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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如意-第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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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窈娘,你身子骨儿不好,怎么还跟着过来凑这热闹啊。”老王妃见了这儿媳,虽还是一张不苟言笑的脸,但目中的关爱之情还是溢于言表,“快来这里坐,让人再拢几个暖炉子过来。”
王妃行了礼,又拉着儿子与东昌郡王妃见了礼,这才在老王妃身边坐了下来。
“今儿天气好,母亲这边热闹,媳妇也想来沾沾喜气呢。”王妃笑着,让儿子给祖母磕头,“念哥儿被王爷拘着念了会子书,心早野了,央着我过来跟祖母讨糖吃。”
老王妃笑了起来,果然从食盒子里头抓了把子米糖给他。
“小弟,过来姐姐这边坐。”嘉陵县主一向喜欢这个小弟弟,二人年纪差的也不太大,很快的,两人就头碰头一起笑闹起来。
一位管事的嬷嬷捧了戏牌子上楼来请老王妃点戏,应着景儿,老王妃先点了《玉堂春》,王妃点了《麒麟送子》,将戏牌子又交给东昌郡王妃,她推辞了一会,终于点了出《满床笏》。
轮到沈老夫人时,她连连摇手道:“不成不成,这里哪有老太婆点曲子的份儿,可不折煞了。”
王妃柔声说:“老夫人是长辈,与母亲又是多年的情份,能请您来点出戏那是咱们家的福份,哪有什么折不折的。”
老王妃抓了把瓜子儿就扔过去:“就你这老货爱矫情,叫你点你就点,别给脸不要脸的拿乔。”老夫人笑着告罪,到底是又点了出喜庆热闹的。
东昌郡王妃一旁看着,目光闪了闪,不由自主向四周扫了扫,笑着问:“听说沈大人家的姑娘们都来了,不知坐在哪里?早听说沈大人家里几位千金都是花朵儿一样的容貌,既都来了,何不请过来让咱们见一见?”
“哎哟,沈家的丫头来了好几个,你倒是想见哪个啊?”昌平郡主捧着只手炉,似笑非笑地挑起了修长的黛眉。
“好妹子,知道你家姑子们都是好的,怎这么小气,不想给嫂子见见?”东昌郡王妃拿帕子掩了唇笑。
“我是怕嫂子来得匆忙,没备好这么多份见面礼。”昌平郡主笑眯眯地说。虽然久离京城,但京里这点子事她还是知道不少的。安平侯夫人午宴上对她这几个侄女儿那么上心,她只略想了想,就知道她们在打什么主意了。
世子夫人这位子听起来虽不错,但家里有个厉害的侯夫人,世子膝下又已经有了嫡长子,过去做继室将来还要给个牌位行妾礼,就算那两个嫂子能看上,她昌平郡主还看不上呢。
“您放心,我都备好了呢。”郡王妃挥手叫了个媳妇来,那媳妇手里捧着个红漆黄杨木的盘子,上头拿了块红丝巾盖着,看起来似乎真装了不少东西来。
这两家真是好算计,侯夫人走了没多久,郡王府就上赶着来看人了吗?昌平郡主暗暗咬牙,只能让人去叫沈大夫人和二夫人带着小姐们过来见礼。
听说郡王妃要见她们,大夫人和二夫人又惊又喜,急急带了女儿们浩浩荡荡走过去,沿途果然又拉了无数嫉恨的视线。
沈家七娘八娘一个十二,一个十岁,都还是孩子,被二夫人一手拉了一个站在后面,年岁较大些的三小姐芳如、四小姐莲如、五小姐菀如和六小姐蕙如一溜排儿站在老王妃面前,除了蕙如打扮得素淡了些,其他三位都是锦衣华服,薄施脂粉,头上珠玉流苏,娇娇翠翠,果然都是美貌娇娘。郡王妃看了连连点头,对沈老夫人说:“老夫人真真好福气,这些个孙女儿都如此出挑,将来都是有好姻缘的。”
一句话,站着的姑娘们一个个羞红了脸,大夫人和二夫人则是一脸喜气。今日有郡王妃一句话,将来寻婆家时少不得能借点气力。
郡王妃果然准备好了礼物,给四位姑娘一人一只锦盒子,里头是一支喜上梅梢的赤金带琉璃珠流苏的步摇,给两位小姑娘的则是一人一套石竹斋的青釉染墨线的玉瓷竹笔洗。她的眼睛在蕙如头上的天宝簪上流连了片刻,正要叫蕙如过来,突然嘉陵县主闯了进来,直接拉了蕙如的手说:“行了行了,这边礼数忒多了。一会儿那些个戏又都是吵吵闹闹的没什么好顽,不如你现在跟了我去,我前儿得了一对绿皮鹦哥儿,正在教着说话,可有趣儿了。”
“我也要去我也要去。”跟在她后头的念哥儿双眼放光,也吵吵起来。
昌平郡主抿着嘴儿笑了笑,老王妃看了她一眼,对蕙如和声说:“这孩子被我宠坏了,你若想留下听戏,我就打发了这猴儿去,若是喜欢看鹦哥儿,那就跟她走了吧。”
蕙如哪能不明白这意思,装做为难地看了一眼大夫人。
大夫人恨不得这个招人眼的庶女快快消失才好,立刻点头说:“既然是县主相邀,你就好好儿过去陪着,可别淘气闯祸。”
蕙如应了一声,被县主拉着飞奔而出。
郡王妃本想仔细再瞧瞧蕙如的,没想到话没说出口,人已经被拉走了,心中有些不悦。
“听说这位六小姐进京不过几个月,什么时候跟嘉陵这么好了?”郡王妃问荣王妃,荣王妃笑着摇了摇头。
“这孩子性子野,她的事儿我哪管得了多少。”
“可能是蕙如这孩子入了嘉陵的眼,”昌平郡主摸着手炉笑着说,“也就今儿第一回见,这俩丫头好得就跟什么似的。县主非要喊六丫头叫姐姐,还说以后要当亲姐姐来处呢。不是我说,嘉陵县主情子直率爽利,喜欢一个人那就是真心儿喜欢,咱们六丫头以后有了县主这么大的一座靠山,那可是有福气喽。”
一席话说的老王妃和荣王妃都笑了起来。郡王妃眼中笑意渐失。
原来以为只是个长得不错的庶女,没想到这么有心机本事,只一忽忽工夫居然就能傍上嘉陵县主。谁不知道那丫头被父兄宠坏了,向来无法无天的,一个庶女能入了她了眼,这可不是多简单的事儿。
就算真的只是两人对了眼儿,有嘉陵县主这么个靠山,也就是傍上了荣亲王这尊大佛,日后便想拿捏又怎么能拿捏得住?若不是她安插在安平侯夫人身边的眼线告诉她侯夫人在席间的反常举动让她得知姜家对沈家的丫头上了心,她也用不着催着东昌郡王来赴这个宴。幸亏她来了,否则若如了姜家的心意,只怕不是得了只羔羊,而是引了头饿狼来。
郡王妃指甲尖掐在手心里,针刺一样的疼。眼前这些女孩儿一个个春华正浓,红颜朱貌是多么的可人,可她的女儿年纪轻轻便独眠黄塚,丢下父母幼儿化为了白骨。为何上天待她如此不公!若不是身边连一个嫡子也没有,她也不必在姜珩身上下那么多功夫,可如今女儿走了才一年,姜家连找个能让她放心的继室也要耍心眼子,她断断不能让他们遂心满意。
第21章 洞中惊魂
蕙如乐得眼不见为净,跟着嘉陵县主还有念哥儿一路去了县主的小院儿。那鹦哥儿长得特别喜气,嘴巴又甜,一嘴一个“县主吉祥”、“死丫头你出来”、“好主子给口儿吃的”,听的三人笑着挤成了一团儿。
念哥儿喜欢得要命,嘉陵倒也不小气,当下就决定分给弟弟一只。可是念哥儿摇了摇头,说父王一定会说玩物丧志,坚决地推辞掉了。金食玉粒的小王爷居然能有如此的自制力,倒让蕙如肃然起敬。富贵家中多败儿,传了几世的勋贵之家多出纨绔,没想到荣亲王家家教如此。看着他,蕙如不觉又想起在家中的弟弟青岚,若是能与念哥儿为友,倒是他的福气了。
此念一起,她对念哥儿更多了分亲近之心。
荣亲王治家严谨,念哥儿又是得来不易的老来子,家中仆役对着念哥儿往往就多了份拘谨小心,而年长的哥哥们总拿着一副成人作派,当他是孩子一般鲜少一起玩乐。家里唯一亲近的姐姐又是个火爆脾性,难得这位新姐姐对他又有耐心又亲切,言谈行动中又丝毫不见拘谨刻意。念哥儿跟蕙如玩了一个时辰下来,对她已生了些许依赖之情,竟然也跟着嘉陵一起喊起了“姐姐”。
直到王妃派人来接了念哥儿回去,嘉陵把房里的丫头们全都赶了出去,才拉了蕙如躲到里间,一脸严肃地对她说:“我跟你说啊,那个郡王妃不是个好东西,以后你切莫在她面前晃悠,免得让她给惦记上。”
蕙如怔了半晌才说:“啊?你说什么?”
“就是那个东昌郡王妃啊!”嘉陵神神秘秘地说,“我跟你讲啊,这女人可恶毒了。她本是个继室,前面那位郡王妃是个很好的人,本来留下了两个嫡子的。自她嫁去,郡王府里的那几位姨娘侍妾就都倒了霉,没两三年病的病撵的撵都给她弄没了。后来她怀了身孕,三天两头说有人要害她,结果那两个继子,一个被打发去了外边府学念书,一个给送去了外面庄子里。”
“那又如何?”
“没如何,后来她平安生了对龙凤胎,一儿一女。”嘉陵撇了撇嘴。
“那是好事啊。”
“对她来说是好事,对那两位继子可是大大的坏事。”嘉陵凑近了些,低声说,“她生的儿子要想当世子,就得将前头两个哥哥弄死啊,不然这嫡长子落不到她自己儿子身上去。”
蕙如心中一凛:“可是没听说东昌郡王有嫡子……”
“可不是。”嘉陵恨恨地说,“所以说那女人阴毒。不过三年的时间,那两个继子一个与人争斗被打断了腿,抬回来就没了气,另一个与家人出去游玩,失足落了山,连尸骨都找不回来了。她的儿子理所当然就成了嫡长子。”
“你是说那两位都是……”蕙如心里发寒,这样的事……
“大家心知肚明,就是给她弄死的。只有东昌郡王那头笨猪还把老婆当宝贝。可是天理昭昭,报应不爽,她这些年弄死了多少姬妾和她们肚子里的孩子啊,还有那两个名正言顺的小郡王,结果报应都到她儿子身上了。她儿子当宝似地养着,结果没长到七岁就夭折了。”
“这……”
“出天花!姐弟两个一起出的,姐姐活下来了,弟弟死了,东昌郡王也就绝了后。本来一屋子侍妾,能生养的全没了,只留了三两个石头人,郡王妃生双胎伤了身子,也不能生了。等她起了急,想再弄几个能生的女人生出庶子养到自己名下,没想到郡王又不能生了。”嘉陵县主嘻嘻笑了起来,“你看这不是活该吗?”
县主今年不过十一岁,说起这些后宅阴私居然毫不含糊,若这也是荣亲王府家教之一,蕙如还真有点汗颜了。
“这都是谁跟你说的啊。”
“老祖宗呗,不然谁敢说,谁又能看得透啊!”县主踢着两条腿,一脸无所谓的样子。
老王妃?那个看起来严正端庄不苟言笑的老太太?没想到居然是个背后爱说人八卦闲事的主儿。蕙如一时之间也不知是该笑好还是该惊好。
“我们家老祖宗和我母亲都看不起她,特厌烦她。她还没事总往咱们家凑和,真是让人讨厌。”县主哼了一声,又说,“你大概不知道吧,后来她女儿嫁去了安平侯府,那个女婿的亲娘也是个继室来着,他上头也有嫡兄,后来两家合力撑着她女婿当上了世子。现在女儿死了,世子肯定还是要续弦的。她只要一想到自己这个继室当年是怎么对付前头的嫡子的,你说她怎么能睡得着?她女儿可是生了个儿子呢。”
蕙如低着头蹙眉不语。
“她一定想找个好拿捏的女人塞到安平侯府里去,但那安平侯府的夫人也不是个吃素的。不管将来谁嫁了去,都不会有好日子过。”说着,嘉陵县主侧头仔细地看了看蕙如的脸色,“侯府世子夫人,听起来虽然风光,那也得有命享着才行,姐姐你说是不是?”
蕙如抬起头来,对着县主微微一笑:“你放心,我绝对不会有那个念头。不过这番话,是谁教你说与我听的?悄悄儿告诉我,我保证不说与别人听。”
嘉陵县主吐了一口气,笑嘻嘻地说:“还能有谁,自然是你那个好三婶子呗。安平侯府不是个好地方,姐姐你这么好的人儿,可不能上那儿去受罪。不若我帮你说一处,他长得又好,本事也强,绝非外头那些俗人粗汉可比。”
蕙如脸上一红,忙伸手捂住了嘉陵县主的嘴:“好县主,这种事可不能说笑,若是被人听着,你我都没脸过了。”
“切,什么有脸没脸的。”嘉陵县主拉开蕙如的手,小声说,“别看我年纪小,我看的可清楚。祖母时常与我说,女儿家最怕就是嫁错夫家,凭你千好万好,若是嫁了头猪汉,便都跟泥巴一样了。这样一辈子的事,可马虎不得,我将来必定要自己挑个趁心如意的!”
蕙如跳下炕,趿了鞋就走。
“哎哎,你别臊啊,我还没跟你说我要说的那人是谁呢。”
“管你要说谁,我只不听!”蕙如捂着耳朵,飞一般跑了出去。
她的将来在沈老夫人,沈老爷和大夫人手上,要嫁谁,能嫁谁并不是自己能决定的。蕙如放开手,冰冷的空气吸入胸肺,再慢慢地吐出,似乎将她一腔的燥热都慢慢抚平下来。
很多事,不是想就能做到的。所以她不能听。嘉陵县主年纪虽小,但家世身份放在那里,接触到的年轻子弟多是勋贵公爵家的,以她嫉恶如仇的性子,若说好,必不会太差。但,好又能如何?她一个三品京官家里的庶女,若嫁入宗室或是勋贵之家,很难做正室。若是与人为妾,别说她不能接受,就算是沈大老爷也不可能同意。
清流文官最注重的就是家声。他可以有庶女,但绝不会允许自己的女儿给人当妾。
自己将来的归宿,多半会是个六七品年轻小官的妻子吧。
跑出来得急,披风也没来得及披上。沿着小径走着,吹来的风带着透骨寒意。蕙如左右望了望,屋檐花圃中还残着白雪,碧日晴空,也有别样的美景。耳边隐隐传来丝竹之声,前头的戏班现在唱得正欢。
主人们都在前头听戏,园子里的仆人们不是挤到前头溜着墙根听几曲,便是找了处地方喝热茶,这满园子里,便显得冷清了许多。
天实在是冷,蕙如正想着要找个丫头带自己回嘉陵的住处,忽听前头人声喁喁,不远处竟出现好几个青年男子的身影来。
蕙如向后退了一步,待要转身离开已是来不及。这四下里又没见到侍女小厮可以来解围的,她当下拎起裙角,闪身冲入不远处一座高大的假山石腹中。只要等那几个人走过去,她便可以从容离去了。
假山将外面的寒风隔开,蕙如终于不再发颤,她搓了搓冷冰冰的手,找回了一点温度,侧耳细听外面的动静。
那几个青年像是在找人,却又不是如何尽心,只是嘻笑着却并不急着离开。
“你们说他能躲去哪里?”一个年轻男子突然说,听这声音似就在假山左近,蕙如惊出一身冷汗来,“这小子也真是的,不过玩笑几句就自己个儿跑了。”
“还不是叔恒,非逼着他喝酒,”另一个男子笑着说,“谁不知道宣王世子最不喜喝酒,上回陛下赐宴,他连御酒也敢辞呢。”
“不过是许久未见了,哥儿几个兴致高了些,成器不能喝,就意思一下也好,谁知他连意思一下也不肯。”一个听起来还是少年的男声愤愤响起,“不过是亲王世子,能高过咱们什么了?宣王只知修道炼丹,世事不问,现在朝堂之上还有几人知道宣王的名字?不过就是个清贵门庭,怕是宣王府都被丹士们给掏空了。”
众男子哄笑起来。
蕙如眉头微皱,纵是宣王真的是沉迷修道,他们也不该如此在背后胡乱说人。听声音越来越近,她忍不住又向后退了退,却浑身一凛。黑暗的假山空穴里飘散着一股淡淡的香气,那是兰草混杂着些许龙涎香的味道,其中又似杂了点淡淡的酒气。
这里还有别人!
蕙如大惊之下险些叫出声来,向前不是,向后也不是,混乱中她向旁边让了让,却一下触到个温暖的物体。
外面有好几个年轻男子,她若是这么贸贸然冲出去,反而更加糟糕。此时此刻,她必须让自己冷静下来。只是还没想到要如何冷静,一只温软干燥的手已经将她的嘴捂上,然后腰上一紧,整个人竟是被人从后面搂住。
宽厚炽热的触感,无一不告诉她这是个男人。蕙如脑中嗡嗡作响,身体明明僵硬无比,脑子却倏然冷静下来。
这人是早先就进了山洞的,肯定不是为了等在这里轻薄一个女子,此时捂住自己的口唇,无非是不想让她作声,钳制她的身体,无非是不想让她出去惊动旁人。如此一想,这人倒像是为了躲避外头那些男人。且此人身上有薰香气息,应该是世家子弟身上才会有的香料气味,而非一般的仆役下人。
正在想着要如何脱身,却听一个细微的刻意压低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姑娘莫怕,等他们走了,自会松开你。在下不想冒犯,只要你不出声,你我都当没发生过此事。”
蕙如点了点头。那人果然松开了手,向后退了一步。
洞中幽暗,蕙如也仅能勉强看到一个黑色的身影,那声音温厚诚挚,不像有恶意。蕙如屏着呼吸,又向后退了一步,然后静静地站着。若是让人发觉这里孤男寡女共处于此,那她的名声就完全毁了。是以只要此人不存恶意,就算他不开口,自己也决计不会发出声响让人发觉此间有人的。
又等了会子,外面人声渐远,蕙如这才松了口气。
趁着无人快些离开,这对双方都好。蕙如对着那身影微微福了一福,一声未吭,拎着裙子小心翼翼地钻了出去。
阳光照亮了狭小的入口,那人就见到一个纤细的背影,墨绿色的长裙如流水一般轻盈,乌鸦鸦一头黑发闪动着细微的光泽,发髻上的天宝簪所嵌的碧玺石将阳光反射过来,五彩的辉光如流星般划过漆黑的石壁,转瞬消失不见。
那人站在阴影深处,久久地凝望着那里,不知过了多久,才听得一声细不可闻的轻笑,他迈开步,缓缓踱了出来。
第22章 有那么一个故事
走出不远,蕙如听到身后似有人唤她,回头一看,却是嘉陵县主身边的一个小婢,怀里抱着的正是自己的大氅。
“姑娘,姑娘。”那小婢跑得气喘吁吁,到了近前,扶着膝又喘了半天,才将怀里的大氅给蕙如披上说,“县主怕您冷,让我把衣裳送来,谁知到处找也没见着姑娘的影子,可把奴婢急坏了。”
蕙如跺跺脚,笑着说:“可累着你了。我出来的时候也没看东西南北,走了会子才发现找不到回去路了。本想寻个姐姐带路,可也不知为什么,找了许久也没见着个人。得亏你找过来,不然我可要被冻坏了。”
“姑娘快随奴婢回去吧,咱们家县主这么久不见您回去,可不得急坏了?若再惊扰了老王妃,王妃,奴婢们可就该打了。”
蕙如让那小婢子扶着往回去,走了两步,终于又忍不住回头向假山处看了一眼。目光扫过,就见一角碧色青衫,水墨的青竹随风飘摆,仿佛那叶片都活过来似的。那青衫的一角一闪而过,消失无踪,蕙如心里一颤,隐约想到个人,不知为何,一颗心就如小鼓被擂得咚咚作响,神思也有些恍惚起来。
那位,便是宣王世子吧。
回了嘉陵的住处,二人互相赔了礼,却觉得感情又更深了些。天色将晚时分,前头派人来请二人入席,蕙如让人将兰溪从前头叫过来服侍自己净面匀妆,这才与嘉陵一道就席。
也不知她们离开之后那里是怎样一个情形。蕙如入座之时,沈家大夫人二夫人与东昌郡王妃已是笑语晏然,神态亲密,好得跟姐妹一般。那郡王妃一忽儿夸夸这个,一忽儿又夸夸那个,把那几个姐妹夸得面如芙蓉,又是羞涩又是欣喜,见到蕙如回来,居然没一个人有心思理会她。
就连大夫人二夫人,见着她也带着掩不住的笑意,那笑意可是直达眼底的,并无作假。
蕙如眉头微动,看来郡王妃对自己是没意的,既成不了那几个姐妹的对头,大夫人二夫人自然对这个没威胁的庶女也就少了几分敌意。
如此甚好!蕙如眉头舒展开。只要郡王妃不中意她,那姜家再有想法也是白搭的。
蕙如低下头,专心致志用起晚餐,桌上那些话题,她连听都懒得听一下。
餐毕已是华灯初上。偌大的亲王府中挂起了红色彩灯,灯下悬了各种纸谜儿供客人们猜玩。王府院子宽大,只在正中拉了几道竹篱隔开,一半儿归男宾,一半留女客,那院子被灯光映得雪亮,男女虽是隔开,但彼此也能见着个影儿。那些夫人小姐们拿着绢帕观灯猜谜儿,不过大多时候都将视线落在了那边,而男宾中那些少年青壮,更是打起了十二分精神,高谈阔论,吟诗摇首,恨不得对面的贵女们将视线全都给了自己。
嘉陵县主坐在老王妃身边磕着瓜子儿,蕙如则偎着老夫人打络子。昌平郡主笑着问她们:“下面那么热闹,你们两个也去耍吧。”
“我才不去,吵死了。”嘉陵哼了一声,将那瓜子皮儿吐得到处都是。
老王妃在她脑后拍了一记:“哪里有个姑娘家的样子,都是被你老子给宠坏了的。”
“县主还小呢,老祖宗您随她去,等以后嫁了人,她还向哪里撒娇去。”昌平郡主笑着将自己面前的茶水饮尽,又去问蕙如,“你呢?也不去?”
蕙如笑了笑,对郡主说:“婶子又不是不知道,我打小儿也没读过书,到现在不过是知道几个字,不会将名字写错罢了。赋也做不得,诗也吟不得的,去那儿只有让人看笑话的份儿,还不如在这儿暖和和地陪着老祖宗们,有吃又有喝的,比她们舒服多了。”
嘉陵拍手笑着说:“对,正是姐姐说的这样呢。再者,姑姑您看他们,说是猜谜儿玩呢,有多少是真心在猜的,那眼睛都不知道瞄到哪儿去了!知道的是说老祖宗这是请人来热闹玩儿的,不知道的还以为老祖宗当了月老婆婆,在这里帮人牵红线呢!”
“尽胡说!”老王妃又是一巴掌拍过去,“好大的胆子,连祖母的玩笑也敢乱开了。”
虽是这样说,却又忍不住笑起来:“不过这孩子倒也没说错,你们瞧瞧,这可不是成鹊桥会了?”
昌平郡主笑着去戳嘉陵的脸:“成就好姻缘那可是大功德,您啊,一件大功德还嫌不够,这是打算一气儿成就一堆功德了。”
“我倒本没那意思。”老王妃打了个哈欠,“不过是闲得无趣,将大家伙邀来热闹一下,她们爱怎么闹就怎么闹去,只别在王府里闹出事儿来。”说着回头跟站在身后的嬷嬷说,“吩咐下去,各处都盯紧一些,再过个把时辰也就散了,可别这种时候给我整什么幺蛾子出来。”
那嬷嬷应了声是,连忙下去督促各方。
沈老夫人叹了口气说:“这人老了老了就不中用了,瞧这天刚黑黑,身子竟有些乏了。”
“可不是?不服老不行啊。”老王妃感慨着说,“当年咱们还小那会儿,就算玩个通宵也不觉怎么的,如今可差远了。走走,跟我一处歇会,这都多少年没见了,你就没什么体已话要跟我说说的?”
沈老夫人扶着昌平郡主站起来说:“话可多了,就怕你嫌烦。”
“烦了就一闭眼睡过去,不如你今儿晚上就歇这儿吧,我那里暖和,存一宿再家去。”
“我不是孩子们,再怎么晚也要回去的,不然儿子们心里可要怨了。”
“老祖宗这话可冤,大伯二伯可敬着您呢,哪敢有怨。您小儿子那就更不敢了,他若有怨气,回头媳妇就悄悄儿来说,让老祖宗您打他手板子。”昌平郡主一席话说的两位老太太都笑弯了腰。
“瞧瞧,这嘴利的媳妇怎么就给你哄到手了呢。”老王妃抹抹眼角笑出来的泪,“我那几个儿媳妇,就没一个像她这么活泼爽利的。”
“您这话说的也不亏心!”昌平郡主撇嘴,“嫂子们家世容貌性情本事,哪个不比我强十倍?您不过就是想让婆婆夸夸您的媳妇们,也用不着拿我这么个不成样子的来作筏啊。”
“得得,小蹄子又说嘴。”老王妃掐了她一把,“什么都是你得理,回头让你那几个嫂子带着礼去谢你,总不让你白夸了她们不是?我与你婆婆去歪一歪,你帮我看着点儿,这里要出乱子,我头一个饶不了你。”
荣王妃身体不好,早早便去歇了的,荣亲王两个兄弟都在京外为官,家眷也都不在京里,老王妃这一去,还真没个主人坐镇。康郡王与荣亲王是三服之内的堂兄弟,昌平郡主与荣亲王家论起来还真是亲戚,所以她也不推辞,大大方方地应了。
灯会不过是图个热闹有趣,就算彼此郎情妾意互相看对了眼,当着众目睽睽也不可能有什么私相授受的事儿,便是有,也多是在回府之后,各寻法子相约。昌平郡主坐了会子,便拉着蕙如陪她去更衣。
走在游廊上,昌平郡主让蕙如挽着她,压低了声音问:“嘉陵那孩子都跟你说了什么?”
蕙如瞥了她一眼,掩着唇说:“婶子想让她跟侄女说什么?”
昌平郡主拿眼斜她:“婶子都是为你好。”
“知道婶子是最疼我的。”蕙如轻轻叹了一口气,“只是,怕母亲不这么想。”
“放心,只要你不愿,说什么我和老祖宗都要护着你的。”昌平郡主拍了拍她的手背。
“不是说我自己。”蕙如沉默片刻,“不论是沈家的哪个女儿,都不是桩好事。”
“但凡大嫂二嫂有些脑子,就不该去动那不该动的心思。”昌平郡主恨恨地说,“平素见她们暗里斗着,个个都忒精明,怎么这会子就都猪油蒙了脑子,上赶着往人家跟前凑和,看她们那谄媚样子,我都觉着脸红。”
这话昌平郡主可以说,但蕙如却不能说。她想了想,谨慎开口道:“安平侯府应该不会选四姐姐,多半是在三姐姐和五姐姐里头选,只盼母亲不要糊涂。”
昌平郡主停了脚步,挥手让一旁陪着的丫鬟们散到后头去,她看着蕙如片刻才说:“六丫头看出了什么?”
“只是我瞎想的,若是错了,婶子不能笑话我。”
“你但说无妨的,这话只你我二人听见,不让旁人知道。”
蕙如眉头轻蹙,昌平郡主是个大事上不糊涂,小事上不介意之人,与聪明人说话点到即可,她相信以昌平郡主的阅历和敏感,必然能明白这里面的关键,只是……她毕竟当了十年的傻子,若将心中疑虑说出来,难免郡主不会起疑。
“有什么不能说的?”昌平郡主见她迟疑,心中不免有些急切,“六丫头,你不信婶子?”
她如今是沈家一员,一荣俱荣,一损皆损。相信昌平郡主也是一样。她们都在沈家这一条船上,出了事,谁也跑不掉。蕙如抬起头来。
“婶子,蕙如在乡下的时候,有一年,庄里的大户请了个说书先生来家讲故事,我也跟去听了。那时候我跌破了头,一天到晚在床上躺着,快闷出病来,兰溪那丫头悄悄儿把我背过去听书解闷儿。我就听见那说书先生说了一个故事。”
昌平郡主静静地听着。
“说是泾水老龙王生了两位龙子,大太子很听话,但是胆子小,二太子非常聪明能文能武,老龙王特别喜欢他。龙宫的大将军想让二太子继承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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