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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不准出轨-第85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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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是啊,自幼就视做眼珠一般的幼妹,却喜欢上了自己的对头,面且,对方还是一个绝对给不了她幸福的人。这样的事,不论发生在任何人的身上,相信当事者,都会痛彻心扉吧……

任中炎和任中垢望了一眼正和任中银眉眼调笑的舞姬,忽然之间,就开始了解洛暖心的苦衷了……

看到那个可恶的人,翻唱着她随口唱出来的小曲,洛暖心脸色发白,隐隐冷笑,却始终强自忍受着,一言不发。

如果说,洛暖心的沉默,是代表了容忍和无奈的话,那么,任中炎兄弟的沉默,就代表了自以为是的明了,还有算计。

看到时机成熟,任中银望着径直舞到他身边的舞姬,扯起薄唇,微微一笑。俊颜如冰,千秋万代倾城。特别是那样的极具诱——惑和感染的一笑,生生地晃花了年轻舞姬的眼睛。使得那女子不由地又上前一步,下意识地向任中银靠了一靠。

任中银的紫眸之中,带着静海一般的温和光芒和一种意味深远的笑,长手一伸,轻轻地抚了一下那个舞姬的小蛮腰。

可是,他的手下即使动作ai昧,眼睛,却是望着任中炎、任中垢二人。安然而且随意,就仿佛天生,他就是一个如此不分场合的人……

举手之间,放在面前的酒杯,被信手拈起,他湛蓝的眸子里,再一次露出一抹难解的笑意,忽然之间,轻飘飘地扔了一句话出来:“皇弟远来边关,长年真想不到,还有和两位皇兄对饮的一天。要知道,自从那年从天暮山归来之后,咱们三兄弟,还从来没有好象此时一样,暖炉对饮,欲求一醉了——两皇皇兄,来,为弟的,敬二位,我们不醉不归……”

任中银的话,虽然云淡风轻,其实,却是一针见血地直指数年前的一段过往。听了任中银仿佛随意,又仿佛意有所指的一番话,任中炎和任中垢二人,均是暗中恼怒。

要知道,任中银所说的数年前,就是他少年学艺归来,然后被这二人数度伏击不成,然后在逼不得已的情况下,三兄弟齐聚一堂,对酒当歌的情景——当然了,帝王家的兄弟谊,永远都是沾血带泪的,他们所记得的是,那一次的毒,任中银没有喝下,反倒是任中炎,却因为数毒齐发,终于变成了要在新月之夜杀人嗜血的恶魔。

此次,任中银旧事重提,无外乎是在警告这二人,无论他们想在他的眼皮之下玩什么花样,那么,最后的结果,仍然是和数年前,如出一辙。

明亮的灯光下,可是清晰地看到任中炎深藏匿在眸子深处的悲哀和愤懑;而任中垢,虽然表面还在微笑着,微笑着敷衍,可是,内心深处,却更加坚定了要争取洛暖心,架空这个三皇弟的决心……

兄弟对酌,对酒当歌,可是,他们的心心念念里,却都在殚精竭虑,妄想独得天下,将他人置于万劫不复的境地……而眼时任中银明显是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话,更令这二人觉得,不论是胁迫银八,还是这凌言厉语之间,都在暗示着一件事——那就是,以前的仇,他都记得,他们手中所握有的一切,他从来都不准备,放弃……

高堂明灯之下,任中炎和任中垢两兄弟彼此交换了一个眼神,眸子深处,都是对方才能看得懂的复杂意味——既然任中银不仁,也就别怪他们无义……

而眼下,争取任中银,显然就成了重中之重……不过,这在之前,似乎很难,可是,在现在,却或许是轻易而举——知道了病之根本,当然就可以对症下药,那么,收复这个银八,还不是时间的问题?

得一谋士,彼安天下,得一忠良,如得右臂,得一名将,如虎添翼,但得一元帅,则可稳固江山……

然而,不同于二人反应,任中银的将这一番早已度踱周全,不引起洛暖心猜忌,却又恰好地触动她的话一经说出,他的手,更重地按在了舞姬的腰上——女人,这是我可以帮你的,只是,你自己的反应,千万要给力一点,才行啊……

然而,洛暖心的整个人,都呆了一下,具体地说,就在任中银搂紧那个舞姬的腰,轻飘飘地丢出那“天暮山”的三个字时,洛暖心就开始什么都听不到了。

天暮山……

原来,真的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么……

原来,这个可恶的任中银,却是知道那个所在的吗?

一缕说不出惊喜还是冷酷的光,从洛暖心的眸子里,轻逸而出,她直直地望着任中银,忽然之间,意识到,这个答案,竟然会来得如此的轻易……

于是,她,那个胜日王朝史上,最年轻的元帅,越千年时光而来的女子,第一次,忘记了在任中炎甚至任中垢的面前保持风度。酒杯“啪”的一声跌碎,人跟着长身而起。

三兄弟同时回首,只看到那个脸色苍白,一直以来,一言不发的少年元帅,在看到自己的“亲妹”被任中银揽上腰时,奋而推酒杯而起。脸色苍白的女子,眸子里隐隐有光在闪,看到三人同时望了过来,她语气急促而又冷漠地说道:“三王爷,属下有话要和你说……”

三王爷,属下有话要和你说……

乍一听到这个称谓,三兄弟同时抬头。任中炎和任中垢互相交换了一下眼神,眸子里,都是不可抑制的光芒——看来,这个亲妹,在这个少年元帅的眼里,确实有着不同寻常的份量,那么,他们是不是应该另辟蹊径,从他这个亲妹的身上着手呢?

看到洛暖心一惊而起,任中银只觉得,在方才那并不漫长的等待中,衣背都已经汗湿……

天知道,要算计这个女子,又是件多么艰难的事?她有着一双冷醒的,可以洞若观火的眼睛,她有着,机智百出的心计,甚至,她的智慧,并不是在场的人,可以用常理来评判的……

可是,她终究还是落入了自己的算计不是……

任中银的眸子一暗,并没有因为这女子落入自己的算计而显得开心。相反,在他的内心,更多了一重郁郁之意。看来,他还是没有猜错,这女子,还是如此的重情,还是如此的令人一眼,就可以看透……

于是,他在洛暖心抬头的一霎那,在她用几乎可以杀人的眼神,定定地对上自己时,任中银的手,不动声色地放开了那个舞姬的腰,然后在洛暖心的怒视之下,不动声色地正了正身子:“银元帅确定有话要和本王说……”

这个可恶的人啊,洛暖心气向几乎磨牙。可是,碍在任中炎兄弟在场,她只好收敛着怒意,用几乎僵硬的声音说道:

“不错,银某希望是现在……”

整个过程,洛暖心都在用几乎可以吞噬一切的眸光,怒视着那个可恶的人,双手紧紧地握在袖中,眸子里,是不顾一切的光芒。任中银,向来居心叵测的你,为何,总是一再触及她的底线……

天暮山那个地方,你若早就知道,却为什么到现在才说……如果你故意隐瞒,却又为何在此时,在任中炎我任中垢的面前说出?

“可是……”效果,是意料之中的。而且,洛暖心的表情,比起他先前的预料更加的过激。可是,任中银还是不敢放松。

他转过眸子,故意忽略洛暖心急切得几乎是迫切的眼神,望着任中炎,略微迟疑。他微微地摇了摇头:“太子在侧,难道银元帅不觉得自己的行为,已经有些逾越了么……”

“你……”洛暖心气极。这个任中银,见过令人讨厌的,还没有见过如此令人讨厌的……

什么叫逾越,什么叫过分?人都说胜日皇朝的三王爷耳目遍布天下,大小事务无所不知,难道他是真的不知道,自己早已叫人暗中查访这个叫“天暮山”的地方吗?

可笑的是,他一直揣着明白装胡涂,到了此时,才想要说出来,吊自己的胃口……洛暖心几乎是恶狠狠地瞪了一眼任中银。可是,再看一眼对方气定神闲,明显不将自己放在眼里的神情,洛暖心隐隐涨红了脸……

质问的话,就在唇边,可是,洛暖心却生生地忍住了。

不在喜悦时许下承诺,不在忧伤时做出回答,不在愤怒时做下决定。这是洛暖心的信条,也是她的原则,所以,此时,她才能习惯性地打住,用来缓和情绪。

只是,这笔帐,她记下了……

任中银……

她倏地转身,面向任中炎,微微抱拳,以冷清却不失急切的的语气说道:“太子殿下……”

V338

看到任中银和洛暖心之间的暗涌,任中炎的眸子里,有什么情绪闪过。看到洛暖心被任中银如此刁难,急又急不得,怒又怒不得。他的眸光再一闪,仿佛证实了什么一般地,转而对着任中银笑道:

“好了,本太子也累了,今日到此为止吧……三皇弟,他日,我们再来饮过……”任中炎一番话说完,便拿起放在手边的布巾,轻轻地拭了拭唇角,另一只手,近乎优雅地放下手中已经喝了一半的酒,然后起身,告别。

仿佛心有灵犀一般地,他的身子才只动了一下,坐在他身侧的任中垢,就迫不及待地站起身来,随着任中炎的步伐,随之离去。

一场各怀心思的欢宴,因为一段小小的插曲,就此告一段落。该走的人,走了,不该走的人,还如同计划一般地停留在原地……

灯光下的背影,被拉得很长,暂时地挡住了洛暖心恨之入骨的视线,只是,第一次看到洛暖心如此的的激动的任中垢,在经过两人身边时,有意识地脚步微微地顿了顿,然后,静静地露出一抹淡笑,丢了个意味深长的眼神,给犹自愤怒不已的洛暖心——看来,他的最亲爱的三皇帝,终于都拂到了这个年轻元帅的逆鳞。那么,他很期待,这个年轻元帅的一怒倾城,更期待看他的三皇帝狼狈不堪的样子……

三皇弟,看来,这一次,你很可能要偷鸡不成,反蚀把米了——这兔子急了,还会跳墙,更别说此时站在你面前的,本来就是一头凶猛的狮子……

银八……

可是,这些,洛暖心都已经顾不上了……

她的眸光,一直定定地停在任中银的身上,生怕一个晃眼,那人就消失了一般……

任中炎和任中垢联袂离去,宴席上,顿时冷清起来。能在王候的面前表演歌舞的人,都是些人精里的人精,此时看到气氛不对,早就作鸟兽散般地逃了开去。

厅堂大门紧闭,所有闲杂人等全部退开,只有站在正厅里的两人,剑拔弩张。

看到任中炎和任中垢离开,任中银的眸子,终于令人无法察觉地松了一下。他忽略洛暖心的眼神,慢慢地转过身来,在锦凳之前坐下,这才轻轻地开口:“说吧,你有什么要问的……”

本来咄咄逼人,不愿意忍让分毫的人,突然之间,变得如此的沉静和柔和,令还在怒气横生的洛暖心不由地怔了一怔。

然而,也只是一下,她恢复了常态,她握紧拳头,望着那个有着一对纯净如海般的眸子,可是心里却总是满是阴谋诡计的任中银,眸子深处无意识地掠过痛楚的、复杂的光芒。

然后,她开口,定定地说道:“想必三王爷对于要问的事情,早就心知肚明了吧……”

洛暖心的话,和表情,都带着暴风雨即将来临时的隐忍和阴沉。那样的几乎是不带一丝尊重的话,就仿佛是信手拈来的质问,还有不满。要知道,因了旧仇独出怨愤,洛暖心在任中银的面前,也从来都是“我,我”的自称,不称属下,不道尊姓,最多也是一句“银某人……”当然了,这个“银某人”的后面,通常是加了缀角的……

想一想这人的可恶,看一下他的所作所为,那一种将天下人都傻瓜的卑鄙心态,所以,此时生起气来,语气更是当仁不让。

任中银忽然微笑起来。他望着因为气愤而小脸涨得通红的洛暖心,那因为愉悦而翘起的唇角衬得他一张冷凝冷酷的俊脸,霎时多了几分平时所看不到的魅惑的风致。

看来,他这一步棋,还是走对了——你看到过还会生气,还会发脾气的人,死气沉沉,求生不得的吗?

只是,天暮山一行……

不知想起了什么,任中银的心不觉一跳,然而,他快速地制止了自己的异态,不让自己的情绪,在这个虽然并不多疑,其实却非常敏感的女子面前出现。

于是,脸上的那抹淡笑,随之敛起了,他摇头:“不好意思,本王恰巧并不知道——不过,银元帅若想问的话,本王有问必答……”

什么恰巧不知道?

洛暖心已经再次暗淡下来的眸子,几乎又再喷出火来。她怒极,恨恨地说道:“天暮山……”

这个讨厌的人,真的是明知故问。当然了,最讨厌的是,他到了现在,还在假装胡涂……

“天暮山就在烈焰境内,越边境,到一个叫做霞错的地方,那里,群峰连绵,最高处,就叫天暮山——当然了,天暮山只是我们的称呼,当地人叫他做霞错,意为天山……”

知道洛暖心的忍耐早已到了极限,此时的任中银,早已没有了刚才的戏谑,又或者是严苛,他的反应很快,回答也详细,答完之后,他定定地望着洛暖心,想看这女子,将会如何反应……

要知道,位于烈焰国内的天山,海拔极高,半山碧绿半山洁白,还有一半,直上云霄,却是世人从来都没有人能到达过的处所。那样的绝顶之巅,高不可攀,又因为烈焰人中最古老的信仰,所以,那座主峰,在当地人的心里,几乎是神山一样的存在。每年冬雪降临之际,冰封山谷,所有的足迹都被湮没,可是,若春季来临,冰雪消融,山上洪流极多,而且极频,所以,即便是世上最绝顶的高手,以及最有经验的登山都,也绝对不敢轻易地攀登此绝顶……

当年的任中银,为求一真,曾经一行。当年的他,曾经在一片茫茫洁白之中,几乎迷失,最后,还是机缘巧合之下,被人救起,然而,当他从远方归来,所求得的东西,却再也救不回自己想要救的人……

不知想到什么,那个向来意气风发的天之贵胄,王之贵胄,忽然之间,微微地苦笑起来。那样的满是忧伤和苦涩的笑意,映着满室的如水灯火,就仿佛是荏苒岁月覆盖的过往,白驹过隙,匆匆的铸成一抹哀伤。

心里有座坟,葬着未亡人。那样的无望的情绪,仿若是被岁月覆盖的花开,一切白驹过隙,最终成为空白。

“天山……”洛暖心的神情,渐渐地迷惘起来。那个叫什么霞错的,也就是天山,她倒是在地图上看过的。可是,真的就是那里么?

她以为,天暮山必定在云天之外,四海之最,又或者说,在缥缈的仙山云海之间,所以,一直以来,她都以为自己是穷其一生,都无法寻到那个处所了。可是,现在一经任中银解释,她又开始了更深的迷惘。当然了,对于这得来全不费功夫的答案,更是意味难言。

又或者说,她应该听信那个人的话,去那里看一下……

“天暮山,因为海拔极高,气候极冷,山顶之上,一看四季,都是冰雪覆盖。所以,常人不能达。又因为那里是当年人王的居所,所以,常会世人膜拜,想要去到那里,也并不容易……”

任中银望着这个意志坚决的女子,语速很快,描述也是极其详细,说到最后,他忽然摇头:

“我虽然不知道你要去那里做什么,可是,眼下太子来到军营,你是不能擅离职守的……”

洛暖心知道,任中银说的,是实话。要知道,太子西巡,百将归位。如果说她身边一军之帅,却撇下众将,独自离去的话,那么,她相信,不论是任中垢的借题发挥,还是任中炎的明正问责,她都一样逃脱不了被苛责的下场。

可是,她又不能不去。就如她不能对于蓝埏正在遭受的一切,无动于衷一般。

要知道,无数次在梦里,她都看到一脸痛苦的蓝埏,在远方,在云天之间,神情哀伤地望着她,当然了,当时【“文】的她,战事【“人】急迫,身为【“书】众将之首,是【“屋】不可以擅离职守的。而今,太子西巡,任中银在侧,而且,正是冰封腊月,雪深入膝,双方都在休生养息,养精蓄锐,想来即便她离去个十天半个月,也无伤大雅。

可是,任中银这个可恶的人,却为什么要帮她呢……

而且,还在派个人守在她之侧——难道,他已经发现了什么破绽?还是,他对于自己,甚至是对于天暮山,另有所图……

看到洛暖心霍地转过了眸子。任中银却再一次静静地笑了起来。

仿佛看穿了洛暖心的所有想法,他按照此前准备好的话,又再逼近了一步:“我知道,银元帅并不相信本王,可是,太子在侧,有些事,相信本王不说,银元帅也是心知肚明——本王肯如此,只不过不想太子借任何名目,派一个不熟悉边境的元帅而已……”

任中银的话,说得委婉,可是,洛暖心却听明白了。

任中银的意思是,要知道,王储之争,已经到了最后的阶段,退一步,即是万劫不复,所以,他们两人,会无所不用其极地排挤洛暖心,如果她一旦有什么行差踏错,太子和任中垢,马上会网织罪名,然后派自己的骨干接替她的位置……

V339

要知道,在这个牵一发而动全身的位置,在这个可以制衡任中银的微妙位置上,一个立场不明的元帅,是如何都比不上一个可视为心腹的自己人的……

那样的话,十年谋划的任中银,当然无所畏惧,事实上,他是巴不得任中炎和任中垢两兄弟提前发难,也给他一个绝佳的借口。

可是,逢此内乱渐起的时节,放下洛暖心的新仇旧恨不说,她即将在战场上面对的,可是烈昊天,甚至还有烈殒天兄弟。来年的开春,冰雪消融,战事重开,已经撕破了脸皮的双方,必定又是一场苦战恶战,相信如任中炎兄弟若委派的人选不当,那么,所输的,就不仅仅是一场战争……

当然了,洛暖心被骗,被弃,也是绝对不会甘心就这样被弃于这个战场的……

洛暖心抿紧了唇,却聪明地没有再一次反驳。要知道,她的身份,还有和烈昊天之间的过往,在此时,才是最致命的要害。而且,任中垢一早开始怀疑,所以,这一切的一切,若真的被证实,那么,她所要面对的,就会更多,更多……

看到洛暖心的表情,任中银就知道,自己点到为止的话,已经在她的心里起了作用。明亮的灯光下,满室温暖如春。灯火之侧,那个英俊内敛,在外人的眼里,向来冷酷暴戾的任中银,忽然之间,幽幽地在心内叹了口气。

那个人,是何其的幸运,虽然身在云山千里之外,可是,却得这女子,处处牵挂,不可一日或忘。自己,就在她的面前,可是,任中银看得清楚,洛暖心的眼里,从来,都没有自己的半分存在……

说不清是感慨还是落寞,任中银的笑,有几分淡淡的自嘲,他说:“不过,这些,你大可以交给我,而且,若真要去,须尽快。要知道,一旦开春,雪山之水融化,常有洪流,那时,想要上去,可就真的不容易了……”

洛暖心的眸子凝了凝。不得不说,这个任中银真是个矛盾的个体,上一句,还说什么“身为一军主帅,不能擅离职守”,可是,下一秒,就就什么,要去,就要趁早……

任中银慢慢地转过身来,不等洛暖心说话,又再补充道:“你若真要前去,那么,我可以令人作为向导……”

向导?为什么不说是监视她的?

洛暖心冷冷一哂,对于任中银的好心,表情敬谢不敏。然而,拒绝的话,还未说出口,任中银却又冷然开口:“先别急着拒绝——烈焰的文字,你认识么?列焰的方言,你会说么?烈焰的习俗,你懂么——抑或你以为,一张陌生的面孔,一口操着流利的胜日王朝官话的人,当地的烈焰民众,真的会任由你登上他们心目中的神山……”

任中银的语气,温和、无奈,隐隐地,还带了几分说不出的离愁,还有担忧。他是真的怕,怕这女子一去不回,怕她会遭遇到的,和即将遭遇到的一切危险。

可是,他更加知道,她非去不可,因为,若她再留在这里,他便无法保证,在接下去的日子里,保证她的安全,保证她不会无时无刻地被任中炎和任中垢,算计、收买。

当然了,更重要是,现在的任中银,是利用了烈昊天的背叛对洛暖心造成的影响,设了一局,可是,任中炎和任中垢若长久久待,就必定会识破一切,那么,他所为洛暖心做的一切,也都会随之暴露。

所以,现在他遣她离开。要知道,明刀明枪的争夺,无论怎样,都好过无孔不入的算计,还有阴谋。

他自己,已经在那样的日子里,如履薄冰一般地过了半生,实在不愿意,让这个女子,再去轮回一番……

显然被任中银说中的心事,洛暖心眸子里的光,一分一分地暗了下去。

要知道,她此次出门,当然不可以明目张胆。所以,暗中出行的她,是很难找到一个可以信赖的人做为向导的,而且,她所知的语言并不多,甚至她更不知道烈焰的风土人情。虽然说,曾经也看过关于烈焰的书,恶补过一下,可是,更多的,却是为了应付战事。而今,她要亲去烈焰国,那么,是不是代表,就要接受任中银的好意呢……

“要作为你向导的那个人,曾经在天暮山之下,长住七年——他是我的唯一至交,过命的朋友……”看到洛暖心的疑虑,任中银只是轻描淡写地说了句。

在他看来,如此轻描淡写的几句话,在此时洛暖心的心里,更胜过解释和注解。而在洛暖心还存在疑虑的心里,也会有一定的影响。

看到洛暖心再一次沉吟,任中银又扯了扯唇,再加上一句:“他是我,过了命的交情……”不同于此前的轻松语意,这一句话,带了某些惨死得几乎是悲壮的意味,他的话,隐忍而又沉默,那感觉,就仿佛是黑色的飞鸟掠过城市的上空。而他,就站在城中。只看到时间燃成灰烬。哗哗作响。

洛暖心就在任中银的这句话里蓦地抬头,然而,她触到的,却是任中银湛蓝的眸子里,仿佛还带着泪花的怀念……

我们的这一生,人来了,人去了,第一天都在经历,每一天,都会变成过往。就仿佛是月光的森然,乐律的精魂,一切只是幻影,稍纵即逝。

可是,我们还是有记忆的……那些悲壮的,痛楚的,开心的,快乐的记忆的碎片,在经过岁月尘砂的深淀之后,有一些东西,终究会如雾一般地消散,不复存在;可是,另外的一些,却会永远地留在我们的心里,变成镌永悠长的血色回忆……

就如,无论时光,是多么落寂和苍茫。总有些身影,会留在我们的心中,过目不忘。

洛暖心定了定神,终于点头:“那好罢,就是他了……”

“好,那么,你就连夜出发吧,太子那边,我自有担待……”任中银转身,只留给洛暖心一个冰凉的背影:“去吧,你始终是我朝中的元帅,所以,你的安全,不能忽略,所以,还请你。处处小心……”

任中银说完,转身离去了。洛暖心没有看到,衣袂飘荡的男子,缓缓转过去的头,湛蓝的眼角里,倒映着满室的灯光,却清晰的可以看出,那里面所承载着的满心的不舍,满怀的不忍……

女人,一路走好……

女人,我决定,再不放开你的手……

可是,还是会担心呵,担心那冰雪山峰,担心那未知的前路,担心这个女人会就此一去不返……

当然了,他更加担心,若他日归来,此她亦非她……

那么多的担忧混和在一起,最终形成一个漩涡,净任中银那颗淡漠已久的心,抛起,又再落下,搅碎,又再重新粘合……

胸臆之中,有什么呼啸来去,可是,到了此时,应该说的,却依然没有出口……

要知道和那个女子说,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想要放下早就谋划好的一切,想要放弃这个绝佳得千载难逢的机会,不顾一切地随这女子离去,随着她,踏万山雪,登峰之巅……

可是,女人,我不愿意你看到血腥,不愿意你涉入阴谋。所以,才让你走开,才为我留出一片空白……

那么,女人,就让我们一起等待,等我扫清了一切的障碍,等待我给你一个一世无忧的人生,给你一片社稷,一个四海,让你,为所欲为……

染火枫林,琼壶歌月,长歌倚楼。岁岁年年,花前月下,一尊芳酒。水落红莲,唯闻玉磬,但愿,人依旧,情依旧。

女人,人生在世,恍若白驹过膝,忽然而已。然,我长活一世,却能记住你说的每一话,甚至是一颦一笑。而我,愿意为了你的一笑,将这锦绣河山,纳为己有……

任中银飘然而去,只留下洛暖心还在呆立当场。宽敞的厅堂之内,琉璃灯盏高挂。桌子上的残杯冷炙还好好地摆着,就仿佛,方才的一切,只是梦里的存在……

火盆里的炭火,依旧熊熊燃烧,整个室内,依旧温暖如春。一身单衣的洛暖心。就站在这个宽阔的大堂之内,再一次握紧了拳头,眸子里,终于闪过不顾一切的冷芒——小蓝,你等着我……

小蓝,你要记得,那年那月,垂柳紫陌洛城东。你要记得,此生,我绝不弃你……

室外,冰雪满地。寒气袭人。饶是内功如此浓厚,任中银一踏出门口,还是止不住地打了个寒颤……

除夕就在眼前,一年的终结,正在以倒计时的方式,渐渐推进。

一年了,除夕添旧岁,那么,他们兄弟之间的争斗,是否可以在新年的太阳升起来之前,划上一个句号呢……

王权,国政,土地,那些东西,本来就是他们血管里本身所拥有的东西,为了权益之争,为了可以站到巅峰,他们不惜踏着无数的尸体登上高处,到了最后,不论什么办法都用上了,不惜,骨肉相残,同胞相搏。可是,得到权利的那一个人,排除万难的那一个人,在登上那个黄金宝座之时,得到的,真是自己想要的吗?他最为成为的那种人,和他当初的当初想要成为的那种人,就真的是一样吗?

V340

因了母妃的遗命,甚至是预言,更因了他的异行**。这许多年来,他都是以旁观者的姿态,冷眼旁观一切,可是,就在三个月前,他终于知道了那个事实,终于知道了他的宿命,也终于知道,自己未来的路,该走向哪里……

可是,真的值得么?对于这个问题,任中银忽然无法回答自己……

昏黄的灯光,照在那一地厚厚的洁白上,看到任中银走出门口,一侧的侍人连忙将手中的大氅抖开,披在他的身上。刚才还在战栗的身体,忽然间就温暖起来。任中银脚踏残雪,一步一步地向着远处的黑暗走去。

天宇之间,只有淡淡的星痕,隐隐约约地闪着,没有月轮的夜,似乎更冷静了一些。四周的静,也渐渐地有了令人心碎的回音。

任中银踏着碎雪,慢慢地向前走着,可是,在远离灯火,逐渐进入那一片无边的黑夜时,他却在黑夜的边缘,蓦地止住了身体。

整个世界,都是一片漠漠的白,只有那个窗口,还有淡泊如明水的灯光,照在一雪的洁白上。那个女子的身影,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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