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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相思·水华传-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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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四章。千树万树梨花开(3)

第三十四章。千树万树梨花开(3)

三生之缘,三世的姻缘啊!这种事情从来只在戏文上出现过。而如今,霖漓与望舒,我的夫君与姐姐,他们之间竟存在这样的姻缘么!我不过是离宫三月,宫内便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不过……倒也没有什么好生气的吧,望舒本就是霖漓的妃子,此事发生在他们之间无可厚非。可如若这样我将被置于何地呢?昨日还对我说他为我无意于天下女子的他,却是与另一个女子有着三生之缘的!既然这样,我还有什么资格做他的妻子?

“柔儿。”忽有人在身后唤我,不必回头便知道那是望舒,她的声音对我来说再熟悉不过。御花园中海棠花开得正盛,一簇簇灼灼其华恍若晨夕天边明霞,微风拂过花枝,娇红花瓣簌簌如雨坠下枝来。打在身上云紫长裙如凝了点点胭脂。长长刘海被奉撩起朦胧了双眸,我抬手将遮住眼睛的发丝拨开,淡然道:“其实姐姐什么都不必说,柔儿全都清楚。”

她赶上来:“你清楚什么呢?这一切都不是你想象中那个样子的!”

我冷冷抽回被她拉去的手,缓缓拢在袖中,笑道:“什么想象不想象的,柔儿有什么好想象的,又哪里敢想象呢?”

“你这话倒像是在和我怄气了。”望舒略有愠色:“柔儿你是晓得的,我从不在意帝王之宠,更加从没有想过有朝一日可以做皇后、成为皇帝真正意义上的妻子……”

“可是世事的变化往往出人意料。”我轻柔打断她的话:“皇上待姐姐那样好,你们之间又有什么三生之缘,姐姐为什么不试着想想从前没有想过的事情?如果柔儿没有猜错,前些日子姐姐晋封贵妃该就是因为这三生之缘吧!因这一件事情他便进了姐姐为贵妃,想来姐姐来日要做皇后亦不是什么难事。”

话一出口我却先后悔了,我不该将话说得这般绝的。倘若因这三言两语伤了数年姐妹之情亦不是什么好事。而望舒出乎意料的没有生气,只是淡淡一笑,又像是自嘲:“皇上待我如何好呢?三月廿八我进了贵妃之后,皇上因为晨妃那件事情再没有召幸过我,甚至于根本不愿意见我一面。我所受的不过贵妃之封罢了,而我可是听说皇上曾派遣李总管去军中宣旨册封妹妹为皇上的,若非妹妹当日拦下那道圣旨拒绝皇后的封号,只怕此刻我与众妃都该奉柔儿为‘皇后娘娘’了。我,在皇上心中的地位是远远及不上柔儿你的。”

“但是,那‘三生之缘’……”

“我早就说过你不清楚此事原委。”她与我肩并肩踱于海棠密林中:“你还记得那半月羊脂玉佩么?”

我不由疑惑了:“羊脂玉佩?三生之缘与那羊脂玉佩有什么关系?”

望舒声音浅浅,如同在诉说一件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事情:“你该记得,‘羊脂玉佩本身并不珍贵,其贵重在于它所代表的渊源’这是你对我讲的。而那渊源,实际上就是指‘三生之缘’。”我迷迷糊糊地盯着她,她有条不紊继续道:“玉有两月,一月由你送给了我,那么另半月呢?这是你我万万都没有料到的,另半月正在天下之君——我们的圣上手中呵!当年二世皇帝独爱元襄儿,襄儿垂死之时扯下自己身上的羊脂玉佩用尽最后一点力气将其砸成两半,一半塞入皇帝手中,另一半命人送出宫去。并告皇帝曰:‘三世之内若两半玉佩重合,则是君与妾再续前缘之时。’谓之‘三生之缘’。现如今半月玉佩传到了我们的皇帝手中这不错,可是我,舒贵妃秦氏望舒并不是另半月玉佩真正的主人啊!”

我愕然,不知不觉停下了步子:“姐姐你的意思是说,柔儿才是那另半月玉佩的主人,‘三生之缘’所指的应该是我与皇上?”

她郑重颔首:“正是如此。”

迷茫中带着惊愕,惊愕中带着激动、激动中带着欣慰、欣慰中又带着担忧、担忧中更多的终究是迷茫,一时间只觉得天旋地转:“可,可,怎么会这样呢?”

望舒垂了头:“我也不想,可这就是事实。”她忽又抬头:“柔儿,我们把这一切都告诉皇上好不好?让他明白真正与他有缘的人是你而不是我。这样一来一切就都会恢复如初,你得到你所应该拥有的,我也可以摆脱内心的纠缠与矛盾,恢复原来那个秦望舒。真的,柔儿,我是说真的,我们把一切都昭示天下,不要继续这样纠缠下去了!”

第三十五章。春风拂波澜(1)

第三十五章。春风拂波澜(1)

她话说得诚恳,一瞬间的冲动我几乎要满口答应下来。这样一来霖漓就会知道我才是真正与她有缘之人,他就会明白我们的感情是上天注定的,他就会清楚我们不仅应该此生此世为夫妻、来世亦有着剪不断割不开的情缘。这样做,霖漓待我会更好,他也许会因我而不再对姐姐——他的捷儿念念不忘牵肠挂肚。这样做我应就再不会对他所给予我的一切产生怀疑了,我们之间也再不会有分毫隔阂。

这样好的事情!

可是……倘若将此事澄清,望舒该当如何是好?她与霖漓有三生之缘之事已传得尽人皆知,且她已因此得晋正二品贵妃,此事若发她不仅会失掉圣宠,甚至会背上欺君罔上的罪名。我是她自小相识的柔儿妹妹呀!我如何做这种损人利己之事呢!

许久的挣扎,我抬手摘下一朵胭脂样的海棠花,笑道:“这就是姐姐的不是了。姐姐须知当年元襄儿死时之言乃是‘三世之内若两月玉佩重合,则是君与妾再续前缘之时’。那半月羊脂玉佩虽然曾在润儿手中,却最终传入姐姐的手中,也就是说柔儿不过与那不计其数传递姻缘者是一样的,而姐姐方才是正经和皇上有缘之人。舒姐姐你说是不是呢?”

话一出口自己却是先愣了,我的话,该不会就是现实吧?

她摇摇头:“不会的,你对我讲过将羊脂玉佩赠与你的是一位仙风道骨异于常人之士,那道士定是刻意将玉佩送给上官柔鸾,促成其与完颜霖漓的姻缘传奇。而后来你将玉佩转赠与我,怕并不是在应发生事情范畴之内的。因而三生之缘不应与我有关。

稍稍宽慰,却不愿望舒将她心中最后一丝希望也抹得干净,于是笑道:“这可要怪襄儿设下预言之时考虑不周了,倒叫我们这些人为之绞尽脑汁又徒劳无功。也罢也罢,既然总也得不出真正准确的答案,我们又何需再费心思?舒姐姐,不如我们都把那劳什子‘三生之缘’忘掉才好,省得各自心结重生。柔儿的提议可好么?”

望舒长叹一声:“也只有如此了。”

然而内心我宁愿相信我与霖漓有着深深的姻缘。与从前一般,我相信,任何人任何事都无法阻挡我们的爱情。当然,我不会让他有朝一日对我失去兴趣,永远都不会!

如此看来晨妃并不是一无是处的,起码她提醒了我一时的宠爱太过犹如琴弦绷得太紧,即使这琴、这琴弦再精致华美,也难逃绷断的命运。虽然霖漓称我为他的妻子、他的小仙女,我亦不会傻到不能清醒认识自己真正的身份——皇帝的嫔妃。他,终究是皇帝呵!

认真算来,霖漓专宠于我竟已有足足一月之久了。翻阅“彤史”之时方才想起,即便实在我身子不适不能侍寝的日子里,他一样是守在我身边不舍得离开,陪着我用膳、说话,晚间便自己去睡下,并不妨碍我休息。不是不感动的,我清楚他对我的用心,只是不得不压制着日益膨胀的感动,为了长远之计。

霖漓终于同意不再这样专宠下去,并非因为他厌倦了每天对着同意张面孔,或是他忽然想起自己对旁的妃子许诺过会对她们不离不弃善始善终,而是因为他听说了一句话:“集宠于一身亦是集怨于一身”,他说他不可以让我因他的本是处于好意的爱宠而集怨。霖漓对我讲这话时,我正想着如何推脱当晚的侍寝,自然不会有任何异议。

晚间在乾寰殿伴驾的不出所料正是望舒。

一句“女为悦己者容”,也算是将千古女子心情概括得绝了。霖漓不在,我亦无心妆饰了,于是只随便披了件素紫色薄薄寝衣,独自站在内殿窗前望窗外小雨淅沥,心里不会是没有失落之感的,毕竟我已然许久没有独自面对漫漫长夜。许是被宠坏了,没有霖漓在身旁,我就似失去了灵魂一般空落落。

“娘娘,天色晚了,您早些安寝吧。”月曦一壁执着银烛剪剪着身边一对红烛一壁对我道:“娘娘自己也说了,皇上今晚不会来了。”

凝视于她剪下那一对光芒烨烨明烛。我倏然明了,是我自己想要霖漓离开的啊,他之所以这样做亦是因为我的缘故。既然如此,我又有什么可怨的呢?我们都不应有怨啊!

而一件事情有了开头,就必须要好好继续下去,这是不能改变的成功之道。

是而接下来的几日里我均以身体不适拒绝了霖漓,他似是无奈地看着我:“润儿说我该去哪里呢?”

我略一思索道:“三郎不若去瞧瞧馨姐姐,姐姐他抚育皇太子虽有舒姐姐相助亦是辛苦的,三郎也可以借此机会看看我们的小太子啊!前儿个润儿去瞧他,太子又长高了好些呢,才一岁的孩童竟然自己学会说很多话做很多事了。”馨婕妤是嘉宁的养母,无论何时我都应该照顾她的。

于是霖漓便去了馨婕妤宫里,晚间也宿在她那里。

次日他得到我的婉拒后再次无奈,问了我同样的问题。我随口道了吟春的名字:“春妹妹新得圣宠不久,三郎可不应该将她撂在脑后不管不顾呀!”

霖漓便去瞧了吟春。

就这样,我说望舒他便去瞧望舒,我说子真他便去瞧子真,我说琇福雅他也一样会去瞧琇福雅。碧婕妤是而在我面前掩唇而笑:“人言‘一言九鼎’,说的就是凌妹妹你吧!妹妹说什么皇上就做什么,一点差子也不会出呢!”

念着碧婕妤对我恭敬友善许久,我不忍使她一直这样沉寂下去,是而当晚便劝霖漓去他的贞阳堂。霖漓显然是极其厌恶她的,不假思索只说了三个字:“住口吧。”然而见我垂首默然即刻又觉得自己态度不好,生怕我伤心,只得又道:“好了好了润儿,三郎遵命就是,爱妻切莫为了这芝麻大的小事而委屈了自己才好!”

他便去了贞阳堂,只是后来我听说,霖漓那晚终究无论怎样还是没有临幸碧婕妤。想来是他们之间隔阂太深的缘故,深得看不见底,或者说根本就没有底?

这样的日子过得倒也快,一转眼这个春天即将褪去。即便宫中所植梨花花期再长,亦是即将败落了的。

第三十五章。春风拂波澜(2)

第三十五章。春风拂波澜(2)

这日闲来无事,便命人又搬了贵妃榻在园中,春日将逝,我像,该送送的。院中梨花仍旧是极美的样子,然而我心知它们已是开到颓废的美丽。

一袭雪白纱裙曳曳拂地,我捧了《诗经》歪在榻上散散漫漫地读着。这《诗经》……心中一暖我不禁微笑。自从我与霖漓成就真正的夫妻之后,不知为何我竟迷上了《诗经》中那些绝美的爱情故事,自然的,每当翻书时我都不可避免的要刻意将那几篇弃妇诗掠过不读。霖漓知了我的心思,不假思索便重新为我誊抄了一本《诗经》,只含有爱情的《诗经》。

阳光暖暖,软软洒在身上不觉懒懒,翻一个身迷迷糊糊地睡去。不知不觉中依稀阳光褪去,一脉阴凉将我庇在其羽翼之下。疑惑着睁开睡得惺忪的眼,却见霖漓正帮我执扇遮了阳光,又自宫人手中取过另一柄八角宫扇正要为我扇。连忙起身:“皇上这是做什么?”

他扶我复又躺下,将扇子递给宫人,在榻边坐下道:“太阳正毒,你这样睡着怎么好?所以帮你当着阳光。”

我轻轻推他道:“三郎是一国之君呢!这话说得好生不害臊!您是皇帝倒没什么,没的叫人家说臣妾不知礼数,皇上来了也不曾迎候。”

他微笑拢过我的肩:“只咱们在这里,平白无故的闹那些虚礼做什么?”

忽然想起了什么,袅袅起身道:“现在该是未时了吧,三郎用过膳了么?从哪里来的呢?”

他“噗哧”一笑,刮了刮我的鼻子道:“润儿当真是贤妻!我甫一来就被问得一点不剩了。”他作屈身行礼状道:“回禀润儿爱妻,为夫的刚刚从乾寰殿来,已经用过午膳,爱妻不必担心了!”

我撇了撇嘴道:“昨日三郎不是与润儿越好,今日要去看舒姐姐么?怎么今儿就要食言?”

霖漓仍旧笑着,起身踱着步子道:“只能请润儿恕罪了。舒儿虽好却始终赶不上润儿你,我与润儿一日不见如三秋兮,实在忍不住相思之苦,故今日是必定不要离开的了!”

“皇上,”我轻唤着伏下在他膝上:“润儿明白三郎对润儿的情意,可是三郎是皇上,既是皇上就不该专宠一人而弃三宫六院于不顾。皇上只有雨露均沾施与六宫姐妹,方才能是后宫祥和、天下太平。让三郎为润儿一人而担上负心薄情的骂名,润儿不忍。”

“可是这个月已经过去一半,有润儿在侧的日子也不过七八日罢了,我又怎么称得上是专宠一人呢?”他眼中隐有惆怅浮现,凝视我良久缓声道:“能做贤妃固然好,可是润儿,你答应三郎,不雅试图将自己改造成十足的贤妃。润儿就是润儿,那才是最好的,三郎不希望你变成身不由己的贤妃。”

我一怔,几乎是不可置信的摇头:“难道臣妾并不是个贤妃么?那么皇上认为臣妾是什么?妖姬?或是祸水?”我双膝重重磕在地面上:“既如此,是臣妾失德,臣妾不配侍奉皇上。臣妾就此与皇上诀别,永不再面圣,皇上日后也好做个明君了。”言毕毅然起身扭头便走。

霖漓慌忙拉住我的长袖,道:“润儿,我不是这个意思……我……”

“不是这个意思又是什么意思?”我回转身时已是泪满春衫,难以抑制地扑回他怀中,哽咽道:“皇上您要信臣妾,臣妾并非放荡无德!”

他轻拍着我的背:“对对,我知道你不是。那一年冬天我不是早就说过润儿不是妖姬、也不是祸水!润儿于前朝上率兵胜了外敌、于后宫中亦是贤德之妃。是三郎一时不小心说错了话,润儿莫要多心!”又作揖道:“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

我不由得“噗”地笑了出来:“罢呦,三郎是皇上呢!润儿一个小妃子怎么敢生皇上的气?”又吐了吐舌道:“是润儿性子不好,平白无故让三郎忧心。”

他轻柔拭去我面颊上未干的泪水,将我拢在怀中坐下:“当真是小孩子气!一会哭一会笑一会又认起错来,我可是真真不知道该那你怎么办好了!”

我将头深深埋在他怀中:“润儿是哭是笑是认错还不是取决于三郎么!三郎还好意思怪我?”

霖漓的怀抱很暖,让人沉溺其中不愿意松上一松。我终于明白为何有那样多的女子爱慕他,并不只是因为他至高无上的地位,更因为玉树临风的他一时如此温润如玉。

良久,耳畔忽而一声长叹:“润儿,不瞒你,我是真的不愿意做这个皇帝。”我抬头正对上他满是无奈的眸子:“你知道么?我一直以来都有一个梦想,就是有朝一日能够离开皇宫的富贵喧嚣,离开所有限制我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的人。寻一个依山傍水的清绝之地,与一个自己真正爱的女子在河边山脚建一间简单的竹坞。两个人每日吟诗作画谈书下棋,清晨采露酿酒,日暮湖上泛舟。不羡鸳鸯不羡仙,与她结发为夫妻、白首不相离,平淡无奇不起波澜的过一辈子。可惜,最简单的梦想往往最难以实现……”

我慢慢抚着他袍上针脚细密的腾龙图案,低声问:“不知润儿能否知道,如果三郎下辈子可以实现今生的梦想,三郎希望哪一位女子陪伴三郎一生一世?”

他流转在我面上的眸光忽而精致,俊口一张却又迅速的闭合了,只静静抬头望着漫天梨花如雪。

是姐姐!我知道霖漓心中所思为谁,一定是姐姐!他的捷儿!我在他心中原来不过尔尔,永远也赶不上他挚爱的捷儿。是啊,捷儿才是他的皇后、他的妻子,而我不过是个小小的嫔妃罢了,他的妾侍罢了,又有什么资格与他世世为夫妇?今时今日我所有的所作所为都不过是自讨无趣、自求羞辱。

第三十五章。春风拂波澜(3)

第三十五章。春风拂波澜(3)

心潮此起彼伏,脸色渐渐淡漠下去,像极是乏透了,再也不愿意去想什么。

“怎么了?”他忽然笑了,轻抬我的下颔笑道:“看润儿的样子倒像是吃醋了呢!”我正要否认他的声音却又响起,湮没了我所有即将出口的话语:“三郎心里明白,能够一生陪伴三郎的只有你,也唯有你才会不计一切的永远追随我。不论是其他活着的人,还是已经去了的人,皆及不上你。娘子。”

“去了的人?”他竟然将我的心思看得一清二楚吗?甚至知道我最担心的到底是什么?

他的诺言,我不知道该不该相信,却是先动容了,眼内蓄了一泓春水,只与他脉脉相视。

霖漓忽然开口:“润儿,适才惹你多心,实是三郎之过。三郎会补偿你,好好的补偿你……”

我抬头:“什么?”他的手自下颔蜿蜒向上,直捧了我的面颊。心头登时大亮,不由囧了:“三郎……”

他不言不语。天旋地转。

雪白纱帐曳曳拂着地面,柔和而轻缓,像是他的动作。眩晕中一个恍惚,仿佛又回到了那一天。也是在这院中、这榻上、是他、是我。只不过那时正当初春,万物方才复苏,梨花也是才上了梢头。而如今,春末夏初,梨花开得濒临颓败,而水中的芙蓉则正是蓄势待发的时候。

时令在变,世事也在变,我却不晓得,人会不会变得一样快?在我尚未有所反应的时候?

霖漓沉沉睡去,我蜷缩着卧在一旁紧盯着他看。对他,我虽是存在一些猜疑,然而终究还是感情多一些。我明白,即便他并没有真正将我当作娘子,对我,亦并非轻薄。

重重纱帐之外忽然有个黑影晃动,倒将我吓了一跳,忙问:“谁在那里?”

那人恭敬中颇有急切,正是尚谦的声音:“回禀凌妃娘娘,是晨妃娘娘那里出了事情,请皇上移驾过去看一看呢!”

“出事?出了什么事”冥冥之中我感到有某些阴霾的气息正渐渐漫延。

“回娘娘,晨妃娘娘这几日一直废寝忘食在太祥祠堂为皇上祈福,今儿却不知怎么忽然在祠堂内晕倒了。”

心中升腾起不祥的预感,却是不得不将霖漓唤醒。他听了尚谦的禀告登时大惊:“好好的怎么会晕倒?还有,为什么没有人来禀告朕晨妃为朕祈福的事情?”说着唤了宫女们进帐为他亦为我更衣:“我去瞧瞧,润儿你也去吧。”

我正笼着珠钏,听得他言只好应着:“是。”话才出口霖漓那边已然奔了出去。我的心顿时凉了半截,终于来了,该来的终于还是来了,可是,竟然来得如此快、如此猛烈。

霖漓不顾一切地奔了去,他竟然那般在意洛云祥,这是我所从不知道的。

他的身影在紫宸宫门前消失了许久我才追到了紫宸宫,一进殿便见已有许多闻讯赶来的太医侍立在一旁。我走到二哥面前低声问:“晨妃到底是怎么了?”

二哥欲要行下的礼被我拦住,道:“晨妃娘娘一直将臣等挡在内殿外,因此臣亦不知道娘娘如何。”

将太医挡在殿外是么?!洛云祥,我倒是要瞧瞧你在耍什么花样。

小宫女帮我轻启殿门,我方提起裙角迈过门槛便有一个略带哭腔的声音传入耳中:“臣妾不过贱命一条罢了,死便死了,皇上有何需在意?何需劳动太医为贱妾瞧病?皇上快走吧,省得沾染贱妾宫中不祥之气。”偱声望去只见晨妃身上盖着紫白色锦衾,此刻正以袖面向里卧着。而霖漓喘息未平,搭在床边坐着似乎在劝着晨妃什么,见我进来只向我勉强一笑,复又回身劝导:“祥儿你何苦这样作践自己?朕已然得知你连日不寝不食为朕祈福的事,也明了你的用心。祥儿,你听朕讲,你的身体比什么都重要。只要你同意太医为你诊脉瞧病,日后便依然是朕的晨妃,朕可以对你不计前嫌,我们之间还可以像从前一样。”

小腹尖锐的一痛,我忙伸了手去捂住。

对此事我虽早已有了心理准备,然而,霖漓在我面前对晨妃说这样的话,我终究是不能够再心平气和下去了。

晨妃只不作声,霖漓趁机唤了太医入内。进来的是太医院提点夏太医,他依礼向霖漓与我请了安,又问了晨妃安好方才在床边的桃木椅上坐了,将小小一个素色迎枕安置在床沿。晨妃却不急着伸出手,只等着霖漓再劝才有了请太医请脉的意思。她转过身来,目光落在我身上并没有一丝一毫的惊讶或是不甘,反而是蓄着满满的得意之色,缓缓将手腕搭在迎枕上。

我静静在霖漓身边的椅子上坐着,腹中一阵一阵的痛,我却顾不得,只目不转睛观察太医的神色。忽见他脸上掠过惊喜之色,旋即拜了下去:“微臣恭喜皇上!恭喜晨娘娘。”

霖漓眸光一闪:“你是说……”晨妃亦紧盯了夏太医。

“回禀皇上,晨妃娘娘是喜脉!娘娘她已有了近两月的身孕了。”

似有一个炸雷炸在身上,我登时呆了。她有了身孕?洛云祥?她怀上了我大齐朝除了皇太子完颜嘉宁外的皇嗣?她是此刻宫中唯一有孕的嫔妃?那么,霖漓恐怕不仅仅会对她复宠,还会给她许许多多的赏赐与宠爱。而她的位分呢?只怕晋为五嫔亦是最底线了。可是我呢?难道日后一定要对晨妃卑躬屈膝小心恭敬?霖漓对我,还会像现在这样一心一意么?

回过神来之时夏太医已回毕晨妃的身体状况,躬身退了出去。我勉强微笑:“如此,妹妹可真是要向晨姐姐贺喜了,恭喜姐姐如愿以偿身怀皇种。姐姐吉人自有天象,身子定会很快好起来的!”

晨妃眼中满是愧疚与感激:“凌妹妹你不怪我么?从前我那样对待妹妹,前阵子又……”

我轻柔打断她的话:“姐姐莫要再说了,那些都是过去的事了,妹妹又不是小心眼之人,怎么会再去计较呢?如今皇上有了这个次子,妹妹只当为皇上也为大齐高兴呢!”

第三十五章。春风拂波澜(4)

第三十五章。春风拂波澜(4)

她甜甜向霖漓一笑:“是皇上的次子,也是我的第一个孩子呢!”

霖漓脸上皆是喜意:“祥儿你要好生养着身子,如今有了孩子,朕可是更不许你再这样不爱惜自己的身子了。”有想了想道:“身怀龙子循例是该晋封的,一会儿朕便下旨晋你为晨贤嫔,位列五嫔。”

我正要抑制着怒气欲要开口贺喜,小腹却愈加疼痛,似有一团火在熊熊燃烧,窜起的火焰直直要将我吞噬。忍不住一声惊叫,随即跌下椅去。

“润儿……”霖漓急切的呼喊在耳畔响起,我却无法回营,头痛欲裂,全身皆是痛的,就这样渐渐失去了知觉。

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想法,昏迷其实是一件很好的事情。再没有世事的困扰,我什么都不用去做,什么都不用去想,就这样昏昏沉沉地睡着,不再理会周围发生了什么。可是,不可以一直这样下去,霖漓,我的三郎,他一定会很担心我吧!那一声“润儿”是那样急切!

奋力地睁眼,口中不由自主便唤了出来:“三郎……”

“润儿,三郎在这里!”似是在同一时刻,有人紧紧握住我的手:“你醒了!你终于醒了!”

我微笑:“是,润儿醒了。”身子略略有些乏,却还是挣扎着坐起,霖漓忙取了个绣枕让我靠着。“晨妃姐姐有着身孕呢!她身子又不好,三郎怎么没去看她反而在润儿这里?”我侧了侧头道。

他沉吟片刻,捏了捏我的手低笑:“一味想着旁人,你自己难道很好么?”

他神色有些异常,霎时疑从心起。紫宸宫内无故的腹痛……突如其来的昏迷……都是我自己无法解释的,那么我……难道!“三郎,润儿睡了多久了?”

霖漓顿了许久,似乎不想回答,却终于是说出了口:“大约又一日一夜吧。”

一日一夜?我一怔,忙又问:“我为什么会昏睡一日一夜?这其中到底有什么缘由?三郎你快告诉我啊!”见他仍旧迟疑便又道:“三郎不必隐瞒,你放心,无论是什么润儿都受得住!三郎快说吧!”

他的表情有一点点奇怪:“真的受得住吗?”得到我的再次确认后向一侧抬颔:“翔粼你告诉润儿。”

“翔粼”!

忙忙的转头,果见是二哥守在一旁。他起身拱手不无欢喜道:“娘娘请放心,微臣定当竭尽全力保护娘娘与小皇子!”又深深拜下去:“恭喜皇上!恭喜娘娘!凌嫔娘娘也有了身孕呢!而且是半月有余的身孕!此实乃上天赐福于我大齐啊!”

不待我想什么霖漓已然向翔粼笑道:“妹妹怀了皇嗣,你这个做兄长的可是高兴过了头!忘了润儿的身份了么?”他转向我轻柔的笑:“凌宸嫔。”

顷刻之间似是拨云见日茅塞顿开,我有了孩子!霖漓与我的孩子!大齐的皇子!上官家女儿为皇室创造的第二个孩子!小小一个生命竟就这样的出现了!就出现在我腹中!

手指轻颤,这是真的么?这样突然的发生了!

霖漓澄净的眼眸中泛着无尽的欣喜,他伏下身贴上来笑:“你可知道三郎有多欢喜么?润儿,我真的很想把天上的星星摘下来给你!”

他眼中显然又有了缠绵之意,我一时不好意思,轻笑着推开他:“润儿也很高兴呢!三郎不要这样嘛,叫人家笑话。”

“叫谁笑话?谁敢笑话?”霖漓口中这样说着,目光却已恢复如初,若有所思地道:“不过润儿是有身子的人了,确实该小心一点。”

无意间瞥见二哥欲言又止的样子,便问他道:“二哥,柔儿该小心一点,是不是?”

二哥稍一迟疑,“呃”了一声道:“是,皇上与娘娘在前三个月虽然还可以像往常一样,却是要稍稍留心。至于三个月后,就必须要十分的小心了。”

我并不曾想到他会说出这一番话来,双颊立刻像是浸入沸水中一般的红起来。偷眼瞧向霖漓,他仿佛也是不好意思的,脸上有一点微微的红。原来一国之君也会有这样的神情呢!我匆匆掩了刚刚露出的笑意,又问:“那……其它方面呢?”

“再有就是……”二哥话说得吞吞吐吐:“娘娘恕臣直言……”

霖漓笑道:“一家子怎么还这样遮遮掩掩的?你直说就是。”

“是……”翔粼面色古怪,长长舒了一口气道:“娘娘曾在陲疆服食了七日断魂散,因此而伤了身子。回宫后娘娘两次晕厥事实上皆是七日断魂散的副作用使然。臣不敢断定这断魂散在娘娘体内的残留会不会对小皇子产生影响,所以……”

七日断魂散!我双腿一软,被霖漓忙忙覆住:“那么太医打算怎么办?”

“臣等会仔细研究娘娘的病情,尽早祛除娘娘体内的残毒。另外每日为娘娘请平安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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