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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官家女遇到锦衣卫-第39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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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住,泪如雨下,却不敢让常青看见,只把脸对着常青的衣襟,用那内袍擦着脸,压住,擦干,闭眼。

常青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只拼命笑,拼命笑,他这样杀伐决断的人,在此时此刻,竟成了一根脆弱的芦苇,只轻轻一拔,就要轰然倒下了,可是她还抱着自己,不是吗?她心里还是舍不得的,不是吗?

常青猛地捧起谢娴的脸,深深地吻了下去,仿佛要用力印在她心里,印在她的身上,这样急切而干脆,不再犹豫,不再徘徊,就这样吧,他努力太久了,他要得到了她,他见她第一面就想了,那个时候,她站在谢家门前,仿佛集中了天下所有的典雅,那个时候,他就想,想得到这个女人,想把这个端庄的女人压在身/下,看她在自己征服下娇吟婉转……

谢娴没有挣扎,面上似喜似悲,仿佛正在做梦,仿佛在飞扬,却又像是悲伤之极的无奈,这是一场风花雪月的梦,梦里有她不能拥有的一切欢悦,梦醒了,便是如常的所有,生或者死,爱与恨,都在这里埋葬吧……

常青急切里吻里,忽觉得嘴角全是润滑,想了半晌才知道是泪,那是她的泪,那心底的冰冷再也掩饰不住,铺天盖地用了过来,措不及防地里冻住了自己,他忽然无力地垂下头去,停下动作,只呼呼地喘气,忽然想起多年前,自己因为容貌太过英俊的缘故,常常被同伴耻笑,必须比别人努力两倍,才能压住所有人的轻视……

他发疯一般地努力,发疯一般的努力,争取所有功夫都能登封到顶,却因为天资所限,轻功无论如何上不去,那是他喜欢的功夫,也是他向往的高飞,于是日日夜夜那木桩上练习,直到师傅看不下去,道:“有些事情,只能尽人事,还要看天命,凡轻功登顶者,必然是天赋秉异,你本擅长掌法,却以短击长,必损天道!”

必损天道!

常青闭着眼枕在谢娴肩头,闻着那惊心动魄的幽香,忽然笑了,一直笑,一直笑,眼泪终于夺眶而出,这世间,最渴望的东西,往往总是得不到,她就是他的轻功吧,她说的那些话,不是他不懂,而是不敢懂,不肯懂,可是他知道,他们完了,再努力也没法子,用尽人事,天命无殇,如之奈何?

谢娴感觉肩头的湿润,浑身发抖,想说什么,却怎么也说不出来,但是她必须说点什么,在这件事情,她对不起他,真的对不起他……“常大哥,这是命,我跟你说过,我们都要认命,我不是个做梦的,现在也做梦了,常大哥也做梦了,可是梦醒了,日子还要过下去的,你现在被太子倚重,如今更增添了军职,以后成了将军,便能武将之女,若是做到了大将军,文臣淑媛也不在话下……”

常青不答,只扣着谢娴的肩头。

谢娴说到这里,忽然不想哭了,因为悲伤了太多的准备,她现在只想好好的告别,她闭着眼,又睁开,伸手抚摸着常青的发髻,道:“常大哥以后要好好的,娴儿配不上你的,希望你能娶到好女人,不像娴儿这样对你。”

说着,把头枕在常青的肩头,伸出手,紧紧把他抱住,她自从认识他,任何亲密都是他主动索取,她从来没主动抱过他,从来没有,如今永别在即,请让她伸出手,抱住这个男人,她知道他是爱着她的,他是她生命里不能拥有的意外,可这样美好,这样美好,这个世间,总有一个男子,不因容貌,不因地位,不因任何,一心一意爱着你,呵护着你,不管任何理由,肯为你舍命,肯让你喝他的血……

作者有话要说:谢谢“毛毛虫”亲的雷雷,鞠躬~~

☆、第104章 雪夜

“小姐……”栾福掀开帘子走进来;道:“表少爷在外面,说要见你。”

见谢娴手里拿着书;望着炉火呆呆不语;不由提高了声音道:“小姐?”

“什么?”谢娴瞪大了眼睛,放下了书;道:“该吃饭了吗?”

“是表少爷要见你。”栾福眼泪掉下来;道:“小姐;眼看要成亲了;你是不是心里有什么难事,总这样呆呆的,我都……。”

谢娴笑道:“没事;快成亲了;心里头紧张罢了。”说着,把书用力一扣,站了起来,走到了厅堂,道:“让表哥进来吧。”说着,坐在了东坡椅上。

玉福答应一声,走了出去,不一会儿功夫,宋濂带着一身寒气掀帘走了进来,穿着一身蓑衣,顶着一头的雪,越发衬得面白如玉,眉清目秀,一进来就道:“表妹,好大的雪。”玉福上前要给他解蓑衣,却见他摆了摆手,道:“表妹,你来……”

谢娴怔了怔,栾福脸色微沉,心道表少爷也太无礼了,都快成亲了,还三番四次此跑来,不知道未婚夫妇要避嫌吗?而且居然还要让小姐来伺候,人还没嫁过去就要当老妈子使唤?这也就是谢家要退了,老太太才让你这么嚣张的,否则……正忖度间,听元福抿嘴笑道:“小姐不会,我来……”

正说着,谢娴已经站起来,道:“我来吧”,走过去,扬起头,见宋濂笑容里溢满了喜悦,也微微一笑,伸手给他解那蓑衣的襟索,却怎么也解不开,蹙了秀眉,道:“怎么解不开?”

宋濂笑道:“我和你一起解……”说着,握着她的手,一下下缠来绕去,不一会儿功夫,居然解开了,只是那蓑索一旦解开,宋濂便不不再动,笑望着谢娴,谢娴只得踮起脚,把帽子摘下,递给了栾福,又把那蓑衣拽开,递给了元福,见宋濂里面穿着一身貂绒雪白的绸袍,趁着那张温润的面容,越发显得兰芝玉树,公子翩翩。

“过来,我今儿赶着雪来,是给你看样东西。”宋濂拉着谢娴的手,向内室走去。

谢娴淡淡道:“表哥,还是在这里看的好。”虽然很快成亲,总是男女有别,她还是不想让他进她的内室,谁知这次宋濂十分坚持,道:“是很重要的东西,表妹看过就明白了。”

谢娴听了这话,迟疑了下,只得跟着宋濂进了内室,宋濂打量了一下她的卧房,见那红艳艳的绣衣挂在床头,宛如一株怒放的牡丹花,心中欢喜无限,上前摸了摸那嫁衣,转身道:“你穿上一定很好看。”

谢娴抿嘴笑了笑,没有接话,只道:“表哥让我看什么。”

宋濂脸色一暗,他巴巴来此正是为了这个——表妹果然肯成亲了,可是这幅摸样却……他说不上不好,其实表面上,她跟从前并没有区别,文雅知礼,沉着淡然,可是……

那神色总是有些心不在焉,你与她说,她也听着,回答的也中规中矩,并无漏洞,但是眼眸深处总象是恍惚,仿佛盛开的花朵里没了花蕊,只支着干瘪的花瓣,让人看了心疼又失神。

看到这种情形,宋濂心里又心疼又心酸,曾经何时,佳人如玉,意气风发,便是在他与灵儿定亲的时候,虽痛却也有神,如今……如今……他要得到她的心!

这么想着,宋濂从怀里掏出一张陈旧发黄的信笺,递给了谢娴。

谢娴眨了眨眼,接过来道:“这是什么?”

“你看看就知道了。”宋濂抚摸着那封信笺。

谢娴看着那字迹,浑身一震,手有些发抖,沉吟了许久,终于打开看去,见写道“娴儿身世离奇,我不愿她再受兴衰更迭之苦,希望与濂儿成亲,受宋家庇护,全谢家之造化,平安和顺,喜乐安然。”

她的眼泪话来掉了下来,点点滴滴掉在了墨迹上,淡化了陈旧却娟秀字迹,心中忽然涌起万般后悔,什么传奇,什么梦幻,都是年少轻狂时的冲动,娘亲为自己,为自己的心,始终便是“平安和顺,喜乐安然”八个字,而自己不仅护不住妹子,让那异世之魂夺了躯体,还爱上了不该爱的人,差点给家族蒙上羞辱……

“表妹……”宋濂见谢娴浑身发抖,脸色煞白,嘴唇抖如风中落叶,忙上前握住她的手,道:“当初都怪我,老太太看了这封信,知道了你不是谢家的女儿,怕……所以定亲的时候定了灵儿,我也恨你把灵儿推给我,一时负气,才会让我们耽误到现在……”

谢娴张了张口,颤声道:“表哥,我对不起娘,娘一定对我很失望……“说着,身子摇摇欲坠,被宋濂一把抱在怀里,道:“你已经做得很好了,表妹,以后我们成全姑母的心愿,和和睦睦的,再也不分开……”

谢娴枕着宋濂的胸怀,闭上眼,闻着他身上的公子麝香,感受着那锦缎的滑丝感,忽然想,这应该是娘冥冥之中对自己的保佑与召唤,因为这才是她的生活,她的轨道,她按部就班的人生……

平安和顺,喜乐安然……

她紧紧咬着嘴唇,郑重其事地答了一声:“好。”

听到这句话,宋濂提着的心终于安稳下来,他努力了这么多,终于让他的娴儿回来了,从前阴差阳错太多,现在,他再也不会放开她,再也不会……

想到几日之后便是亲迎,洞房花烛夜便在眼前,心中悸动,低下头细细吻了吻那光洁的额头,把脸贴着她的发髻,心中欢喜无限……

炉火霹雳巴拉作响,房间里流动着暖意,相拥的两个人,静静享受着温馨时刻。

“还记得吗?”宋濂状元出身,如今佳人在怀,忽然涌起了诗兴,道:“那年华安妹妹来,我们一起在听雨轩赏雪,一起联句,灵儿一直瞎捣乱,你与华安竟对了一夜的诗,我这状元也没比得过……”

谢娴“嗯”了一声,顺着宋濂的话去想,果然想起几年前的雪夜,皇商出身的华安妹妹带来了稀罕的玻璃窗户,老太太一时心喜,便按了谢家书房的听雨轩,五六个少男少女一起跑到听雨轩暖阁里赏雪,隔着那透明的玻璃,便是六瓣飞花的飘舞,若是细细听去,只是深夜里的沙沙作响……

华安性子开朗大方,一时兴发了,提议联诗,还用一块玻璃做头筹,玻璃那东西价值连城,谢府也只得了一块,虽然灵儿还不屑地说那不是值钱货,她曾经见多了,想来……

想到谢灵,心中一痛,低下了头。

“那个时候,我倒不知你有那么有才。”宋濂拉着谢娴的手,推开了内室的窗户,一阵冷风嗖嗖而过,宋濂忙把椅背搭着的斗篷给谢娴披上,笑道:“后来听灵儿说,你不是对诗,竟是为了谢府再赢一块玻璃……”

谢娴自从抄家以来,极少想起往昔,此时想起当年青竹往事,嘴角也弯了起来。

宋濂见她高兴了,心中也欢喜,把她的手踹在自己袖子里,道:“冷不冷?”

“还好。表哥要对诗不成?”谢娴眯着眼,望着外面的银装素裹,冰天雪地的静寂,让人的心无端地安静下来。

“想看看娴儿的诗才呢,”宋濂揽住谢娴,与她并肩而立,望着窗外的寒雪,虽然是这样寒冷,心却是热烘烘的,笑道:“别说我有才,若是我娶了你,恐怕也要退居而后了,宋朝有个金石家叫赵明诚,本来是个才子,却娶了比他还有才的老婆,他的诗才便数不上了,他十分不甘,把自己的诗句与老婆写得混在一起,让幕僚们说哪个最好,结果大家还公认了他家夫人,就像你……”说着,捏了捏谢娴的手,侧头潋滟一笑。

谢娴淡淡笑着,道:“李易安?”

“是啊,李易安,自古才女多薄命呢。”宋濂感叹一声,忽然觉得有些不吉,拉着谢娴的手,错开话道:“娴儿,我们去花苑走走,赏雪如何?”

谢娴犹豫了下,如今她要与宋濂成亲了,这么做并不符合礼仪,可是迟疑间,已被宋濂拉出了内室,丫头婆子见表少爷拉着小姐向外,都吃了一惊,栾福问道:“表少爷,你们这是去哪儿?”

“出去走走,一会儿就回来,栾福姐姐放心。”宋濂如今心中兴奋,也不顾其他,连蓑衣也不穿,给谢娴的斗篷盖上帽子,便急急向外走去,如今他终于得到她的心,当初因为怯懦所付出的放弃,终于在此时此刻得到了偿还,那失而复得盈满的内心,竟比中了状元还欢喜……

谢娴被宋濂拉着出了屋子,一路逶迤向花苑走去,宋濂走得极快,故意甩下了那丫头婆子,见四周无人,忽然揽住谢娴的身子,低低道:“冷不冷?”

“表哥不冷?”谢娴抬头望着宋濂,见他冻得通红的鼻子,不由关切。

宋濂摇头道:“不冷,表妹。”说着,微微一笑道:“知君用心如日月,事夫誓拟同生死”。(1)说着,折了一只梅花,轻轻插在了谢娴的发髻上,轻笑道:“你应该说感君缠绵意,系在红罗襦” (2)

谢娴低头一笑,正要答话,忽然脸色一变,只见那游廊的瓦基上正站着一人,因为雪下得急,那人被雪覆盖了薄薄一层,看不清神色,只是那大红麒麟服却在雪中分外耀眼,红彤彤地刺痛了她的双目……

作者有话要说:(1)(2)张籍《节妇吟》

谢谢珠珠亲的雷雷,鞠躬~~

恢复单更,亲们,每晚八点见。=。=

☆、第105章 雪人

谢娴只觉得刺眼红色;仿佛一排排利箭,一根根刺穿了自己刚刚装好的盔甲;只是这刺穿并没有让她缓和;反而是更深切的寒冷,比这漫天大雪;冰天雪地;刺骨寒风,更冷;更冷,更冷……

“表妹?”宋濂背着那红色,望着那张脸,寒风之中,没有俏艳;却象是与飞雪融成了一片,化成雪影,眼堪堪飞扬而去,唬地伸出手,抚摸着那脸颊,凉凉的,凉凉的,连眼泪都是珠子,捏着硬邦邦的没有温度,不由心慌,又叫了一声“表妹?你怎么了?”

“没什么……表哥。”谢娴回过神来,望着表哥关切的眼目,笑了,伸手捂住他摸着自己脸的手,道:“表哥冷吗?”

宋濂听了这话,再无迟疑,伸手搂住了谢娴,紧紧抱在怀里,低低道:“还冷吗?”

谢娴靠在温暖的胸膛上,眼睫上的冰霜化作了雪水,浸湿了那月白牙色的绸面,她不想哭了,也哭不出来了,因为这件事情,从头到尾,已经结束,连同回响,也被娘的那封信截得干干净净,不留半点念想……

她的世间,本来就是表哥这样的月白牙色,从来不是红的,也经不起那半点红色,所以……所以……

常大哥,放下,放下吧,放下才是你我的解脱,只愿从此以后,相忘于江湖……相忘,相忘……最好的怀念,就是忘记,不是吗?

谢娴忽然伸出手,抱住了宋濂,轻轻道:“表哥真好。”

宋濂没想到谢娴会主动相拥,浑身一震,讷讷道:“娴儿……”

谢娴仰起脸,嘴角弯弯,冰雪一点点打在俏脸上,如玉的面容显出皎洁的美,连同那红唇也宛如朝圣的苍白如雪,宋濂的脑袋“嗡”一声,浑身热血涌了上来,低下头狠狠地堵住那红唇,不知为甚,本应欣喜若狂,却是眼泪蜂拥,点点滴滴打湿了谢娴的脸,这样庄重而强大的女人,论心机谋略甚至论到诗才,都比他高了不止半分,让他总没有来的胆怯……

便是这份胆怯,让他终于失去了她,下意识接受了什么都不如自己的灵儿,可是人到失去的时候才知所拥有,在每个烂醉街头的夜晚,在每个伤心绝望的时刻,在听到谢家抄家的崩溃里,终于明白所爱,朝思梦想,梦寐求之,却近在咫尺,天涯之外,错了,从前全错了,爱是一种勇气!

一种勇气……

他用尽力气抱着谢娴,仿佛要把她嵌在自己的怀里,前程往事,一场空梦,只愿抓住所有,珍爱一生一世……

谢娴闭着眼,感受着宋濂的清凉的泪,忽然想笑,又觉得想哭,浑身一阵冷,一阵热,只想就此昏了过去,再也不能睁眼,免得再见到那红色……

她知道自己是多么多么的残忍,或者说,她一直就这样无情,对别人,对自己,永远理性优先、规矩冷然、不动声色,而,心狠手辣;可是,此时此刻的残忍,就是一种别样的慈悲,还君明珠双泪垂,只愿君心似我心……

谢娴低下头,埋在宋濂的怀抱里,唯恐让那个影子看到自己眼泪,甚至连呜咽也不肯留下,直到可以抬头,终于笑颜如花,拉起宋濂的手,言笑晏晏,仿佛鲜花绽放,道:“表哥,良辰美景莫辜负,去花苑里赏梅如何?”

宋濂见谢娴忽然异常的活泼,只以为她心里归属了自己,心中越发暖洋洋的,笑道:“你倒是不怕冷。”说着,拉着她的手低低道:“一会儿子丫头婆子就来了,我不希望看到她们。”

谢娴抿了抿嘴,道:“我们先走。”说着,拉着宋濂向那花苑走去,游廊里的雪早被仆从打扫干净,外面的花苑则是一片雪白,两人亲密地手拉手,宛如雪白世间上的一对蝴蝶,在漫天如梦里飞舞,只留下那苍然孤独的茕茕孑立……

雪一直在下,在下……

“咦?元福,这里什么时候堆的雪人?”栾福与元福走到游廊,不见了小姐与表少爷,却见不远处瓦基上堆着偌大的雪人,五官突出,惟妙惟肖。

元福仔细望着那雪人,忽然见到鼻子下的湿润,心中一动,上前拉住正要过去看的栾福,道:“你倒是有闲情,快走吧,小姐穿的那样少,不定冻成什么样呢,得快把手炉给她。”

栾福转过身,叹了口气,道:“元福,不是我说,表少爷太不知礼了,三天两头往这里跑,一点也不替小姐名声着想,老太太还替他瞒着老爷……小姐这样懂规矩的,竟也纵容他胡闹。”

元福自从见了那雪人,就有些心神不定,听了这话,忽然一笑,意味深长道:“他是怕小姐跑了吧。”

“跑了?小姐往哪儿跑去?”栾福奇道。

元福摇了摇头,又点了点头,道:“小姐这样的性子,就是笼子里的鸟儿,除非你把笼子打烂了,否则她是绝对不会飞出来的。”说这话的时候,声音忽然高扬了许多,压过了雪天里的呜呜风响。

栾福“吓”了一声,道:“元福,胡沁些什么,我见过的男子里,表少爷是最最好的了,摸样才华前程都是一等一的,又是自小知根知底,小姐心里还有什么不足?什么笼子鸟儿的。”

元福“噗嗤”一笑道:“你一会儿怨表少爷不知礼,一会儿又夸他最好,到底想怎样?难不成想陪着小姐过去,争个姨娘当当?”

栾福的脸“腾”地红了,跺了跺脚,道:“小蹄子,看我不撕烂你的嘴儿!”说着,就扑了过来,元福“哇”了一声,抱着手炉向花苑奔去,栾福提着裙子在后面追赶,不一会儿功夫就追上了,只要去扭元福的脸,忽见元福用手指做了个“嘘”字,忙住了手,见元福隔着花枝指了指,抬头向前望去。

宋濂不知从哪里弄来的花伞,一边撑着伞,一边拉着谢娴的手,站在梅花从中,一个翩翩如玉,玉树临风,一个紫衣岚岚,端丽无双, 便是极美的水墨画卷,让人只觉岁月悠长,安然静好。

栾福想过去说话,却被元福拉住,轻轻摇头,栾福指了指元福手中的暖炉,元福低低道:“正对诗呢,别打扰。”

栾福仔细听去,果然,宋濂的笑声朗朗传来:“我输了,表妹,这次赔你什么?”语气里的欣喜连冰雪也挡不住,汩汩流淌的全是幸福的欢悦。

不知为甚,谢娴的声音也异常地欢快,拍了拍手笑道:“表哥,你曾经说过你在学院的时候,曾经见过文澜先生,我要他一幅字,你给不给?”

“他啊……”宋濂迟疑了下,道:“他脾气古怪得紧。”

“物以稀为贵,登峰造极的人,自有一番古怪吧。”谢娴语气里带着唏嘘,道:“历经官场,看尽沧桑,便是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说着,说着,竟带了几分悠然地向往。

宋濂侧头望着少女,见她神色憧憬,望着前面的一支雪梅发怔,笑了笑,走过去把梅花掐了过来,放在手心里给她瞧道:“我知道你喜欢梅,可是这是庸俗的世间,你这样厉害精明的人,竟羡慕起梅妻鹤子的活法,倒也古怪。”

谢娴低头望着那手中的雪梅,笑了笑,拿了起来,放在眼前转来转去地看,道:“表哥,你将来是想入主中枢,还是外放地方?”

宋濂本心自然是出将入相,可是在这样的情形下,怕说多了俗气,迟疑了下道:“我看表妹的意思。”

“宦海浮沉,君心叵测。”谢娴淡淡道:“我们谢家经历了这次反复,我也看透了。”

宋濂“嗯”了一声,欲待答应,却觉得好容易遇到这千载难逢的机遇,正是登高望远之时,欲待反驳,却怕违了谢娴的心意,只好不答,只紧紧攥着谢娴的手,道:“有表妹的地方,我便心满意足。”

谢娴听他这么说,反手握住宋濂的手,直言道:“殿下心狠手辣,伴君如虎,我希望表哥能找机会外放,造福地方,也算是报国恩君。”

宋濂说不过谢娴,便紧紧拦着谢娴的腰,转了话头道:“方才你说的那句诗,我想了个更好的:冰雪林中著此身,不同桃李混芳尘。忽然一夜清香发,散作乾坤万里春。”说着,忽然笑了,道:“人都拿花比女,这梅花象你。”

谢娴一怔,捏着那梅花,道:“我?怎么会?我这种俗人。”

“表妹外热实冷,冷中有艳,不是梅花是什么?”宋濂见谢娴转移了注意力,心中松了口气,不敢再与谢娴谈下去,转身道:“回了吧,表妹,好冷。”一转身见两个丫头站在不远处,笑道:“她们倒是忠心,一直在那里等着。”

“小姐,手炉。”元福这才跑了过来,热热地给谢娴捂住,栾福也走了过来看谢娴脸冻得铁青,十分心痛,用手搓着谢娴的脸,道:“怎冻成这样了?” 说着,幽怨地望了宋濂一眼。

宋濂对这位心直口快的丫头是极怕的,忙道:“是我的不是了,栾福姐姐别怪,这就回去。”说着,想去牵谢娴的手,忽然觉得守着两个丫头不好,只得缩了手,谁知谢娴却主动拉住了他,笑语盈盈道:“一起回去。”

谢娴性子虽然温和,却并不是个主动热情的人儿,如今当众拉起宋濂的手,把众人都惊了惊,宋濂欣喜异常,紧紧攥着谢娴的手,道:“走。”

一行人一高一低地向谢娴的院子走去,经过游廊的时候,元福特意抬头去看,见那雪人竟然还在哪里,不由抬头看向谢娴,却见谢娴紧紧拉着宋濂的手,连眼眸也不瞟过一下,心里忽然砰砰乱跳,也不知该说还是不该说,竟站住了。

“元福,怎么了?”栾福见元福停在那里,拉着她的手道。

“没……什么……”元福被栾福拉着一下下向前去,走到游廊的尽头,终于忍不住再回头去,见那雪人因为站得太久,已经臃肿庞大,再也看不清轮廓,忽然松了口气,大约是看错了,若是活人怎么可能站那么久,早就冻死了!

这么想着,又把心放了下来,随着栾福回到了谢娴的院子,进了正房,见谢娴与宋濂在内室里说话,便不再进去,与栾福一起去抱厦把靴子脱了,换上室内的软底绣花鞋,见玉福花福两个正围着暖炉子烤手,正要说话,听栾福笑骂道:“两个偷懒的小蹄子,表少爷在这里呢,还不去换茶?”

玉福资历最浅,忙站了起来,伸了伸舌头道:“栾福姐姐,这就去。”说着,端着茶进了内室,还没出来,却见宋濂喜气洋洋地走了出来,玉福也跟着出来,去拿了蓑衣给宋濂穿上,宋濂冲着栾福等一稽道:“这几日劳烦姐姐们看顾了。”后日,便是他们的亲迎之日。

栾福见宋濂冲着自己来了,脸“腾”地红了,正手足无措,听元福笑道:“表少爷好走。”

宋濂“嗯”了一声,走到门口,玉福给他打帘子,只觉得外面一阵冷风刮过,走到了院子里,,忽听一声“表哥”,见谢娴忽然从里面跑了出来,也不穿斗篷,只着紧身的粉色袄裙,把一个汤婆子塞到他手里,笑道:“天怪冷的,拿着这个暖和些。”

宋濂见她眉目之间全是关切,心中感动,握着谢娴的手道:“表妹……”

谢娴用力握了握宋濂的手,轻声嘱咐道:“回去路滑,表哥别骑马了,还是坐车的好。”

“嗯嗯。”宋濂用力点了点头,心中暖洋洋的,只觉得妻如此,夫复何求?恨不得上去亲上一亲,却守着院子里的婆子不好意思,只把手用力一握,揣着汤婆子出了院子。

谢娴站在那里望着他的背影,怔怔不语,栾福出来给她披上斗篷,低声笑道:“小姐,你终于知道表少爷的好了,我看着也欢喜哩。”

谢娴“嗯”了一声,捂着着斗篷正要转身,却在余光里忽然见到屋角之间的红色,虽然并不显眼,可她还是看到了,那心便宛如这漫天飞花,碎了一地的冰凉,偏生还在笑,一字一句道:“当然,在我心里,他是最好的。”说着,一步步向正屋走去,进了屋子,忽然腿软地没了气力,只是强撑着不肯倒下,换了家常服,走到内室,临窗而坐,静静道:“掌灯,我要看书。”

元福过来掌灯,劝道:“小姐,天不早了,你病了刚好,早些歇息得好。”

谢娴低下头,笑道:“也好,躺下看。” 让丫头伺候她卸妆洗漱,躺在迎风枕上,拿起那本诗词集子翻来覆去地看,却怎么也看不下去,干脆吹了灯躺下,眯了一会儿,忽然睁开眼,觉得屋里静悄悄的,大约丫头们也睡了的,便掀开被子站了起来,走到窗户前站住了,咬了咬嘴唇,再也忍不住,爬到案几上,把那窗纸点破,从这个角度正能看到那屋角,那红色居然还在,只是已经变成了雪白,寒风瑟瑟,一动不动……

谢娴忽然紧紧地抓住窗棂,无力低下了头去,过了许久,从案几上爬下来,走到梳妆台前,摸索了许久,从药匣子里掏出一个药瓶,仔细看了看名字,倒出了十几颗,吞了下去,又觉得不够,又倒出了十几粒吞了下去,悉悉索索地爬上了床,把被子蒙着头,眼泪就流了下来,哭着哭着,竟然睡着了……

第二日起身,几个丫头伺候她梳妆,见她一言不发,神情憔悴,沉默异常,也不敢随意调笑,就这样默默地梳洗完了,走到厅堂里,见余嬷嬷已经把早食提了过来,饭几上摊开一溜,胭脂紫米粥、薏米燕麦粥、花卷子、玉米窝窝,四五样素菜,谢娴只低着头,搅动着那粥,忽听余嬷嬷笑道:“这么大雪,主子们的院子里都堆了雪人,让我瞧着,竟大小姐院子里那个堆得最好哩……”

元福心头一跳,问道:“哪里来的,我怎么没见?”

余嬷嬷惊讶道:“就是屋角那个?好大一个,五官都象得紧……”

元福的心忽然停止了跳动,情不自禁地向谢娴望去,却见小姐正用勺子搅粥,连头也没抬,一勺又一勺地喝着粥,直到喝到精光,抬头笑道:“走,去老太太那里数嫁妆去!”

作者有话要说:(1)“只愿君心似我心”出自李之仪《卜算子》

(2)“还君明珠双泪垂”出自张籍《节妇吟》

(3)“病树前头万木春”诗出自刘禹锡《酬乐天扬州初逢席上见赠》

(4)“冰雪林中著此身”诗出自元代诗人王冕的《白梅》

谢谢“浅浅”亲,“月章”亲的雷雷,鞠躬~~

☆、第106章 亲迎

甲戌月 丙子日

宜纳采嫁娶 订盟;忌:开市上梁出火

谢家门前车水马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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