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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相思·水华传-第3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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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是睎露堂他满是怜惜的目光、抑或是陲疆归来太极门下他的无语凝噎、梨花院中轻柔的冲动,心弦狠狠地抽动着,我用力抓住他的衣襟哭了起来:“三郎,我求求你,醒来好不好?只要你睁开眼睛,润儿再也不会怪你了,真的……”
“当真不怪我了?”一个声音突然响起。我惊异地转了头,惊喜叫道:“三郎醒了?!”转眼之间他的嘴唇与面颊都已恢复了健康的血色,笑意浓浓道:“你还不知道?三郎最怕的就是你的泪水与哭声。你哭成这个样子我怎能不醒?”他不怀好意地笑:“不过你方才可是承诺过了,只要我睁开眼睛你就不再怪我,这个不能反悔的!”
我厥了嘴起身在一旁的椅子上稳坐,努嘴命于安己重新为他豪迈,赌气道:“你这可是胡扯!无缘无故的我什么时候怪你了?”
他一边由薰谕人扶着靠在一个绣龙明黄软垫上,一边笑道:“那么我也只好当作那件事情没有发生过了!”
说话间于安己已躬身上奏:“可见吾皇有上天佑护,方才还是脉象不稳飘忽不定,这会子竟然全好了,全然不像有疾的样子。皇上只需略略调养便无丝毫之碍了。”
我颔首:“既如此就请御医速速开几道固本还元的方子可好?”
于安己领命退出,那边霖漓便笑:“怎么润儿对医术亦通?还知道‘固本还元’这一说?”
我并不理会他,作势就要离开。霖漓忙要叫我停步,一不小心却险些从御榻上跌下,我惊呼一声忙转身将他救起。他促狭笑道:“是不舍得还是怎么?”
我顿时明白他是刻意而为之,却不生气,娇嗔道:“三郎戏弄人家!”
他顿了顿,抬臂伸手握住我的手臂:“对不起,润儿,我知道自己惹你伤心了,对不起。”
鼻头一酸,眸中隐有泪光闪烁,半晌方勉强笑道:“三郎说过的,嫔妃有嫔妃的苦楚,皇帝亦有皇帝的难言之隐。润儿有幸追随三郎,自然理应体会三郎的难处。”抬眼对上他的眸光:“润儿更知道,无论三郎表面上做身心,心底最最牵挂的一定是润儿,是不是?”
霖漓满含坚定地点头,缓缓将我保住:“是,从前是,现在是,将来也一样是这样。三郎心中只有润儿和我们的孩子,你要信我。”
我将头深深埋在他的怀中,面色渐渐沉了下去。相信么?那么从前有“陌上花开可缓缓归”、陲疆京都天涯两地长相思;现有梨花院中的诺言、十有**可信的“三生之缘”;将来亦有他、我、我们的孩子三个人度不尽的美好时光。不相信么?那么从前他心上人是姐姐;现在对我所言所语,在天长日久后都会一钱不值;将来即便有了孩子,充斥在我人生中的依旧会是长日寂寂的“梨花满地不开门”。
信?还是不信?
有谁能告诉我?
霖漓?三郎?皇上?你,抑或是您,为何那般难懂?
帝王心,海底针,摸不着,看不到。
我无法看透你,自然也无法驾驭你。如此,我所能把握的就只有我自己了,发掘自己所有的唱出,将自己装饰得愈加完美无缺。也让你眼中最美的那道风景永远是我,润儿。
时光流逝得并不是很快,却也说不上慢了。蓦然想起,我入宫已经整整三年了呢!三年,你的人没有彼岸,我亦无变。然而我的心已不是当初那颗只装有期盼与善良的心了,添了爱情亦添了无奈,无意识中我的心变了。那么你呢?你的心,更准确的说是你对我的心,又有没有变化呢?
若无,当然是最好。
可若有!我要如何面对?
不!
我坚决大声说“不”!只要我上官柔鸾有一口气在,完颜霖漓的心便始终属于我。这一点任何人都不能妄图改变,我决不允许它被改变!
哪怕用尽全力,哪怕拼尽一生。
第三十七章。少龄(1)
第三十七章。少龄(1)
炎夏似是不情愿一般以最慢的速度蹭进了皇宫内院重重红墙之间,八月,就这样来了。这个夏天或许是我一生中最难熬的时刻了,顾及君王眷宠、后宫人情之余,身体状况的日渐不佳更叫人难以忍受。当日七日断魂散的威力当真是无穷无尽,时隔五月,我仍旧隔三差五的发病。几次晕厥以后霖漓终于下了圣旨,免去我在宫中一切应守礼节、如非我提名请人来闲谈任何人不得打扰我在承乾宫中养病。而好不容易被我支走的于安己御医也重新回到了身边,每日每隔一个时辰便要请脉一次。
而最令我苦恼的便是于安己“伙同”众位太医针对我的病情配制了整整七副汤药,每日都要服用三次,七副汤药无一不是奇苦无比。再加上不得不服的安胎药,一天下来二十四副汤药灌进肚中倒使我再也吃不下任何东西。霖漓得知我的苦处也是无奈,说到底即便皇帝地位再高也不可能代替药物为我医病。却不知他为何想了这样的法子,命御医为他亦配了几副药来饮……其苦涩丝毫不比我的去毒药逊色。
我不免叹息:“润儿喝这苦药是不得以罢了,三郎又何需自讨苦吃?”
他只是无所谓的笑:“闲着也是闲着,成日看你服药我却没什么好做。如今弄点子保养身体的药物来服也没什么不好的,也省得润儿日后再怪我不珍龙体了不是?”不再多言,所做的唯有每天两人一同饮下面前十余碗奇苦的汤药。心理上对于药物的极度排斥使我一见了那些或漆黑或深棕的汤药便想呕吐,然而却不得不尽了全力去忍住,说是为了自己,实际上为的却是霖漓的心意。
尽管他对我这般好,晨贤嫔亦不是吃素的,更何况她比我早有身孕一月有余。霖漓三日之内总有一两日去紫宸宫探望她,夜间因着她时发性的不适,霖漓亦常留宿睎露殿。与此同时,我身体的日益严峻之势未免授人以柄,迫于形势霖漓不可以再似从前一样每晚留宿于仙颜殿,每日用过晚膳后是一定要离开仙颜殿去其他宫室的。也许是就近的缘故,他常常是出了仙颜殿顺路便去了子真的澜萼堂。
翻阅《彤史》便瞧得出,一月间盈修仪杨子真侍寝十四日,晨贤嫔洛云祥六日,舒贵嫔秦望舒三日,琇、珺二福雅各一,馨婕妤与吟春亦是各一,余下的几日霖漓皆是自寝于乾寰殿。子真出乎众人意料地一跃成为宫中最为得宠的妃子。如若出于自私心理,她的瞬间得势于我亦不是没有好处的,如果子真可以将所有人驻留在我身上的目光吸引过去便最好了。
而另我担忧的在于望舒,较之前来讲,霖漓对她似乎有了些许松懈的苗头。这是我所最不愿看到的事实之一,毕竟望舒是我最重要的盟友。至于碧婕妤,我已然清楚地意识到她不可能重新恢复为昔日执掌六宫的婕妤小主,甚至于得不到皇帝的丝毫垂怜。对于她,我只能表示深切的同情。
不经意间一个消息自璇美人口里传入我耳中:碧婕妤私底下与王继儒太医的交往竟是越来越亲厚了,私相授受已然成为家常便饭,还好他们尚未做出什么一不留神就会成为宫闱丑闻的事情。听见这话我不由胆战心惊,就目前碧婕妤与我的交情来讲,她若真出了大事,对我绝对是弊大于利。
可惜,我万万没有料到,一件前因后果严重错位之事的发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席卷而来。使得我百思不得其解,却得碧婕妤措手不及。
这日方和霖漓用完午膳、饮毕汤药,晨贤嫔宫中忽然遣了人来请霖漓过去。来的正是她的近身侍婢,那宫女上禀语气相当正经:“贤嫔娘娘有要事欲向皇上面呈,万望皇上移驾紫宸宫,娘娘感激不尽。”
霖漓本来不欲离开,听见这话便转过头来询问我的意思。
“贤嫔娘娘有要事欲向皇上面呈”?重要事情?风平浪静的宫中无缘无故会发生何等大事?心内疑云顿生,猜不透洛云祥到底想做什么,于是温婉微笑道:“想来贤嫔姐姐宫里有大事需要皇上解决呢!恰好润儿现在身子并无不适、正常得很,三郎不如快去吧。”
听我这样说他只得点头:“也好,那你就在宫中等着,三郎一会就回来。”
待他出了承乾宫,我命人又搬了贵妃榻在园中,只是这一回换了南面的荷花院。此时池中荷花初绽,池面满满的碧绿荷叶上是大朵花尖成或红或粉或黄色的荷花花苞,清风一吹阵阵清香之气袭来,使人神目清明,更是缓和了夏日的闷热。
随手翻阅汉代的乐府诗集,不去思考那洛云祥正在设置何等阴谋阳谋,只心无杂念地读着书,沉浸在树荫凉凉香风习习的静好之中。
“树欲静而风不止”。或许这句话真的是适用于任何时候,没过多久雨棠便向我禀报道:“小姐,灵谕人求见。”
“灵谕人?”我一怔:“她为何事而来?有没有和你说?”
雨棠摇头:“并没有,灵谕人只说有急事面呈。”
我略略一想,道:“如此你便快请她进来吧。”说着端正坐起。
灵谕人向我行礼请安毕,我微笑道:“灵姐姐跟随皇上事务繁忙,怎么还有时间来串门子么?”
她神色颇为肃穆,躬身回话道:“娘娘玩笑了,奴婢并非无故前来。”说着觑了觑我的面色,知道了我在仔细听她讲话方又道:“皇上方才应贤嫔娘娘之请往秋意宫去了。”
“皇上去秋意宫?!”我暗暗纳罕,晨贤嫔请霖漓去秋意冷宫么?她这是在打什么算盘?又有什么目的?我平和了语气道:“这也没有什么可奇怪的,贤嫔和皇上驾临哪里都很平常。灵姐姐未免太过大惊小怪了。”
第三十七章。少龄(2)
第三十七章。少龄(2)
灵谕人蹙眉又道:“不瞒娘娘说,贤嫔娘娘请皇上前往秋意宫用的理由是‘冷宫中有一桩冤案须得皇上亲自重查重办。’宸嫔娘娘难道不觉得奇怪吗?冷宫中最不缺的就是冤案啊!”
她的疑惑何尝不是我的心结所在?灵谕人试探着问:“不如宸嫔娘娘也去秋意宫瞧瞧?”
我抚着小腹沉吟半晌,笑道:“暂且不必,本宫尚不了解这件事的具体情况,这样贸然去了倒不好。”以我之意,霖漓若当真在冷宫中发现了什么冤屈之人冤屈之事,他必定会先来告知于我,因而我根本不比这样急切切去探测情况。“多谢灵姐姐告知,本宫很是感激。只不过本宫有孕之人,不方便出入秋意宫那种不祥之地。姐姐应该知道。”
她明白这不过是个借口,而实际上我是不打算前去的,无法,只得点头:“娘娘自有娘娘的道理,奴婢就不多言了,奴婢告退。”行一礼无声退下。
时已入夜,仍不见有霖漓要来的样子。渊儿便道:“想必皇上今晚不会再来了。娘娘,我们把宫门关上吧,不要等了。您有着身孕,该早早休息的!”
我沉静望向窗外:“不必,就这样等着,本宫相信皇上一定会来。”
说话间雨棠已率宫人们捧了汤药上来,婉声劝我道:“不论皇上来是不来,时辰已经很晚了,小姐服药的时间不可以再拖了。”
我并不会头,几乎是无声的叹息:“服什么药呢?这样难以下咽的药要本宫如何服得下去?一个人服下去……”
天外一颗明星忽而一闪,有人自身后环住我,声如叹息:“不是说好了你要爱惜身体?怎么三郎不在你就不吃药了?这个样子叫人如何放得下心呢?”
他终于是来了,听着他的话心中竟然升腾起一股酸涩,转身扑进他的怀中半带哽咽地唤:“三郎——”
他吻住我眼角将落的泪水:“怎么这个样子?三郎说过无论何时你都是我心中最在意的人,任何人都无法取代你的地位!”又叹道:“想来润儿的心肠是水做的,这样柔软。瞧,我这一不小心又把你给弄哭了!”
我撅起嘴在他胸口轻轻一击,嗔道:“本来人家心里就不好受,你还拿我开玩笑取乐!”无意中心底已有担忧泛滥成海,我转而忧心忡忡道:“可是三郎……那些汤药对于润儿看来都是没有什么用处的,这么久了润儿的病还是没有一点起色。御医配制的药物对我亦没有用处,想来润儿体内的余毒是无药可医了,不如停药也罢了。”
霖漓情急之下吻住我的唇止了我的言语,他摇头:“不许你讲这种丧气话!倘若没了润儿,三郎要如何是好?相信三郎!润儿的病一定可以治好。”亲手取过一碗汤药吹着热气道:“谁说这药没用?我亲眼瞧见润儿的身子一日好似一日,怎地说没用?”
我一口气将那药静安,皱眉道:“既然三郎这样说,润儿也就无法了。如若有一天润儿得以痊愈,该给三郎记个头功呢!”
他微笑,爱怜地扶着我的面颊。稍时他的补药亦奉了上来,霖漓鼓励着我,两人一起将药饮毕。
药具撤了下去,两个人只是相对而坐懒洋洋地闲聊。他不提今日之事,我便也不问,只当对那事情全然不知。可是他终极是要说的,缓缓开口道:“知道吗?我今天和贤嫔去了一趟秋意宫。”
我轻轻嗯了一声,仍不多言,静静为他揉着肩膀。
他扭头,奇道:“润儿很清楚三郎在秋意宫中遇到什么人、发生什么事吗?为何半句也不问我?”
我将手懒懒搭在他胸前,笑道:“三郎若不想告诉润儿,润儿自然不便多问。而三郎若有意叫润儿知晓,自然也无需润儿询问啊!三郎这不正是要说吗?”
霖漓面含八分暖意,笑着拉了我的手:“这个润儿,真真叫我没办法。”他凝视我许久,继续道:“我在秋意宫中发现一位身有冤屈的废妃——润儿知道是谁吗?”
心脏突突地跳着,“身有冤屈的废妃”,此人定然就是洛云祥刻意安排的人了,会是谁呢?此人日后又会引出多少风波?“三郎只字未提,润儿哪里知道?”我笑道。
他神色凝重,徐徐吐出三个字:“……龄贵人……”
龄贵人!我登时一惊,龄贵人周少龄!竟然是她!洛云祥煞费苦心引霖漓去见的竟然是她!
抚平心海激烈回旋的波涛,我顺藤摸瓜地想下去。龄贵人的的确确是含冤被废如冷宫的,而当初陷害她的人……往事在脑海一幕幕重现,我蓦的想起,陷害龄贵人之人正是碧婕妤啊!而龄贵人的罪名是谋害悦嫔。造成悦嫔被人先缢后悬于梁上成自杀假象的正是王继儒。此案若真被翻,则碧婕妤和王继儒之间非同一般的关系必然暴露无遗。到那时,碧婕妤的罪名便不仅仅是谋害嫔妃,更兼私通外臣——十恶不赦的淫罪。如此,不仅是她,怕是刘氏三族皆要遭夷。而我平日与碧婕妤交情不薄,碧婕妤事发后晨贤嫔绝对会害我获罪。暗暗咬牙,洛云祥,你做事还真是出人意料的心狠手辣!
霖漓见我久久不语,触碰我的手指道:“怎么不说话?身子又不舒服了?”说着便要唤于安己进殿。
我连忙将他拦下,温婉笑道:“三郎只会乱担心,润儿不过是在想着龄贵人那件事情罢了,好好的怎么又会不舒服?”看他放心颔首我方侧头道:“不怕三郎生气,其实润儿老早以前就觉得龄贵人谋害悦嫔一事一点颇多。龄贵人她……该是清白无辜的。”
霖漓眸光一闪:“你也这样认为?”又问:“那么润儿说说看,龄贵人为何无辜?”
第三十七章。少龄(3)
第三十七章。少龄(3)
我嫣然一笑,有条不紊道:“首先龄贵人和悦嫔从来无冤无仇,她无缘无故何苦引火烧身去陷害一个与自己丝毫不相关联的人?这是动机不明。其次当初并未有人证明悦嫔薨逝之时龄贵人就在永福宫中,即便是庄贵人指证龄贵人平日和悦嫔有所交往,也不能够证实这一点。而如果润儿没有记错,悦嫔薨逝之前几日行为便已有异常,事发当日又是她亲自对宫人言道自己要静一静不需侍候,自己一个人留在殿内的,悦嫔自缢并非不可能。这是案件过程不清。最后一点,如果龄贵人当真杀害了悦嫔,那么事后她为何没有任何异常表现?这更说明她根本没有做过亏心事。凭着三点,就可以断定她是无辜受屈的。”
霖漓仔细听了我的话,凝神沉吟良久,缓缓叹气:“这么说来,当年是我冤枉了少龄?”微微垂目:“她真的是清白的……而我,竟听信谗言不问就里就废了她在冷宫内,害她受许多苦楚。”
“听信谗言”,他一定很清楚是谁害了龄贵人。碧姐姐,休怪妹妹无情,人情如我,关键时刻我尚且自顾不暇,哪里还有精力去帮你?
见时机已到,我跪下去道:“还望皇上为贵人姐姐洗冤,惩治不轨之人,还贵人一个清白!”
“你跪个什么劲儿?有着身子的人,自己要小心一点。”霖漓颇无可奈何的扶我起身,道:“非是我不欲补救自己犯下的过错。实在是龄贵人自己宁死不愿接受我的补偿,不肯从秋意宫中走出来,叫我怎么办呢?”
微垂眼帘思索片刻,道:“皇上请贵人姐姐出秋意宫前可曾查清当日之事、证明贵人的清白无辜、并将当日悦嫔薨逝的真相告知于天下么?”
“没有……”他摇头:“不仅来不及,更是没有必要。我明明白白知道,当日是碧婕妤勾结庄贵人和太医院王继儒,接悦嫔之死陷害龄贵人。我清楚便足够了,何需在将其告知于天下、损皇家颜面?”
我轻轻一笑:“问题就出在这里了。后宫诸人都不清楚当年之事的真情,倘若龄贵人冤屈未洗彼岸出了冷宫,定然掀起轩然大波,到时候事情会变得更加难办。龄贵人定是很清楚这一点,何况她对皇上有情意在,怎会忍心因一己之私使皇上更加烦心?因此她是无论如何都不会出冷宫的。”我停了一停给他留下充足的思考时间,又道:“悦嫔一事昭告天下的确有损皇家颜面,皇上不如只将其告知六宫,暗暗处置相关人等也就罢了。”
霖漓长长叹气,勉强笑道:“润儿果然想得周全,半分不叫我费心。”却仍迟疑:“如若这样处置后,龄贵人还是不肯接受我的补偿又如何呢?”
我轻轻按住他的手,嫣然微笑:“臣妾自当为皇上分有,不如哪一日臣妾亲自去开导贵人姐姐怎样?想必凭臣妾三寸不烂之舌一定能够说服她。”
霖漓颔首算是同意,忽然抬眸望向窗外,一拍脑门道:“坏了!光顾着我的烦心事,倒是忘了润儿该早早休息,悔矣悔矣!”
我笑:“也不是很晚啊!何况有三郎陪着说话,润儿便不困也不倦了。”
他脸上浮现出一丝近乎苍白的笑:“这才是,润儿原该唤我‘三郎’的。方才你口口声声唤‘皇上’为龄贵人澄清,倒叫我不知所措了。“叹息着抱一抱我道:“又是怎么了呢?三郎哪里又惹润儿生气了?几时你和我变得这样生疏?“夜是静的,殿外的蝉已尽数被粘了去,不闻声响。霖漓怀间浓郁的龙涎香气中,我的声音却不自觉的如天空中的碎钻一般清冽中带了忧伤:“没有,润儿很好,三郎待润儿也很好。润儿只是想提醒自己,三郎是皇上,皇上有皇上的悲哀,润儿身为帝嫔自当清楚明白,不该一味任性……就像那天……实在是不应该。如果不能体会三郎的苦处,润儿又怎么好意思说一个‘爱’字?”
他紧紧攥住我的手:“润儿,我本以为你会因我对其他女子的留心留意而怨我、怪我、或者恨我,没有想到你竟然这样大度,处处替我设想。”
心上一酸眼圈儿便红了,原来霖漓他自己也晓得他留情于旁的女子是对不起我,可我又能强求什么呢?作为帝王它能这样想,对我来说已是了不得的恩遇了不是么?
只得用笑脸掩住悲伤,道:“三郎说的这叫什么话?润儿心知三郎心中一直以来都为润儿留着位子,有这一点就足够了,润儿可以不在意朝夕之短。”
“是呵,你要相信我。”他郑重了神色道:“无论事情表面上看起来如何,任何人都取代不了你在我心中的至高地位。”
眉目含情嫣嫣笑道:“润儿当然相信。”
霖漓,如果我没有记错,这话你已经不知对我说过多少次了。然而我当真可以放心的相信你吗?我不知道答案是什么。那么你呢?你知道么?
须臾的安静宁和,他轻柔抚上我的小腹。三个月的身孕已经显出了一些。他低低笑道:“这是我们爱情的见证呢!”俯身附耳上去,听了半晌,煞有介事地点头道:“孩子的呼吸和心跳都平稳正常,我们健康活泼的孩子正在一点一点茁壮地成长。润儿可以放宽心了。”
我不由抿着嘴笑:“才三个月大呢!哪里听得出呼吸和心跳?三郎你也只会胡扯哄我开心!”却又忍不住担忧:“人家都说怀孕期间母亲吃什么喝什么对孩子都会有影响,如今润儿整天除了吃药便是喝药,真怕孩子生下来以后会是个药罐子哩!”
霖漓凝视我良久,道:“不会的,润儿体内的毒很快就可以除尽,到时候就不用这样整日家服药了。余下的五六个月你尽力吃些好的,我们的小皇子生下来一定健康得很!”
稍稍宽心,我复又笑着推他:“三郎只喜欢皇子?帝姬难道不好么?”
他笑着拥住我:“好好好,不论皇子还是帝姬,只要是咱们的孩子,我便都喜欢!”
时辰太晚,我拗不过霖漓,只得让他在仙颜殿歇了。盛夏的夜,连自金丝纱窗吹进殿内的奉亦是闷闷的热,点钱白玉大瓮里面的冰块渐渐容华了,抚着的冰轻轻相触便是叮咚一声清脆的响。翻身保住霖漓坚实的臂膀,仔细思索着为龄贵人昭雪一事的前因后果、以及明日见到龄贵人该说些什么,不知不觉中昏昏沉沉睡去。
第三十七章。少龄(4)
第三十七章。少龄(4)
次日醒来已是独在榻上,月曦与雨棠进殿来服侍了起床,恭声道:“皇上早早便去早朝了,特意嘱咐了奴婢们不得扰了娘娘好睡。”
我点头:“知道了。去传于御医一会来请脉吧,顺便传了早膳来。”之思量着今日要穿什么衣裳才好。我意已决,龄贵人是一定要想办法收在门下的,而既然要她心甘情愿自冷宫出来为我效力,今日会面后我便必须要她对我又敬又爱,既视我如姐妹又明白逆我者亡。若要如此,我给她的第一印象便必须是极为恰到好处的。
沉声询问月曦:“本宫该如何穿戴?”
她的目光飞速在我身上扫过,旋即低下头字字清晰道:“回禀娘娘,奴婢以为娘娘今日亲自驾临秋意宫,必定不可以穿戴得太过素朴简约,那样未免镇不住娘娘想要震慑之人。依奴婢愚见,娘娘应极尽奢华才是。如此既不**份,又可以以气势压人一头,从而达到事半功倍的效果。”
“你果然明白!”我不禁笑了出来。月曦审时度势已然达到可以预测主子接下来要做之事的程度,即便资质再平庸的主子,有她这样的奴婢在身边,亦是可以自保的了。虽然我此刻也许还不需要她的智慧襄助,然而有她陪伴在侧,对于长远之计可以说是有相当的好处的。
我道:“本宫自然不能打扮得谦卑,这一点月曦你所言不差。可是极尽奢华也不好。”挥手命雨棠:“去把前些日子皇上赐的那套绣半开夹竹桃水红轻纱裙取来。”
月曦会意,笑道:“娘娘是想给贵人留下既庄重高贵、又和蔼可亲的印象?”
纱裙上身,我在落地镜前审视着这件衣裳。缠绵连枝花罗的质地,无论在阳光下还是阴暗处,都闪耀着华美而不张扬的精致玲珑浮凸暖调淡金色泽,整个人似笼在彤云之中,如梦如幻。水红的主色调愈加显出女子的温柔和婉与平易近人。
施了霖漓曾言最适合我的飞霞妆,一把流苏长长清透如水紫翡梳子绾了头发。我伸出无名指轻触着唇上莹润的胭脂,唇角微微勾起,纯金护甲上支出的蜻蜓样水晶雕便在眼前闪烁着轻轻晃动。
“娘娘,于御医已经候在殿外,要即刻传他进来吗?”小荣子在殿外恭谨报道。
抬眸之时目光掠过微凸的小腹,一丝担忧在无意间漫上面庞。“当然,请他进来。”这毒,必须要尽早祛除,无论如何我都不允许它伤害我腹中孩儿,那是我的孩子,我与霖漓的孩子啊!
待得一切事必,我歇了半晌便直接乘车往秋意宫去,随行的只有雨棠和月曦两个人。本来霖漓的意思是要我至少带上承乾宫掌事太监和掌事宫女、外加小太监小宫女各五人连上御医女,方可确保平安无事。而掌事太监江嵚是我厌恶极了的,是而以“承乾宫上下少不了公公时刻打理”为由留了他在宫内;承乾宫掌事宫女原是渊禧,几日前霖漓却晋了她为一品谕人尚宫姑姑,调往宫外办事,这掌事宫女一职便由月曦接了。为着不要过于张扬,我只要了月曦和雨棠两个跟随。
许是因为心有所思的缘故,漫长的一段路竟是很快就被抛在了身后,转眼间已身处秋意宫门前。守门的侍卫显然早已得到圣旨、知道我要亲自驾临冷宫,见了我的车架连忙齐齐参拜:“奴才等恭迎凌宸嫔娘娘,那年万福金安。”
我冷冷一笑,当年的情形浮上脑海。世事之变当真是出人意料呢!
一边扶着雨棠的手下车一边挥手道:“免了吧,引本宫去见龄贵人周氏才是正经的。”
一个看似掌事的侍卫唱了一个喏引我步入秋意宫。其实秋意宫更像是一个缩小了的紫禁城,正方形的朱红围墙中是一间间貌似宫殿的监狱。宫门在身后闭合,我顿时觉得似乎有千千万万隐晦的冤魂在一瞬间扑上来将我团团围裹,耳边充斥着令人心绪难宁的呜咽哽咽。
渐渐适应了秋意宫院落中与外界不同的阴暗光线,我惊奇地撒现不远处正站着一个衣衫褴褛、蓬头托面的女子,她幽冷的目光牢牢锁定在我身上。那眼神里满是恶毒和忌恨,我莫名地感到无比恐惧,稳健的步伐未免也慌乱了。那女子仿佛是发现了我的不自然,杂乱发丝覆盖下的柳眉一挑,口中继而发出了妖气重生的笑声。
声音震得她身边一棵槐树上的灰尘簌簌落下,争先恐后地钻入她本就肮脏的发丝间。女子浑然不觉,只一味笑得妖媚,突然伸出留得足有几寸长指甲的手指向我的方向指来,骂道:“瞧你那副样子,见识到老娘的厉害了吧!哈哈哈哈……”
油腻的恶心感油然而生,我微微掩鼻皱眉,几个侍卫见状连忙跑过去将她拖走。那女子被拖在灰尘有一指来厚的地面上仍用尖锐的声音骂着:“可别以为你凭着几分姿色就能永远迷住皇上!老娘我告诉你吧!你这狐媚子,早晚有一天会搬来和老娘一块儿住的!哈哈!我等着你!你也不要着急啊!哈哈哈……”
我厌恶地抬手扇了扇面前的浮尘,鄙弃道:“那是什么人?竟敢在冷宫中放肆如此?!”
一旁的侍卫亦皱起了眉头,拱手恭敬道:“回禀宸嫔娘娘,那是秋意宫沈氏,怡贵嫔沈氏。”见我仍旧面露不快便又道:“这冷宫中从不缺少精神失常、神魂颠倒的人,娘娘不必在意。”
“怡贵嫔?”我听了不免诧异:“宫中曾有过位分这样高的嫔妃么?本宫以为昔日纯慈皇后之下荣、悦二嫔已经是身份至高的妃子了,怎么还有个贵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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