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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如意-第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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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旁的阮妈妈撇了撇嘴:“怕多了个丫头牵累,便没那么多时间费心在老爷身上呗!”

“就算那丫头进府,也不可能让她养,她是不想听到自己女儿喊别人母亲,叫自己姨娘吧。”大夫人冷笑了一声,“年纪大了,怕在乡下攀不上好亲事,才巴巴儿又说好了,把人接进来。这是想找个得力的女婿好借力啊。”

“夫人必不能让她得逞的。”陈妈妈笑着接过小丫头的美人锤,给大夫人轻轻捶起了腿。

“还是你捶得舒坦。”大夫人满足地轻吁了口气。

“那是,奴婢伺候您都三十多年了,这点小事再做不好,奴婢还有什么脸在夫人面前晃荡。”

大夫人笑了起来,轻轻在陈妈妈那张依旧丰满不见细纹的脸上弹了一下:“几十年了也不见你这张嘴没个油滑。”

“可不是。”阮妈妈也笑着凑趣儿,“没嫁陈管事之前还好,嫁了之后啊,这张嘴是越来越滑溜越来越甜了。”

“你个死妮子,正是欠嘴。”陈妈妈掩着嘴,丰白的脸上浮起一抹红,抬脚就轻踹了一脚。

阮妈妈和陈妈妈都是萧氏从娘家带来的老人儿,自小与她一起长大,又没有别的心思,所以她们在萧氏跟前儿自是一等一的亲信,便是孙姨娘,跟这两位妈妈比起来,也要差上不少。

“你们都留意些,若是这小丫头安份,咱们自也不会亏待她,若是个不本份的……”大夫人低眉笑了笑,“若是不本份的,自然也就不用多动心思了。”

沈蕙如当然不用大夫人动心思。除了每日去主屋给嫡母请安,她就缩在小小的绿漪院里学着针绣。有人上门就笑脸迎着,没人上门也不见出院子走动。进了沈府一个月,府中还有不少下人没见过这位六小姐,就连常姨娘也没见她特意过去见见的。

“日子还长着,虽说现在挺安静,但这少言寡语的,也不好琢磨性子,还是瞧瞧再说。”大夫人虽是这样说,但日子长了,这位开始令人颇为惊艳的六姑娘一直这么低调安静地过活,她时时悬着的心也慢慢安了下来。

那种乡下小地方,再聪明的姑娘也不会有多少见识,还不是白长了个漂亮的皮囊?就算常嫣那贱人再怎么筹谋,那丫头也是团糊不上墙的泥,软软的只能由自己捏在掌心里。一想到这儿,大夫人就觉得心情舒畅,见了沈蕙如时,那张观音脸就更加慈霭起来。

入了十月,这天倏地冷了下来,大夫人起得早,所以姑娘们早上来请安的时辰也早,旁人倒还罢了,只是沈蕙如自从摔了那跤,醒过来就一直有足底寒的毛病,天气一冷,手脚更是冷如寒冰一般。府里的银霜炭要进了十一月才会分下来,虽说是六小姐,但小姐也有分嫡分庶,分远分近,真分到绿漪院的,银霜炭是别指望有多少斤,大半是普通的炭,烟气大,易伤肺。所以兰溪多缝了两个棉护膝护肚给沈蕙如戴上,脚上也套了棉袜。这样好是好点儿,但人就显得臃肿了不少,配着一张尖尖瘦瘦的小脸,看起来倒有几分好笑。

大夫人看见当没看见,别的姑娘也只会在背后笑话,沈蕙如却是每天笑盈盈的半点显不出困顿狼狈的样子。常姨娘遣了绮罗夜里悄悄儿送了点炭过去,蕙如婉拒了,又挑了副抹额让她带回去。绮罗回去颇抱怨了几句,说六姑娘不识好人心什么的,常姨娘只看着手中的棉抹额怔了半晌,才恹恹地收了。

“你懂什么,她这么小心谨慎,对我才是真好。”到底还是叹了几叹,常姨娘自此不再让绮罗去绿漪院送东送西了。

过了两日,大夫人突然派了妈妈来给蕙如量身段儿,说是要做几件冬衣,把兰溪竹香乐得不行。洛红出门打听了一圈,回来悄悄对蕙如说:“姑娘,听说是过几日二姑娘要回家,二姑爷也要一起过来,所以夫人让人给几位姑娘都做了新衣呢。”

蕙如眉峰挑了挑,她来了沈府一月有余,知道这位二姑娘沈茵如才是大夫人的心头肉,当年为了她了亲事,大夫人可没少花心血,对二女婿满意得紧。这下最心爱的女儿女婿突然回来小住,这位大夫人可有的是事儿要忙了。

到了那日,蕙如一早换了新衣裳,挽了个单螺髻,只戴了大夫人赏的玉蝴蝶簪子就去了,到了主屋一看,众家姐妹各个打扮得花枝招展,喜笑颜开的,就连大夫人也一改平日素朴的打扮,换了一身墨绿团花银盘牡丹的夹袄,头上戴了一套从未见过的琥珀头面,匀了脸,淡淡擦了胭脂,那笑从眼底一直漫延到发梢,整个人都精神气十足的。

蕙如本想打扮得低调些,没想到她这一低调,在众花丛中反而高调了起来,素衣素颜,更显得一张水嫩嫩的脸清丽脱俗,让人一眼就注意到她。

大夫人因要见了心爱的女儿心情极佳,所以这时候也不顾得去挑庶女的毛病,只是拉着三姑娘芳如的手,一边回忆着茵如在她身边时的情形,一边急不可奈地不时让人出去打探二女儿现在到了哪里。

等了足足大半个时辰,门帘儿一挑,一个穿着大红锦金线绣遍地垂枝海棠花儿的身影从外头扑了进来。

“母亲!”随着那一声儿喊,大夫人已经站起身,一把将人搂在怀里,一口一个“我的儿”,母女二人还没说话,倒抱着哭了起来。

一边陈妈妈急忙拿了手帕去给沈茵如抹泪,一边招呼丫鬟们去打水来给夫人小姐净面。好一通忙乱之后,蕙如才得空见到了二姐沈茵如。

沈茵如今年十七岁,苗条高挑,高鼻朱唇,一双丹凤眼不似萧氏,倒十足十地像了沈老爷。五小姐沈菀如已算得上是貌美的,但到她二姐跟前,就明显差了一大截子。有女如此,难怪沈老爷沈夫人把她当心肝儿肉一样疼着。

替二小姐重匀了面,陈妈妈又拿篦子将她的发鬓抿了抿,将她头上松掉的那一枝鹊登梅枝八宝攒心钗扶正,又重新戴紧金蝴蝶压鬓,母女二人这才坐好。

“来,这是你六妹妹蕙如。”大夫人招手让蕙如过来,指着她对茵如说,“前些年一直得病了在外面住着,现下好了,所以娘派人接了她进来。”

沈茵如眼眶还有些微红,但眼中已变得清明,她上下打量了一下这个传闻中痴傻的庶妹,脸上掠过一丝寒意,也没多说话,只是点了点头,从腕子上脱了只羊脂白玉的细镯子:“没什么好的,这个给你。”

沈蕙如连忙接过来,从身后的洛红手中拿过一根缨络来:“这是母亲要给二姐姐的玉牌,妹妹给打的五蝠络子,妹妹手笨打得粗糙,请二姐姐别见怪。”

沈茵如把缨络接过来,见是用朱红配墨青的络子打成的五蝠结,中间攒着一只翠绿通透的玉牌,这络子打得中规中矩,也不出挑但也不难看,只是这块玉牌温润剔透,一点杂色也没有,是极贵重的,当下便笑了起来:“怎好让母亲破费,有劳六妹妹了。”

“这本就是你外祖母留给你的东西,有什么破不破费的。”大夫人瞥了眼沈蕙如,这么贵重的玉牌交了给她打络子,一是让她认清了自己在这府中的位子,嫡庶之别是怎么也迈不过去的,她的一切一切都捏在自己这个嫡母手中,心中但凡有什么心意,也必得让她这个嫡母得意了才行。二来,她这也是告诉她,若能得了嫡母欢心,那她也有机会能得到脸面和贵重。

第4章 算计

才出了正院的院门,蕙如就被菀如给拦了。

“那只玉牌值多少银子,你可知道?”艳妆的沈菀如微扬着下巴站在蕙如身前,眼中是毫不掩饰的不屑和鄙视,“母亲居然交给你打络子,真是白瞎了那么好的一块玉。”

蕙如抬起脸,静静地看着她:“五姐姐想说什么?”

“哼,到底是乡下地方出来的,除了五蝠络子你还会什么?”菀如用绢帕扇了扇,朱唇一撇,“这种翠底的玉牌,合该用喜上梅梢配合欢纹的鸭青流苏络子才是,你那什么五蝠,既难看又俗气。也是母亲心下仁慈,不忍心让你难堪,若是我房里的丫鬟打了这种粗笨络子,我早让人打发去做粗使丫头了也省得给我丢人。”

蕙如身后的兰溪向前一步,正要开口,突觉袖口一紧,垂下头去,正看见六小姐的手抓着自己的袖子,面上却还是一副淡淡的神情。

“六妹妹你说是不是?”

“是。”蕙如点头,“妹妹笨手笨脚的,也没好好学过,自然比不上姐姐,也不如姐姐房中的姐姐们。”她突然扬唇一笑,“以后母亲若再有这样的功课派下来,妹妹一定向母亲推举姐姐来做,再不敢献丑于人前了。”

沈菀如听她这么说,半是得意半是失望地笑了一声,捏着帕子走了。

兰溪低声说:“夫人都没说什么,凭什么姑娘要被五小姐这么数落。她也不过是个庶女……”

“同是庶女,也不一样的。”沈蕙如转了身,缓缓向自己的小院走,“她有母亲的欢心,我没有。”

不过,再得嫡母欢心,菀如也改不了自己是个庶女的事实,因得宠而得意张扬的庶女,多半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反而像她这种不声不响,不出头不落后的,多半能抓得几缕先机。

“小姐的络子已经打得很好了……”兰溪叹了一口气,“您才学了多久啊,别说竹香那丫头,就算奴婢当年学打络子,也没这么快就能打出五蝠络子的。”

五蝠络子算什么?当年她的一手打络子绝技可是名满江南,连现在京里流行的几种样式还是她当年随手打出来好玩的玩意儿。可能打再好的络子又有什么用?她现在是沈蕙如,而不是当年那玲珑心肝玲珑手的杜若,她只想安安稳稳地在沈府站稳了脚跟,再找机会脱离沈府。

没有户纸,她是无法自立门户的。而从沈府出去,除了嫁人,就只有入庵堂或是道观一途了。蕙如暗自犯愁,不到万不得已的地步,她是绝不会让自己走到入空门那一步的。

隔绝了红尘也不一定能脱离尘世之苦,那她还要活这一辈子做什么?

主屋内,前来探望的姐妹媳妇都散了之后,一直带着笑的沈茵如终于松脱了紧绷着的脸,哭倒在大夫人怀里:“我这是做什么孽啊,他竟然还带了那骚蹄子来家,没听说姑爷来丈人家还要带着侍妾的,他这么做生生是要打女儿的脸面,这还让女儿怎么过?”

“闭嘴!”大夫人手里捻着佛珠,面色发青,“再大的事也不能闹出来。男人家有个三妻四妾又怎么,就算你父亲这么端方的人,家里也还有两房姨娘呢。他又不是待你不好,又不是要宠妾灭妻,你只管好好做你的二少奶奶,别天天为了女人的事跟姑爷闹唤,没得让你婆家以为我沈家是那种不知礼义的人家。”

“呸,什么礼义!”沈茵如恨恨咬牙,“他敢这么说!也不瞧瞧那宅子里都是些什么货色,扒灰的扒灰,偷汉子的偷汉子……”

“你疯了不成!”女儿揭阴私的话还没说完,大夫人已经死死捂了她的嘴,“这些都是什么腌臜话也是可以浑说的?要是让别人听了去,你在那里还有什么活路!听娘的话,若实在看那贱人不下,早晚寻个错发落了便是。你给我记住,别的一切都是小事,千万要拢住姑爷的心,早早儿生下儿子,万事都没这一件事要紧!”

一听母亲提到子嗣的事,沈茵如的眼泪就止不住了。她嫁去国公府已有一年,到现在肚子还没个动静,虽然丈夫没说什么,但婆婆明说暗话的讲了也不少,又因她总是为了房里侍妾通房跟儿子吵,婆婆对她这个媳妇便有些不满。这话她虽不敢跟母亲说,但大夫人是什么人?对女儿的脾性一清二楚,便是她不说也能猜到个一二。

“这次回来可会在京中多住些时日?”大夫人拿帕子给女儿抹了泪,殷殷地问。女婿与国公世子之位是没机会的,好在人够聪慧机敏,少年时做过太子亲卫,靠着这层关系谋了个缺,现下离京虽不远,但也毕竟没有在京里方便。茵如嫁出去一年多,统共回娘家也没三次,把大夫人想得抓心挠肝的。

“说他做得好,这次考绩得了上上,公公又帮他走动了走动,约摸过了年能调回京里。”茵如抹了抹泪,强笑道,“[小说网·。。]说不得明年咱们就能回京来,以后走动也就方便了。”

“到底是嫁了人的,也不能说回来就回来。”大夫人叹着气,眼泪也涌了出来,“我本说要留你在家一年,你爹却非要将你早早儿嫁出去……”

“娘你莫哭,也没几个月了。等我们回京来,女儿一定回家陪您住上三个月。”茵如挽着大夫人的胳膊,撒着娇。

大夫人“噗”地笑了起来,伸指在她额上戳了一记:“什么三个月,嫁了人的女儿泼出门的水,便是只住三天也不行!”

蕙如正在房里打新络子,就见洛红青白着一张脸失魂落魄的回来了。洛红比洛锦大,人也没有洛锦活泼,但人长得清秀水灵,外柔内刚,是个很有主见的人,虽然她们姐妹是从大夫人房里出来的,但蕙如细细看过,觉得这两个丫头还算忠正,心里也存了一份要拉拢的心思,见一向沉稳的洛红露出这般神情来,心里一动,忙招了她过来。

“可是遇到了什么难事?”放下络子,蕙如柔声问。

“没……没什么。”洛红垂下头,细细的声音回,眼眶却又忍不住红了。

“到底是什么难事,只管说出来。我在这府里头虽没说话的份,但好歹也能帮你拿点主意。”说着,蕙如拉起洛红的手,“瞧瞧,跟个帕子较什么劲,手指头都勒红了。”

洛红眼泪涌了出来,但还是摇头不语。蕙如知她不信自己,也没多说什么,松手让她去了。果然,没过多久,就听到洛锦的哭声,再来就是拖拖拽拽和那姐妹俩的争执声。

蕙如微微一笑,示意让兰溪把房里的丫头婆子都支了出去,再领了那姐妹俩个进来。

洛锦刚一进门就哭着跪了下去:“六小姐救命!”

洛红忙去拉她:“浑说什么,别给姑娘惹事。”

“有什么好惹的,我们没老子娘,我就你这么一个姐姐,若是任你去了,这辈子也别想见了。”说着,洛锦抱住了洛红一阵大哭。

“洛红要去哪里?”蕙如捧了茶呡了一口,悠然问。

“奴婢妹子浑说的,奴婢没有要去哪里。”洛红跪在地上,捂着脸抽泣。

“二小姐跟大夫人要了姐姐,说是要让姐姐去给二姑爷当妾。”洛锦也不理会洛红,直着脖子就叫了出来,“求姑娘去跟夫人说说,我姐姐不愿意当妾,咱们姐妹就跟着六小姐,伺候您一辈子。”

“哦?”蕙如放下茶,眉尖一挑道:“去给国公府家的公子当妾,这是多少丫鬟想求都求不来的好事,你为何不愿意去?”

洛红只嘤嘤地哭着并不说话,性急的洛锦给蕙如磕了个头说:“我们姐妹原是大夫人房里的,二小姐是什么性子咱们姐妹再清楚不过的。二姑爷是二小姐自己挑的,当日出嫁时要不是夫人坚持,连陪房丫头都不肯带,就算是带也都带颜色差的丫头。听说二姑爷房里的妾室通房已经被二小姐整治死了几个,正为这事日日闹着。若是姐姐去了,真得了二姑爷的眼,那她还能有什么好下场。”

洛红软在地上,双目发直,看起来真的是怕了。

“那不一样,洛红是二姐姐要去的,是她的人,便是姐夫喜欢,二姐姐也只有高兴才是,怎么会……”蕙如眨了眨眼睛,手托着腮微微蹙起眉尖。

“二小姐只是想用奴婢姐姐去对付姑爷房里新得宠的一个妾,使用过了也就没用处了……”洛锦咬了咬牙又说,“奴婢方才悄悄儿去打探消息……”

必是听到什么不得了的事……蕙如目光微凝,就这么看着她。

洛锦猛地抬起头,双目红肿,咬着牙说:“正摸到大夫人窗下,听见陈妈妈说,二小姐一年多没有孕,让奴婢姐姐去拢了二姑爷的心,若生了孩子,便要将奴婢姐姐弄死了,把孩子养到二小姐名下去……”

这话一出,洛红整个人都瘫在地上哭得喘不过气来。兰溪吓白了一张脸,急急扑上去捂住洛锦的嘴:“我的小姑奶奶,这事可不行乱说。”

“哪里是乱说。”洛锦扒开兰溪的手,哭着说,“我们姐妹从小没了爹娘,被卖进府里一直相依为命着,虽说不是最好的,但伺候夫人哪日不是尽心尽力的?咱们一条贱命虽不算什么,但被这样……实是不甘,不甘心啊。”

不甘心!沈蕙如心里一颤,自己上辈子死去之前,心中念念的不也是这三个字吗?

“六小姐!”洛锦向前爬了几步,在青石地上磕了好几个响头,额上都青紫了一片,“六小姐,我们跟着您没几日,但能看出来姑娘您是个心慈聪慧的,您想想法子,救了姐姐就是救了奴婢姐妹两条子性命。若是姐姐能逃过这劫,我洛锦的命就是六小姐的,上刀山下火海绝不会有二话。姑娘大慈大悲,大慈大悲!”

洛红也爬上前磕头哭着说:“姑娘救救奴婢。不是奴婢怕死,实在是舍不下这个妹子。咱们无父无母无亲无故,若再没了奴婢,洛锦这辈子就真的没了亲人,太孤苦可怜了。”

“先起来说话。”蕙如对兰溪点了点头,让她去将二婢拉起来,可那两人已经哭得软了,哪里拉得起来。蕙如沉吟了片刻,对她们说:“你们可信我?”

“信得,信得!”

“信得便好,你们莫哭,事情还没到最后的地步,既然你们跟了我,我自然会想办法周全。”

打发了二婢,兰溪忍不住抱怨起来:“姑娘怎么就这么好说话,也不看看是什么事情就揽上身。那二小姐是什么身份,夫人又是什么身份,她们想要送个奴婢去人家家里做妾,咱们又能说上什么话?帮不上忙怕还要让夫人二小姐记恨上。”

“你放心。”

“姑娘你……你让奴婢如何能放得下心啊。”兰溪忧心忡忡,想得头都疼了也想不出什么好主意来,“姑娘你可千万别直接去夫人跟前儿求。”

“知道,这事,求是求不来的。”蕙如一笑,“解铃还需系铃人。她们不是想要洛红去栓姐夫的心吗?只要姐夫瞧不上她就是。”

“但……”洛红长得娇美,身段婀娜,又是自己夫人送的,还有谁会傻到不要?

蕙如对她眨了眨眼睛,嫣然一笑:“洛红不想去,这宅子里可有得是人想去呢。”

第5章 大消息

一个时辰之后,兰溪在小厨房里等着给六小姐熬的养荣乌鸡汤,闲着无聊就跟碎嘴的李婆子拉起了闲话。她端着汤锅前脚刚走,后脚进来的五小姐房里的大丫鬟翠鸳就得了二小姐要帮姑爷挑妾的大消息。再后来,几位小姐房里的丫鬟们便都知道了这个大消息。

三小姐的微澜院里,当家的大丫鬟翡翠一边剪着花枝一边笑着将这消息对沈芳如说了。彼时三小姐正拿着一支湖笔沾了淡墨去染踏水观音扬起的衣角,闻言只是笑了笑说了声:“若是你想去,我不拦着,可要我去找母亲说说?”

翡翠把手里剪子扔了,跪在她面前苦着脸说:“姑娘可饶了奴婢吧,万不敢有那种胆子,动那般心思。”

沈芳如把笔在笔洗里涮了涮,取了手巾擦了擦手说:“你起来说话,让别人瞧见还以为我这儿有多大事呢。”

“可不就是大事。”翡翠向前爬了几步,抱着芳如的腿说,“好姑娘,奴婢是打算要跟着您一辈子的,您可千万别推奴婢出去。”

沈芳如这就笑了起来,拿葱段儿似的雪白指尖戳着翡翠的额头啐了一口:“原来是等着这儿呢,二姐夫你瞧不上,打算是去当……”话没出口便觉得不妥当,忙把剩下的几个字咽了回去,脸上早羞得通红。

翡翠自然明白自家姑娘那未出口的话儿是什么,腆着脸拿粉面桃腮儿蹭着姑娘的纱裙:“奴婢可没那心思,只伺候小姐就行了。以后姑爷嘛,自然有小姐挑那好的去,奴婢这么蠢笨的,只希望姑娘帮我挑个好点儿的小子配了,以后还能来姑娘跟前当个管事的妈妈。”

“没得臊的!”笑意这才漾到眼底,三小姐叫翡翠起来去端茶,又去细看了看自己刚刚画好的观音像,这才问:“这消息是从哪里传出来的?”

“小厨房那边。”翡翠小声说,“入画从李妈妈那儿得的消息,奴婢让她回去又细问了问,似乎是六小姐那里的丫鬟无意中透露出来的。”

“母亲和二姐姐的事儿,怎么就会让六妹妹那儿知道?”沈芳如沉吟片刻,将眼眯了起来,“想来是母亲要把六妹妹房里的人送出去。”

“六小姐房里的?”翡翠小嘴一撇,“这也忒不小心了,这么件好事儿还不好好藏着,让别人知道了抢了去,还不得哭死。”

“好事儿?”芳如斜眤一眼,“好事儿你还哭着不肯去?这消息怕是她们故意漏出来的,就为了不想去呢。”

“还有人不想去?”翡翠掩了口惊道,“跟着那样一个主子,将来也必没什么多好的出路。能进国公府当妾,就算是良家子也是天大的福份,更别说是当奴婢的。不过绿漪院那里能有什么好的?除了夫人赏过去的洛红和洛锦,房里的丫头也就是兰溪和竹香,那竹香还是个小孩子呢。”

“母亲必不会用六妹妹带来的人,想来是洛红了。”沈芳如想了想说,“她倒是个出挑的,也不是那奸滑的人,母亲好眼光。”

“只可惜二姐姐是个不能容人的。”芳如轻轻叹了口气,“甲之蜜糖,乙之砒霜,若是你没那念想,就莫管别人的事。”

翡翠应了,眼珠儿转转又凑上前小声说:“刚刚奴婢瞧着像是五小姐房里的碧珠,探头探脑地去了小厨房那边……”

“五妹妹是个事事要争先的,”芳如不知想到什么,像极了萧氏的眉眼弯了起来,摸着纸上观音大士的杨柳枝,她说,“由着她们去闹,你给我管好了下面的人,不管别的房里怎么说,我这院子里的不能出一点事!”

“奴婢明白。”翡翠刚说完,门帘子一响,沈芳如的乳母甘嬷嬷走了进来。

“姑娘来瞧瞧,这是夫人刚赏下来的密云月罗纱,轻柔又透气,拿来做几件小衣是最好不过的。”甘嬷嬷脸上带着笑,捧着一只匣子走进来。匣子里放着一块月白色的罗纱和两根攒珠云纹钗。

芳如拈了钗子在手中转转,随手插在发鬓上问:“嬷嬷,好看吗?”

甘嬷嬷笑得眼都不见了,直点头道:“姑娘戴什么都是好看的。这两根钗子还是夫人嫁来的时候老太太给的,夫人一直舍不得戴,今儿拿出来说姑娘一直太素净了,也没些合用的簪环首饰,特地让奴婢送到姑娘屋子里的。”

翡翠让甘嬷嬷坐了,又去端了杯新茶给她吃。甘嬷嬷也是大夫人从娘家带来的,因做了三小姐的奶妈子,就一直在沈芳如的房里伺候。前些时候大儿子娶妻,才特地告了假回家下。这才回来没两日,因二小姐茵如回门,夫人就调了她去主屋那边帮忙,与芳如见得面少了,心里正惦记着,可算借着来送东西的机会进了微澜院。

“嬷嬷有事?”芳如让翡翠去收拾桌上的笔墨纸画,一手捻着她送来的料子,一手托着腮。

“奴婢只是想姑娘了。”甘嬷嬷今年也不过刚满了四十,在大宅子里养得好,一身细皮白肉,五官虽普遍,但看着也是个富态人。从沈芳如落地,她就一直照看着,又是自己亲手奶大的,眼中的姑娘比家里的小子闺女还要亲上八分,一颗心自然全都向着这位姑娘。

“二小姐那儿,似乎不大如意。”甘嬷嬷眼睛里闪着精光,压低了声音对沈芳如说,“夫人打算要挑个丫头跟过去,帮二小姐固宠。”

“哦。”芳如垂着眼帘,面上淡淡地看不出什么。

“姑娘哎,你怎么不动动心思呢。”甘嬷嬷急了,瞥了眼翡翠,“翡翠啊,姑娘窗头怎么还放木樨呢,这花都败了,多不吉利,快些个去花房换几盆新的来啊。”

翡翠笑着应声说:“是姑娘喜欢木樨这油绿的色儿,奴婢也说了几回了。这不,收拾好了东西正要去找柳婶子挑几盆好的呢。”

见翡翠挑了帘子出去,甘嬷嬷赶紧挪了櫈子往芳如跟前凑了凑,低声说:“姑娘过了年就要十四了,可要好好儿为自己打算了。”

“嬷嬷说的哪里话,上头还有母亲在呢,自是会为我打算。”芳如面上微红了红,将手中茶盏推开,“可是嬷嬷老糊涂了,拿这种话来对我浑说。”

“我的好姑娘,在嬷嬷跟前儿还有什么说不得的?您是夫人肚子里出来的,夫人自然是要给您寻好的,但京里这些贵门公子少爷,又要门第又要才学又要品貌,咱们这些深宅大院里的妇人又怎么能像外头的爷们公子清楚明白?二姑爷正是那圈子里的翘楚,有他帮着掌眼,总好过听媒人两片嘴忽悠。若是咱们院子里能有个贴心的丫头跟过去,但凡能笼了姑爷的心,一则在二小姐和夫人跟前长脸,二则也能求姑爷上上心,帮你挑个好女婿。”

听了这话,芳如冷了脸子,将手中帕子向桌上一摔:“嬷嬷说的这是什么话,这要让母亲和二姐姐听去,我成什么人了?”

甘嬷嬷忙说:“老奴眼皮子浅,也就是这么个想法,左右无人便与姑娘说说。姑娘别气,若是奴婢说的差了,自己掌个嘴,您就权当什么也没听过。”

芳如叹了口气,缓下了脸:“我知道嬷嬷这是为我打算,只是关心则乱,你这么个精明沉练的怎么也糊涂起来?不是我舍不得房里的丫头,您只仔细瞧瞧,她们中除了翡翠,有谁有品貌手段能去笼络人的?便是姐夫一时贪了新鲜,过几日也就丢了。虽说是二姐姐要人,但你当她真是那么甘心情愿要丫头去分宠的?别没拢住人的心,倒把姐妹情份给拢没了。我没二姐姐那么大的心,既想高嫁,又巴望着夫君只守着她一个。高门贵宅之中只要谨守着本份,占着那正室的位子,安安稳稳过一生也就是了,非要争那一夕的长短,失了夫君的心,又丢了婆婆的怜爱。”

甘嬷嬷抹着眼角说:“难得姑娘看得如此通透。若是二小姐能有你一半的明白,夫人也不至这么头疼了。”

“二姐姐不是不明白,只是放不下。”芳如推她,“好了嬷嬷,你先回去吧,别让母亲找不见人心急。”

“嬷嬷跟姑娘说的话,姑娘可得搁在心上。嫁人是一辈子的事,大意不得。”

甘嬷嬷揣了一肚子话,到底还是被沈芳如哄了回去。

一辈子的事?

大意不得!

对女儿家或是一辈子的事,但对父亲母亲来说,只有女婿门第高矮,是否为可以借力的清风,这才是他们关心的事。大姐姐被送进宫,去了那个见不得人的去处,一辈子也见不了父母几面。天威难测,身边虎狼环伺,稍有差错就会粉身碎骨。她那位大姐姐,品貌出众,性情温和,在那种吃人不吐骨头的地儿苦熬着,能熬出头来便是让娘家借势,熬不出头来,就是白发红颜,空灯冷衾地这么过去。她的这些血亲们,又有谁真心心疼过她,又有谁能明白那种如履薄冰,如临深渊的恐惧与悲伤呢?

沈芳如垂下眼帘,遮去眼中翻滚的情绪。

为何自己偏偏是个女儿家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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