亲自照料她,如此一来,妾虽时常想给大姑娘多尽点子心却又怎奈实在是分身乏术。妾近日夜里时常梦见先二奶奶,每及醒来这心里头就难受得紧。妾今日来请示夫人,想接了大姑娘回院子里玩耍一日,多日不见她,妾也是十分惦念着。且她舅舅昨儿遣了人来说,今儿想来瞧瞧咱们大姑娘。”

褚夫人听见儿子这个老实巴交的妾室如此自谦恭谨,心中也很是安慰,她笑着让韦氏坐了,“你也莫要自责,这若是说起来,楠姐儿也是咱们国公府里头名正言顺的姑娘,她身子弱,在你这个生身的姨娘身边儿,我也就放心了。”

正说着话儿,春华进来上茶,褚夫人笑着吩咐春华,“去瞧瞧大姑娘在做什么呢?唤了她来,随着她姨娘到二爷的院子里耍一日,也见一见她母家的舅舅。”

又唤了姹紫入内,“去告诉厨下,就说二爷那一房的舅老爷要来,我这几日乏得很,国公爷亦不在府中,三爷他们几个送你们二爷还未归来,就请韦贵姨娘帮衬着款待舅老爷吧。备一桌儿丰盛的酒席,莫要失了礼数才是。”

“韦氏呀,桐姐儿她自小就长在我的院子里,同她母亲那边儿的亲戚原走动得就少今日就让她们舅甥好生亲近亲近,你在一旁也帮衬着她些,她是咱们国公府头大的嫡出姑娘,这礼仪上自然无碍,就是这孩子怕她眼生,怎么说,也不过才是个三岁的娃娃呢。”

韦贵姨娘忙躬身一一应了,不一时春华领着大小姐就入了内,褚夫人又细细地叮嘱了一番,这才放了人随着韦贵姨娘出了屋子。

韦家的舅爷原本依靠着褚侯爷这么个姐夫,在京畿侍卫营领着一个闲职,也算是优哉游哉,闲适自得。

自他这妹妹过世,这位韦大爷因自幼就与这妹子感情至深,每有人提起褚国公府,他这心里头就酸酸得不是个滋味儿,前面的二三年,原本想着妹夫必定一年的孝服过了,便会纳新奶奶,遂韦大爷连行路都要避开褚府的大门,实在是觉着伤心伤怀。

却不曾想,这妹夫褚侯爷竟是个长情之人,一晃三载,并无续娶之意,韦大爷心中感佩不已,这褚府的刘老头一上门,说明了是韦贵姨娘有情,韦大爷虽摸不着个头脑,也是瞧着这位韦氏姨娘也是与自家同族,又是为着妹子才入了那国公府的,便二话没说,,打点了些礼物就随着刘老头儿到了褚府门前。

韦贵姨娘领着褚府的大姑娘褚熙桐回了自己的院子,因大姑娘并不常回来,怎么瞧着这院子就怎么陌生,小嘴儿一扁就要哭,韦贵姨娘屏退了丫头们,忙拿着个布老虎哄大姑娘玩儿,瞧着大姑娘露出了欢颜,韦贵姨娘沉下面孔,“今日,大姑娘就在二爷这儿玩耍了,你们这些丫头乳娘的都退下吧,仔细拘了大姑娘的兴致。待午时过了,再来伺候大姑娘回夫人那儿吧。”

众人哪里敢不应承,乳娘因是自小儿奶大了姑娘的,有些个惴惴不安,韦贵姨娘愈加黑了面孔,“怎么,姨娘我也是日日带着二姑娘的,大姑娘身子骨儿比二姑娘好的多,还怕我苛待了她不成?”那乳娘实在没法子,也只得随着众人诺诺地退了出去。

韦贵姨娘抻着脖子盯着众人退了去这才哄着大姑娘,“好桐姐儿,咱们呀,来玩儿个戏戏好不好?”桐姐儿一双大眼睛中闪着些惧怕的光,“姨娘,桐姐儿想回祖母的院子桐姐儿要乳娘。”说着,就哇哇大哭起来。

梅香捧出来一盆水,“大姑娘快休哭闹了,贵姨娘今日将二姑娘放在乳娘跟前,都没有空隙理会呢,只是因着今儿大姑娘的舅舅要来探望您,您还要这般哭闹,姨娘这一片疼大姑娘的心意可不就全糟蹋了,二姑娘这会儿怕是想要母亲,还哭得可怜呢”

这一番话,褚熙桐可是听得有些迷糊,不过她的小心眼儿里明白了,原来那个逢年过节能见着的***,也正抢着这位贵姨娘陪伴的,可是贵姨娘今日要陪伴着自己,那个***就哭了,褚熙桐心里头有些小小的得意,自小便没了母亲的她,虽是得了祖父祖母的万般疼爱,却从未尝到过父亲母亲的呵护慈爱,“贵姨娘不要妹妹,贵姨娘要桐姐儿。”

韦氏听见这话,那眼眸中闪过了一阵厌恶之色,她干涩地笑了一声儿,“好,贵姨娘今日便陪着大姑娘,来,姑娘先洗把脸,咱们化了妆,再穿些衣裳,就愈加地漂亮了呢,一会儿姑娘的舅舅就来瞧姑娘了。”

“贵姨娘,舅舅是什么?”褚熙桐因并未见过韦大爷,遂并不知晓舅舅是哪一位。“便是姑娘的娘亲的哥哥了。舅舅是最最疼爱姑娘的,奈何姑娘从前年纪小,舅舅不便前来探望罢了。”

褚熙桐小大人儿一般地点了点头,“那桐姐儿要漂漂亮亮地见着舅舅,也好让舅舅回去跟桐姐儿的母亲说,桐姐乖巧着呢,每日里都想着父亲跟母亲。母亲若是听了,心中欢喜,才好快点儿回来瞧瞧桐姐儿。”

孩童的无心之言,换来的却是韦贵姨娘不屑的一撇嘴。她拎着桐姐儿就到了水盆跟前,胡乱撩了几把水给她擦了脸,冲着梅香递了个眼色。

不一时,梅香捧来了一个盒子,内里有些蜜色的粉,韦贵姨娘哄着桐姐儿给她扑匀了粉,方才还白白净净的小姑娘,那面色一下子就变得黑黄起来。韦贵姨娘又拿了一件料子有些差的衣裳不管不顾就穿在了桐姐儿的身上,将她身上原本那件精致华美的粉色百蝶的小袄裙扔给了梅香。

“贵姨娘,这衣裳痒”褚熙桐小小地抗议着,“桐姐儿乖啊,这是夫人特意赏了给您,要您换上见舅舅的,这衣裳料子有些个怪,却是一两金子一匹的呢,极是难得,说是穿上一日,就愈加肤若凝脂呢”

韦氏心急地给褚熙桐抻了抻衣袖,又瞧了瞧襟口儿,“这外头卖的衣裳,就是华而不实,瞧着倒是极亮眼的,穿在身上那料子可就差多了,若不是前几日逛街时,瞧着这料子亮眼,想着给楠姐儿买回来穿上讨二爷的欢心,还真是没有地儿现去淘换这么一件儿东西。”

韦贵姨娘心里头想着,便接着蒙哄道,“这衣裳,还有一个怪脾性,穿的人,不可将穿了这衣裳的事儿说与别人听,若是说了,那皮肤非但变不好,还要流脓流水儿呢所以贵姨娘才避着人的眼目,连您的妹妹楠姐儿,贵姨娘都没舍得让她先上身儿呢。这不是留着给您先换上呢吗只穿一日,受益这一生呢,便是您想着总穿,还不成呢”

这一番巧言,可是把个小丫头说得是心花怒放,“谢谢贵姨娘。”褚熙桐笑眯眯地福了一礼。贵姨娘面上虽也是笑着,那眼睛里瞧着此时又黑又瘦的桐姐儿,裹在一片黄底儿红花的衣裳里头,再看那衣裳,线头儿露着,猛一打眼儿瞧上去倒是极光鲜的,可是细摸摸便不难觉出来,也就是市面儿上的流通之物吧,给个员外郎家的姑娘,一般小官儿的儿女也是尽够的,却若是桐姐儿这样的身份,就显得有些个苛待了。

无中生有舌灿莲

韦大爷先到了褚国公的院子拜候,因国公爷不在府中,小爷们都到城郊送二爷去了,国公夫人命人收了礼,又寒暄了几句客套话儿,便命人领着韦舅爷到二爷的院子里头去了。

韦贵姨娘听见梅香回报,说是舅爷到了,忙安顿了大姑娘褚熙桐好生在屋子里头坐着,这才正了正衣冠,又展了帕子在眼睛上那么抹了一把,起身儿就迎了出去,领着韦大爷前来的那位妈妈,早就让梅香拉拽着出了院子,韦氏一见了这位族兄,含着泪福了一个全礼。

“早该请族兄来坐坐,可是先二奶奶她,她去得突然,这些年族妹无能,左右支绌,日日都想着去拜见老夫人并族兄,却怎奈妇道人家,为人妾室,哪里能随意出门入户?况还要帮着先二奶奶照看着桐姐儿,饶是如此,今日也实在是妹子无力为继,这才请了族兄前来。”

说着话儿,韦氏就伤心地落了泪,韦大爷瞧着这位族妹如此凄然,心里头就打了一个突,“族妹快休要如此,虽是在你们自己个儿的院子里,也要防着隔墙有耳,咱们韦氏一族也并非没落至极,妹子有什么难处,尽管与为兄的道来,为兄能帮的必不推辞。”

韦氏伤心地拭了泪,连连点着头,又矮身儿福了一礼,“族兄快快请进,桐姐儿听说舅舅到来,孩子欢喜非常,如今就在屋子里呢,那小模样儿,倒是有五分像了先二奶奶。只是可惜了,这孩子她,她……”

韦大爷听见族妹这一番话,心里头遽然一痛。当年因着妹妹是难产而亡,母亲与自己并府中众人都多多少少对这孩子有些怨怼,虽也明知道妇人生产便是一脚踏进了鬼门关中行了一圈儿,并不能怪怨这可怜的孩儿,却终究有了心结,这才忽视了她这么些年。

如今听见族妹这话儿,吞吞吐吐,似是这孩子在这褚府中过得不甚如意,韦大爷心里头更是如刀割一般难受。“快快带我见过甥女儿,便是怎么样,也要瞧了孩子,咱们再从长计议。”

韦氏感激地直点头,前头带路,引着韦大爷就进了花厅。

“族兄且稍待,妹子这就去请大姑娘出来见过舅舅。”韦大爷忙做了个请的手势,韦氏飘然入了屋内,再次眯眼瞧了坐在炕上的黑瘦的小人儿一眼,这才满意地点了点头,“姨娘的好姑娘,你舅舅来了,就在花厅,姑娘快快随着姨娘前去见过舅舅吧。”

三岁的褚熙桐怯生生地紧挨着姨娘的身儿慢慢蹭出了里间儿,见一位面白无须的青年男子端坐在主位上,心里晓得这便是舅舅了,虽是欢喜,却终究有些个害羞。

韦氏极轻柔地将大姑娘慢慢自身子后头扶着出来,“大姑娘莫怕呀,这是你的亲舅舅呢,快着些,给舅舅见个礼吧。”说着话儿,这妇人的声音就带了些个哽咽出来。

韦大爷瞪圆了眼睛盯着面前这个显得黑瘦的小人儿裹在一片俗艳的锦缎之中,大眼睛骨碌着倒是像极了那先去了的妹子,可是,这孩子,怎的如此黑瘦?那瞧着艳丽的衣裳怎么瞧,怎么不像是国公府这样人家的姑娘们穿的,竟然还露着线头儿。

“朱含妹子,这这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你先二奶奶并二爷都是面色极白皙的人儿,怎么的这孩子,她,她,她还有这衣裳这是怎么回事?”

韦大爷满腔的怒火无处发泄,猛地就拍了一下桌子吓得桐姐儿哇哇就大哭了起来,她听不懂舅舅说的是什么,因何就恼怒至厮,只见舅舅这黑着面孔,拧着眉头,连白脸面都涨得通红一片,那手拍在黄杨木的桌子上,彭地一声巨响。

梅香忙从外头急匆匆入了内,这丫头有些怪怨地瞧了韦大爷一眼,“大爷还请息怒,若不是咱们姨娘护着姑娘,只怕……”她叹了一口气,“人都说有了后娘就有后爹,这,这,实在是姨娘她也身不由己啊。”

“大胆丫头何时要你来多嘴嚼舌瞧着大姑娘哭,还不快些伺候了大姑娘回去梳洗一番,领着大姑娘到园子里找二姑娘耍戏去吧莫要让大人们说话儿,惊了孩子,这孩子,”韦贵姨娘眼中又蓄满了泪,瞧了韦大爷一眼,唉声叹气地就住了口。

韦大爷本欲阻拦,却只是抓住了外甥女儿的衣袖,触手便觉那衣料极粗糙,韦大爷更是皱紧了眉头,“朱含这是给大姑娘穿的东西么?这褚府还没到这个地步吧?”

贵姨娘冲着梅香递了个眼色,那梅香丫头忙着就牵了大姑娘的手,“大爷您这些年对贵姨娘并两位姑娘不闻不问地,前两年还好些,可如今……”

她满眼同情地瞧了贵姨娘一眼,“婢子这就带大姑娘去寻了二姑娘玩耍,姨娘您有什么话,也、莫要再憋着了,您就是不为了您跟二姑娘,好歹也要为着大姑娘,这,这可是先二奶奶唯一的骨血了啊”

这一番话钻入了韦大爷的耳朵中,就如同天上打了一个闷雷般,他的面色又白了几分,“丫头好生伺候着我这甥女日后,少不了你的好处,快些带了她去哄哄,莫要让她小小年纪,哭坏了身子。”

梅香暗用力,拉拽着褚熙桐就出了花厅。“朱含族妹,这,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还请妹妹你细细与为兄的讲来这些年,子铭他,他不是坚持不肯续娶的么?怎么方才那丫头说的什么话来?什么后娘又后爹的?”

韦贵姨娘听见大爷如此问,暗暗用手掐了自己的腕子一把,硬生生挤出些泪来,“族兄,你,你不问罢了这事,说起来,牵连者众,又俱是权贵,不是咱们韦氏宗族能以螳臂当车的呀。”

捂着帕子就呜咽起来。这一句话,更是激起了韦大爷的万丈豪情,“怎么,族妹这是瞧不起我韦府?”

“呜呜,族兄这话,莫不如叫朱含此刻就投缳了也罢了。免得妹妹护不住大姑娘并二姑娘,原想着莫要牵连了两位姑娘的舅舅家,也能指望着姑娘们大了那一日,再烦请大哥哥您出面,好歹给两位姑娘寻个普通富贵人家儿的好儿郎为配全了这一世的安稳也好。”

韦氏呜咽不止,那帕子不一刻便被打得透湿。“如今族兄这话,可是令朱含羞愧难当,若是因着妹子的缘故,让族兄与您的两位甥女儿生了嫌隙,妹子宁愿随了先二奶奶去了,也省得在这人世间备受欺凌,还落不到半句好话儿。”

“唉族妹莫要啼哭,是为兄的莽撞了,实在是方才瞧着桐姐儿她,她,哪里像是个国公府的孙小姐这,这虽也是绫罗绸缎加身,却,那料子粗糙俗艳,桐姐她面黄肌瘦,这,这,国公府就是如此欺负一个失了母亲的幼小孩儿的么?”

'文'韦氏拭了泪,抽噎着说道,“族兄您还当真是错怪了国公爷并夫人了,若是细说起来,桐姐儿虽不十分白净,却也不至于黄瘦若斯,她的衣衫虽说不上件件都是宫中赐下的衣料裁制而成吧,却也从未用过如此俗艳、劣质的衣料呢。”

'人'这话让韦大爷一下子就糊涂了,“族妹,这,这是从何说起,快快莫要哭了,详细与为兄的讲来。”

'书'韦氏叹了一口气,缓缓自次坐上坐了,状似极小心地往门外头张望了又张望。韦大爷怒其软弱,索性起身到门口四处瞧了瞧,回身儿又将门合紧了。

'屋'“唉”韦氏重重地叹了一口气,“族兄啊,这话说起来,可就长了。”她又拿着帕子装模作样地拭了泪。“这月前啊,二爷他在街上救了位姑娘,不晓得族兄您是否听过此人,便是,便是街传巷议的那位七仙女儿。”

“喔?新近册封的敏柔郡主?”韦大爷点着头,愈发地竖起耳朵来听。“正是此女。”

她叹了一口气,“唉族兄啊,原本连梁王爷那样的风流多情之人都让这位郡主迷得失却了心魂,直喊着要降了王妃的分位,抬了这位入王府做正妃呢,可以想见,此女是何等的好手段,亦是何等的艳丽无双。”

“可是,这与桐姐儿?莫非?”韦大爷愈加瞪大了眼睛,“这,这,子铭救了她了,她还要就此赖上子铭不成?不会,不会的,”

莫大爷自己先失笑起来,他摇着头,“为兄的听军中的同僚也议论起来过,这七仙女儿,生得是倾国倾城,便是宫里头的妃子,也无人能出其右,这样的女子,不是进宫,便是嫁与宗室,怎么会下降了给子铭做填房?”

韦氏姨娘红肿着一双眼睛,点了点头,“族兄口中说的不能之事,却偏巧,就是这样儿了呀”

“啊?”韦大爷张大了嘴,“妹子,这,这可不能够胡乱说的。这皇家认的郡主,最后让皇帝纳入了后宫的也是大有人在的,不过就是为了正个名儿,抬一抬身份罢了。不是还美其名曰叫做什么‘永公主’位同皇贵妃么,这不是前朝曾有的旧例么?”

“这一位却是实实在在要下降咱们褚国公府的。”韦贵姨娘十分克制地哭泣了两声儿。

“原本,这位郡主未得封位之前,曾到了咱们府上向二爷致谢,那时咱们宫里头的娘娘便已知她得圣上与太后青眼,封个名位不过就是一时三刻的事儿罢了。遂让心腹之人来给夫人递了话儿,让夫人万事莫要逆了这位的心思,都顺从了她的,也免得太后跟圣上为着这么个新宠的几句谗言,再找咱们国公府的晦气。”

她又哀哀地叹了一口气,“族兄你是不晓得,这国公府外面瞧着风光,实则当真是行在那风口浪尖之上呢,步步惊心,如履薄冰。”韦氏无奈地瞧了韦大爷一眼。

“这位主子在夫人处遇着了大姑娘,原本还瞧着大姑娘讨喜,送了吃的玩的,可夫人说走了嘴,那位主子一听说大姑娘是二爷的长女,哎呦呦。”

韦贵姨娘摇着头儿,嘴上啧啧出声儿,“一会儿说咱们大姑娘太娇养了,反容易夭折了,一会儿又说小人儿家的,实在当不得那太过精细的吃食,一会儿呀,又说大姑娘正是淘气的时候儿呢,穿得太过华贵,反而拘束了她呢”

韦大爷听着这些话,是气得面红耳赤,连喘气都粗重起来,哪里还有心思分辨这话里的真假,况这大宁的闺秀中间,确有那等骄狂之辈,仗着自家显赫,喜对别家之事评头论足,遂,这韦大爷并未想着细问问这位郡主的年岁,便已在心中恨起她来。

“那你们国公爷国公夫人,还有子铭当真都是会喘气儿的活死人不成?就听个外人摆布了去?”

韦氏扑通就跪倒在地上,“族兄啊,还求族兄您守口如瓶,妹子今日冒死向族兄您露了这些个话儿,若是给夫人听见,第一个儿就要打死妹妹了呀如今这位郡主是圣上与太后的新宠,这京中的权贵们竞相巴结尚恐不及,哪里就,就敢不听命的呢?”

她偷眼瞧了瞧这位光长个头儿,不长脑子的族兄,眼中闪过鄙夷的光。“况,咱们大姑娘说到底,也不过就是个失了亲娘庇佑的孩童罢了就是二姑娘,这些日子也因那位郡主留了人说是帮着教养大姑娘而受了连累,原本就不好的小身子骨儿,如今……只不晓得能不能熬过这个冬天。”

“岂有此理还没人说让她就替了我那苦命的妹子呢她竟如此迫不及待这手,这手也伸得太长了些吧我,我,我这就去找你们夫人理论,这老婆子,怎么的如此不中用让个野路上来的贱人骚货摆弄得连自己的亲孙女都护不住。”

“族兄啊使不得呀”韦贵姨娘一把就抱住了韦大爷的腿,“族兄,这等内闱的丑事,如今妹子是拼了性命说与您知晓的,若是族兄您忍不得这一时之气,妹子也只有死路一条了啊,漫说二爷他不在,纵是在,也断不能为着妹子一个小小的妾室忤逆了父母又开罪了身份贵重的新人啊。”

“新人?”韦大爷目眦欲裂地暴吼了一声儿,“你说什么新人?”

他一把抓住了韦贵姨娘,一双铁钳般的大手似是要嵌进她的骨头里,韦贵姨娘强忍住疼痛,这一回的眼泪却是不必生生挤出来。“皇家已默许了,国公夫人也心知肚明,二爷,二爷得胜归来之日,便是他们,他们完婚之时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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