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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君地老天荒-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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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相信别人,才能得到别人真心相待,在这个陌生的世界,她需要朋友,需要一个可以信任的人。
所以,未夏仅仅犹豫了一下便开了口:“阿免,你是我睁开眼看见的第一个人,你说你是我的护卫,我知道你不信我方才说的,但我确实已经不是原来的那个小姐,所以你并不能算我的护卫,我们可以试着做朋友,你不用再叫我小姐,直接叫我的名字,或者未夏也可以。”
少年静静看着她,很久没有说话,未夏觉得自己或许太激进了,他对自己的身份必定还有很大的怀疑,叹口气道:“你不愿意也没关系,我知道你现在不信我,以后……”
“我信你!”阿免忽然打断她,这人,还真是个急性子,已经打断她很多次了,但她却不恼,他说他信她。
阿免深深看了她一眼,轻身道:“我信你,但方才那些话,你不能对别人讲,任何人也不行,若你也信我……对别人,你就说自己失忆,不记得以前的事。”
说到这里,他顿了一下看向未夏,见她点头,他才接着道:“在庄里,你还是原来的董大小姐,你的身份不能被识破,若被人发现,你会有危险,你的身子跟以往也有些不同,不能叫人看出端倪,所以我便不让大夫来瞧了,之前大夫也说过若你醒来,就不会再有什么大碍了,之前的药也还有一些,够吃些日子。”
“庄主目前不在,庄内一切事物是大公子和二小姐在管……你尽量避开大公子。置于二小姐,不管她说什么,你不理便是。明日我再去禀报你醒来的消息,那柜子里有衣物,我先出去给你弄些吃的。”
“方才给你的珠子,要随身带着,每日换一粒,这匣子里还有几粒你先用着,过几日我再拿一些过来,记住那东西万不能叫他人看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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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醒来见到阿免,来到这个陌生的环境,未夏很快适应了这里的生活。
玉湖庄像一个世外桃源,风景优美。听阿免说,这里在帝都的西郊。庄子与外界隔绝,外人进不来,庄里的人也只有执行任务时才能出去。未夏问什么任务,阿免只说是跟皇宫有关的。
为避免露馅,她尽量多的问了阿免一些事情。这具身体的的生母在未夏六岁那年就已病逝,不久后董央雪的生母也从悬崖下跌落摔死,他爹董逢之后便一直没有再娶正妻,只纳了一名小妾,这位小妾在庄子里也没什么地位,董逢甚至禁止她到长女的院子里来。
所以未夏醒来后,那名姨娘也只派人送了些补品过来,没有亲自来看望。已经一周了,至今她也还没见过自己那当庄主的爹,但听阿免说,董逢对她这个长女十分宠爱,比对她的异母妹妹董央雪宠爱许多,所以二小姐董央雪从小便与她作对,时不时总爱找她一些麻烦,对她冷嘲热讽一番。但太出格的事,董央雪也是不敢的。
见了几面之后,未夏发现,董央雪对她敌意,不光出自于老爹的偏心,还有一部分原因是来自义兄董佐明。他对未夏异常的关心,超出了哥哥对待妹妹,而董央雪看董佐明的眼神,也绝不是妹妹对待一个哥哥。
未夏不愿夹杂在他们乱七八糟的纠葛中,对他们能不见面就不见。这两个人,她在这个世界名义上的哥哥和妹妹,虽然他们对她的失忆没有表现过多的质疑,但未夏每次见到他们,总会从心底生出一种不自在与不痛快感。
最让她高兴又疑惑的还有阿免,他以极快的速度接受了自家小姐换了个人的事实,未夏心怀忐忑的问过两次,阿免总是看着她不说话,未夏虽有疑惑却也不再问了,总之阿免对未夏很好很好,甚至比一般的朋友还要好。
当然,也有不适应的事,最不能忍受的,就这庄子里的人包括自己竟然如同猫头鹰一般夜能视物。阿免说,玉湖庄里的人入庄都要经过特训,其中一项便是被锁入暗室,直到适应黑暗能够夜视才会被放出来。所以,庄子从不点烛火,一到晚上便陷入一片漆黑,十分恐怖。未夏怎么也接受不了自己像幽魂一样在黑暗中活动,坚持让阿免每日给她的夏苑点上灯。
她偶尔会想起醒来前脑海中那个声音,思索现在发生的一切,渐渐的有些明白。带她来到这里的就是她的执愿,是她曾经所盼望的闲适的生活,以及这具健康美丽的身体,在这个神秘的玉湖庄她所盼望的一切似几乎全都实现了。
她对现在的生活很知足,每日逛园子,看阿免舞剑耍拳,逗弄下青鸽,单调却也逍遥自在。
青鸽,是她醒来第二天,在夏苑里捡到的一只鸽子。她推开门,它便跌落在她脚边,奄奄一息,未夏从未见过青色的鸽子,十分惊奇,阿免也觉得惊奇,说一般的鸟禽,是飞不到庄里的,玉湖庄四周环绕着浓浓的瘴气,接近,便会被瘴气所迷。这青鸽竟能飞到夏苑才跌落实属奇迹。
未夏觉得这鸽子很像自己,莫名落在一个陌生的地方,她让阿免将青鸽救起,养在苑子里。看到他每日在青鸽脚上系一粒木珠,未夏才明白她醒来那天头晕目眩,原是中了璋气。好在有木珠带在身上一直无事,阿免说日子久一些,她也能适应,像他一样不再惧怕瘴气。未夏疑惑,她这具身体以往应该也是也不怕瘴气的,怎么她刚醒的时候,还会被瘴气所迷呢?
阿免猜测是她大伤初愈,身体虚弱的缘故。她曾问过阿免原来的董未夏怎么受的伤,阿免说大小姐在庄外遇到突袭,被人打成严重内伤,才会昏迷在床一个月,凶手至今查不出踪迹。未夏初时有些担心,要是有人再想要她的命怎么办,阿免却说玉湖庄很安全,只要呆在庄内,就没有人能伤了她。而且,他也会保护她。
青鸽恢复的很快,它很聪明,适应能力很强,每日放开它也不会乱飞,总能自己按时回到园子里。阿免说它识路的本事不错,往后可以训成一只信鸽。
还有一件不痛快的事,义兄董佐明总会时不时来夏苑转转,他看着她时灼热的眼神让她浑身都不舒服,一两次后,未夏也摸准了规律,他来的时候,每每让阿免去应付,自己则远远地躲开。
☆、小伤不疼!
这一日,未夏还没进苑子,老远便看到董佐明正往夏苑的方向走。走到门口时,他忽然转身朝她的方向看了一眼,未夏一惊,起身就跑。
也不知跑了多久,喘着气终于在一片古树林里停下来时,眼前却有一座古旧的阁楼。
这里离夏苑很远,整个阁楼也不算高大,掩映在一片古树中并不显眼,所以这个地方她从没发现过,阿免也没带她来过。这幢被树木隐藏起来的建筑,似年代久远,漆木已十分斑驳看不出原来的颜色,正中的牌匾上没有像庄里其他建筑一样题字,而是一片空白。抵不过心中好奇,她伸手推开了大门,待看到楼里的陈设,她有一种捡到宝的感觉。
那竟是一间藏书阁,正厅里整齐划一地摆着十几排高高大大的木头架子,上面整整齐齐的堆满了书册。
未夏愣愣站在门口,惊叹,这么多书,足够她打发时间了,怎么没早一点没被发现有这么个图书馆。顺带想起一个问题,这里的古文不知好不好认。听阿免说,他们所在的国家叫做君国,一个在史书中没有记载的朝代。
她目光炯炯盯着那一排排的书册,迫不及待地走进去,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身处于危险边缘。随手在离门最近的那一排木架上抽出一本书,书册从架子上抽离的瞬间,脚下的地板却忽然裂开了一个大缝,连惊呼也来不及发出,整个人连着那本书一同跌落地下,头顶上的木板快速合拢对齐,整个地下室一片黑暗。
她被摔的头昏脑胀,手脚落地时似乎扭到了,却顾不得疼痛,因为从地上爬起来睁开眼的一瞬间,在黑暗中,她看到……无数的蛇!
数不清究竟有多少条,狭小的地下室俨然一个人工雕凿的蛇窟,而且品种全是毒蛇。任禹爱野游,未夏怕他在野外遇到危险,看动物世界时特意认了认蛇的品类,现在,她看的清清楚楚,这间蛇窟里的的蛇全是剧毒蛇!黑白黄白相间的银环蛇金环蛇,头部大于颈部会灰褐色斑纹白眉蝮蛇,有三角头暗色花纹貌似不起眼的剧毒五步蛇。…。。
颜色形态各异的毒蛇,昂着头对着入侵者发出渗人的嘶嘶声,吞吐着血红色的信子,似乎下一秒就会扑向正中唯一的猎物……
在这样黑暗的环境中,未夏竟能看清它们身上一片片的花斑鳞甲,和一对对目露凶光的眼睛,她头皮发麻,浑身的肌肉都僵直的绷着,几乎快要断了,心中恐惧,喉咙连叫喊声也发不出,只在黑暗中睁大了眼,甚至不记得要哭。
毒蛇逐渐向她逼来,值得庆幸的是,不知是不是猎物的味道不合胃口,那些蛇只围着未夏打转,并没有发出袭击。她怕极了,好久才能哆嗦着从怀里摸出一把匕首,紧紧抓在胸前,也终于哭了出来。
匕首是她听说原来的未夏被人刺杀时找阿免要来防身的,他那时还笑,若真有人来袭,她拿一个匕首也是没用的,能闯进庄子里的必定内力深厚武艺高强。她坚持,只是要寻个心理安慰罢了。她该庆幸刚才掉下来的时候,匕首没有失落,可这样一柄小刀,怎能对抗这满室的毒物?
那些东西围着她转了一会,便纷纷退回了墙角,团成一团团的不再警觉的吐信子,只有少量的几条还昂着头蠢蠢欲动。
她心中稍稍安定一些,丝毫不敢动弹,这些毒蛇的气味,另她一阵干呕,她小声哭喊着救命,地下室狭小,空气渐渐稀薄,也许是绝望,也许是太累,她哭了一阵便失去了意识。
不知过了多久,恍恍惚惚听到有人喊她的名字,她惊醒过来,仔细听,很细小的声音从墙壁的缝隙中传来,是阿免,他的声音很焦急,急切的喊着想确认她是不是在这里。
未夏喜极而泣,赶紧大喊着阿免的名字,告诉她自己的位置。
左侧的墙壁马上传来一阵敲击声,“小姐,你怎么样?有没有受伤?”
“阿免!是我,我在这里!”声音震醒了一部分蛇,它们又开始在地上蠕动起来,未夏强迫自己不看,闭着眼睛大声回应,“阿免你快点来!好多蛇!你快来救我!我怕!”
“我知道了,你别动,呆在原地!”
“不要攻击那些东西!害怕就闭上眼,我马上来救你!”阿免哄慰着,然后便再没了声音。
无论未夏怎么喊墙壁那边再也没有回应,她开始觉得一切是自己的幻觉,阿免根本不会来救她,或者他来了却丢下她走了,心中一片绝望。
刚才的喊话,惊醒了更多的毒蛇,一条条迅速的昂起头冲着她发出警报,未夏绝望地抱住膝盖,将头埋在衣服里又哭了起来。
不知过了多久,后方传来一丝异样的声音,紧接着她胳膊上一紧,一个软软的东西缠上了手臂。她再也坚持不住惊叫一声,拔出匕首就往身后挥了过去,她不管不顾疯了一样一边尖叫一边不停闭着眼疯狂的挥动匕首,直到累的没了力气,才停下来呜呜的哭着发着抖。
阿免在旁边焦急的喊着“小姐小姐”,她没有反应,他又喊她“未夏!”,她终于听见了,缓缓抬起头,看清楚是他,一把扑进了他的怀里。
阿免拍着她的肩柔声哄她,她真的被吓坏了,哭的停不下来。他无法,只好一直将她抱出蛇窟,抱回了夏苑。
那一晚,未夏怎么也不让阿免离开,直到他承诺在她门外守着绝不走开,她才肯放开他的手臂,梦中都是一条条吐着信子的毒蛇,她稍稍发出些声响,阿免立刻就冲了进来,知道他真的一直守在外面,未夏才渐渐的有了些安全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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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醒来,已经第二日上午。她坐起身小声的喊了一声,阿免马上便推门进了来。他白色面具上布满了一道道划痕,下巴上没有被面具遮挡的地方,有一个寸长的伤口,皮肉红红的还没有结痂,那些都是昨天在蛇窟她用匕首划破的。再细看,他眼里布满血丝,衣衫皱巴巴的,竟是一夜没睡。
未夏又是内疚又是后悔,红着眼,伸手想摸一摸他的脸,却又怕弄疼他,手指只敢触摸他带着面具的脸颊,声音哽咽,“对不起!是不是很疼?”
“小伤,不疼!”他答的飞快。
割的那样深,怎会不疼,她知道他是安慰自己,更觉得内疚。阿免只好放低了声音哄着她,“庄里有很多疗伤的药,小伤口上过药很快便会好。”
他真的相信她不是以前的小姐,以前的董未夏绝不会害怕,绝不会哭,也绝不会对他露出歉疚又心疼的神情,更不需要他哄。面对这个陌生又熟悉的大小姐,他的声音前所未有的温柔,不怎么熟练的哄慰着:
“别内疚,不骗你,不会留疤的。”
“你别哭了,好不好?”
“真的不疼!”
无论他说什么,她都没什么反应,只低着头,好半晌才抬起来,眼泪一串串的往下掉,“对不起!那时我还以为你丢下我走了,我也不该乱跑!不然也不会掉进那个蛇洞…。。。”
“我不会丢下你不管,我是原本就应该保你的安全,你别自责了。”阿免叹口气,认真地说,“是我忘了告诉你哪些地方不能去,我忘了你失忆……”
“阿免!”未夏泪眼摩挲却忽然认真道,“我相信你会保护我,但你不是我的护卫,我说了我不是失忆,也不是董家大小姐,昨天你已经叫了我名字,只有我朋友才那样叫我,所以我们现在是朋友!”
阿免定定地看着她,很久才点头。她终于破涕为笑,一把拉过他,“我给你上药!”
无奈的被拖进内室,他眼里满是温柔,面具外那双红唇微微抿起带着腼腆的笑意。
“阿免,你是怎么找到我的?”
“青鸽。”
未夏惊叫,“才这么几天,你就将它驯的这么好,你真厉害,可以去做驯兽师了!”
“是青鸽聪明。”阿免微笑,等她发完感慨,才仔细与她讲了事情的经过。
昨日董佐明只待了一会儿就走了,到晚膳时,还不见她回来,他不动声色问了几个下人,都说没有见到大小姐。他就知道她可能是迷了路。正要去寻找,青鸽却扑扇着翅膀将他引往阁楼的方向。阁楼正厅门大开着,他知道她必定掉下了陷阱,才寻了暗道去找她。
阁楼地下陷阱很多,他不知她掉进了哪一个,只好在里面大声喊她的名字,这才确定了她的方位,找到她时没想到她已经被吓傻了,拿了匕首冲着他便刺过来。
未夏听的心里又是一阵愧疚,又有些庆幸他脸上带了面具,而那把匕首也不是太锋利,才只划伤下巴。那么多下,要是全划在他脸上……
阿免看她眼圈又红了,移开话题道,“不是要给我上药?”
未夏赶紧打开药膏,小心翼翼地往他下巴上涂抹。
“真的不会留疤吗,割的这么深?”
“不会,况且我带着面具,多一条疤也没什么。”阿免淡淡地说,似一点也不在意。
“阿免,你为什么要带面具呢?”她一直很想问,今天终于有机会问出来。
他眼神迅速地躲闪了一下,“我样貌丑陋不宜见人,自小便带着面具。”
未夏心里一紧,正准备道歉,却又觉得那里不对。
“你自小便带着面具,别人又怎会知道你样貌丑陋?”
“你是不是……不想让我看到你的样子?”未夏小声的问。
“不是。”阿免静静看着她小心翼翼的样子,她不知道,其实以前的未夏是看过他的样子的,他的面具还是她给他戴上的。包括阿免这个名字,都是董未夏取的。
“让我看看你好吗,即使你很长的很丑,我也不会笑你。”她笑了一下,摸了摸自己的脸道:“不怕告诉你,我以前也很丑,就是在我,原来那个世界的样子,很胖很胖,很难看,可是我的朋友,一晗和细细,还有…。。任禹,他们从来不会介意我是美还是丑,胖还是瘦。”她沉浸在那个世界的往事中,有些伤感,过了一会却又笑了,
“如今,在这里我只有你一个朋友,所以我总怕以后你摘下面具,我会不认得你。”
阿免一直沉默着看着她,最后终于轻轻地点了下头。
随着那张破败的白色面具被摘下,未夏忍不住惊呼,“阿免你果然是骗我,你明明长的这样好看!”
面具下的那张脸十分年轻,只十六七岁少年的模样,因常年带着面具,面色有些苍白,却掩不住清澈的眉眼,秀气的鼻梁,潋滟的红唇,那样俊秀的脸,怎么也称不上丑。
阿免愣了一下,脸却微微地红了,“小姐才好看,是君国闻名的美人。”
未夏却没听到他说什么,只沉浸在看到他样貌的激动中,“你长的不仅不丑,还很漂亮呢,为什么要带着面具?以后不要带了好不好?”
☆、这个不杀,给我好不好
他又迟疑,无论未夏怎么求也不答应,最后拗不过讲出了一段往事。
阿免本名叫作卢之裕,九年前来到玉湖庄才被改了现在的名字。
卢家原本是官宦世家,阿免的父亲更曾是当朝三品大元,后因得罪前陈相,被污蔑贪污了治河款,莫名顶了罪名,因数额巨大,没有人肯站出来替他说句话,卢父既拿不出证据证明清白,又交不出脏银。皇帝震怒下旨抄家,卢家男子满十四者斩首,未成年者被发配到蛮荒地为奴,女眷则全数贬为军妓。阿免父亲、大哥和叔叔等都被斩首,禁军来卢府抄家时,阿免的二姐与娘亲和几位姨娘抱在一团,齐齐投在了后园的人工湖中。
阿免与三哥卢之恒,因未满十四岁幸免于死,与其他十几名犯人一道被押往西南崚地,刚出帝都,行至西郊一带便遭人截杀,原是陈相为永绝后患指使杀手来灭口。那时董逢入宫为妃的妹妹董太妃逝去,董家在宫中没了靠山,董逢便转而讨好陈相,卢家栽赃一事,玉湖庄也有份参与,董逢为表忠心更是决定亲手为陈相解决后患。
那日恰是董未夏与董央雪的七岁生辰,董逢一向疼爱未夏,本是答应带她到庄外游玩。却因此事守在途经的道上抽不开身。
当下属从人群中将那两个孩子找出来确认身份时,董未夏和董央雪却忽然带着各自的侍卫从旁经过,原是未夏自己带了侍卫出庄,董央雪不甘示弱也跟了出来。未夏看了看董逢,忽然小手一指其中一个孩子说,这个不杀,给我好不好。
董逢原不答应,却不知为何被未夏说动,最终将那孩子留下,带回了玉湖庄,便是阿免。
董央雪看姐姐得了一个小侍卫,也将另一个孩子要了去,便是后来的董佐明。
董佐明是阿免的亲哥哥。
两人被带到玉湖庄,派在了未夏和央雪的身边,分别被改名。陈相那里,董逢只说卢家已经解决,陈相倒也信了没有追问什么。但阿免与卢父实在太过相像,玉湖庄与宫中来往逐渐过密,怕有人质疑阿免的身份,董逢原想将他的脸毁掉,未夏不肯,给他弄了张面具带上。
阿免对未夏一向尽心,是个十分合格的侍卫。佐明也很上进,后来慢慢得了董央雪的力荐,逐渐办成一些大事,得了董逢的信任,又因董未夏的叔叔姑姑们多无作为,又爱惹事,给董逢添了不少麻烦,董逢一怒之下,将姐姐和弟弟赶出了玉湖庄。加上董逢无子,日渐年老,暗中观察佐明,见他没有异心,又有作为有手段是个可造之材,便收作了义子。庄里大小事宜这些人逐渐交给了他。
董逢知道董佐明对长女的心思,甚至一度想将未夏嫁给他,但董未夏一直不同意,对董佐明态度也甚为冷淡,董逢不想将女儿逼的急了,这才不再提起这个念头,一直到董未夏遇袭,昏迷不醒,再就是现在的未夏在这具身体中醒来。
说起这段往事时,阿免面色一直很沉静,有些细节却被断断续续轻描淡写的忽略。比如董逢为何冒着巨大的风险留下他俩,比如阿免与董佐明为什么不报仇甘愿留在玉湖庄为奴,尽心做两名侍卫伺候两名董家小姐,比如真正的未夏,她遇袭而死,阿免作为她的护卫,为什么没能保护她的安全,是不是他也想过要她死所以放任了别人的谋害。
未夏没有问,她听的出来,阿免心里定是恨过玉湖庄,恨过董逢的,只是小未夏又确实救了她的性命,他是恨着又不能恨,所以初见时,他会对她露出不耐烦和厌恶的神情。玉湖庄董未夏的死去,对阿免来说,未尝不是一种解脱。
既然董未夏已死,一切过去已不需要追究为什么。现在的阿免对未夏是真的好,她能感觉的出来,他也把她当一个朋友。
阿免说完后一直低着头看着手中的面具,看了一会就要带上,未夏一把拉住道,“别带了,带着这东西不自在又不方便,这样好不好,左右我的身份是大小姐,以后我下令在庄子里你不用带面具!”
阿免摇头:“玉湖庄虽外人无法进来,但这些年庄子与宫里朝中联系日渐增多,偶尔也会有客人被庄主秘密请到玉湖庄,还是带着的好。”
他笑了笑,又道,“不会不方便,已经习惯了。”
谁会习惯带着一枚面具生活。
“阿免,你有没有想过离开这里,你应该也能出庄。”
“如有一天能走出玉湖庄,能去到一个没有人认识你的地方,你就走吧,不过,如果你想报仇的话……”
“我早已无仇可报。”他眼神闪烁了一下,垂眸,“陈相四年前因叛国罪被判死,置于玉湖庄,与我也算有养育栽培之恩。卢家已灭,三哥他既然决定留在这里,我也算无处可去了。留在你身边也好。”
他顿了顿,看了一眼未夏又道:“当日董逢曾想让我与三哥一起,帮着庄里做事,我并不想参合到那些事情当中,所以没有同意,董逢便说,若我不想做事,就要给做大小姐一辈子的侍卫。我发了誓的……”
难怪他对她这么好,原来竟是被逼的。现在也好,原来的大小姐死了,日后等她找到机会,再放了他离开。现在还不行,她的身份还是董大小姐。可是有一件事她怎么也想不通。
“就算玉湖庄和董逢对你们有养育恩,但你家的事毕竟玉湖庄也有参与,你哥哥为什么要帮着董逢做事?”
“他想报仇,”阿免淡淡说,“陈相虽死,但当年的一些帮凶还在朝中,所以他才要借助玉湖庄的关系。”
“那董逢便不怀疑他吗?”
“董逢给我下了毒,若他有异心,我便会死,他也一样,若我有异心,三哥也活不了。”
原来如此,这招还真是狠,不拿自己威胁,改拿他们唯一挚亲的性命相胁。难怪当初要将两个孩子都带回来。董佐明此人虽讨厌,为报家仇认贼作父,到底是在乎自己唯一的弟弟的。
未夏不知说什么好,董逢是她这具身体的爹……
其实还有一个原因阿免没有说,因为董逢知道董佐明的心思,他从小就对未夏有心,在庄子里能做出那一番成绩,有一些原因也是想要未夏对他另眼相看。
阿免看她担心的样子,笑道,“那毒只要半年服一次解药便无事,所以你不必担心。”
“你放心,我会找机会向董逢拿解药来的,还有你哥哥的。你不是说他疼我,我去要他一定会给我!”
“不必,玉湖庄现在大权几乎都在三哥手上,董逢也很仰仗他,不会动我们。你提起解药,他反会起疑。”
“啊?对不起,我没有想到这个!”
“你现在什么都不记得,以前的事跟你也算无关,以后不必再替我担心。只是那阁楼你不能再去了,也不要让庄里人知道你去过,如果你想看书,我去给你找。没有我在身边不要一个人在庄子里走动。”
阁楼,她倒是忘记问了,那个恐怖的地方。
☆、雪夜遇刺
那个布满陷阱阁楼,阿免也不清楚那里面藏着什么,只知不能随便进去,里面的书册不能随便碰,据说都是庄里的秘密。
是秘密,却不派人把守,听阿免说玉湖庄外人一般是进不来的,那阁楼里有很多机关,比如她掉入的那个陷阱,里面的毒物,随便咬上一口,不消片刻便会毙命;所以根本无需侍卫把守。不过,那些毒蛇虽致命却不会主动攻击自己人,未夏觉得不可思议,玉湖庄到底是个什么鬼地方,亏她一开始还觉得到了个世外桃源。对这个庄子越了解的多,越觉得神秘和恐怖。
君国已是深冬,这一日,傍晚竟扬起了鹅毛大雪,可夜晚的玉湖庄显然不是个观雪的好地方。偌大的庄子此刻一片漆寂,静谧的有些诡异,远远看去只有一个地方能辩得一点微弱的光亮。
泡了快一个时辰,桶里的水早已经温凉,未夏还是不想起身趴在桶沿发呆。忽然,屏风后传来一丝细碎异样,屏息静听,没有脚步声,但未夏却直觉有人进了来,会在这个时刻进来,只有可能是阿免。
她赶紧起身,胡乱擦了擦水,从一旁的小榻上随手取了件袍子披上,朝着屏风小声喊,“阿免,明日再收吧,天太冷了你也去歇着吧。”
屏风后的人没动也没出声,未夏有些疑惑,又喊了一声,还是没有回应,阿免不会不理她,来这里十来天了,她知道自己在庄里的低位。没有人敢擅闯夏苑,除了董佐明。
她有些心惊,抓紧衣襟,一步步往屏风的方向挪去,刚挪了两步忽然眼前一花,一个黑影飞速闪过,继而颈上一凉,低头,一柄锋利的长剑赫然架在了她的脖子上,未夏僵住,身子因为惊吓和寒冷,冒起一身的冷汗,脱口而出的惊叫被颈上的压力赌在了喉咙,背后一个陌生的男人的声音低低传来,“噤声!”
腿有些发软,她勉强站直身子问:“你是谁?”问完暗骂自己蠢,既暗中相挟,谁会自报姓名。
后面的人没有出声,似乎在屏息聆听房外的动静,未夏竖起耳朵,依稀听得远处似有一阵阵的呼喊声,像是在叫嚷着抓刺客或者抓贼。她一动不敢动,背后那人一手胁着她,另一只手忽然挥袖拂灭桌上的烛火。她明白这刺客不想让她看到面容,稍稍平复了下心跳,想了想还是决定提醒他,“这样也没用的,你敢闯进玉湖庄,难道不知庄内之人夜能视物?”
“该死!”背后那人闻言僵了一下,忽然低声咒骂了一句。这时外面呼喊声与脚步声却逐渐近了,已经搜进了夏苑。
未夏吓了一跳,反应了好一会才知道他不是在骂自己该死,暗暗松了口气。这刺客来的不是时候,她刚洗完澡擦的不干,浑身沾着水汽,又只草草披了一件单薄的袍子,这时明显感觉冷了,身体开始微微打起寒颤却咬着牙一动不敢动。
过了一会,她逐渐受不住了,这样以被挟持的姿势站着真的很累,腿脚又僵又麻,前面是利剑,后面是一具温暖的身体,那人不知是在思考对策,还是在等外面的侍卫离去,只静静站着不出声,不知还要站多久,未夏实在承不住心一横,身子向后微微靠在那人身上,卸去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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