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狐狸殿下-第2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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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条件?”少紫扬眉笑。

“是。”

“可是如果我支持离清,想必离清也会给我一样的条件,对吧?”少紫瞥向离清。

离清沉着脸色看了一眼叶深深,点点头。

少紫笑得很狡黠,他说:“离兮,你没有优势啊。”

“可是少紫,你不要忘了离清这五千年怎么对的你!还是说——”离兮笑得有些恶劣,“你希望以后放个人在寐儿身边?他对寐儿怀着什么心思,你比谁都清楚吧。”

叶深深浑身僵硬。

没想到,离兮他……居然会变成这副样子。可是无论如何,他讲的却是事实,几乎无可辩驳。

少紫沉默了。这诡异的沉默让每个人都心惊,只是到最后他站起了身,走到叶深深的面前,勾勾嘴角:

“离清对她有心思,总比你这没心思的安稳。”

离兮的脸在那一刻很惨。

叶深深有些哭笑不得,却松了一口气,才想扬起笑脸,却意外收到了少紫不着痕迹的一记瞪眼。

“……”表里不一的狐狸……

离清显然是没想到少紫会偏向他,惊讶得瞪大了眼。离兮脸上的笑也终于挂不住了,他几乎是暴怒开口:“少紫,你当真一点情面都不讲?”

叶深深忍不住插了口,她说:“离兮,是你先不讲情面的。这五千年来,你唯一做的事就是把离清赶出龙族,你扪心自问,当初这么做究竟是为了少紫,为了我,还是为了你自己?”

沉默笼盖了整个狐王殿。

离清在笑,极具嘲讽地笑。叶深深有些麻木,伸出手查看他胸前的血迹。然后他不笑了,神情像是要哭。

叶深深忽然动不了了,确切的说,是不知所措。该怎么样做,才能让他——回到五千年前那个儒雅的书生模样呢?还有没有可能,有没有机会?

爱是理由

叶深深忽然动不了了,确切的说,是不知所措。该怎么样做,才能让他——回到五千年前那个儒雅的书生模样呢?还有没有可能,有没有机会?

“可他他不管怎么样,还是害了你们五千年。于公不计较,于私呢?”离兮挣扎道。

少紫笑了,他说:“于公他是更好的联盟人,于私,棋逢对手也比你这表里不一的好。离兮,你当真以为我不知道五千年前你是为何与我们结伴?”

叶深深僵直了身子:“什么?”

少紫淡道:“五千年前他与离清争位不成,不想屈居皇子之位,所以才离开东海。”

一句话,让叶深深怒不可遏!

原本以为这个故友只是情势所逼,却原来她以为的友情都是骗人的!

“少紫,赶他走!”

少紫只笑不语,一直淡淡看着离兮。看着离兮的脸由白变红,由红转白又转青。

“这么说来,我们的联盟是谈不成了?”他问。

少紫道:“来人,恭送太子。”

离兮愤然往殿外走,临到门口,听到少紫飘飘然一句:“五千年前交情,换你今日平安离去,我们两不相欠,一刀两断。”

叶深深听得舒爽得很,拽拽狐狸袖子咧嘴笑,没想到被狐狸一记白眼瞪了下来。

“帐还没算完。”他是这么说的。

叶深深的心顿时飘零的像秋天的叶子。

***

离清的伤势很严重。

只是再严重,少紫也没打算医治,这让叶深深不知道如何是好。

“喂,帮一下忙嘛。”她蹭。

少紫的脸色挺正经,甚至有些冷厉,他说:“叶深深,你不要当我是烂好人。”

“少紫……”

“你再多说,我让他偿命。”留下他性命已经是他的极限。

叶深深无奈笑了笑,不再争辩。她早就知道他不会帮忙的,有仇报仇有恩报恩,这才是少紫啊,无论是五千年前的狐族皇储还是五千年后的狐王,他少紫从来都不是什么好人。

“离清回到龙族的话会交出那个可以让湖眉不再干旱的石头。”她早就准备好了理由。

少紫眯着眼坐在皇位上,看不见表情。

叶深深忽然意识到,现在在上面的不是那只狡猾的狐狸,而是……狐王。

离清低沉的笑声在殿内响了起来,他说:“少紫,我输了。事到如今,我这条命已经没什么意义,今天即使你不动手帮我,湖眉我也会救的……”

“哦?”少紫挑眉。

离清轻道:“三族相争,五千年前我就腻了。只是这些年一直有些执念,才拖延到了今天……”

“你这算是认输?”少紫从来不怕揭人家伤口。

“不是像你,是像我自己。”离清苦笑,“我活了那么久,终究是一事无成。从头到尾,我终究是先输给了自己……狠不够狠,不能绝情断欲,豪不够豪,放不开手,做太子为了敌军叛出龙族,做狐王留了玄歆一命怕靠自己的力量找不到……我输在……优柔寡断,过不了自己那关……”

他的话很轻,在狐王殿里轻轻飘荡着。

夕阳投射进殿里,照在他的脸上,把他勾勒得纤瘦无比。地上的剪影斑斑驳驳,只有他一个。

“你明明是个正人君子,却逼自己去阴谋诡计,明明是个翩翩书生,却逼自己沾透鲜血。离清,事到如今,你还剩下什么?”

说话的是进门的苏澈,他淡淡叹了口气。

离清却笑了,他说:“不剩什么。”

叶深深不知道,原来简简单单四个字,可以让她喘不过气。她还记得五千年前有个午后,那个书生拿着几支荷花送到她手里,对她说:寐儿,今天风和日丽,适合郊游。

她说什么了呢?

她依稀记得,那时候她接过了荷花放在一边,对他说:你的伤好了吧?那我们后会有期,我还得去找草卒石。

他笑着,小心翼翼拿了个瓷罐装了水,把荷花插了进去。他说:找那个做什么?

她咬牙切齿,说:还不是那只死狐狸!偏偏要什么萃心!

——我帮你找?

——不用了,谢谢你。

——我……找到的话送你一颗?

——额,书生啊,你送我干什么啊,这个草卒石头它是定情的啊。

书生没有再说话,只是把荷花放到了她临时住的海边屋子里,一个人走了。

她临走的时候一不小心打翻了那个罐子,水洒了一地。

朱墨是没有荷花的,所以很多年后她才知道,荷花原来是水里的花儿,干得非常快。一离了水,荷花就是万劫不复。

***

“离清,你不用勉强的。”她咬牙,“你回去东海,万一离兮对你不利……”

离清笑得有一丝丝的温柔,他说:“反正我不剩什么,赌赌看。”不成功便成仁。

“我、我陪你去!”

话一出口,少紫的脸霎时阴沉。

离清笑道:“不用。”

“为什么?”

“如果你还要回来的话,陪了,也没用。”他轻声说,“寐儿,给我留点……”

离清走的时候,太阳已经落山了。少紫解了封着他法力的封印,却没有替他治伤。他是带着一身的伤走的。

此后的很久,叶深深一直在想,他最后的那句话到底还缺了什么没说呢?给他留点什么?

也只有离清自己知道,他临别乞求的是什么——姜寐,给我留点自尊吧。

***

离清走了,湖眉山上又恢复了平静。

苏澈没有再变回思凡,而是以仙人的模样在湖眉住了下来。有个这个狐仙坐镇,狐族的老老少少脸上又有了希望,虽然土地仍然是一天比一天干燥,却并没有影响人们的心情。

夜明砂也回来了,她是听说离兮上山,怕离清有事,来送死的。

少紫念她曾经帮助过他,留了她一条性命。只是她在族中的职务是留不了了,就革了她的职位。于是她和叶深深,苏澈三人一起,成了狐族里面最闲的人。

闲来无事,三个人会喝茶,话最多的是叶深深,脸色最淡然的是苏澈,沉默不语的,多半是夜明砂。她一直很愧疚。

“明砂,我们不怪你了。”叶深深不止一次如是说。

往日妖艳的夜明砂却每次都是默默点点头。很久后叶深深明了,她是在担心离清。

只是离清一去不复返,一点音信都没有,连是生是死都不得而知。

一点音信都没有的还有一个人,少紫。

对于这个,连苏澈都不敢提。因为只要一提,某个叫姜寐的姐姐会气得直咬牙,搞得好好的日子鸡犬不宁。

***

叶深深实在想不通,好好一个人,居然会凭空不见了!

奇怪的是,湖眉一族各项事宜运作起来却不像是没有头儿的样子,这只能说明一件事,那只狐狸,在躲她!这让她很是恼火!他居然居然敢躲她?!

一起不见的还有一只,苏离。

……

这一大一小两只狐狸,去了哪儿?

她上千堆雪找过,没有,上桃泽找过,没有。最后她想一气之下下山去朱墨,被苏澈死死拽住不让走。

“干嘛?”她语气不善。

苏澈笑了笑,说:“寐姐姐莫急,陛下不会有事的。”

“……”谁担心他有事?她翻白眼,这世上现在还有几个是他的对手?

“寐姐姐安心留在湖眉,我陪着你。”

“……苏澈,你该不会也知道吧?”

“……额,我其实……”苏澈脸红了。

“好了,不用说谎了,没天分。”慌还没说出口呢脸就红成那样,这苏澈果然是成仙的料。不像是思凡……

“那你不走?”

“……嗯。”

“这就好。”苏澈的模样是大大地舒了一口气。

“……”

再往后,离清回来了。

再回来的离清已经是一身金色黄袍,仪表堂堂。

“你当上龙王了?”叶深深惊讶万分,这也太快了吧?他去的时候可是连太子都不是啊。

离清点点头,笑容有些苦涩。

“离兮呢?”

“死了。”他并没有想杀他,只是成王败寇,他自杀了。

叶深深叹了口气,为这昔日的好友。

“你是来……”

“履行诺言。”他笑了笑,忽然一伸手,袖中有道光芒划过长空,不知道落向了何处。

片刻,湖眉山上刮起了一阵狂风,山顶上乌云遍布,闪电齐鸣,紧接着倾盆大雨瓢泼而下。

一时间,叶深深清晰地听到山上的男女老少兴奋得尖叫的声音——下雨了!湖眉有救了!

一场雨,一刻钟。水满溪,草萌芽。

苏澈笑了笑,从袖子里掏出几粒东西,洒在了土地上,聚气凝神,在自己面前织了一个小小的界。

叶深深瞪大了眼,眼睁睁看着刚才还一片枯黄的土地上,长出了嫩芽,抽出了绿枝,然后,白色的花开了,花叶上还有点点朱红,像泼上去的血。

——是昙莲。

“寐姐姐,给。”苏澈摘下一枝,递到她手上。

她茫茫然接过,眼睁睁看着苏澈的咒术把在花瓣上绕了几个弯,凝成一颗鲜红的水珠,蹦到了她脸上——霎时,脸上冰爽万分。

不用看都知道,伤好了,疤痕恐怕也没了。

“离清……”她不知道该说什么。

离清的表情说不清的复杂,眼里似乎有光芒在闪,到最后却被瓢泼的大雨浇灭了。

“你把这个东西给了湖眉,那你们东海没事吧?”她忽然想到。

离清摇摇头说:“不碍事。”东海还有一处会冒水的地方,只是千年之内是无力侵扰人间了,这正合他意。

“谢谢你。”

离清笑了,他说:“这次我该还清欠湖眉的帐了吧。”从此以后,老天爷该让他活得安乐点了吧。

“嗯,你不欠湖眉。”是她亏欠了他啊。

“转告少紫,”离清的笑亮了起来,“我现在和他是平起平坐,进水不犯河水,两族力量相当,该争取的地方我不会放弃!”

“咳咳,陛下他……”苏澈忽然插进来话,对上叶深深杀人的目光,他又缩回了脑袋。

“说。”叶深深咬牙。

“陛下说,暂时……保密。”苏澈脸红。

“……”

“寐儿。”离清叫她。

“嗯?”

“来日方长。”他笑了。

“啊?”

“再会!”离清一抱拳,去得很洒脱。

只留下苏澈苦着一张脸,不知道该怎么像她解释。

“陛下……反正过几天你就知道啦。寐姐姐,你就再等等吧。”

……

你想干什么?

少紫不见了足足有半个月。

这期间叶深深实在忍不住,去了朱墨。墨晔已经是个眉毛胡子花白的老头子,见了她,墨晔笑得眼睛都不见了。

叶深深却看得哭了。

凡人不过区区几十载的寿命,可生死离别却实在是痛苦。

反倒是墨晔豁达得很,笑眯眯地把自家宝贝女儿牵回寝宫了。

“女儿啊,你不要难过,你爹爹我这辈子够长了!而且你爹爹我还没死呢,这么不吉利!”

“……”

的确,看他的身子骨可是硬朗得很,没有丝毫病痛的样子。

“不过女儿你是打算来陪爹爹过最后的日子吧。”墨晔笑了,好不得意。

叶深深语塞,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不久前她托夜明砂带了千堆雪上的水给墨晔日日饮用。凡人饮天上水,自然延年益寿。只是再延年益寿,百岁依旧是个关卡,她的确是怕……没有时间陪他了。湖眉山上的事情已经解决了,少紫不见了她倒不是很担心,她最担心的,其实是墨晔。

“别皱眉头了。”墨晔把自家女儿拽起来掐掐脸,“你的长相倒是和当年我捡到你的时候没有一点儿变化,只是别皱眉头啊,一皱会老很多知不知道!”这个死孩子,高高兴兴吵吵闹闹多好,怎么每一次分离都比上一次深沉呢?脸蛋没变,眼神却变了。

“……”

“老了就不好看。”白胡子墨晔如是说。

“……”

“好了,别担心了,过来!”墨晔忍无可忍,把她往房间里一拽,开始宽衣解带。

“……”

叶深深目瞪口呆地看着墨晔把身上的衣服解净了,只剩下一条亵裤。他的身上深深浅浅到处是伤口,都是些陈旧的,显然是年轻的时候留下的。

墨晔被她盯得直翻白眼,又忍无可忍点点自己的胸口:“看这里啦!”

叶深深这才注意到,在墨晔的胸口有一道新伤,伤的是最最要紧的要害位置!

“你……怎么样?”那么深的伤口……

墨晔的脸一瞬间有些僵硬,他神色慌张,咬牙道:“深深,其实我早就想派人去湖眉找你来了,这是个箭伤,两年前,有人一箭刺穿了我的心脏。”

“啊!”叶深深忍不住惊叫。

“那夜我记得我差不多不行了啊。”墨晔瘪瘪嘴,“可是第二天醒来,发现伤势好了许多。”

“额,您老当益壮……”

叶深深白眼、

墨晔一把抓过她的手放到胸口——静默——叶深深瞪大了眼。

——没有心跳,一下都没有。

“怎么回事?”她再傻,都不可能把这个当巧合了。

墨晔摇摇头:“我在想,我过两年就把皇位让给墨执的儿子,然后隐居,能活多久是多久。”

“啊?你没生出儿子?”

再感人的气氛也被这一句没大脑的话给冲淡了。墨晔胡子一抖,手一痒,叶深深的耳朵就拽在了手里。

“什么叫没生出儿子!你老爹我这辈子就没生过孩子!”

“……你的嫔妃生,又没说是你生。”

“……”

大眼瞪小眼。

到最后,两个人都笑了出来。叶深深打破了诡异的局面:“诶,说真的,墨晔爹爹,你为什么娶妻生子?别告诉我你真的是为了更勤政爱民。”

墨晔笑了,眼睛眯成了一条线,他说:“爹爹十八岁那年有了你……”

结果被叶深深一记白眼。

“说正经的。”

墨晔讨了个没趣,悻悻然地坐到了床上。

半晌,他才淡淡开口:“心里头装了人,装其他的不大容易。”

“谁?”叶深深惊奇,墨晔居然已经有心上人了?这可是闻所未闻的。

墨晔笑得有些莫名其妙,他说:“她跟你有几分相像,所以初见时我认你做了女儿。”

和她想象?

叶深深琢磨,她在这世上早就没有亲人了,墨晔看上的人应该和她没有关系才是啊。

“她在哪儿?”走了,还是……不在了?

“我从十八岁开始,一直会梦到她,只是无奈找了一辈子,始终不得一见。”

“……”

“或许,我寿命那么长,是老天爷怜悯我,让我多等几年吧。”

“……”

“深深?”

墨晔终于发现了已经找不到自己下巴的叶深深。

“你居然一辈子不成亲只是为了一个梦中情人?”叶深深瞪大了眼。

墨晔点点头。

沉默。

叶深深深呼吸——不予计较。

墨晔是个怪人,这她早就知道了不是么?只不过没有猜到他怪成那样而已。墨晔膝下无子,皇位他选的人是墨执的儿子。说是儿子,其实也已经年过半百,墨执听说是早个十年前就过世了。

提到墨执,墨晔的脸色有些怪。他说:

“深深,有件事情我得和你坦白,我留下墨执,是借了你的名义。”

“啊?”

“我对墨执说,你留下,深深若是留在朱墨,我定把他许配于你。”

叶深深神色一滞。

“你本来就不可能留在朱墨啊,呵,只是朱墨最名正言顺的继承人是他姓墨的,我只能出此下策。”墨晔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道,“我墨晔这辈子亏欠的人太多,墨执算是最冤枉的一个吧。”

人生几十年,看透的人着实不多。富贵荣华易得,权势财宝易得,独独一个缘字难买。该走的走,该留的留,这路上从来都是少个歇息的处儿。走了不该走的是无缘,留了不该留的,也是无缘。只是无论是走了的,还是留了的,老来无悔,亦是完满。

***

这一趟,叶深深在宫里住了挺久。因为墨晔决定提前把朝中的事情打点一下,然后跟着她上湖眉。用墨晔的话说是上仙山,修道去。湖眉能不能修道叶深深自个儿是不了解,不过看墨晔那副兴致勃勃的样子,想来也是有几分道理的。

皇位交接得异常顺利,墨晔膝下无子,朝中也没有人反对。倒是墨执那个儿子着实把叶深深吓了一跳,长得还真跟墨执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她不知道,那个性是不是还是当年那个冷宫皇子一样,或者是后来的沉稳男子?再后来呢?她没有再朱墨,所以这辈子都猜不出来了,因为那个人早就不在了。

***

一路上湖眉,墨晔走得比叶深深还快,完全看不出是个百岁老人的模样。走到湖眉山脚的时候,叶深深终于精疲力尽了,赖在路边不肯走了。

“喂,女儿啊,女婿呢?”墨晔也坐了下来,打开了话匣子。

……

“那个不大好惹的呢?”说的是少紫。

……

“那个小媳妇儿呢?”说的是玄歆。

……

“那个混小屁孩呢?”说的是思凡。

“你……是不是自己没娶上媳妇,寂寞了?”叶深深白眼。

沉默。

***

之后的半天,两个人一直在上山路上渡过。湖眉山上像是刚下过雨的样子,湿漉漉的。墨晔已经老了,叶深深放心不下,只好一路扶着他。结果一路上摔了三次的却是她。

……

过了分界溪就是湖眉。

到最后关头,墨晔却犹豫了,他拽着叶深深的手不放,颤颤巍巍道:“墨执说他当年在湖眉山上吃了不少亏,还说稍微出点意外就会丢了命,我这么去真的没关系?”

“……应该吧。”

“确定点啊!狐狸山上可是有狐王的!你家那个小媳妇也不过是个祭祀啊!”

叶深深无奈低头叹了口气,思量着该怎么告诉他,她的“小媳妇儿”现在是狐王,小屁孩思凡现在是湖眉地位最高的人。

就在她纠结的时候,一个忍笑的声音响了起来——

“没人会伤你,放心。”

少紫?!

那个笑眯眯出现在分界溪边的,可不就是消失了很久的少紫?

看到那只可恶的狐狸,叶深深就气不打一处来:“你去哪里来了?!”

少紫眯眼笑,朝做了个请的姿势。

墨晔点点头,眉开眼笑。其实上湖眉之前他一直有点不放心。不是不放心自己的安全,而是担心他家傻女儿在外头有没有吃亏。现在他明了,有这个凶巴巴的人在她身边,一般来说是吃不了亏了。

眼见自家爹爹临阵倒戈,叶深深气得捶胸顿足,结果被狐狸牵过了手拽着,挣脱不开了。

“姜寐。”狐狸叫她。

正中死穴。

她乖乖不动弹了。狐狸笑眯眯地牵着她朝墨晔点点头,引着墨晔过了分界溪。

***

湖眉山上的景致早就天差地别。许是被干旱大乱的时节,昙莲花在那一场大雨之后就开了,整个山顶上上下下都是一片雪白的花影。

狐狸毕竟是狐王,上了山他就去忙族里的事情了。叶深深看着那一抹白衣消失在昙莲深处,不知道为什么忽然心里卡得紧,恶作剧似的,她朝那个背影吼:

“喂,离清让我转告你,他当上龙族的皇帝了!他要和你走着瞧!”

少紫回眸一笑,害她心跳又漏了几拍——狐、狐狸精啊……

“我知道。”他笑。

“哦。”这么平淡?

“要担心他的不是我。”少紫垂眸思量了片刻,又折了回来,揉了揉明显炸毛了的小鸟脑袋一把。

……

“咳咳。”墨晔忍无可忍。

少紫抱拳道:“这路的尽头便是深深住的别院,王爷累了可去那里休息。既然是自家人,我就不多礼了。”

“咳咳……”

这下,被呛到的是叶深深了——自家人自家人自家人……

“走吧。”少紫对她说。

“去哪?”

“让你安心的地方。”

“……你少玩这种把戏。”

“嗯?”

“每次你一说类似的话就没好事。”

“……呵呵。”

不管如何,到最后她还是跟着走了,冤孽!

幸福

两个容貌出色至极的人扭扭捏捏拉拉扯扯地走了,墨晔在原地摸摸鼻子傻笑。

怎么以前没发现宝贝女儿那么漂亮呢?一点也不比这山上的狐狸精逊色啊,真是便宜了哪小子哼!

郁闷归郁闷,打心底他还是高兴的。只是眼看着女儿都有良人相伴了,而他也垂垂老矣,不由又有些感慨。也不知道他这辈子积了什么德,阎王爷似乎忘了还有他墨晔在人间,明明百岁遇刺,没了心跳,却还没死。

“该不会是行尸走肉吧……”墨晔喃喃,皱眉。

“你?”一声轻淡的声音传来。

他愕然抬头,见到的是一个如谪仙一样清雅的人物。

“你是?”狐狸精?

“在下苏澈。”那个人笑了,温婉至极。

“墨晔。”

“好久不见了。”苏澈淡笑,“三百年前谪仙台一别,苏某未能去送别上仙,还望见谅。”

墨晔的笑僵在脸上,脑袋轰的一声混乱了……

***

叶深深很郁闷。

郁闷一,她为什么没拎着狐狸算账?

郁闷二,为什么狐狸把她拉到哪儿她就跟着去哪儿?

郁闷三,为什么狐狸的手不规不矩她却挣脱不开!

“你!”没得商量,一把推开。

“我记起来了。”少紫正经。

“啊?记起什么啊?”她愕然。

少紫的笑顿时变味了:“我记起了所有的事,包括‘少紫’和‘叶深深’还有‘玄歆’的所有事情。”

“哦。”那又如何?

忽然,冷风过,叶深深打了个冷颤。

狐狸趁机把她抱了个结结实实,在她耳边轻道:“包括湖底亭……”

“……”

“嗯?”

“……”闭眼。

“寐儿?”

“……”装乌龟,把头缩回去。

“深深?”

“……”就是不把脑袋探出来。

“害羞了?呵呵。”狐狸暧昧的笑飘荡开来。

简直是火上浇油!

叶深深一把拽过他的衣襟:“闭嘴!混蛋你现在想起来有什么用!给我忘掉!”当初赶她走的时候怎么不记得?现在记起来,然后来糗她是吧?!

沉默。

鬼一样的沉默。

不知道过了多久,狐狸压抑着的低沉的笑声响了起来。叶深深愤然抬头,看到的是狐狸面带桃花,眼波流转。她没出息,走神了。

“我很后悔,”他在她耳边轻道,“不该那么晚才想到用法术冲破脑袋里的阻碍,那么美的记忆啊……”

……流氓。

“寐儿……深深啊,你……”

“你能不能固定一个称呼?”叶深深忍无可忍。

姜寐寐儿深深,他似乎是随性的,这真的很麻烦。

狐狸正色:“晚饭。”

“……”算你狠。

***

少紫带她到的地方是狐王殿。一进去,叶深深就觉得不大对劲,所有的人见到少紫都只是微微点点头,并没有下跪行礼。

狐族是个奇怪的地方,它的奇怪之处是狐王高高在上,底下的长老到普通民众却是没有等级差别的。相对的,狐王却拥有差不多神的待遇,就算是苏澈面对少紫,身为仙人不需行礼,但身为狐族一员,他还是得毕恭毕敬的。而今天所有人见到少紫却只是颔首致意,这不能不让她掉下巴。

“喂,你的威信没了?”她问少紫。

少紫笑而不语。

狐王殿里的人忙忙碌碌,他们走了好一阵子才走到正殿。

“喂,到底怎么……”

“看那里。”少紫点点正殿。

额?

叶深深诧异地顺着他的指头看去——那是狐王正殿的主座,那个地方平时只有少紫一个人可以坐,现在上面去坐了个人——苏离?

苏离也看见了他们,脸色平淡地走了过来。

叶深深摸摸鼻子,嘿,小狐狸在郁闷鱼。

“苏离?”

小狐狸皱皱眉头,难得有几分可爱。看得出他相当不舒服。

少紫轻轻笑了,微微退后。叶深深还来不及领悟他到底想干什么,就看到他低头弯腰,正正经经地行了个狐族最高礼。

“陛下。”他道。

……

……?!

“嗯。”小狐狸闷闷应声。

叶深深的下巴掉了。

少紫直起身子,在她耳边轻笑:“所以我说,离清要对付的是狐王,不是我。”

“你……”

“苏离是个不错的皇储,提前让他登上王位也不错。”

“你……”这个不负责任的狐王!宝宝

少紫埋头低笑,眼里是藏不住的深情。他很少正儿八经看她,不是不想,而是怕看久了,就不想继续当这个狐王了。终于,这次他没能忍住。苏离是个天资聪颖的继承人,狐族交给他,万无一失。

“晚饭。”

“嗯?”

“我们走吧。”

“去哪儿?”

“随便哪里。”

五千年前他没走,后悔了。

五千年后,他绝对不会放手。

“对了,你的三劫……”叶深深忽然记起来,他的情劫完了,灭族劫也完了,那不是三次天劫都历完了?那他不是……

“不用管。”少紫笑得洒脱。

“可是……”

“你那人间的爹,在湖眉不会有人为难他的。”

“哦。”

“狐族灾难过去,苏澈不日会回仙界。”

“哦。”

“我……不会去。”

“哦……啊?为什么?”照理说历完三劫,他已经可以飞升了啊。

狐狸的脸忽然有些红,似乎是被气得不轻,忽然沉默了,直接朝苏离行了个高别的礼,把叶深深拽出了狐王殿——这只鸟,有时候还真不是一般两般的傻。

一出狐王殿,他并没有给她告别的时间,直接使了个飞升的术,一把把她抱了起来,挑了处断崖一跃而下!

“哇!”

叶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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