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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草碧-第17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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旁人家的郎君,多得是十五六岁成亲的,到了二十来岁,只怕跟在屁股后头撒娇喊爹求抱的儿子女儿已经有了一两个。
反观虞家。
六郎已经二十四了,十二郎也到了适婚的年纪,可一个两个都没有成亲的意思。
原以为仅仅只是觉得还太早。
可自从十二郎大闹听雨院,要说虞家人再不知道他心里的那点想法,只能说太假。
“大伯母,”虞闻道,“我不会娶宋七娘,我也从来都没想过要娶她。圣上赐婚的时候没有,现在也不会有。”
虞伯钦皱眉:“既然从一开始就没想过要娶宋家娘子,六郎,你为什么在圣上赐婚的时候不提出来?现在闹到逼婚的地步,你要如何是好?”
虞闻不语。
他不说话,自有人急不可待的开口。
“圣上素来看中六哥,如果六哥这个时候去求圣上收回成命,一定可以成功的!”
“胡闹!圣上再看中你六哥,那也是因为你六哥有那本事让圣上看中!可圣心难测,万一抗旨不遵惹恼了圣上,即便你六哥脖子上顶着十几个脑袋,那都是不够砍的!”
虞大郎虽只是个憨直的手艺人,可有时候,他看问题的本事要比虞安强上不少。虞伯钦显然也是赞同大郎的话,见虞安钻了牛角尖,罔顾旁人意思,当即就发了火,一挥手,怒道:“把十二郎给我绑起来扔回落云院!他不是能耐么,那就关上几天,看他有多大能耐!”
阿郑张了张嘴,想帮着郎君说两句好话,可阿郎身边的仆从不光从年纪上,就是身材上也比他壮实不少,等他扑上去救主的时候,十二郎已经被仆从扭住手,牢牢地抓住了肩膀。
“阿爹!”虞安大叫,用力挣扎,“阿娘,我只想娶七娘,你点个头,答应了我不行吗?”
这个从小养在膝下的庶子,最是会撒娇讨喜,秦氏向来疼他惯他,这会儿看见他吃痛的表情,马上就心软了:“好好好!阿娘答应!阿娘这就让你六哥进宫找圣上说说,他不娶,咱们娶!”
正当虞家众人脸色各异,虞安松一口气,以为自己能够心想事成的时候,虞闻突然沉声阻止道:“我不娶,十二郎也不能娶。”
作者有话要说:看我闪亮的眼神O O!!!
=。=请收藏勤奋的我~
全世界最好的你
第48章 云雾敛(八)
虞闻的话;让院中一片死寂。
袁氏不由轻轻地咳了一声;扫了有些发懵的虞安一眼,想仔细问问这好端端的怎么就成了谁也不能娶的情况了;谁知道她还没有开口,就听到秦氏突然暴起。
“你就是见不得十二郎比你好!不喜欢人家,还非要吊着人家这么多年!我瞧着那宋七娘是个好的;模样好,性子也好;更别提平日里对我们虞家上上下下打点得有多好了!不就是让你去圣上面前说两句服软的话么;又不是要你的命!”
“这些年,自问我们也算是照顾你们母子俩了,吃穿用度,哪里亏待你们了?现在不过就是让你把你不喜欢的小娘子让出来,你好狠的心,这样都不肯吗?”
秦氏话中的尖酸刻薄,像倾盆大雨,噼里啪啦就直接倒了下来。廖氏猝不及防,就被她直接戳到了痛处。
“怎么?老实了?怕了?怎么不说话了?!一天到晚躲在小佛堂里吃斋念佛,于是嘴巴都生锈了,不会说话了?老天爷啊,我们虞家怎么就养了你们这样的白眼狼!”明明出身也不低,可秦氏耍起泼来,却是连一点矜持斯文都没有,只差坐在地上,学那市井泼妇一哭二闹三上吊了。
“我如何说得过你。”廖氏的声音透着沉沉的无奈。
相对于秦氏而言,廖氏出身在书香门第,家中几代统共出了十几个秀才,可无一人日后考中进士光宗耀祖,大多只在当地谋了份体面的工作养家糊口,至多不过是个教书先生。虞伯源死的时候,廖氏其实想过带着肚子里的孩子,黄泉路上一家三口一起走,可到底被人劝了下来。
这么多年,她一直起早贪黑地坐在小佛堂里,拨弄手中的檀木佛珠,日日夜夜念经诵佛,不求长命百岁,不求富贵显赫,求只求六郎能平平安安、健健康康过一辈子。
若论对儿子的心,廖氏和秦氏是一样的,换做她站在秦氏的立场上,也许也会觉得六郎这样拖着别人家的娘子迟迟不肯成亲,却有阻拦其他倾慕这家娘子的人娶她,未免有些过火。
可廖氏相信,按着六郎的性子,他是绝对不会亏待了自家人,更别说是见不得人好。
“大嫂,你是看着六郎长大的,他的性子如何,大家都清楚,既然说不能娶,定然有他自己的理由……”
“呸!不过就是觉得十二郎要是娶了宋家女,日后仕途上多有助力,会压过他!不然为什么要拦着不让娶?”
秦氏疯魔起来,简直跟市井泼妇无二。虞伯钦看着觉得眼珠子疼,愤愤地甩了手,自觉在弟妹面前丢不起这个人,头也不回地转身就走了。
虞大郎自是不能学阿爹那样,什么都不管就走,只能留下来干瞪眼,好一会儿,才粗声粗气道:“阿娘,铺子隔壁的王大娘,白天被她男人养着的那个怀了孕的外室找上门闹,就跟你这样又哭又嚎的,难看死了,别让家里小的们看到觉得丢脸。”
袁氏噎住,狠狠地瞪了男人一眼。见虞大郎一脸正经,她心底实在无语。
虞大郎憨直,做玉石生意手艺精湛,远近闻名,又是个孝顺的,这些年在外头给秦氏赚足了面子。可这会儿听到孝顺的长子突然说出忤逆的话,秦氏一声惊呼,腾地就往虞闻身上扑,嘴里喊道:“你给大郎吃了什么*药?大郎凭什么帮你这个白眼狼说话?!”
众人被这变故惊得都呆住了。桑榆微微皱了皱眉头,往旁边避让开,这才没让秦氏扑个正着。
“大伯母,十二郎是该成亲了。奉元城这么大,世家这么多,凭着虞家这些年的声势,和十二郎如今的仕途,想要结一门适合的亲事,其实并不难,只是谁家都可以,唯独宋家不行。”
他越是不把话说清楚,秦氏就越闹得厉害。可有些话,说出来并不比不说来的好,相反,可能会牵连更多。
秘书少监这个位置,加上和宰相府这些年的关系,虞闻比谁都更能清楚仔细地看到圣上的心意,和朝中的风起云涌。假若只有他一个人,那么涉险的事,无论多少,他都能迎难而上。
可实际上,在他的背后,是一整个虞家。
扑不了虞闻,秦氏转身就往廖氏那边扑,嘴里大喊:“你教出来的好儿子!人家都说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他得了道,怎么没见我们虞家有多好!分家!我要阿郎跟你们分家!”
廖氏身边的婆子赶紧扑上去,想要护住她,没成想反倒被秦氏猛一下给推倒了。廖氏脸色发白,退后了几步,秦氏立马扑了上去,扬手就要扣上一掌。
就在所有人都忍不住惊呼的时候,预料之中的那一巴掌,却在“啪”的一声后,久久没有落在脸上。廖氏犹豫了会儿,缓缓睁开眼。
所有人都呆住了。
没有人会想到,桑榆会在这个时候回来,会硬生生挡在廖氏身前,生生替她挨了这一巴掌。
粉白的脸颊上,赤红的掌印分外鲜明。
十二岁的小娘子,说到底,还是个孩子,平白无故挨了打,理当是要觉得委屈的。
可她揉着发红的脸颊,一眼看去,脊背却挺得笔直,眼底的轻蔑一晃而过,声音干脆,带着疑惑:“叔母,这是要做什么?”
“你……”秦氏看着桑榆,错愕地收回手,咬咬牙,“你冲出来做什么?整日在外头抛头露面,哪里还有未出阁小娘子该有的模样?”
她既然住在虞家,出去总归用的是虞家的脸面,秦氏自然对桑榆每日早出晚归一直藏着意见。可实在是桑榆如今身上既有柳娘子和单大夫的脸面,更有宫里贵人的赞誉,秦氏如果真动手罚了她,回头宫里要是问话,只怕头一个不能饶的就是自己。
手上不敢动,口头上却是能说上两句的。
秦氏如是想着,愈发恼怒道:“你也要来掺合吗?你看看自从你回来之后,为这个家做了什么,成天往外头跑,现在又要来管我们虞家的事!”
桑榆对秦氏并没多大的感情,只是敬她是长辈,言语上自然会恭敬一些。再加上这些年的经历,将她的性子结结实实的磨砺了一番,又如何是秦氏几句话可以挑起火气的人。
她揉了揉脸颊,抿着嘴角道:“在准备明日进宫带给贵人们的香粉,所以回家迟了。让叔母挂心了。”
并没有什么揶揄的话语,加上她面上表情温和,还带着内疚,更是令整句话听起来理由充分,又透着些许的委屈和愧疚。
秦氏再想责难她,张了嘴,却想不出由头来,只能悻悻地别过脸,懊恼地瞪了眼桑梓。
桑梓如今琅轩院里日子过得并不轻松,本就因为丁姨娘哄得夫君和婆母高兴而难过,这时候被迁怒,更是显得有些惶恐不安,咬了咬唇,想劝桑榆主动道个歉。
不料,桑梓还没来得及开口,那一边,桑榆已经扶住廖氏,恭恭敬敬地向秦氏道:“叔母,三叔母瞧着脸色不大好,我扶她先回屋休息了。”
仿佛之前的动手不曾发生过一般,桑榆笑盈盈地扶着仍有些吃惊的廖氏缓缓走了,任凭秦氏在后头再怎么大吼,耳朵也自动屏蔽了那些嘈杂。
被她落在身后的虞家众人,神色各异。
虞伯钦的皱眉,秦氏的恼怒,大郎夫妇的暗笑,桑梓的担忧,虞安的错愕,以及目光沉沉,望着那瘦小的身影扶着阿娘缓缓离开的虞闻,心底各有各的想法。
回望面带不愉的十二郎,虞闻心底暗叹:这些年,大伯母到底是将他娇宠坏了。
“十二郎,”虞闻终究长长叹了一口气,无奈地后退了一步,“你要娶谁都可以,只是宋家……你还是仔细想想吧,就算圣上收回成命,允许我自由嫁娶,兴许也不会同意你娶她的。”
比说圣上不会首肯,便是宋家,只怕也会掂量掂量这退而求次其结成的亲事,到底值不值得,若是不值,只怕宋家人头也不会回一下。
可这些话,虞闻却是不能直说的。
他想起方才离开的桑榆,想起她二话不说,扑到阿娘身前生生挡下的那一巴掌,想起平日里那个说话时眼神总带着笑,明明才十二岁,却比同龄人更沉稳的小娘子,他忍不住想,也许她会比这里的所有人,都能更理解自己。
他想罢,再不管秦氏和虞安说什么话,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神中的坚定比从前更盛。
他往听雨院走,从沈婆子口中得知桑榆扶着阿娘直接回了小佛堂,便匆匆擦了把脸,也往佛堂那儿去了。
他往那扇这些年隔绝了自己与阿娘的房门走去,却在离门口不远处渐渐停下了脚步。
小小的房间,正对面是紫檀的佛龛,悬着纱帐,帐下的香案上,供奉着一尊白玉宝瓶观音像。
瘦小的身影,学着他曾见过的阿娘礼佛时的模样,恭敬的跪在观音像前,双手合十,一拜,再拜,三拜。虔诚的不知是在为谁祈求,为谁祝祷。
那一瞬,西下的阳光照射进眼底心间,他微微觉得心口生疼,慢慢又往前走了两步。
那个干净的声音,第一次,带着虔诚,低声祈祷。
愿观世音菩萨慈悲,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许我此生亲眷挚友,无碍,无伤,无颠沛。
作者有话要说:日常么么哒~最近天气不错_(:з」∠)_来单位旅游的游客也超级多,还好有存稿,不然晚上我就死虾一只爬床上不能动了。
第49章 沐皇恩(一)
皇帝不喜欢太子了。
太子不知从哪里看上了一个漂亮的娘子;竟是私底下答应了人家三媒六聘娶进门。
可这东宫;哪里是这么好进的。
更何况,这三媒六聘放在民间;那是给正妻的大礼。太子妃是皇帝钦赐的,背后的岳家自是有权有势。如此一来,那进了门的娘子;虽行的是正妻的礼,实际却不过是个妾。
可即便如此;却实打实招惹了太子妃和两位侧妃。一回头;三人就哭着进宫向皇后告状了。皇后气恼,皇帝更是在朝堂上被亲家言语间的不满气得说不出话来,当即命人将东宫僚属名单拿来,然后咔嚓咔嚓,直接将上头一半的人用各种罪名,或贬或离或砍杀了。
太子问起缘由,皇帝闭着眼,张口便道太子无德,乃是东宫僚属之过错。
太子洗马和太子詹事,更是因此被罚了半年的俸禄。
皇帝年轻的时候也干过混事。可再混,不能混了嫡庶,不能混了妻妾。这家都不成家了,哪里还守得了国。
皇帝如今身体虽然不是太好,可脑子清楚得很。对太子这事,丝毫不愿姑息,更是要皇后把儿子看顾好,甚至还命太子妃把那民间女子盯紧了,要是有什么小动作,直接打杀了。
皇帝其实并不属意这个太子。
可架不住太子身上占了嫡出、母尊这两点便宜,对文武百官来说,太子是皇后所出,又是长子,懂事、好学且又上进,在没有暴露出那些品德上的问题之前,自然是最适合日后继承大统的。
而现下,皇帝忍不住开始考虑,太子之位,是不是该换个人坐坐了。
但是,在换人之前,皇帝觉得他最该考虑的,应该是虞宋两家的这门亲事。
毕竟,这宋家,如今是愈发显眼地往东宫靠拢了,而虞家又有他极为欣赏的臣子,这如果联个姻把人给拐走了……
可要是跟虞宋两家说这门亲事不作数,又似乎有些食言而肥?找不到退婚的借口啊。
皇帝表示很犹豫。
因了之前那些香粉膏药在宫中颇受贵人们的喜欢,桑榆如今进宫,已然得了特赦,许坐肩舆,不必再落地步行。
肩舆由两个宦官抬着,弯弯绕绕地往麒麟殿去。
沿途遇见几位身着官服的郎君,见着坐在肩舆上的小娘子,面上露出好奇的表情,又见肩舆往后宫的方向走,这才恍然,隐约猜到这肩舆上的小娘子是怎样的身份。
桑榆坐在肩舆上,摇摇晃晃地就到了麒麟殿门外。
因皇后请了桑榆进宫,许贵妃一早至麒麟殿请安后,便没再离开。
桑榆落了肩舆,跟在女官身后往前走。麒麟殿后有重屋,环绕幽深,可登高远眺后宫花园,建筑宽敞明亮,四面开窗,前面透光,用两个雕刻着荷花的石柱子做两段,中间以木栏相连,形状雅致。皇后就靠在朱红栏杆上,与许贵妃一道正在对弈。
桑榆对下棋还是有些头疼,跟着女官进了重屋,当即低颔,福身行礼:“皇后,贵妃安好。”
“二娘来了,快坐下喝口茶,刚进贡的新安松萝茶。”皇后大约是赢了许贵妃好些棋,心情甚好,见她进屋,忙热情地赐座,又命女官上茶。
桑榆谢过皇后,接过女官沏的茶,低头抿了一口,味道浓郁,的确是好茶。
皇后看桑榆一脸欣喜,便知她是真的喜欢这茶,笑道:“听人说,这松萝茶,十数亩外,皆非真松萝茶。想来产量并不高,且真正能将它炒出浓郁味道的,不过两三家。这进贡的部分,听闻是新安那处一位僧人所炒,品质极高。”
“物以稀为贵,产量低,品质高,这松萝茶自然也就成了特等。”桑榆从谏如流。
“你若是喜欢,不妨回头拿些回去尝尝,圣上分了不少给本宫和贵妃,匀一些给你,还是有的。”
贡品赏赐给旁人,这对别人来说,是莫大的荣耀。桑榆有些发懵,瞬时回过神来,忙起身行礼:“那民女这里谢皇后和贵妃恩典了。”
“好了,你也别这么多礼,今日屋里没别的贵人,二娘你也别拘束,再行礼,怕是皇后这一局就要因为分神和你说话,输给我了。”许贵妃笑得没了眼,手里捻着一枚白子晃了晃。
皇后笑着瞪了她一眼:“行了,都赢了你好几局,也不怕这一局输给你。”
桑榆老老实实地坐在一边喝茶。棋,她看不懂,便乖乖地遵循观棋不语真君子的老话,装起木头人来。等到皇后和许贵妃下完这一局,方才对她道:“尚药局奉御一职,单大夫当真不愿接受?”
桑榆认真地点头:“师公是个随性的人,入朝为官,对他来说,太拘束了,不痛快。倒不如同从前一样,开着医馆,给人号号脉,看看诊。顺带着,还能照看师父和师侄。”
都知道柳娘子生了个大胖小子,也都听说单大夫如今抱着儿子乐不思蜀,连医馆那边的生意都顾不上了。听桑榆这么讲,许贵妃笑得更欢了:“单大夫果然真性情。当年的婚事没成,敢情是姻缘天注定。”
“也许是吧。”桑榆说着,从随身带着的布囊里掏出两个盒子。
盒面上,一为花王牡丹,一为花相芍药,俱是花中贵胄。硕大而艳丽的花朵纹饰绣在锦盒之上,看起来富贵大气。女官接过锦盒,抬首看了桑榆一眼,见她略一颔首,方才恭敬地将牡丹和芍药分别呈给了皇后和贵妃。
“盒子里装着的是颜色芙蓉粉。皇后与贵妃寻些蜂蜜,舀出一小勺粉末调匀,夜里睡前敷在面上,第二天早上用桃花汤洗去就行。这粉用的是落葵子,没毒,可常用,常用能使面色光泽红润有神采,美如芙蓉,故而有芙蓉粉之名。”
皇后每每召请桑榆进宫,为的就是她手里的那些美颜的香粉和膏方。
其实,皇后也曾将那些香粉交予太医署和尚药局的查看过,确是无毒,也并非是什么贵重的药材所致,只是太医署觉得,这美容养颜的方子,实在称不得上医术,故而从前一直趾高气扬,不愿研制这些。见宫中贵人们看重这些,太医署试图拿了东西回头多做些孝敬贵人们,岂料皇后却不许了。
得了桑榆的新东西,皇后自是又要进行一番赏赐。桑榆这一回,却是回绝了。
“这是为何?”许贵妃有些好奇。前几回的赏赐,她从来不曾回绝过,听闻拿回去的东西大多分装了送人,只给自己留了部分说是日后填充嫁妆。
桑榆也不拐弯抹角,起身直接就跪在了皇后身前,磕头道:“皇后,贵妃,民女想向两位贵人,求一份恩典。”
从麒麟殿出来,桑榆靠坐在肩舆上,抬手捂着眼睛,神色不明。抬肩舆的两个宦官一言不发,只默默往宫门外走。
麒麟殿里究竟发生了什么,除了重屋内的皇后贵妃,只有她们身边的女官才知道。桑榆求的这份恩典,说大不大,说小却又不小。她甫一开口的时候,女官们都倒吸了一口凉气。就连皇后的脸色都变了。
“你求的这份恩典,是为了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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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年前,民女随阿姊嫁进虞家,受虞家叔父叔母和兄长们照顾。一晃眼,六年过去了,民女终于有了能耐,能为阿姊和虞家求上一份恩典……还了这一份恩情,民女便能彻底放下,靠自己过活,再不必赖在虞家。”
大约是因为在柳娘子身边呆久了的关系,如今的桑榆,比之从前,再不会掩盖骨子里的自我——她要彻底地脱离虞家,还了这份情,也许就再不用觉得自己对虞家,对阿姊有什么愧疚了吧。
“你可知,这份恩典,即便是本宫,也不一定能从圣上那里求下?”
皇后的话,说的也是实话。桑榆自然也这么想过,可试过总比没试过来得好。
见她应声说晓得,皇后终于长长叹了口气,许贵妃眼中也带着不解,可左右还是那句老话,强扭的瓜不甜,既是无心,又何必强求。
皇后答应了,只说这事她自会同圣上讲,至于能不能成,却不是她三言两句便能代替圣上做决定的。
可得了皇后的这一句话,桑榆多少心安了。
“谈二娘?”
时任卫尉卿的孙青阳,比起秘书少监虞闻,在宫里头到处走动的功夫可比他多得多。见着坐在肩舆上的小娘子,孙青阳眼前一亮,乐呵呵地走过去打招呼道:“难得竟能见着小娘子你进宫,今日又为贵人们送了什么香粉膏方?可有方子能让外头那些漂亮娘子更喜欢我的?”
桑榆偶尔也跟着柳娘子去宰相府,自是从柳氏那儿听到了不少孙青阳在外头的事。听到他说话的声音,桑榆放下手,睁开眼,抿着嘴角点头:“郎君只凭一张脸,便可颠倒众生,又何须旁的什么东西,不过是画蛇添足罢了。”
孙青阳原还想再逗弄她两句,可抬眼瞧见桑榆那双眼睛,蓦地就没了声响,半晌才道:“走吧。”
抬肩舆的宦官忙称喏,抬着桑榆就继续往前走。
等肩舆从视线里离开,孙青阳抓抓后脑勺,直接就去找了虞闻,开口头一句便是:“二娘从麒麟殿里出来,眼睛又红又肿,该是哭过了。”
第50章 沐皇恩(二)
后来几日;桑榆一直没回过虞家。
桑梓起初还有些担心;可遣了人去柳娘子那处询问,柳娘子夫妇二人却是闭门不见;再三追问下,门房才说二娘是去外头添置草药了。
虞闻这几日也没怎么好过,秦氏不愿见他;虞安更是憋着一肚子的气。他叹了口气,索性也接连几日没回过家;直接在司部内住下。阿瑶担心地茶饭不思;说什么都要跟着过去服侍,却被沈婆子冷嘲热讽了几句,这才消停了一些。
这日虞闻下了朝,直接回了司部内,跟同僚们一道用了早饭,一直忙碌到傍晚,这才想起该回家一趟了。
到了正门,虞安从门内照壁后转了出来。虞闻看着他:“散衙了?”
虞安摸了摸后脑勺,微微点头。
虞闻从他身边走过,绕过照壁,正堂内虞家郎君们齐齐坐着,目光沉沉看着他。
“这是怎么了?”虞闻走进正堂,扭头向虞安问道。
虞安抬眼看了看他,小声说:“刚才来了一道圣旨……是圣上给退婚的。”
虞闻皱了皱眉,他几天前求见圣上,想求圣上收回成命,圣上却摇头不许,更是接连几日不愿私下召见。如此,突然来了一道圣旨,还是退婚的,他心底自然觉得奇怪。
虞闻道:“那圣旨写的什么?与宋家退婚了?”
虞安点点头,眼底带着些许笑意,却又不敢在阿爹和兄长们面前肆无忌惮的表露出来。“六哥,圣旨上说了,虞宋两家这门婚事,既然撮合得差强人意,那就不作数好了,毕竟强扭的瓜不甜,没得道理让俩家硬捆在一起。”
虞伯钦咳嗽两声,问道:“这圣旨,是六郎去求来的?”
这一道圣旨,来的着实有些古怪。
毕竟,君无戏言。按理说,之前赐婚的圣旨以下,想要收回是很困难的事。虞闻甚至已经做好了要被圣上狠狠训斥一顿的准备。
虞闻行礼,摇头:“我同圣上提过,只是圣上有些不高兴,摇头不许,后来几日更是不愿见我。所以,我也不知圣上会突然下了这么一道圣旨。”
虞伯钦又问:“这门亲事,退得只怕不会太容易。宋家那边,也不知是何反应。”
虞安眨眨眼睛,追着问:“宋家那边,若是觉得咱们虞家对不起他们,阿爹,不妨让我娶了七娘,这样一来,不就平了。”
虞伯钦头疼地瞪了小儿子一眼。
这小子,生得是家中最好的,偏偏性子被娇宠得有些不像话,这都入朝为官了,还天真得很。上回尚药局的事,就差一点被裴家十三郎拖下水,到如今还没长点心眼。
虞大郎板着脸道:“小十二,圣上退了这门亲,宋家就算是跟虞家生了怨,怎么会再结亲。”
虞安的脸顿时白了:“可这都退亲了,为什么我就不能娶……”
“十二郎,你先回房。”
“阿爹……”
“回房!”
把虞安逼回房,确定他没躲在旁边哪处偷听,虞伯钦这才问到正题。
“究竟是为什么你不愿结这门亲事?”
按理说,以虞家的家世,能和宋家结亲,已经是高攀了。俗话说儿子低娶,女儿高嫁。宋七娘若是嫁进虞家,必然是低嫁了,到那时只怕还会压人一头。可这些都不可能成为六郎不愿结亲的理由。
“大伯,宋家如今是依附东宫,假若虞家真和宋家结了亲,日后东宫但凡有什么风吹草动,只怕都会牵连到虞家。到那时,大伯,你们是从,还是不从?”
太子是什么人,朝野内外都知道。民间更是有很多人盼着皇帝能换了这位太子,生怕日后太子登基,把朝野搞得一塌糊涂,到时候民不聊生,吃苦受累的总归不会是宫里人。
虞伯钦是手艺人,可这些年,在奉元城内做事,多少也知道那些政治上的事。虞闻这么一说,他顿时明白过来,究竟为什么,从赐婚的圣旨开始,六郎就一直是那样一种疏离的态度——他分明心里早就清清楚楚,知道这门亲事不能成。
只是,六郎说,这道圣旨不是他请下来的,那会是谁?
虞闻到底没把事情跟虞安说。
家里人只他和秦氏是糊涂的,这话说了,怕是第二天天没亮,就能传得满城风雨。
到那时,就算虞家本无心和太子党绑上关系,也会被人误解。如今朝廷局势不明,很难说假若圣上真让太子换人做了,虞家不会因为与宋家结亲被迫受到牵连。
回到听雨院,阿瑶见着郎君,赶忙迎了上来:“郎君回来了?可要擦把脸,吃点东西?”见虞闻抬眼看自己,忙抿了抿嘴角解释,“这几日大夫人心里不痛快,一直是让各院小厨房自己做饭,郎君想吃什么,小厨房里都备好菜了,只等着郎君回来做。”
“各院小厨房自己做饭?二娘这几日可是在琅轩院用的膳?”
阿瑶张了张嘴:“郎君许是不知道,二娘……二娘已经好几日没回过家了。”
“琅轩院那边没派人去找过她?”虞闻皱眉。
阿瑶下意识地看了沈婆子一眼,低头不再说话。沈婆子咳嗽两声,续道:“琅轩院派人去崇贤坊找过,人没在,说是出奉元城找草药去了。”
阿瑶有些心虚,抬头偷偷添了一句:“我听厨房采买的人说,前些日子,谈二娘在外头找宅子,似乎是想搬出去独住。我以为不过只是听说,所以一直没能同郎君们提起这事,可眼下觉得,许是真的……”
阿瑶那点小心思,沈婆子看出来了,虞闻自然也看得出来。不过是心里头巴望着这消息能是真的,所以才没说出去让主子们知道阻拦了。
“不用备膳了,我出去一趟。”
顾不上沈婆子的冷眼,阿瑶紧着追上前几步:“郎君这是要去哪里?”
虞闻却是没理她,径直就出了院子,头也不回。
阿瑶咬咬唇,有些不甘心地跺了跺脚。沈婆子瞥了她一眼,冷眼道:“白日梦做了这么些年,怎的还没醒?”
“我……”
“六郎是不娶宋家娘子了,可也没得可能让你占了这便宜。脑子清楚些,别等到日后六郎娶妻生子了,还在院子里给夫人添火。”
沈婆子说完话,弓着背,慢吞吞往小厨房走,嘴里念叨着:“娶谁不是娶,可不就得娶个称心如意的。哎,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见着六郎娶妻。”
刚出生不过些许日子的小娃娃,被喂养得像只小猪仔,成天里好吃好睡的。奶娘抱着,阿爹阿娘哄着,醒了就吃,吃饱了就睡,日子过得比谁都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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